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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时狩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唐酒卿
这些“朋友”经常触犯联盟法律,区域督察局的系统根本追不到垃圾山深处,靠近南线联盟的边缘地带时常发生火并,走私最早就是他们的生存手段。他们在停滞区生活得逍遥自在,比督察局成员更让当地居民畏惧,其耀武扬威的程度直逼隔壁南线联盟的毒枭。
时山延跟这些“朋友”相处很愉快,虽然对方不这么想。等到黑豹去征召新成员的时候,大家都报名了。
“36809和他们有场漫长的告别,其中的心理路程你可以自动填补,”时山延建议,“尽量悲情一点,这样符合故事情境。”
最终测试只有时山延活到了最后,他像捡耗子一样捡走了这些人的名牌,把他们变成了自己的分数。这些人残余的力量相互抱团,在停滞区形成了如今的组织。时山延进入黑豹后经常在任务名单上看到他们,他没事干的时候都会去跟他们打“招呼”。
2162年时山延被驱逐出队,黑地上击杀时山延的帖子有百分之三十都来自于停滞区组织,他们对时山延的恨意不是无缘无故。
“……36809经过这些事情终于长大了,他来到了新世界,”时山延看到晏君寻闭上眼睛,听到晏君寻平稳的呼吸声,“新世界里有个玻璃房,竟然有人住在里面……后面就是01ae86的故事了。”





限时狩猎 第44节
晏君寻的手指无意识地摸了下毯子,蹭到了时山延的手背。他感受到时山延的温度,没有前几次那么可怕,像是羽毛编织的软床,兜住他的思绪,让他从那些现场回到这里。
“……晚安。”晏君寻意识飘忽,陷入了沉睡。
浓稠的夜色把时山延所剩无几的情感裹黏起来,他听见黑暗里的雷声。但当他的目光循声而去时,却发现雷声来自于他的胸腔内部。
他沉默须臾,说:“晚安。”
* * *
林波波对尖叫声后的风扇毫不知情,他完全搞不懂那面电风扇的重要性,那是他妈买回来的东西,搁在那里很多年了,每个夏天都会“呼噜噜”的转动。
他此刻正在为自己的举动而亢奋不已。
林波波在客厅里对着镜子走来走去,他套着爷爷老旧的西装,幻想着万众瞩目下的采访。
“您对自己的行为如何看?”
刘晨肯定会惺惺作态地问他这个问题,他已经在本子上写好了答案。
“很、很好,”林波波端着手,对着镜子抬起些下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信,“我很成功。这些新闻,”他放慢语速咬清字,“因为我而轰动联盟。我会被历史记住,犯罪史上肯定会留下我林波波的名字,那些,那些犯罪学家,他们会排着队来研究我。”
林波波答完就皱起眉,他发现自己的驼背好不了了,强行挺直身体时肚子也会凸显出来。这让他感觉气馁,却又无法解决。
林波波,你含胸驼背的窝囊样跟你老爸一样。你真不愧是你老爸的种!
母亲鄙夷地戳着林波波的脑门,他年幼的身体跟着摇晃,额头上很快就浮出一片红色。他嘴唇翕动,不敢讲话。
“我要,要找个形体老师,”林波波高声说,“纠正我的仪态。”
他想起第一个猎物吴琼花,那个女人也含胸驼背,咳嗽时佝偻的身体像虾米一样,在他眼里说不出的猥琐。但他觉得吴琼花最像他妈,他妈生病后就是吴琼花那样。
林波波想,年老色衰的女人都一个样——这话是白晶晴说的。白晶晴当时抚摸着他的额头,朝着他轻轻吹气,嘻嘻笑着讲出这句话。那股芬芳让林波波迷失了方向,他浑浑噩噩地跟着白晶晴,被白晶晴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他很爱白晶晴,爱到想跟白晶晴结婚。他认为自己能和白晶晴组成完美的家庭,也许他们还会有孩子呢。
林波波想到这里,又觉得难受。他胸口闷得慌,连带着幻想也不愿意继续了。他脱掉爷爷的西装,叠放回衣柜里。
爷爷的衣服都由他妈洗,包括内衣裤,有时候他妈也会睡在爷爷的卧房里。
这是便于照顾他。
他妈在客厅里架着腿,点着劣质烟,不看林波波一眼,嘴里反复说着。
以他半夜被痰呛死。呛死就好了,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他妈捋着头发,露出没有血色的青白面容。她不骂人的时候经常坐在那里独自抽烟,望着卧房的窗户,听着外边的声音。但她很少出门,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邋遢的生活。
林波波的世界就是由他妈构成的,那种分裂的黑白世界。
这世间投胎才是个技术活。
他妈每次抽完烟都要幽幽地说。
你天生就贱,非得钻到我的肚子里。我骂你是命,你懂吗?我的命太烂了,所以你在根子上也烂了。这辈子当不了上等人,就是别人的猎物,横竖都要被糟蹋。
她看向林波波,妩媚的大眼睛空洞洞的,像是干枯的老井,里面有让林波波心惊肉跳的东西。
别像你爸被个婊子迷惑。我最讨厌婊子了,她们比你还贱。
林波波用t恤擦汗,默念着“比我还贱”,回到客厅里,打开电视。他坐得端端正正,仿佛他妈还在看着他,连频道都是少儿频道。
“我要找个形体老师,”林波波揪着t恤,“找个形体老师。”
易蜓脑袋昏昏沉沉的,但是她一直在留心林波波的声音。她听到林波波重复着说“形体老师”,不由地咬紧牙,有了个念头。
* * *
“易蜓的妈妈是芭蕾老师,”晏君寻站在老小区的车棚底下,一边打量楼房,一边说,“单身,在新商圈那边开班授学,已经准备在那边买房子了。督察局不肯向她说明案子的进展,她就守在督察局门口。”
时山延仰头看着楼房,说:“易蜓也是自己上学?”
“她是有妈妈接,”晏君寻提到母亲都是“妈妈”,“但是她失踪那晚我们在‘丽行’。区域断电了,她妈妈堵在半途几个小时,等到了学校时易蜓已经不见了。”
今天的停泊区很热,太阳暴晒着地面,这会儿没几个人出门。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那些风扇转动的声音。这些小区里都是风扇,想单靠这个找凶手的住处很难。
时山延抬手挡住阳光,环顾了一圈。
但是凶手不敢动住宅附近的女孩儿,他每次都在蹲点。这种畏畏缩缩的心态很大程度上暴露了他的范围,他不住在几个受害者的附近。他住在能够自然而然接触到她们的位置上。
这就像个圆,他把自己视为圆心。
第63章 易蜓
林波波又给易蜓送饭, 易蜓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这次她没有叫,也没有激烈反抗,她等林波波给她拿掉堵在嘴里的抹布后, 开始狼吞虎咽。
林波波看着易蜓的吃相, 简直受宠若惊。
易蜓把馒头都塞进嘴里, 又噎住了。林波波给她水,她在猛灌下去以后,对林波波说了声谢谢。
“不,”林波波结结巴巴地回答, “不谢。”
易蜓脸上沾着头发,这让她看起来脸更小了。她对林波波说:“我想上卫生间。”
林波波起身从床底下拖出个盆, 示意易蜓用这个。他伸手替易蜓拉裙子, 易蜓几乎要叫起来了,但是她忍住了。她咬紧牙关,把喉咙里的哽咽都咽掉了。
“谢谢。”
易蜓在眼泪上涌的那刻甚至还能对林波波说谢谢。她垂下头, 让头发遮挡住自己的脸。裙子被拉起来,易蜓蹲下去。她从没有像此时一样坚强过,这份耻辱会要人的命。
她尽力让自己想点别的,想想妈妈。
方便后易蜓还垂着头,她通红着双眼, 面色苍白, 像个配色用力的布偶。她的声音因为这几日的哭喊变得沙哑,她对林波波说:“你能解开绳子吗?我就待在这个房间里……你捆得太紧了,我真的很疼。”
林波波想说不行,可是易蜓哭了起来,她露出自己被绳子勒烂的手臂。
“求求你了……我真的太疼了!”
房间里的哭声断断续续,女孩子抽泣时的胸部也在起伏。易蜓柔弱的样子让林波波满足, 尤其是当他看见易蜓还戴着他给的发卡。
“你待,待在房间里,”林波波用自己没洗过的手去摸易蜓的脸,“不要吵。”
易蜓在林波波的触碰下浑身都在颤抖,她胡乱点着头,看着林波波的眼神充满感谢。
易蜓在林波波心里评分很高,她成绩优良,跳芭蕾舞,在学校里人缘也很好,她就是林波波心里最完美的猎物。林波波觉得她圣洁、美好,能净化自己的污浊。他想跟易蜓结合。
“你是个好女孩,”林波波轻轻摆弄着易蜓的发丝,严肃地说,“你干,干净。”
他妈一定会为他骄傲的,他没跟婊子跑。
* * *
林波波的住处在城中村边缘,是个老住宅区,人很少。这个房子据说是他爷爷的,他爸娶老婆以后也搬了进来,林波波就在这里出生。
他有个奇怪的家庭。
从林波波有记忆开始,这个家里就没有父亲。他妈其实面容俏丽,体态丰腴,在林波波上幼儿园的时候,经常穿着款式时髦的裙子,拎着得体小巧的手包,站在幼儿园门牌底下等他放学。
林波波依稀记得那时的风光,连老师都夸他妈长得好看。他每天背着书包排队放学,老远就能看见他妈晃着春柳般的腰肢袅娜走近,连背后的落日都配不上他妈的风采。
林波波爱他妈,因为他妈那会儿会牵着他回家。母子俩经过路口的小卖铺,他妈都会给他买点小零嘴,不论是瓜子还是冰棍,都是林波波昂首挺胸的资本。
那时他爸还往家里打电话。他妈告诉他,爸爸在光轨区做工程,以后要在光轨区买房,会把他们都接过去一起生活。林波波觉得自己算是半个光轨区人,在幼儿园里给别人说,自己马上就要去光轨区上学了。
他妈向往光轨区的生活,林波波也向往光轨区的生活。
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林波波发现他妈不再出去工作,半夜总在客厅里对着电话吵架。等到林波波上了小学,他爸没有回来,电话也不响了。
他妈日复一日地坐在客厅里,穿着那身亮片吊带裙,对着电话骂骂咧咧。她开始酗酒,时常光脚坐在客厅里大哭。她蓬松的头发变得蓬乱,丰腴的身体也逐渐消瘦。直到有一天林波波放学,发现客厅里的女人彻底变了样。
林波波,把你的鞋摆好。你摆错了,我让你摆到原位!你这个蠢猪!你看不到原位在哪里吗?
他妈在客厅里跳脚,冲到玄关处拧林波波的耳朵。她朝他喊:“我让你摆好,摆好,摆好啊!”
这个家的所有事情必须按照她的规定来,只要与她的设想产生一点误差,她就会状若疯癫,歇斯底里。她开始因为一些小事暴跳如雷,林波波不仅是个出气筒,还是个垃圾桶。林波波今天穿什么衣服,内裤什么颜色,几点几分回家,她都要掌控。
她拧林波波的耳朵,拍林波波的脑袋。她不修剪的指甲刮伤林波波的脸颊,却不许林波波哭。她像个神经病一样捂住他的嘴,要他把哭声吞下去。
“你不能哭,你爸最讨厌你哭了!”他妈瞪着微凸的眼睛,逼近林波波,用力摁着林波波的口鼻,“因为你是个笨仔,脑子不好,你爸才不回家。你这个贱小孩!”
林波波喘不上气,喉咙里的哽咽也咽不下去,嗝顶着胸口,在窒息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我让你别哭啊!”他妈开始失控咆哮,也哭起来,“都是你,都怪你,贱死了!你把鞋摆好……快点!”
林波波就在急促的喘息里打着嗝,脸上全是鼻涕眼泪。他跪在地上把鞋摆正,摆好,摆到他妈要求的位置上,分毫不差。为此他有片刻的期待,期待他妈恢复正常,停下谩骂,夸一夸他。
可是他妈只是坐在地上哭,没给过他一个眼神。
林波波没成为光轨区的居民,但他有这个梦。他每天睡觉前都在祈祷他爸会出现,把他们带走,带到光轨区去当人上人。他日里盼,夜里盼,盼到二十岁,终于改变了想法。
他是他爸的儿子,他爸在光轨区生活,他就在光轨区生活。他现在还没被接走,都是因为他要照顾他妈。他忍不住开始盼他妈去世的那天。
2159年联盟的气氛紧张,新闻上都是局势报道。林波波每天都准时看,这是他身为人上人应该尽的责任,他觉得自己就该关心联盟大事。他时刻把“光轨区”挂在心头,逐渐看不上周围的人,认为他们都庸鄙不堪。
这是血统问题。
林波波最早是因为猥亵女孩被开除的。他把人家堵到学校实验室里,脱了裤子,急吼吼地掏家伙,却满头是汗。他认为这是血统问题,导致他对别人硬不起来。但是他享受对方惊恐的表情,那就让他充满快感。
林波波在同学聚会上因为直勾勾的目光被女同学泼了果汁,他也想,这是血统问题,这些胭脂俗粉根本不懂,她们都配不上他。他在人前唯唯诺诺,在家里瑟瑟缩缩,可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很强大。
他迟早要干番大事。
2160年林波波的妈彻底病倒了,那时家里就剩他俩。他妈躺在卧房里,天气热得很,她翻不了身,身下的被褥都被她捂臭了。她喊林波波给她翻身,林波波只是打开电风扇,坐在床边陪她吹风。
屋里有股弄去不掉的酸臭味。
林波波总坐在椅子上想,他妈可能在他幼儿园的时候被车撞死了,后来住在他家的这个女人只是他妈的孪生姐妹。他在他妈粗鄙、肮脏的骂声里端详着他妈的模样,越发确定这个女人是个冒牌货。
她干瘪的乳房像是漏气的气球,掉在那身俗不可耐的亮片吊带裙侧面。她整个人蜷缩着身体,体态像个刚出生的猴子。林波波审视着她,在她徒劳的哭喊里发现自己的强大。
这个女人再也不能用手指戳他的脑袋,也再也不能拧他的耳朵,她枯瘦的手指一掰就断。她算什么呢?她跟这床上脏掉的床褥一样。
林波波等着她自然枯萎。他把她放在床上,每天外出游荡。他发现路口的小卖铺倒闭了,变成了个凉皮店。他看到那个老板娘,觉得她成天穿着紧身裙,屁股都盖不住,风骚得很。
这是个婊子。
林波波想。
我有义务教育她,让她懂礼,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于是林波波走进凉皮店,站到凉皮店老板娘身后,用手拽她的裙子。老板娘赏了他几个耳光,把他打得连连后退。他想还手,却看见老板娘连菜刀都抡起来了。
“我操你老祖宗!”老板娘拿刀对着林波波,泼辣地骂,“贱蹄子不想要老娘今天就给你剁掉!”




限时狩猎 第45节
她骂得那样有力,吓得林波波仓皇而逃。他连头都不敢回,却在心里觉得自己赢了。
这就是个婊子!
她嘴巴这么毒,无非是被自己戳中了心事,她也知道裙子穿那么短不好。
林波波漫无目的地流浪在街头。停泊区的空气都让他感觉窒息,这里没人懂他,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不跟老板娘吵架是为了体面,不跟婊子一般见识。他觉得自己就像他爸,他爸最后连电话都不给他妈打,不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林波波怀揣着自以为的骄傲,坐在街头。捡垃圾的老太从他跟前路过,他朝老太喊:“去你妈的!”
老太吓得脚步踉跄。
林波波就哈哈大笑。他捡起饮料瓶,扔到老太的麻袋里,夸奖道:“你很懂,懂事,以后我去了光轨区,不会忘记,记你的。”
他扭曲地认识世界,对新闻里的一切都持有怀疑态度。他只相信阴谋,网络上传的越是高深莫测的阴谋,他越是深信不疑。他对大人物有种崇拜心理,那种强权角色——傅承辉就是他的偶像。
网上说傅承辉二十岁出头就成为了黑豹狙击手,成就了现在的黑豹,又在南北战争中力挽狂澜。林波波看得心潮起伏,他也认为督察局都是黑豹的走狗,什么狗屁姜敛,这些人全是无名小卒,他们都听候傅承辉的调遣。傅承辉在联盟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算光轨区督察局侦破了一件小案子,林波波也要归功于傅承辉。他沉迷于那些自相矛盾的小道消息,从不自我查证。他认为自己掌握了联盟真相,这让他再也看不到别人,他已经“聪明”到了最高境界。
他是这里唯一清醒的人。
林波波决定搞点事情,让傅承辉注意到他,让黑豹注意到他。他天赋绝伦,血统高贵,他要回到自己真正的“家”。然后他在卖冰棍的商店跟前,看到了吴琼花。
* * *
晏君寻把圆拆分了,沿着图上一块一块的小区寻找。
凶手是个独居青年,不善言谈,有口吃,目前最有可能做的工作就是出租车司机。晏君寻怀疑他在丽行里的工作也是司机,这个职业能让他避和人交谈,又能靠近白晶晴。
“他还可能有过猥亵方面的不良记录,”晏君寻顶着太阳,拧开水,“口吃让他无法自信地跟女孩子聊天。”
“这些小区都没有正规的停车场,”时山延拆开冰棍的包装袋,“但是他第一次把受害者带回家,为了方便事后转移尸体,也会把车停在家附近。”
晏君寻涂黑他们所在的位置,这让他有了新的发现。
五个受害者的住处连起来像个五角星。
晏君寻把空水瓶丢进垃圾桶,又沿着五角星画出了圆。他盯着这个圆,想起阿尔忒弥斯和小丑。
晏君寻戳了下中心,说:“我们去这里。”
天气热得不寻常,山那边已经蓄起了阴云,有种雨水爆炸前的宁静。
* * *
卧房的门开了,林波波在客厅里看电视,时不时回头看眼易蜓。
易蜓在这燥热的天气里濡湿了衬衫。她坐在卧房里,一动不动,目光沿着窗口向外望,能看到风扇背后的铁栏杆,但是更外面的东西就看不清了。
她试着听外边的声音,但这会儿什么声音都没有。
易蜓不再叫了,她已经明白隔壁很可能没有人住,为了保持体力,她变得格外安静。
易蜓乖顺的样子取悦了林波波,他高兴地看看电视,再看看易蜓。这让他想起和白晶晴的生活,那时白晶晴也总坐在房间里,陪着他看电视。
白晶晴挺好的,可惜是个婊子。白晶晴拉过他的手,喊他哥,说要和他私奔,却又跟钢材老板睡觉。她对林波波说爱,林波波相信了,那是他遇见最懂他的女人,但是他找到了白晶晴和钢材老板的视频。
他妈没说错。
婊子都贱,他不该对白晶晴那么好。
林波波甚至有些懊悔,他对白晶晴太好了,好到暴露了他当时的伤心。侧写师能看懂吗?他还给白晶晴擦拭了身体。
如果白晶晴不是个婊子就好了。
林波波想到这里站起来,又焦虑起来。他觉得自己得抓紧时间找形体老师,等他这次成功后,他的名声会更响亮,到时候大家都来采访他,他爸说不定也能看见他。
林波波神游起来。
他爸是个工程师,但是他却成了了不起的犯罪大师,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爸会开心的。不仅如此,他还击败了侧写师,傅承辉也会被他所吸引,他可以进入黑豹,开始真正为联盟效力。
林波波坚信傅承辉会注意到他,因为这是他到的“内部消息”。今年3月就有人在网络上找到他,对他的战绩了如指掌,还对他赞不绝口,并且告诉他,自己是黑豹的测评官,专门来寻找他这样的沧海遗珠。
“如果你能把事情再搞大点,”对方语气鼓动,“就能进入黑豹了。你想进入黑豹吧?指挥官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林波波的心情又好了,他看向易蜓,觉得她十分可爱。他在那漫长的注视里,发觉易蜓端正的身姿。他终于想起来,易蜓是跳芭蕾的,她是个现成的形体老师。
“你,你好,”林波波站起来,有种觅得良师的激动,他为自己的聪明而感慨,“你真好!”他挤进卧房,拉起易蜓的手,磕磕绊绊地说,“你教我站,站直。”
他想自己也可以学学芭蕾,很简单。
林波波拽着易蜓,让她转起来,学着以前男同学的样子:“你跳一个,告诉我怎,怎么做就可以了。”
易蜓久蜷的腿部微肿,麻感让她站不稳。
林波波皱起眉,把易蜓拽直,加重语气:“你怎么搞得。”
他在这句话里感受到了母亲的力量。
“站直!”林波波觉得自己的身体内充满力量,以往都是在教育猎物时才会这样,他变得威严了,“我让你站直!”
易蜓站直的样子很滑稽,可是她的肩背和脖颈的弧度都很优美,那是久练芭蕾后的含蓄美丽。林波波逐渐觉得易蜓的完美就来自于芭蕾,他试着吸起肚子,挺直胸膛。
他拙劣的模仿像是一只正在鼓气的青蛙。
“我坐得太久了,”易蜓细声说,“跳不了……”她说着就抹起眼泪,仿佛被林波波的威严震慑到了,“我可以教你怎么站直,”她饱满眼泪的眼睛小心地望着林波波,“形体很简单的……你……你肯定能学会。”
窗外的太阳不知不觉消失了,风卷动着地面上的垃圾。林波波拉上轻飘飘的窗帘,为了形体学习决定让易蜓再活一个晚上。他认为自己很快就能学会,变得像上等人一样优雅。他有那种血统,不需要太力。
林波波甚至专门打开了音乐,他重复着腹,挺胸这两个动作,在房间里顾盼自雄。他学得很快,因为易蜓对他相当崇拜。当他重新走回镜子前,明显觉得自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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