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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避乖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豆姑梁
【古言】避乖龙
作者:豆姑梁

【停更,随时回来,不会弃坑】“世传乖龙者,苦于行雨,而多方逃匿,或化为小蜈蚣小虫子藏人身中,或在古木楹柱之内,及楼阁鸱甍中……”(出自黄休復《茅亭客话》)雷神之责,则是寻他行雨,若他不行雨,便捕之割耳。但这一届的雷神大人,好像打不过乖龙。然后这一届的乖龙大人,好像恋爱了,恋爱之后,要他行雨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文案1乔红熹气冲冲地对苍迟道“能不能不要喷火了?”苍迟一脸不解“以火烧壁,壁则毁,毁则需圬工修葺,吾是在帮汝揾钱,汝为何生气?”乔红熹道“下大雨亦可让壁毁,汝为何不下雨?”苍迟讪讪地一笑“吾讨厌下雨。” ?文案2伏双执住虞蛮蛮的纤手,道“崇丘山有鸟,一足,一翼,一目,需相得才能飞,此鸟名曰蛮蛮。伏双愿做蛮蛮的另一半。”虞蛮蛮忽然大哭起来“爱吃馒头的蛮蛮怎么就变残疾了?”伏双“……”小圬工乔红熹 X 乖龙苍迟小河婆虞蛮蛮 X 雷神伏双微博豆姑梁





【古言】避乖龙 楔子·避乖龙+001 龙王庙
每月十五日,扬州东关街西边的一家淫店,便会有个说书人,在门首说些古今中外的风流趣事。
“都说龙王爷最灵,总施雨霖降甘泽,无欲无求护万物,要说无求倒是真,但无欲老夫不认同。今日老夫就来说说,因一场欲而出岔子之事。”
淫店且就是卖些闺中助兴之物的店。
那说书人估摸四十来岁,头戴漆纱方巾,穿着一件拖天扫地的衣服,一手拄着木杖,一手拿着折扇,在淫店门阶上站着。
门阶下,并排摆着三张一腿三牙的八仙桌。
先来者有位坐,后来者只能在桌后方延颈竖耳而站。
乔红熹路过淫店时,说书人才开场,她抹了一眼淫店,只见白净脸儿的小生坐了一桌,满脸皴皱的老生坐了一桌,花容月貌的妇人坐了一桌。桌上放着一杯高果子茶,一碟红花生,一盘儿凤仙橘,一壶中州的暖身枣儿酒。每张桌下,放着一盆烧着木炭的铁炉儿。
阶上的说书人忽就弓了腰,朝天深深地拜了三拜,道:“开说之前,老夫先朝天拜三拜,若哪点亵玩了神灵,还请神灵以雷声告知。”
话音一落,台下人欢然鼓掌叫好。
乔红熹望了望天色,尚有一点白光,索性也寻了一寸隙地站着,听说书人用一截舌头,讲述那风流趣事儿。
“记五百五十年前,龙王龙母化人形,携手出海巡凡间,凡间好物不胜数,其中有个欢喜佛,龙母一见脸儿红,龙王一见根痒痒,两相凡间成缱绻,龙母当夕怀龙趾,一怀便是二百年,龙趾迟迟不出宫,龙王取名为苍迟,名取讫时龙趾落,不想龙趾染凡气,半龙半人法力弱,深养东海三百年,法力仍是不长进,龙王上天问王母,为何苍迟不长进,王母捻指一呼法,道是苍迟是乖龙,不思行雨思窜匿,推其成乖龙之由,原是染了凡间气。”
说书人一口气呵完一个故事,天无响雷之兆,底下的小生斗胆儿,问道:“先生先生,何是欢喜佛?”
小生问完,从淫店里慢慢走出一个散着裤腿,头戴碧帻,手里捧着一尊玉琢欢喜佛的小厮,说书人以扇相指,道:“各位看官,此便是欢喜佛。”
欢喜佛一出,底下吸气声一片,乔红熹重睫看去,只见那欢喜佛男女两体抱持,下方紧凑成相连之势,她面色一红,悄悄撇过眼去。
说书先生弃了木杖,接过欢喜佛,一起坐到抱角床上,折扇一开,道:“乖龙乖龙,若以后乖龙承老龙王之位,那往后可是要滴雨不下咯。”
戏谑的辞气一转,说书先生挑挑眉,又道:“说起这欢喜佛,还有另一桩风流趣事。三十年前的扬州城里,有个寒窗苦读十年的小书生,在考前买了个欢喜佛,又上了花台,不想槐黄时就跳了龙门。正是:
扬州风流小书生,偷买羞人欢喜佛,怀揣一袋阿堵物,寻上香玉解裙带,手握一个紫金铃,龟缚一张香罗帕。扬州花台花奶奶,波俏粉面惹俏郎,一寸芳心随银去,素手轻解罗裙带,白腹兜住玉蟾裩,窄牝纳进夜夜香。紫金铃与香罗帕,玉蟾裩与夜夜香,两相同赴阳台梦,欢然续夜风流缘,被褥红浪几分春,春夜有限终将止,携手共抹琼脂冻,祝君槐黄跳龙门。”
在扬州东关街,十家酒务儿有七家酒务儿的门首,都摆着约一人高的栀子花灯,摆上这栀子花灯就说明这家酒务儿里可让男子当个郎君子弟,还是光明正大的。
有根无根,有银无银都爱上花台。
上花台不是什么伤面的事儿,饭后图淫欲,反倒是人之常情。
说书人一面说,淫店内一面有小厮送出巴掌般大的欢喜佛,还有话中所提到的紫金铃、香罗帕、玉蟾裩与夜夜香。
淫店老板亦出了门首,道:“各位看官,这些都是本店新有的妙物,仅有几件,先到先得。”
老板话一出,那些有银之人抢攘而上,将那些妙物一抢而空。
原来这位说书先生,就是淫店老板的托儿,打着说书的旗号挜卖这些溢了价的东西,倒是有几分头脑。
乔红熹咋舌之际,便听到有个姑娘问:“伏双伏双,你为何方才不打雷。”
拗项看去,那姑娘嘴中吃着馒头,头上簇带珍珠,身穿罗缎桃红大袖袄儿,香妃色罗缎裙,织金裙襕,模样十分波俏。
唤作伏双的男子见问,道:“蛮蛮,说书人所言似是荒谬,但却一句不假。”
虞蛮蛮复问:“伏双伏双,这紫金铃、香罗帕、玉蟾裩与夜夜香都是何物?”
伏双脸色一红,眼睛里光有些奇怪,能是何物,不过都是些床上助兴的春药罢了,他支支吾吾道:“蛮蛮,那是可助兴之物。”
“是助何兴?” 虞蛮蛮还是黑碌碌地问着。
“就是那个……”伏双梗着脖儿回话,摸着自己黑炭头似的发梢,说,“蛮蛮可想试一试?”
虞蛮蛮想了想,道:“这该如何试?”
伏双笑道:“蛮蛮随我来。”
乔红熹蹙着个眉头,望着一男一女携手远去,待人消失在眶内,她长叹一声,道:“不怕流氓多,只怕姑娘识不清。”
日沉月落,天上飘起了六花。
书听了,东西也买了,方才围在淫店门首的人闲打牙儿的散去,说书先生一撩袍儿,道:“乖龙不行雨,不知可行欲否。”而后洋洋洒洒地离去。
如今还是数九的天儿,乔红熹口中哈着白气,说上一句俏皮话:“乖龙乖龙,不思行雨思窜匿,乃是无情之龙啊。”
说着,跺跺足,踏着没踝之雪,艰难地回家洗身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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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不小心被我删了,补在楔子这里吧。
乔红熹挈着小竹篮,随着一群包头馌妇去了到田里。
她如蓬蕊的脸,施了点胭脂,穿着豆绿短夏纱衫,一条佛青穿花百叠裙。小小的足儿踩着一双红提跟子的鞋,腰挂一个七事荷包,还系着一条玉叮当禁步。油光光的鬓儿下晃着一对金灯笼坠子,抹了层红的嘴里吃着一个拳头般大的酸馅儿。
酸馅儿是昨日剩下的,隔了一日,里头绿油油菜都变成黑黄黑黄的颜色。
味道没有坏,乔红熹是个不浪食物的好姑娘,早上起来时起锅馏了一下就拿来填宽空的肚子。
田里的耕种人头顶遮阳帽,上身赤裸,阔肩上搭着一条大汗巾子,穿着一条旧牛头裈,脚踩豁口芒鞋。
他们浑身上下留着酸溜溜的汗水,连眼札毛上都承着几颗汗珠子,那在遮阳帽下的头发上藏了多少汗水,不能去想。
馌妇送来馨膳,耕种人摘下遮阳帽,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就地围成一圈儿坐下食馨膳。
田里有许泥泞,乔红熹今日身穿甜净的衣裳,想了想就没下到田里去,在田岸上延长了脖颈张望。
耕种人嘴里嚼着东西,还要呲着白牙儿说话。腔儿洪亮,说的话有几分乐趣,说至酣处,有沫星子和饭里偶尔从口出。
乔红熹闲得无聊,提起一点裙摆,露出一截暑袜,亦走到田里去听他们说趣话拔闷。
“今年的天儿热得呛喉啊。”
“是啊,热死咯,一天到晚衣服湿哒哒的,都没干过。”
“我去年新编的蓑衣一回都没用上呢,倒是这顶上的遮阳帽,带坏了三个。”
“定是那两个三婆惹的祸,好端端的跑去龙王庙里闹事儿。”
“是啊,她们闹过之后,这天儿一滴雨不下。”
他们说了多久,乔红熹就听了多久,话头都不离雨的字眼。忽一个男子把话绕到了她身上来。
“小乔姑娘今日做了什么糕点去供奉龙王爷?”
天一热,乔红熹就是一个懒言之人,见问,她慢慢地掀开竹篮,把篮里的东西给他们看。
只见篮子里有三碟盘子,都装些可人的糕点。
一碟盘子里装着用大红、宫粉红、洁白梅花做成的饼,每色各一个;一碟盘子里装了两块团花形的糖糕,两块如意形的栗糕;一碟子里装了一个大大的金黄花边月饼。
耕种人看见这些美可人的糕点,都赞道:“小乔姑娘虽是圬工,但这手艺是不错啊。这龙王爷,就是爱吃糕点。”
“是啊,不错。”乔红熹敷衍地笑了一笑。
乔红熹是扬州东关街唯一一位圬工,确切点说是扬州东关街唯一一位姑娘家当圬工。
圬工就是干砌砖﹑盖瓦等等这类苦累活的。
一个姑娘家干不了上天盖瓦之活,但在地下砌个砖可行。乔红熹能接到的活儿,就是帮那户人家修修墙,帮这户人家砌个水池。
干这些在地下的小活儿,大家都会寻乔红熹来。因为请一个能上天能下地的圬工所需要的银子可不少,而请她来,并不需要多少黄白物。
说白了些就是价极廉。
姑娘家揾钱糊口,靠实是不容易啊。再加上近来是张火伞时节,单坐着不动就是一身汗,这种天请能上天下地的圬工,所花的银儿更是翻三倍不止。
乔红熹今日要随这群馌妇到龙王庙里上香,求龙王爷爷莫再吝啬,大大方方地赏赐些雨水。
扬州东关街的道地是那座金茎雕墙,且有百年之久的龙王庙。
庙不大,但香火颇盛。
可这座有百年之久龙王庙已差一点就被两个三婆给亲手毁了。
耕种人口中的两个三婆,一个是东边卖花的花三婆,一个是西边卖茶的茶三婆。
为何差些被她们给毁了,这说来也是话长。
半年前,在某日天清月郎之际,花三婆与茶三婆的孩子携手去上花台。
花三婆与茶三婆也不管这两个孩子,都是而立之年,松解个花奶奶的搂带儿,让臊根舒爽一番怎么了,但分不要闹出人命来就好。
但三个月以后,这两个三婆听了一件事情之后登时喉间含腥,很快就从喉里噀出一口浊血。
这两孩儿真闹出了人命,还是两条。
两孩儿半年前,听了淫店说书先生的书之后就去上了花台,害了酒,于是上的是同一个花奶奶,不巧的是都忘了避妊,当夕那位花奶奶胞宫里就结了珠。
啧,还是双珠。
花奶奶寻死觅活,今日要花三婆的孩子负责,明日要茶三婆的孩子负责任。
这事儿在东关街传得沸沸扬扬的,有人说这位花台女子的孩儿有双父,逢年过节得走访两家人,好忙乎!
两个三婆的孩儿都不愿意负责,花奶奶一气之下,掩面投湖去了。
花奶奶没死成,被好心人救了下来。
花三婆与茶三婆关系不深也不浅,一个卖花的,一个卖茶的,无需搀行夺市,她们劈面相见,略略颔首打个招呼还是会有的。
可出了这档子的糗事儿事儿,她们说分颜就分颜,分颜分得明明白白的。
一日,她们各自了摊儿,不约而同地去龙王庙里上香。
这一逢面就开始对骂。
花三婆矮墩墩的身儿站得笔直,道:“你家儿子就是个缀狗尾的贼丑生,没脸没皮。”
茶三婆与花三婆都是矮墩墩的身儿。
花三婆把身儿挺直,茶三婆不甘示弱,觑定脚边一张四足活络的小木凳就站上去,回骂:“臭婆子,嘴巴辣,我茶三婆祝你儿子跳不上龙门。”
花三婆“呸”了一声,伸直食指与拇指,道:“嗨呀,你儿子只有我这一折长的臊根,还敢去上花台?不知道人家姑娘乐意不乐意了。”
茶三婆眅了一记眼,她学这花三婆食指与拇指伸直,但又缩了一半距离,绰着经儿,狠狠道:“我家儿子一折长,你家儿子半折长。”
花三婆老脸一红,道:“你家儿子臊根长你儿子管花台女。”
茶三婆老脸一青,道:“孔融让梨,你家儿子短,该让你家儿子管。”
两个三婆都是捋下脸儿,脸儿上的颜色是一乍红一乍青的轮儿换,一替一句,吵得如火如荼。
争吵至酣处,不知是东街的三婆先动了手还是西街的三婆动了手,总之她们把颇缘发黑的袖子一折,各抄起竹筐里的东西乱扔起来。
一个扔鲜花,一个扔茶叶,花与茶都是轻如羽毛之物,砸在身上不痛不痒。
她们穿着壮乳的鞋儿,一边扔还一边怕疼似地躲,从庙外扔到了庙内,一个不小心把木案上高烧的香火烛火与宝鸭给打翻了。
烛火正好掉在了装着小河婆的黄花梨圆神龛上。
这龙王庙不仅奉龙王之像,还奉了小河婆之像。
神龛宽一尺,长二尺,从头至尾罩了一块红绫子布。说是那小河婆面皮嫩,不大爱见人,故而要用一块红绫子布罩住。
红绫子布是易燃的物件,烛火一倒下,火苗烧光了红绫子布,登时就燃起了神龛。
那神龛亦有百年之久了,受过潮,也不知里头的木可否被白蚁给食了。总之呢,耐不住火烧,碰到了一点火苗就成了灰烬。
红绫子布和黄花梨圆神龛都在眨眼之间烧尽。
两个三婆不迭救火,火又开始烧起龙王像。
龙王像高过丈,那时候是数九天,外头是六花飞天,百姓担心龙王感寒,给他肩头罩了一件长毡衫。
毡衫亦是易燃的物件。火就从长毡衫摆处一直往上烧,烧到一半,两个三婆才反应过来要去救火。
两个三婆手忙脚乱地去寻水,待她们寻到水时火已被驻守龙王庙的小和尚给救下了。
一场小小的火烧掉一块红绫子布,一个黄花梨圆神龛,还有罩在龙王爷身上的毡衫。
神灵喜静不喜闹,经过这一出闹剧,可不就惹怒了小河婆和龙王吗。
龙王一怒,半年滴雨不下。
河婆一怒,那河水却是日渐泛滥。
曰:龙王怒而不下雨,小河婆怒则河水泛滥。兴许啊是大火烧着了小河婆的脸,小河婆日日以泪洗面儿,泪化作河水,于是那河水就不住地上涨了。




【古言】避乖龙 002 贼丑生(1)
乔红熹跟随的那群包头馌妇,脸上也细细地抹了一层胭脂。天儿热易出汗,且穿了透气的淡色纱衫子与罗裙。她们是缠足妇女,脚下穿的是杏叶。神灵喜静,故而腰上要系着一条玉叮当禁步来束缚举止。
去上香神灵,衣着不需华焕,着浣濯之衣尚可,但需分明齐楚。举止不需娴雅温柔,但需礼貌得体。
有七不可需要牢记:口中不可吐污言,鼻里不可叹哀气,心中不可藏秽念,庙之花草不可折,庙之门槛不可踩,庙之铜钱不可觊,庙之眢井不可探胡底。
*
馌妇臂上挂着篮子,篮中装的也是形形色色的糕点。
世间美味如此多,龙王庙里只供奉了糕点。
其实前些月,龙王庙可不止有糕点。
一场小火之后,较之往前,百姓更是勤奋,一户人家三天两头就要往庙里上上香。
上香的同时需奉上供品,供品四季都不同。
供品有鲜如初摘的香橘、甜桃、樱桃等,有用糯谷做成的炮谷,以鹅膏作馅的粉果,孩儿都爱吃的糖通,天凉了就供些像蝴蝶面、馄饨这些暖胃的汤饼,逢年过节就供上美味钻腮的八珍。
总之是无所不供。
龙王庙是扬州的道地,万岁爷每年二月时,也会素服草履的来扬州来拜一拜,上个香,乞求国能风调雨顺。
万岁爷的供品十分丰盛,都是宫中宴会时才会有的东西:一碗花头鸳鸯饭,一壶夏时酿的荷花蕊,一碟丝窝虎眼糖,一盘桃花鲊……
以前万岁爷上完香,天儿就开始下雨,而今年万岁爷上完香,连个焦雷也不打一个。
龙王爷真是生了好大一通脾气,连人间的龙爷也不给半分情面。
从小火之后,百姓所供奉的肉果糕点之中,只有糕点第二日时总是不翼而飞,盘子里只剩下那糕屑。
至于什么果子肉干,昨日是如何放着的今日就是如何放着的。
百姓以为是乞丐贼人偷吃的,遂秘密筹谋,一群人几夜几日不睡,藏在龙王庙各地各处准备抓人。
他们等了一夜又一夜,人影都没看到,糕点仍然消失。
这一抓就是大半年。众人思来想去,想来思去,都没有结果。
突然有人问:“乞儿贼人为何只偷糕点,供奉之肉肥美无比,瓜果香甜可口,怎就不偷?”
百姓恍然大悟,是啊,定是龙王爷喜吃糕点,派虾兵蟹将来拿的,而且神仙又怎会被凡人的肉眼瞧见呢?
想明白了这个理,所以那些供奉之物大多变成了各式各样的糕点。后来渐渐的,供奉美味糕点成了各户人家的竞短争长。
要是谁家的糕点第二天不翼而飞,这家人可是脸面有光,且见着谁都要炫耀自夸一通:吾所做糕点,可是连那四海神灵都爱吃。
*
乔红熹一直不大业尚神灵,这是第一次来龙王庙上香,她先随馌妇去了陆家香铺买香。
陆家香铺出卖各品名香,是东关街最有名的一家香铺。
香铺门首垂挂了一颗雕漆粉金香球,里面燃着淡淡的芙蓉香,煞是好闻。香铺内角落的梅花高几上,又烧着佛桑心字香。
乔红熹进了香铺内,看也不看,向伙计直截了当地买了几根高香与线香,与了银子,就站到门首去看那个雕漆粉金香球。
这时街上有几个小儿郎在唱歌:
龙王发雷霆啊,焦月不下雨。
汗儿从头下啊,命将撒西天。
热气往上跑啊,眼神看不清。
禾苗艰难生呀,愁坏了芒郎。
奇树琼葩死呀,徒增一悲伤。
何时施雨霖呀,何时降甘泽。
香火伴青词呀,底处出差迟?
龙王爷最灵唉,亦是无情物。
不知珠有泪唉,不知人生苦。
人生须行乐唉,但求一场雨。
曲调与歌词有些凄苦,可度入小儿郎细嫩的喉管唱出,声调抑扬顿挫,歌词又有那么一点活泼的意思。
乔红熹只一遍便嘿记曲调歌词,在心里默默唱了一遍。
陆家香铺对面是一家蒸作铺,用脚走去龙王庙少说也得一刻钟,乔红熹早上只食用了一个酸陷,肚很快就咕咕作响。
蒸作铺此时并不热闹,铺前只站一个穿着妆花缎大袍的男子。
男子折了一折袖,伸出五根指头,道:“来五个馒头。”
看到软乎乎的馒头带着一团热气从笼中出来,乔红熹口中泌出涎沫,快马溜撒地去买了个馒头来,一块一块拗着吃。
买完馒头回来,那群馌妇买好了高香与线香,却在案台前选了又选。
只见案台上有万寿回文豆形香盒六个、铜胎掐丝珐琅香盒三个,黄花梨香筒两个、倭制玳瑁香盒一个、剔红雕漆香盒一个、舀香饼用的金匙箸与银匙箸各三个。
“这个香盒可真好看。”一个庚齿稍卑的馌妇拿着一个万寿回文豆形香盒说道。
“好看,我正想买一个呢。”另一个馌妇说道。
“诶,那我也买一个。”
“那我也买一个。”
……
六个万寿回文豆形香盒价最廉,稍有些银者尚买的起,很快便被一扫而空。
乔红熹吃完馒头,溜了一眼。
只一眼,灼热目光胶在那个细巧绝伦,又玲珑可爱的剔红雕漆香盒上移不开。
有眼色的伙计见状,便悄悄牵过她的袖子,压低喉咙道:“我家少爷说了,小乔姑娘看中何物则情拿去,不需银。那几根高香线香,本不该银,只是姑娘是要去上香的,这香火钱,必须得着。”
给神灵的香火钱必须得花,不可吝啬不花,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没……我只是看一下而已。”乔红熹摇头拒之,香盒好看是好看,但于她一个圬工而言没什么大用处。
馒头有些噎喉塞管,乔红熹向伙计讨了一碗清水饮了。
“我家少爷说,莫客气。小乔姑娘看中的,我先留着,姑娘什么时候想要就来拿。”
“我真的不需要。”
“小乔姑娘放心,这帐,记我家少爷身上。”
伙计只当乔红熹害羞,他十分体贴乔红熹,急急脚脚回到案台,将唯一一个剔红雕漆香盒起,想了想,再挑了一个做工最的金匙箸起。
乔红熹顿口无言,等馌妇买完了东西,才动脚去龙王庙。
龙王庙在一处小林中,林中有一条百年不竭,且日渐涨溢的小河,河里面住着个面皮嫩嫩的小河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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