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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csfong
包凡亮坐在在人群中央,统计要怎么玩,大家意见很多,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只能进行投票。
杨琳趁着气氛热烈,没人注意到她们这边,附在许璟耳边,:“这人好像跟你关系挺好的,我觉得他也长得挺帅。”
许璟看了一眼已经变成了活动组织者的包凡亮,不动声色地说:“他是我小弟。”
杨琳噗嗤笑开,剖白的话一出口,春心也跟着荡漾,她双颊也染上些许绯红:“那我我坐过去了。”
杨琳一走,旁边紧跟着坐下一人。
蒋易秋侧脸问她:“还没决定好玩什么?”
“没……没有。”不知怎的,许璟莫名有些紧张,她放下二郎腿,坐得直直的。
许璟心噗噗地狂跳,借着拿包的名头,身子往蒋易秋身后探去,只隔着薄薄的衣衫,用胸前柔软轻轻地擦过他的背,再坐好时,离他近了很多。
蒋易秋也只穿了件衬衣,那触感若有似无,划过背脊,激起一阵酥痒。
仿佛真的只是包刚才无意中放在了他身后,许璟再抬头时表情自然,像是怕他听不到,离他的耳朵很近:“蒋易秋,你帮我拿一下酒杯,我拿不到。”
蒋易秋的大脑处在停滞状态,他像是一个接到指令就要立刻完成的机器人,诺诺地伸出手。
“还是不要了,”许璟忽然抓住他。
蒋易秋的袖口挽在手肘上方,那一截瘦偾张的温热手臂正被紧紧握住,冰冰凉凉的。
许璟急急拦下他的动作:“我忘了我还开了车,那你帮我拿一个薄荷糖吧。”
一群姑娘们嚷嚷着要玩接吻游戏,规则千变万化,但都百变不离其宗,总之最后就是要亲亲。
蒋易秋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包凡亮有点嫌弃:“这他妈都是我们八百年前上学那会儿玩剩下的了。”
他实在架不住那些倡议,转头问起大家的意见:“怎么你们都不说话?觉得怎么样?”
男人们倒是更想喝酒,但如果要单纯喝酒就势必得换场地,这里也不是没酒,于是也变成了怎样都行。
包凡亮最后盯着许璟不放:“你今天装得够文静啊,怎么玩儿这件事你最如数家珍,给点意见!”
许璟:“都行。”
“说你文静还真装上瘾,开始惜字如金了?”包凡亮乐得当着众人面戳穿许璟的真面目:“这人有多话痨你们能想象吗?刚上初中有手机那会儿,她从早到晚能给我发几百条信息,烦得我后面都懒得回了。”
有人表示抗议:“第一次有手机谁不是这样的?新鲜感嘛。”
许璟气得牙痒痒,在哄笑声中抓起后面的抱枕就对包凡亮的脸砸过去:“你给我闭嘴!”
包凡亮乐得不行,:“真身总算露出来了!”
蒋易秋兀自怔忪片刻,倏地抬眼,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包凡亮。
包凡亮刚把正中红心的抱枕拿过去放好,感受到蒋易秋直白的目光,故意痛心疾首地说:“看来你当年也是受害者之一呀,咱俩同为天涯沦落人。”
“那要是没人提出异议我们就来玩这个!”
等大家七手八脚地刚把一排酒瓶摆好,开始发牌,阴沉着脸的蒋易秋突然站起来:“我太困了,先去楼上的房间睡会儿。”
气氛霎时降到冰点,沉寂几秒后,众人哗然:“你这也太扫兴了。”
“我一喝酒就犯困,你们也知道,”蒋易秋态度坚决,转身进了电梯。
刚才跟他一起坐在二楼的白姗左右望了望,最后一咬牙,也跟着蒋易秋一溜烟地跑了。
“这不是还没开始喝酒呢吗?”
“这白姗怎么回事?别人邀请她了吗?还真是上赶着。”
“我看呀,秋哥哥是被某些不要脸的玩意儿恶心到了才急着要走。”最后说话的人叫李薇,一头栗色长卷发,粘着假睫毛的眼翻起白眼来也异常娴熟。
其余人都安静下来,许璟很快由那骂骂咧咧的眼神读出这句话是冲着自己的,她一脚踢在桌子上,上面的酒瓶跟着晃荡,发出砰砰的声音,摇摇欲坠的姿态给这本就尴尬的气氛平添了几分剑拔弩张。
许璟冷着脸:“你说谁呢你?”
“谁现在最坐不住我就说的谁呗。”李薇捏着嗓子:“我刚才在对面可看得一清二楚,那手段高明得,身经百战呀。”
“你要是看不惯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许璟冷笑:“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别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说得自己多高贵。”
“你……”李薇恶狠狠地站起来,指着许璟,胸口剧烈起伏。
杨琳看着这突遭变故的局面,一时犹豫该不该帮许璟出头,可她刚才又与包凡亮聊得不错,虽然只是几句话,但那种流转在空气间的暗流暧昧是存在的,她不想走。
许璟也站起来:“你什么你,小心别把你那假胸给撑破了,就知道暗戳戳地在背后说人的怂货,一让你上台了话都说不清楚了?”





迟音 第六章
李薇被憋得满脸通红,骂人的话翻来覆去都是“你才是婊子”,“你才不要脸”一类的小学生反弹话语。
相比之下,许璟就跟个连珠炮似的,她不怕被人看笑话,气势汹涌,怼起人来说一长串都不带重复。
最后还是包凡亮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男女女中站出来,他对着李薇,不耐烦道:“别吵了,这事本来就是你先挑起来的。”
李薇本就落人下风,正急着想怎么反驳,猛地被这么一吼,人都癫狂了起来:“你跟她之前就认识当然站在她那边,你们都来欺负我……”
许璟烦不胜烦,丢下一句“懒得跟你这疯子瞎扯”就忿忿地拿起包下楼。
蒋易秋都走了,剩下的人玩儿出天来也与她无关了,一想到今天又是铩羽而归,她被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下了楼还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
来的路上松柏蓊郁于两旁道路,穿行于此,画面好看得像治愈系动漫,她当时心想,这里夏天一定是个能将日头遮天蔽日的避暑良地。
只是没想到天一黑画风就突变了,两旁茂密的大树平添萧瑟,路上万籁俱寂,阴风阵阵,许璟打开远光灯也只能看到前方茫茫道路延伸至无边,目光所及之处,一辆车一个人也没有。
“来的时候这条路有这么长吗?”
许璟关掉音乐,确认了一下导航,发现设置没错后继续行驶,一阵警示的“噔噔”声忽然响起。
许璟在看到中控台油量告急的提示时,几乎当场崩溃。
刚上车的时候只顾着一个人唱歌骂人来着,声音大得堪比演唱会,也不知已经提醒了几次。
许璟把空调关了,搜索出距离最近的加油站,缓缓踩下油门,每踩一下,车动了,她便松开,用一些残余的速度缓缓向前推行,等降到龟速时,再踩一下油门。
好不容易磨到只剩一公里了,速度堪比自行车的车子终于吞吞吐吐地在最后挪蹭中彻底罢了工,怎么也动不了了。
车里车外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许璟默默叹了口气,扒开车门,照着导航上的加油站步行往前走。
远处的高楼仿佛近在眼前,凭着那点光亮,许璟一腔孤勇,不管怎么样,只要离繁华的市区越近就越好。
她在导航提示要从小道拐进树林时迟疑片刻,“真的假的?这里面感觉不太像有加油站呀……”
许璟沿着大路往前走了几步,清脆生硬的女声响个不停,提示她走错了,她烦躁地停下,折返回去。
二十分钟后,许璟照着一个树桩子就是一顿猛踢:“妈的破导航,说好的加油站呢?害老子迷路,还浪老子的电。”
发泄完一通,她决定保留电量,凭本能往那些远处的星火霓虹走,不加油,她走几个小时走回家总可以了吧。
半小时后,许璟坐在路边打电话,天地间静得她说的每句话都有回音。
“警察叔叔,我现在车没油了,人也迷路了。”
那头的接线员清楚地抛出问题:“请问您现在所在的位置?有没有人员受伤或是处于危急情况?”
许璟环顾了一下乌漆嘛黑的四周,凭着记忆描述:”就我一个人,我是从一个纸醉金迷的度假村出来,感觉应该是快上绕城高速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越走越荒芜。“
“具体位置无法确定吗?那度假村的名字是?”
“……”许璟甚至连那是不是个度假村都不确定,如果要这样救援,搜索起来简直是要大海捞针了。
“那我找个有信号的地方先给我朋友打电话问问。”
挂断电话后,许璟又在黑暗里摸索前行了很久,直到有了一格微弱的信号。
包凡亮和杨琳跟约好了似的,统一不接,许璟想起蒋易秋和貌美女子一前一后上楼的画面有些介怀,更何况她很不想让蒋易秋误认为这是撩汉手段。
她一言不发地在树墩上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拨通了微信语音通话。
蒋易秋接得很快,他像是根本没睡,温润清亮的声线传过来时许璟差点喜极而泣。
即使是慵懒疲惫的回应,也让她抓到了救命稻草:“蒋易秋,我问你,刚才你们打游戏那地方叫什么?”
蒋易秋从床上坐起来,脑子有一瞬的宕机,电话那头安静得过分,而许璟的声音在电话接通的一刻也激动得不同寻常。
“你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所以就问你啊,我是在这条路上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你是说,你先去寻找导航指示的加油站,然后它提示在岔路口右转?”蒋易秋穿好衣服,一边打开app搜索加油站,试图还原她的路线。
许璟说完自己的所有路线后,蒋易秋也坐在了车里:“你先别动,我来找你。”
“好。”
在等待一个人来救自己的心情不管怎么说都比跟个无头苍蝇乱撞的感觉好,许璟抬头望了望深蓝夜空,虽说不上璀璨,但星星比市区能看见的要繁密很多,她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
蒋易秋一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发现了停在路边的那辆暗红色轿车,感受许璟的心路历程,推测出她在每个拐点会做出的选择,他与许璟一样,在那个不存在的”加油站“前停下,同样地走进那片树林。
两人刚刚开启的位置共享早就卡了,蒋易秋把手电筒打开,沉下心往深处里走,不放过任何一点声音。
林间只剩他踩下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每走一步,蒋易秋都要用光源扫视一圈。
“这儿呢!”
看到光亮的许璟振臂高呼,“蒋易秋!”
许璟眼含热泪,正想上去给他个拥抱,没想到蒋易秋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你这人是怎么想的?这附近本来就是郊区,地图没来得及更新很正常,你能不能动点脑子,还想在手机没信号的情况下自己走回家?今天算你走运,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坐在车里打救援电话,别一个人在黑灯瞎火的地方乱走行不行?要是遇到什么潜逃罪犯,毒蛇野兽,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
许璟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她点头如捣蒜,跟在蒋易秋后面走出树林。
上车后,不再需要节省电量的许璟对着手机噼里啪啦狂按,表情义愤填膺。
“忙着跟朋友分享你死里逃生的经历?”
“什么呀,”许璟打字动作不停:“我是在给这个地图app打差评,我还要去网上发帖,败坏它的名声,方能解我心头只恨。”
蒋易秋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会面对一个哭哭啼啼泪人儿的准备,虽是刚见面时他六神归位,没克制住情绪,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被激发出这么多的韧劲。
窗外渐渐华灯掠影,霓虹渐起,如不夜城般通明的灯火头一次让人觉得亲切无比。
蒋易秋把车停到她家小区门口,他们一路无话,此时没了行驶的噪声,车内更显安静。
“要吃夜宵吗?”
“要做爱吗?”
两人同时出声,蒋易秋被她这惊世骇俗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偏偏当事人还看着窗外一脸云淡风轻,仿佛说出的只是一句“去哪里吃”这样的普通问话。
他登时把刚才得出许璟坚韧的结论推翻了个彻底,“许璟!你不应该随便抓个人就当成你劫后余生的安慰。”
“不是安慰,”许璟转过脸,莹润的眼注视着他:“也不是随便抓个人。”
蒋易秋声色犬马的场所去过不少,猎艳打炮的男女也见过不少,但这样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甚至是有些静谧地说出这种请求的,他还是第一回见。
蒋易秋闭了闭眼:“你不能这么随便,对你对我都是,有些事是需要流程的。”
“什么流程?”
“比如两个人先互相喜欢,然后确定关系……”说着说着蒋易秋自己也觉得他现在看起来一定像个老气横秋的老古董,毕竟,现在速食纯粹的关系其实也很常见。
蒋易秋话锋一转,换了个说法:“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不是突然。”
“别钻字眼,认真回答。”
“我不想再兜圈子了。”
许璟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
一板一眼长大的蒋易秋,优秀傲慢,洁身自好,怎么可能看得上不学无术的自己。
她拉开车门:“算了,我回家了,你路上开车小心。”
许璟留下兀自发懵的蒋易秋,站在路边挥手:“今天谢谢你了。”
看样子是要等他走了她才进去。




迟音 第七章
清晨,蒋易秋坐在餐桌旁醒神。
易文茵从衣帽间拿了几件大衣下楼,站在镜子前试来试去。
“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像是两点。”
易文茵从镜子里看到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啧啧地嫌弃:“能不能别这么要死不活的,你还真没你爸强,你爸刚创业那几年天天晚上熬夜,早上照样五六点神抖擞地起床做事。”
“我半夜已经跟国外那边开过一次视频会议了……”
蒋易秋接过刘阿姨端来的粥,边吃边说:“不是信誓旦旦要开房车周游世界吗,怎么才出去一个多月就又回来了?”
“这事吧,还真没你爸想象得那么美好,他就是好多年前看到有人这么搞,所以每次都说退休了自己也要买辆房车,其实旅途中特别不方便,那床窄得腿都伸不开,洗澡也不方便。”说起这事易文茵就怨声载道,一路上不知道与蒋丰全吵了多少次架。
“我早就说了不行,”蒋易秋小声嘟囔:“这种方式可能更适合年轻人穷游,不适合你和爸爸,下次出去还是来个奢华游最好。”
易文茵的耳垂上一边戴了个不同的耳环,她对镜照了良久,转过来:“哪个耳环好看?”
“左边的。”
易文茵怀疑他根本没看,她回过身自顾自地念叨:“可是要去探病会不会太花哨了,还是右边的好了。”
“既然你自己能作决定为什么还来问我,”蒋易秋用筷子夹起只蟹黄包:“你要去探谁的病?”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那个许叔叔,璟山园的许卫山。”
易文茵丝毫没留意到正在吃饭的蒋易秋两手僵住,她戴好另一边,“那个唐曼华以前就会打扮,我可不能被她比下去了。”
刚才还睡意朦胧的人此刻清醒无比:“他生病了?生的什么病?严重吗?”
易文茵摇了摇头:“他们家呀,这次怕是再难爬起来喽,许卫山的病我估计也悬,怎么也得去半条命,面对那么大烂摊子,求生意志都没剩多少了。”
“出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蒋易秋的脑里仿佛有惊雷炸开,回想起许璟这连日来的反常,有些他不敢细想的答案呼之欲出。
“那你就是不看新闻呗,”易文茵噔噔噔地往上走,“你爸这人怎么还不下来,都快十点了。”
两人很快下楼,蒋丰全换鞋时,看着站在门口,脸色铁青的蒋易秋,不自觉摆出些长辈威严:“你怎么还没去公司?我现在虽然退居二线,也是定期都要来抽查你工作情况的。”
“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看看许叔叔,”蒋易秋说:“您以前教过我的,不管别人现在怎么样,都不能看不起他,要留人后路,交个人脉,指不定人家哪天就飞黄腾达了。”
易文茵轻嗤一声:“上你的班去吧,你以为我和你爸爸想去?还不就是好多熟人都去看望了,我们不去怕落下势力的话柄。”
“难道你现在这样就不势力?”
“哎,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易文茵刚想斥责,就被蒋丰全打断:“那就走吧,你这样为人处事是对的。”
“我开我自己的车,把地址发给我。”
一路上,易文茵都忍不住埋怨:“你看这孩子现在对我是什么态度?”
“行了吧你,”蒋丰全说:“他算得上听话了,要求别太高。”
蒋易秋把车开得很快,蒋丰全夫妇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会儿。
公立医院的住院名额很紧张,许卫山从单人病房挪到双方病房,随着病人一多,居然又在每个病房增加了一个床位,设备都是够的,只要管一插,机器一放,临时三人房就这样诞生了。
其余两个病友都是头发花白的耄耋老人,许卫山好歹也算得上是壮年,看起来跟来照顾老人的儿女们年纪差不多大。
许璟每天的生活除了照顾许卫山,还要分心乏力地应对热情的病人家属,她已经拒绝了好几拨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了。
她坐在床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闲聊与探究,为的只是能在自己偶尔离开时仰仗他们帮忙照看片刻。
现在,许璟满脑子想的都是晚上睡觉的问题,增加一个床位意味着行军床摆放不下,从今天开始,她只能蜷缩在一张单人椅上过夜。
“璟璟,想什么呢?”
许璟一个激灵,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几人。
“蒋叔叔,易阿姨,你们怎么来了?这几栋楼不好找,我该下来接你们的。”
许璟说着就去给他们拿凳子:“你们先坐。”
她从角落堆叠的塑料凳里抽出两个,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蒋易秋也来了。
按理说,她是该再去拿一趟的,可看着始终游移在边缘,一言不发的蒋易秋,觉得这人多半是被父母拖来的,来得也不情不愿,那就站着好了。
“璟璟最近辛苦了,你一个小姑娘天天照顾爸爸,不容易。”蒋丰全看着与自己年纪相当的故友如今这般模样,心中有些怅然。
“不辛苦的,只要他能好起来……”
虽然探病的主体是许卫山,但鉴于当事人自始至终都闭眼昏睡,蒋丰全又不好刚来就走,寒暄的流程便只能由许璟来完成。
蒋丰全问了几句许卫山的病情,随后提到了公司的事:“前段时间发生的我都听说了,毒草坪和夺命器材的事也不是不能解决,那个所谓的鉴定机构不过是说了句不合格,这个不合格难道就能打死一船人了?这个不合格又有多少可以转圜的余地、每个数据之间的差距是不是在弹性范围内你又清楚吗?如果真要那么严苛地算,那光是空气中的有毒化学物质含量这一点,所有新楼盘都可以被打上不合格了。这就是个舆论的问题,完全可以由公司出面,再进行一次监察,这样也显得有担当。”
“蒋叔叔,您说的话我不是没想过,”许璟拧眉思索,她都快愁死了:“可爸爸现在的样子您也看到了,我在公司说不上话,现在的一把手是黄新民,他像是要任由公司的口碑烂下去一样,他笃定民众拿他没办法,什么公关危机也不做,只想大事化了,黄新民在别的公司还有股份,一个璟山园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我就是一个人找来了团队也没用。”
蒋丰全默了一会儿:“那我等你爸爸醒过来,我再跟他聊聊。”
许璟本以为蒋丰全能有什么好办法,可人人在天命在病痛前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她垂下眼,始终难掩失望:“应该快醒了,要是您和阿姨有事,可以先去忙。”
蒋丰全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还可以再等等。
许璟拿着水杯退出病房,刚关上门转身,手腕就被人狠狠攒住。
蒋易秋拉着她一个劲往前走,许璟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拽得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蒋易秋在她的惊呼声中也没放松一点力度,直到走到没人的楼梯转角才放开。
“你干什么?”许璟揉捏着手腕:“你把我抓疼了!”
“你昨天不是说要上床吗?那我们现在去啊。”
许璟有些难以置信,眼前这人比昨晚的她反应还要不对劲,他几乎是在用发怒的语气说出”上床“这两个字。
“你……现在是在生气?你为什么要……”
“我没生气,”蒋易秋很不耐烦:“到底做不做? 你不是怎样都可以吗?”
“那……”许璟左右为难,蒋易秋看起来像是很赶时间,可毕竟这要求本来也是她先提出来的:“那我先给妈妈打个电话,等她来了我才能走。”
“好,”蒋易秋咬着牙:“那你现在马上打。”
许璟把水杯放了回去,两人并排站在医院大楼的过道尽头,沉默着透过窗户往下看,直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下。
蒋易秋冷冷地问:“现在可以走了吧?”
“嗯。”
蒋易秋没像刚才那样拽着她,但走路的速度还是一样快,许璟刚坐上副驾驶,他就已经挂好了档,随着关门声,他没有丝毫停顿地驶出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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