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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避乖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豆姑梁
苍迟人高马大,端正地站着,乔红熹和虞蛮蛮两个姑娘在他身后被避得严严实实的,连一点衣角也没露出来。
今次伏双确实差点伤了无辜,他词穷理绝,不敢挺撞,也不敢敷衍,挠勾脖儿,鼻叩着胸膛,羞愧地道歉一阵子,博取乔红熹的宽恕。
道歉的话说了一半,他觉得有丝丝不对劲,似虎一般扑到苍迟面前,嘴头一改,指着身后的乔红熹,大模大样地穷诘:“为何她能看见你?为何她可以打你?为何蛮蛮认识她?她岂不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了,知道我们的身份是不是应该杀人灭口?”
话问到点子上,乔红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神情有所畏惧,缩起四肢,此时一切不管,沉默最妙。
乔红熹也不能明白过来,自己的眼睛为何可以看见苍迟,她还巴不得看不见呢。
看不见,就不会惹出一堆糟心的事情来。
虞蛮蛮从从后伸出一个头,恶狠狠道:“关你锤子事儿?”
“不关你的事!”苍迟眼睛看着低处,接着虞蛮蛮的话,抖毛儿回道。
乔红熹为何可以看见自己,苍迟一直没深想过这个问题,被她又打又骂,他心里也并无抵触的情绪。
不论乔红熹是喜是怒,是羞是悲,眉下的眼睛都明净得如用水洗涤过,粹而无欲念,饱满了清纯与古朴,不受拘系。
龟婆婆说过,这种蓄有洋洋灵气眼睛的人,生就便是与神灵有一份无名之缘,是凡间宿秀。
想来乔红熹,就是龟婆婆口中说的凡间宿秀吧。
乔红熹前有苍迟挡着,后有虞蛮蛮护着,伏双但恨自己单枪匹马敌不过他们,只好暂且揭过话题。
乔红熹和虞蛮蛮没受伤,而伏双自知错,愿打躬作揖地道歉,两下里就当扯直了。苍迟转过身,本想劈脑揪住虞蛮蛮,但看她头发散的和鸡窝似的,手上改揪为捋,把打结了的头发捋顺,才道:“行雨珠,该还给兄长了。”
苍迟举动不带轻佻,虞蛮蛮羞愧地把头埋进乔红熹后背,嗡声道:“不在蛮蛮这儿,在小鹤子那里呢。”
那日在海边遇见了小鹤子,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弄丢行与珠,便把行雨珠交给了小鹤子暂时保管。
在河里,大家送了一个“管婆娘”的绰号给小鹤子,因为小鹤子是保管物品的高手。
苍迟闻言手指一顿,问:“那小鹤子在何处?”
虞蛮蛮摇头说不知,伏双从旁回道:“应该在客栈吧。”
早晨去浮铺给虞蛮蛮买馒头的时候,他正好撞见了小鹤子和肥猫,她们脸上是饥饿之颜色,眼不转睛望着浮铺,口角流出的涎可拖地。
伏双这时才想起来还有小鹤子这一茬事儿,他愧疚太深,大方地买了好几个馒头给她们填肚子,再带着她们回客栈。哪知刚回客栈就出现了意外的事情,他和虞蛮蛮还有猫儿都被抓进了官衙,只留下小鹤子在客栈里,也不知她现在如何。
等他们的全部言辞落地,一直一言不发的乔红熹眨摩着两眼,粉光的面上香腮带笑,绰经儿道:“你们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所以现在我就绿豆皮儿,请退。绿豆皮儿,悄悄请退,嘿嘿。”
然后乔红熹只管一步一步往后退。期间被地上凸起的石头绊了好几下,她不觉出丑狼藉,退了十武,褰起衣裙,露出柏枝绿洒线裤腿儿和暑袜,一溜烟似的跑了。
一抹柏枝绿,牵引苍迟的心窝儿,他扯开一半的喉咙,提醒道:“今晚要下雨,记得把衣服好了。”
跑了好几米,他们并没有追来,乔红熹渐渐停下奔跑,拿出系在腰间的洋绉汗巾子,揩去额头上的汗,自言自语道:“乖龙,河婆,另一位会打雷,是天上的雷公爷吧,啧啧。”
乔红熹两手吞袖儿走,走到大街上,瞧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两手托着下巴,头上带着绿珠顶缠棕帽,佝偻地蹲在太阳底下。
她脚边放着一个木桶,木桶里装满了红一团金一团,颜色十分挂眼的鲤鱼。行者莫不驻足而观,有的人还会问:“小娃儿卖鲤鱼否?”
小女娃点点头:“卖。”
行者又问:“其价几何呢?”
小女娃伸出五根胖乎乎的手指,说:“五两银子一条,不杀价。”
这混账的价钱出来,也就没有然后了。
看了看小女娃周遭,没有什么奇怪的婆子或者牙子盯着,再看小女娃不三不四的穿搭,或许是家中贫困,小小庚齿就被迫出来卖鱼,赚些钱财支糊窘迫的日子。
乔红熹从荷包里取出仅有的几枚碎银子,放在小女娃手中,道:“天热,别卖了,回家去吧。”
把身上唯一银子给了小女娃,乔红熹回家的路上不禁苦恼自己不懂得省些浇裹,只一味的出款。也不知明日会不会有哪家人的墙出现问题,招呼她去修葺,好让她进些款,度个时日。
照顾她的妇人和看守的公人都离去了,回到无一人的家中,乔红熹心中有不可言尽的伤感。
等到掌灯时分,天上响起一道巨雷,乔红熹起初不在意,忽想起苍迟说的话,她关好窗子起衣裳,而后回床睡觉。
到了半夜,黑云遮住了光光皎皎的夜空,微风摆动,豆大点的雨珠跳瓦滴槽,满枝乱穿。
乔红熹没被雷声雨声吵醒,却被四面邻居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与彻天般的鼓掌声吵醒了。
她倦累非常,捂住耳朵,翻了个身继续睡。
睡了无移时,雨渐渐停下,可欢呼声不绝,鼓掌声如震山谷。
听着漏鼓声,听着外头的欢呼声,乔红熹彻底睡不着了,睖着眼发呆。发呆之际,院子里来了一道震天动地的声响。
这极大的声响闹得她有些发虚,乔红熹起身,剔明房中烛火,推开一边的窗子往外探看。
院子满是积水,积水上有一团隆然之物,乔红熹重睫细瞧,瞧清了是何物,掩嘴惊呼:“龙?”
数十米的龙身蜷缩如猬,缩在积水一动不动。
苍迟口内一丝两气,碧琉璃似的眼儿里迸了一颗泪珠出来。乔红熹见状,思量红肉里起了恻隐之心,披一件衣裳秉烛出屋,半蹲下身,乍了胆子伸一指去触碰他。
嫩凉的指尖碰到龙鳞的那刻,却被烫了一个哆嗦,很快指尖上长出了一颗燎浆泡。
乔红熹吹着灼热的指尖,试探地道:“你是……发烧了?”
苍迟点点头,不禁一阵咳呛,往地上吐出了两口酸水。





【古言】避乖龙 029 板蓝根
一条龙垂头而吐,吐得厉害,酸水的气味如醋酸鼻。
乔红熹再把烛移近三分,手上蜡烛倾斜着,蜡泪不偏不倚,滴到了苍迟的龙鳞上。他生着壮热,蜡泪与龙鳞一触,“滋滋”的大生烟雾。烟雾沿着两腿钻到腿心,连脚下踩着的水都变热了。
晨时那道雷攻击力确实强,乔红熹看到他背脊上几片龙鳞焦黄焦黄的,有了愧疚之心,引着他到屋檐下的干燥之处。
苍迟蠕然而动,爬到了屋檐下,寻了个最干净的地方,继续缩成一团。他脑袋左晃又晃的,嘴里还呼哧呼哧吐着白气。
乔红熹很少遘疾,不过一年生一回壮热是没得跑,生壮热时脑袋往哪边偏,哪边就又焦又辣,头以下的身体是乍冷乍热,毫无定数。
苍迟现在脑袋晃个不住,身子时蜷时直,就是脑袋焦辣,身体乍冷乍热的表现。
乔红熹翻箱倒柜找出一个旧枕头,她不敢碰烁手的龙鳞,就捻着龙角往上一提,把枕头置在龙颌下,再打来一盆凉水,用汗巾子沾了水后敷在龙额上。
苍迟是一条青紫色的龙,因为发烧,靠近五脏地方的鳞片变成了赤玉之色。家中只有人饮用的退凉方剂,乔红熹不敢滥用方剂,在门槛上坐下,一刻里三换帕。
漏鼓三下,坠兔光,欲曙鸡鸣,龙鳞上的赤玉之色半点未褪,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得去卖些药回来。
一场雨下了好几个时辰,焦月里没了以前的燥热,得了些许清凉。
乔红熹回屋子更衣,着肉还是一件透气的淡红纱主腰,外穿一件大布短汗衫,再着一件藕荷色窄袖对襟纱袄,下着一条鹅黄洋绉镶边裙,裙底下露出一点高底鞋,她就手拿了一把暍色且泛黄的伞出门买药。
街上的男子戴雨帽穿蓑衣,笑嘻嘻的忙手头上的事情。妇人脸上匀了粉,三五攒聚在陆家香铺买香,看样子是要去龙王庙上香了。而那些小儿郎心似絮狂,有的赤足踩水坑,有的玩起了打水鼓。
乔红熹一路避之躲之,可裙摆和鞋面不得沾了许多泥泞。
下了场雨,虔婆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花台门口扯嗓儿道:“雨过之后上花台,一身轻快臊根儿爽。”
一个二十来岁,眉目如画,身着大红衬的郎君路过,他听了虔婆的话,微微笑了一笑,撩衣上阶,取下腰间的销金的顺袋儿递过去。
虔婆一手掩嘴吃吃笑,一手接过沉甸甸的顺袋儿,道:“爷可有令翠吗?若无令翠,我啊就给爷寻个大美人来给您侑酒暖窝儿。”
“爷可不喜欢丫角姑娘,就喜欢像你这般有姿有色的老娘儿。” 郎君当众解开了虔婆的衫子,露出里头红纱鸳鸯抹胸,一只手穿过抹胸揉捏起来,“老娘儿的奶儿倒是柔软,不知裙下之牝,可能行吗?”
虔婆庚齿三十而已,姿色尚在,一张小鹅蛋脸儿温软悦人,长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两片香喷喷的樱桃唇,十分摄人心魂。
语言之间,两相已授意,虔婆领着男子去了粉房。
但闻房内嘤嘤不断的声响,后头发生了何事,不必细说。
乔红熹想起一些事情,面赤烦渴,花奶奶却是见多不怪,拿着琵琶倚门弹唱:
龙王欢喜播膏泽,一雨换得众人欢。
昨日爹娘心绪乱如麻,拥住儿郎诉心曲。
道是焦月降雨终寻常,有膏有泽死也甘。
她们唱到务头,一朵带雨梨花经脸庞,眼泪全堕琵琶上。乔红熹驻足听了一会儿这段哀丝豪肉,想起那条正在发烧的龙,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拾好情绪,快步往医馆走去。
陆家香铺旁边就是一家医馆,乔红熹在医馆门首,褰着衣裙因循不定,里面有个打下手的小儿郎注意她多时了,探出头来,问:“姑娘是要来买药吗?”
乔红熹嗫嚅了一会儿,摸着指尖的燎浆泡走进医馆,问:“大夫,那个牲畜发烧了,该吃什么药?”
医馆里正撮药的大夫手上一顿,用探询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来人,又低下头继续撮药:“什么牲畜,是鸡鸭还是牛羊?地上跑的还是天上飞的?”
乔红熹低头再沉思,支支吾吾回道:“不是鸡鸭也不是牛羊,其实也不是牲畜吧。”
大夫这回头也没抬,详细地问:“可有呕吐?呕水还是呕物?”
这一问问倒了乔红熹,她随口胡诌,道:“呕了升余酸水。”
大夫辞色一紧,问:“可是母畜怀妊了?这种状况多久了?”
乔红熹耳根通红起来,连连摇手道:“不不不!他是公的,公、公畜。”
大夫一连抛出三问:“为何会发烧?畜龄几许?有毛还是有鳞?”
“大概是被雷劈了之后,又淋了一场雨。” 乔红熹想起了说书先生说过的话,“畜龄的话……三百五十龄?是有鳞的。”
能活到百龄的牲畜,大夫也只能想到长寿龟了,“那它可曾受过去势之刑?”
“没……没去势呢。” 乔红熹沁下头,在那儿羞的脸红耳赤,低声回道。
大夫说了句明白,转头吩咐小儿郎取板蓝根八钱,甘草三钱,僵虫二钱,银花一两,桔梗一两,而后对乔红熹道:“每回水煎时,板蓝根只放一钱,若无效则加量,每回放三钱,一日服三回,三日之后病即瘥。板蓝根药性强,服完以后得留心。”
乔红熹嘿记,拿好药与方子,问:“药价几何?”
小儿郎从旁代道:“这些药皆是不二价,姑娘付一百文钱就成。”
乔红熹与了钱,走时那大夫嘱咐道:“那种东西咬人,姑娘喂药时小小些。”
她耳内如闻飞蝗骤雨,心猛地一跳,肌肤上密密长来了小栗子,转过头问道:“还、还会咬人的吗?”
大夫肃然地点头,道:“会的,且被咬的话,得听雷声才肯松口,万事小心。”
乔红熹胸腔里吸满了寡气,道了声谢谢,去六陈铺儿买了些芝麻、油盐等杂货才沿路回家。
夜间的雨把人家树上的果子都给下落了,乔红熹在遇见那只大肥猫的地方发现了一只身上插满了小红果子的刺猬。它如金的毛发湿哒哒的,在树底下缩成一团自己取暖,模样十分可怜。
她良心又发起,取下汗巾子帮它擦干腹部的毛发,恍然始笑,道:“乔红熹,可怜兮兮,日日行善积德改运道。”
擦讫,乔红熹将刺猬放回原地,提着药,带着买来的芝麻油盐回家。她刚开门,便有一只大肥猫从脚下飞窜过。
那大肥猫飞窜到苍迟跟前,伸出一只爪儿去探龙额,乔红熹大惊失色,道:“欸欸欸,不可以摸,烫爪子。”
劝阻的话到底是慢了一步,大肥猫的肉爪儿已戤在了龙额上,乔红熹耳边只听一声屈动地惊天的猫叫声,大肥猫的粉嫩的肉爪儿变得红肿不堪,还长出了一颗拇指大的燎浆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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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势:将动物以外来方式除去生殖系统或使其丧失性功能称为去势】
【令翠:称别人所爱的妓女】




【古言】避乖龙 030 沾芝麻
肥猫儿身上的毛儿往上竖起,退后几步,坐在地上舔起烫红的肉爪儿。乔红熹看了这光景,用大拇指熨贴着手上未破开的燎浆泡,隔了好几米都感觉到它的疼。
这肥猫就是在自己鞋面上留下梅花印的肥猫,乔红熹在官衙也见过它,不消去问,它定然是那群非人类的小跟班。
吃一堑,长一堑,肥猫被烫了一回,舔完爪子也不敢再上前去,呱嗒着毛茸茸的脸,瘸着一腿儿绕龙三匝,偶尔伸长了脖子去嗅嗅龙尾。
乔红熹没有搭理肥猫,放下手头上的东西就去胞厨,将买来的药放在洗好的药铫里用火熬熔。熬药期间,把在路上摘来的丹参洗干净,然后放在石臼锉碎。
丹参锉碎之后再和水调拌,就是治烫伤灼伤的挡戗药。
乔红熹捣了好一会儿,丹参才变得细细碎碎的,摅了两块干净的旧布,将碎成泥般的丹参包在里面,她先给猫儿的爪子熨药,再给自己的指尖熨药。
苍迟睡了一宿了,乔红熹回来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朦胧的眼珠子随着乔红熹的走动左右移动,最后眼珠子盯着鞋后的提跟子不动。
如果可以,他想拽一拽这个提跟子。
药敷完,苍迟的药还没熬好,天色尚早,还未到起灶的时辰,乔红熹不知从哪个锅里翻出了一条鱼干,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味道可爱没有浥变,她拿水冲洗了一下便给肥猫吃。
肥猫满眼满心都是小鱼干,叼着鱼干,摇着尾巴,跐溜地到树影深处细细品尝去了。
乔红熹没有用朝食,吃起了开春时晾的凝霜柿饼充饥,爹爹说过柿饼可清热解毒,吃一个能安百病。她晾柿饼的手艺不错,柿饼吃起来拔丝不粘牙,甜而不腻,接连吃了两个肚子还是空空的,舔了舔手指上的凝霜,于是又吃起了前些时日烤炙的焦枣补气血。
焦枣性热,一日只能食三颗,她细嚼枣肉,用眼睄去觑地上的发蔫的龙。
苍迟肚子里发出一声巨响,乔红熹往掌心里吐出核儿,搭讪了几句:“你不能化为人吗?”
数十米长的龙身堆在屋檐下,占人地方,且胃口一定是极大的,她没那么多食物给他填饱肚子。
苍迟的嗓子烧哑了,喉咙似被重有十二两的锁给锁住,一个字都迸不出来,他动了动龙须表示变不了,肚子仍在咕咕作响,眼睛流露出贪馋的颜色。
龙王庙的供品都是糕点,乔红熹拿了几个焦枣充当糕点,并未将枣擘开取核。想到大夫说他会咬人,她不敢靠太近,就站在不远处,把一颗一颗完整的枣抛进他的大嘴里。
苍迟每一次都会露出明晃晃的牙齿,张口接住,焦枣接在嘴里嚼也不嚼,连肉带核儿吞进肚子。
乔红熹怕他吃多了热气上炎,投了七八颗后便不再投。
今日醒来的早,乔红熹有些倦意,掩着发涩的嘴巴打上轮千呵欠,心想过了今日,要去寻那几个非人类,让他们赶紧将这条贪吃的龙带走,她如今是个穷哈哈,并无闲钱来管一条龙的三茶六饭。
想着,前足尖不住地擦地、点地来消磨时辰,她含泪的眼飘忽不定,忽然发现旧枕头颜色深了许多,尤其是龙颌下的地方看起来滑腻腻的。
蹲下身去瞧清楚,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乔红熹脸上带着凝固的笑容,一手掩住鼻道:“你、你睡觉竟然流口水!”
这种剥面皮的事情当场被点出来,青紫色的龙头变成了赤糖色。乔红熹的话犹未了,苍迟吸溜了一下嘴角,耳朵搭拉下来佯打耳睁不搭理人,并悄悄挪动下颌,把湿滑的地方遮起来。
乔红熹低头剔着手指甲,思量了一会,胞厨的药已熬熔好了,一股药味阵阵地钻入鼻窍。
光是闻其味,便知药苦涩,她皱了一下鼻头,起身去胞厨盛药,嘴里不住啧啧称奇:“没想到双眼带威的龙和我们一样,睡觉也会流口水啊。”
刚出药铫的药滚烫,不能咽入口中,乔红熹倒了一大碗,放在凉水里拔一拔。给苍迟喂药的时候她心里格格地,没有汤匙来喂,而是一碗直接倒了进去。
板蓝根苦涩,和着别的药一起熬煮,苦味也没减一分。药一经喉咙,苍迟生着鳞片的脸皱成了老福橘,乔红熹怕他吐出来,拿了一颗糖塞进他嘴里压去药味。
乔红熹给他吃的是黑芝麻糖,黑芝麻糖只有葡萄那般大,甜味溢口,苍迟没吃过,正在新鲜劲儿上,一颗糖含在嘴里舍不得咽下去,只等着唾沫把糖给化开了。
板蓝根果有奇效,奇效便是朝时投匕,晌午身子即慢慢归元,大抵是不需再饮药善后。
乔红熹给苍迟喂了药以后就去起灶做饭,那只被泡在黄酒里的螃蟹还未食用,来照看乔红熹的妇人本想做个蟹酿橙,但家中无橙子,只有几颗不太新鲜的橘子。
橘子与螃蟹不能同食,螃蟹泡在黄酒里还能再放一两日,橘子却不能再放下去。
乔红熹剥了橘,剔去白筋络吃起橘肉,橘子虽老,味道还是清甜的。
吃橘子之际,轮眼看了一下胞厨,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平日闲来无事晾的一些小点心。
乔红熹懊悔晨时出门不买些食物,好在住处离市曹近,她理了理袖与摆,要再次出门。脚还没跨出大门,她在地上发现了七八个黄橙橙的杏子。
两个足尖向前一顿住,猫腰拾起来一看,每颗杏子都有几个如针眼大的小孔,捏一捏,杏肉软硬适中,顶上带有枝叶,叶子颜色娇嫩,鲜如初摘。
捡到新鲜的杏子,乔红熹眉开眼笑,道:“一生都是低眉倒运的,没想到能捡到杏子。”手上摸着杏子,心里很快有了一个很好的主意。
乔红熹重新回到胞厨,腰间系了围裙,用红丝绳扎捎乌发,做个杏子冰糖粥当晌午之食,也就不需再出门一趟。
火足够大,一锅粥不过两三刻便能煮好。
火前脚灭,后脚有人敲门,乔红熹关了灶,拿起抹布清理着灶沿,破开喉咙问:“何人也?”
没有人回应,敲门声也停了,里外静悄悄,只听见猫儿翻墙而出的声音,乔红熹脱下围裙,低着头,嘴里嘀咕奇怪走出胞厨。
走到了檐下,她兜头碰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抬头一看,颈嗓一锁,不禁咳歌打战,往后连跳了好几步,跳得地上的灰尘簌簌飞舞。
苍迟龙尾在檐头上勾了好几圈,前先为人身时,他使的是倒挂金钩的势子,现在粗细均匀的龙身倒垂下来,用倒挂珠帘的势子这个说法更准确些。
玼玼的龙鳞,真当就像一条珠帘垂下来。
接连被他这种没有条理的势子吓到,乔红熹的性儿也被惹动,她拍着胸脯似笑似恼起来,道:“你是想要吓死人不成。”
指顾之间,龙身忽化作人身,苍迟翻身而下,挨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乔红熹心不跳,两只星眼闪着,以手戟指苍迟的唇,待说又止,道:“你齿缝里,有芝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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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狗子发烧的时候,带它去打针吊针,买了一堆药,一堆营养品,打了几天吃了几天,一点都不见好转,而且越来越严重,大夏天的冷到瑟瑟发抖,跑去太阳底下晒太阳。
当时我着急,医生也支支吾吾的,没个说法,一着急就想到狗友圈里有人说板蓝根可以治狗子发烧。
然后我就给狗子吃了板蓝根
过了没多久,我家狗子就好了,又蹦又跳的,和只大兔子一样。
不过文里的板蓝根和现在的板蓝根不一样啦hh
苍迟:我是龙,不是狗!
豆姑梁:狗不狗没关系,反正情敌是出现了。




【古言】避乖龙 031 乔乔性
苍迟与乔红熹不假人为,十天半月里邂逅多次,模样都记住了,言语也算相合,可名儿尚未通。从虞蛮蛮口中的那句“乔姐姐”,只能推出她的姓,名儿想个不了也想不出。
乔红熹明指他齿中有芝麻,苍迟恍然,怪不得总觉牙齿与牙齿之间不太松松泛泛,原来是缝里塞了东西。他偷睃几眼乔红熹,舌尖灵活,把芝麻从齿缝中剔出。
芝麻粘腻,剔出之后牙缝还是甜甜的。今次化为人身,难得龙角没有长出来,苍迟不依不饶,先报自己的姓名,再过问乔红熹的姓名:“吾叫苍迟,汝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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