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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csf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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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易秋一连好几天都没能联系上许璟。他已经到了耳机,欢欣鼓舞地拆开研究了很久。他不舍得在外面戴,怕弄丢或是磨损了。但在家就随时戴着,学习时听白噪音,做别的事就听歌。
许璟却像是石沉大海了,蒋易秋发过去了很多道歉的话,还给她打了好多电话,都始终没有回音。
蒋易秋刚开始以为她在生气,每天给她发信息,倾诉衷肠,可是大半个月过去了,许璟还是消失的状态。
蒋易秋觉得这不仅仅是赌气这么简单了。
他联系了几个小时候的朋友,都说许璟最近忙着准备高考,找不到人。他着急忙慌地到处打听,总算发现一个中国留学生校友的表妹正好就在许璟的学校念高叁。虽然不同班,他也排除万难找上了这名同学,让他不管怎么样都要救自己一命,让表妹务必去高叁6班找到一个叫许璟的女生,告诉她,有人一直在担心她,让她回个话。
最后转述回来的消息给了蒋易秋当头一记闷棍,将他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困沌之中。让活着也变成一种煎熬。
表妹说:“我知道许璟这个人,她挺有名的。特别是现在谈了恋爱之后,那男生也是排得上号的帅哥,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平时在学校,他们高调的嘞,根本不避讳老师,每天可甜了,经常在一起学习。”
蒋易秋思绪恍惚,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好像就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那样残忍,那样不真实。把原来要守望相助的故交变成最无望的期待,最残酷的隐恋。
他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好远,“你再帮我问问,我听说许璟高中毕业本来是打算留学的,现在呢?”
“传声筒”见他脸色倏地惨白,双目放空,像是下一秒就要骤然癫狂,或是轰然倒地了。赶紧给表妹拨去电话,得到的回答是:“应该不会出国了吧,程烨跟我一个班的,他确定要考国内大学。两个人如胶似漆,正在热恋中,怎么可能异国。”
程烨。
这是蒋易秋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不知道的是,这两个字还会像炮烙一样永远刻在他心头。在未来无数个日夜里,只要一想起来,就恨得肝肠俱裂,魂飞魄散。





迟音 第五十五章
陈霜坐在饮水机旁,她捧着水杯,听入了神,“这么说,你是因为高叁谈起恋爱了,所以就没有出国?”
“算是吧,”许璟说:“我们有时候会吵架,都是因为他觉得我不在乎他。我后来一想,我既然一开始答应了,总得为这段关系负点责,所以要留学的话就不太说得出口。再加上高考也超常发挥了,我觉得留在熟悉的环境会有更多朋友,好玩一点。”
陈霜眨眨眼:“那你们当时是怎么在一起的?”
“我刚才不都说了吗,他先是送卡片,后来又在我一个人的时候帮我叫车,送我回家,所以对他改观了,觉得是个好人。”
“但是你只说到了你们开始走得近了,没讲怎么正式从朋友变成恋人的。”既然起了个头,那就是再也无法半遮半掩的了,陈霜问得事无巨细。
许璟舒了口气:“后面的剧情就很容易猜到了啊。我当时被重点中学的气氛影响,也开始有点想认真学习了。他的数学和英语都比我好,会经常给我讲题。有时候也会一起上下学,身边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就是一对,总是说他对我很好,我们很般配一类的话。久而久之,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比起男朋友,他更像是一个稳定的同盟,并肩上学吃喝的伙伴。跟他相处我觉得跟舒服自在,没有那种情绪不受控,随时要脱缰的压力。”
“那这种关系也太平淡了。”陈霜虽然没什么实战经验,但当起爱情评论员还是很在行的。她讨好地笑着开口,“那你讲讲你的恋爱史呗。以前刚上大学那会儿,寝室里第一晚就是要挨个说恋爱史的,这是个拉进关系的必备良方。”
许璟往后靠了靠,“我都说那么多了,你先讲你自己的。”
陈霜瞬间哭丧起脸,“我还是个牡丹,好想拥有甜甜的恋爱啊。你就讲讲你的嘛,你放心,我以后有什么情况随时向你汇报。”
她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许璟。
“我好像谈过……”许璟卯起劲回想,明明也没过去几年,但她就是有点回忆不起来。“两个吧,正式的就两个。除去刚才说的,大学还有一个。”
许璟看见陈霜眼里燃起的熊熊八卦之火,在她继续刨根问底之前,先泼了瓢冷水浇去,“第二段也很无聊,短暂且无趣,你别问过程了。我这个人在这方面很随意的,可能都算得上随便了。在过去的人生里,我在很多事上都不会考虑太多,想做什么了就会去做。”
“那看来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这两任都平淡得不仅没掀起你内心的一丝波澜,居然都还有点想不起来了。”陈霜怅然若失:“哎,蒋大帅哥上学的时候应该也是谈过不少的,他那么优秀,还那么好看,情敌肯定不会少。毕竟像我这样单身二十几年的人才是少数呀。”
许璟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张忆颖。想起他们坐在餐桌上说话的画面,滑雪的时候因为摔倒而抱在一起的样子。
“我不想听见这个人,”许璟皱起脸。“我都因为他挨批了。你到底还吃不吃饭,再不去又该上班了。”
陈霜站起来往外走,开门之前,她想起一事。“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昨天无意间偷听到几个高层聊天。他们说,包括我、你和汇文的这批新人里,就属你最努力,最有能力。”
“真的?”许璟一喜,展眉笑开。
“当然是真的,你每天来得最早,走得也最晚,大家都看在眼里。”陈霜打开门,冲她一笑:“副主管职位在向你招手哦,过两年升职了别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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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易秋已经在后门等了许璟几个小时,自己早上的出现太不合适,也不知道许璟有没有挨领导的批评。一想到许璟可能因为他影响工作,他就觉得必须要见她一面,说几句话才能安心离开。
理财师杜晖先是应蒋易秋的交待,坐在车里等。他捧着手机,打了两局游戏,终究还是不安心,于是也下车跟他站在一起等。
因为蒋易秋不想惹许璟不高兴,所以两人只能站在很远的地方,能看见出口,但出来的人看不见他们的有力地势。
杜晖觉得这一切都很魔幻,就像是误入了一部类似于《楚门的世界》这样的电影,恰好自己还担任着与现实一样的职务,但一切又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否则他根本无法解释蒋易秋的反常。在他过去的认知里,蒋易秋有着完全不符合年纪的稳重。虽然他比大部分职工还要小,却有着相当严格冷静的行事风格,私底下甚至比老蒋总还要冷漠一些。
严肃的外表,加上说一不二的性格,让大家原本担心的新官上任栽跟头的情况不但没发生,反倒还都怕起这位小蒋总。
再后来,蒋易秋在技术革新和谋略远见上终于表现出比他爸爸更加敢想敢做的年轻人风范。他不仅提高了员工的一系列边缘待遇,还鼓励大家大胆表达自己的意见。他在这方面脾气很好,但在斩除起好些老企业都或多或少会有的,流程繁琐、会议效率不高以及关系人情宗错等通病时,又果决强硬。
这一套流程下来,既展现了自己可靠的老总形象,又安抚了手下人的心。恩威并施,毫不出错。
而现在,杜晖看着神色紧张的蒋易秋,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脾性迥异的双胞胎兄弟了。
眼看着快到一点,蒋易秋总算等来了拿着饭盒走出来的许璟。
他迅速冲上去拦住她,“我早上不是故意的,我和冯主管是在门口碰见的,就一起走了进去,你不要生我的气。”
许璟都习惯他这神神叨叨的模样了,“你这个人还真是喜欢自己演大戏,我才懒得跟你计较。”
她神色自若地绕开他,走到背面的露天长椅,蒋易秋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许璟刚坐好,就看见蒋易秋正目不转睛地观察她的脸色。四目相对的一瞬,蒋易秋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像是但凡她露出一点不开心的样子,他就马上有一万个备选哄人方案等着往上用似的。
许璟打开饭盒,把勺子从餐具盒里拿出来。“我现在只有十分钟的吃饭时间。我每天天没亮就要起床学习,下班回家的路上也是披星戴月,我就想这点时间晒晒太阳感受感受天光,你能不能让我清静点。”
“好,我不说话。”蒋易秋刚安静一分钟,又忍不住关心道:“你还是慢点吃,吃太快对肠胃不好,距离下午上班时间还早的。”
许璟得了不杠他心里就不舒服的病:“对你们来说补岗时间是还早,但是我回去了还要开锁、取钱、登陆验证,手续很多,这些都要花时间。”
蒋易秋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不了解的事肆意妄言。”
剩下来,蒋易秋果然一句话也没说了。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徐徐微风吹过树梢枝叶,又拂过他们的脸庞发丝。两人如静止的画面般坐在参天大树下,看着几个小孩子骑车玩耍,旁边有家长聚在一起,谈论的都是家常。
蒋易秋想,再过一段时间,到了盛夏。就算这里是一片被林荫遮蔽的阴凉地,许璟恐怕也没法在一天里的正午来这里趁着吃饭,吸阳光了。
他不自觉地轻轻叹了口气,满面愁容。
银行发放的午餐,许璟只吃了一半。她盖好盖子,站起来往回走。
蒋易秋跟在后面,再次开始全方位表达关切,“你吃得好少,现在忙起来了,学习任务也重,一定要注意摄取营养。行里发的饭如果吃不惯,我可以以后每天做好了送过来。”
“不是吃不惯,是吃太饱下午会犯困。”
许璟走到了能看见银行的转角处,就不再往前走了。“你现在是很享受来我们行招蜂引蝶?有一个张忆颖还不够,你想有多少女人为你疯狂?”
“我跟张忆颖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就是一个我爸爸合作伙伴的女儿。”蒋易秋说:“我也没想到你的同事会对我产生兴趣,如果你不高兴,我以后就不来了。”
“随便你。”许璟丢下一句话。
“可我还是想见你,我能在你下班之后来找你吗?”蒋易秋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她面前。“我可以把工作都安排到白天,如果你要学习,金融知识我也懂,我们可以一起学,不会耽误你时间。”
许璟盯着旁边的柏油公路,没看他,“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你觉得做得差不多了,就会得寸进尺,要我必须接受你的下一步进犯。如果我拒绝,你就会说,可是你一开始都答应跟我发展了,我还为了你付出这么多时间力。你给了我机会,又不接受,这就是在养备胎。”
“我不会这样道德绑架你。”蒋易秋对天发誓,“在我的思维里,无论是约会还是考察都很正常。而且这根本不一样,我就算等再久也不会提出下一步要求,更不会左右你的想法,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还是会喜欢你。”
“我都说了我没有时间。”许璟看了眼手机,已经一点半了。“我真的要回去了,你不要跟着我,我不想让同事知道我们认识。”




迟音 第五十六章
这天之后,蒋易秋果然再也没出现过。许璟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学习看书。时间因生活太过忙碌充实而逝得飞快,整个夏季的过去就像一场暴雨后少男少女们嬉笑着从水凼跑过一般,除了一点飞溅的雨水,再无其它。
唐曼华对她念叨过几次,说蒋易秋怎么现在都没来看她了云云,问是不是许璟以前对他态度太恶劣,把人心给寒了。
许璟每天风风火火,就是在家也跟她说不上几句话。更何况唐曼华还要忙着谈恋爱,久而久之也不再提蒋易秋这个人了。
除了唐曼华的爱情在紧锣密鼓地发展,过去的几个月里,还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严思敏考虑到她可能很久不上网,截图发给她看的。
许璟点开图片,当看见“许卫山”叁个字出现在微博正文时,那些曾经辱骂过他的那些污言秽语全变成锋利纸片冲撞进脑海,让人不忍细看。
许璟像看到鬼片一样,赶紧用手捂着眼,关上图片。‘我都快成网暴ptsd了,你先给我说说是好是坏,不然我不敢看。’
严思敏:‘我让你看的当然是好的了。’
许璟调整了几个呼吸,再次点开图片。
原来,许卫山曾经不留名做过的诸多慈善都被人挖出来了,这些连许璟都不知道。
巧妙的是,信息并不是呈海量井喷式散播,而是缓慢地、持续地,一点点挤出来的。所以显得可信度很高,且不引人反感。
一开始,只是零星网友站出来说许卫山的确亲临过山区和灾区,出资出力都不含糊,自己和周围的人都可以作证。但这些先锋者都在之前被“正义网友”喷了回去。
渐渐地,这样正面的声音越来越多。特别是最近,舆论已经彻底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几位专业人士也公开分析了璟山园大厦倾倒,分崩离析的详细始末,发现事情远远不是许卫山一人鬼迷心窍,做了无良商人那么简单。这其中涉及到的利益庞杂深远,孰是孰非也存疑着。
在重重抽丝剥茧下,事件不可俗地发生了反转。网络力量再次战队,这次,大多数留言变成了:‘他以前一直都那么善良,人是不可能突然变坏的。’
‘璟山园的房子从那事发生后也没出问题啊,都住得好好的,我看那个什么检测机构也不靠谱。’
‘这是惹着什么人了吧?资本界的事咱也不懂,盲猜是被拉出来垫背的。’
许璟滑动屏幕,看得热泪盈眶,她用手背拂过湿润的脸颊,泪却是越拭越多。“太好了,他本来就是个好人,一直都是……。”
如果说第一件事是上天的眷顾,是生命里的未知喜悦,那另一件事就完全是靠许璟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了。
许璟已经连续叁次获得了分行月底业绩考核的第一名,她业务办得最多最快,出错也最少,各方面表现都在基层一批人里优秀得打眼。
许璟在轮到自己休息的那天才终于得空去陵园。
她在墓前站了片刻,俯身将花束和酒摆好。一抬头就对上父亲照片里的目光,他是笑着的,就像过去他惯常会做出的神情那样,那么温和,那么慈爱。
许璟盘腿坐在地上,自己倒了杯白酒干了,又倒上一杯在空中虚虚一敬,洒在碑前。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女儿可是海量。”许璟笑吟吟的。
“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公道自在人心,这句话果然没错。”许璟不想让许卫山看见她流泪,微微侧过身用手挡住脸,轻轻抽气,平复剧烈起伏的情绪。
“你知道吗,你沉冤昭雪了,洗清冤屈了,现在所有人都说你好。”
“还有,你都不知道你女儿我现在有多厉害,一点都不需要你操心也能过得很好。虽然我以后会去更高更远的地方,但是这几年在银行我也要拼了命地往上爬,我最努力,所以我就要争取。”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当一个女人好难。冯主管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很欣赏她。可是我在办公室听到好多人议论她,说她是睡上去的,还说她身为女人不该争不该抢,反正早晚也要嫁人生孩子。我听到的时候觉得好无力,可我除了假装没听见,什么也不能做。因为我不能再当个刺头了,我现在的本事配不上我的脾气。”
天空飘扬起绵绵小雨,许璟站起来,双手合十,喃喃道:“爸爸,你一定要保佑我。我不奢望天降横财,命遇贵人。只求做过的都有回音,付出的都能有回报。”
许璟回头望了望,招招手离开。
兴许是那头的许卫山还活在刚刚翻身的神气中,一时得意忘了顾上庇佑后人。
又是一个月结束后,许璟站在公告栏前,盯着那个名字,心想还真是一语成谶。
她的嘴唇不自觉抿成线,指尖嵌入捏成拳的皮肤里。
许璟迅速判断出哪些该忍,哪些不该忍。在自己的合法权益受到侵犯时,再忍下去她就是个任人宰割的窝囊废。
许璟扣响姚永兴的办公室,面对这个久经社会的中年男人,她不卑不亢:“姚行,我对这个月的最佳员工有异议。不管是拉来的业绩、还是工作能力,我都比汇文强,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姚永兴坐在红木桌后,透过眼镜抬脸看她。
威慑力带来的那一点紧张很快被许璟压下去。“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绝对不搞小动作使阴招。”她顿了顿,忽然想起蒋易秋很久之前教她的话。下属可以在私底下同上司提意见理论,但千万要在其他人面前留足领导面子。
想到这里,她走过去把透明玻璃墙上的百叶窗拉上。走回来继续道:“中间可能出了些岔子,但是事实就摆在面前,我经得起推敲。您也应该公平。”
姚永兴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沉吟道:“小许啊,你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既然行里这么做了自然有行里的考量。你们女人总爱把公平二字挂在嘴边,但从生理结构上的差异来说,有绝对的公平吗?你现在也到适婚年龄了,说不定哪天就要休婚假产假,假期休完回来也是做不到跟男人一样毫无牵挂的,这些你都必须承认。”
许璟心头猛跳,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向您保证,未来五年都不生育。”
姚永兴笑了笑,“这也是上面的意思,是想把小当作经理路线培养的,提携他是早晚的事。我倒觉得你可以行政方向,女孩子嘛,写文章总是能行的。”
行政上早就有老大哥坐镇了,年龄不尴不尬,升迁退休都无望,不知道等多少年位子才能空出来。更何况,那本来就是个顶破天也才中层的职位,许璟有些颓然,说了几句谢谢提点一类的话就默默退出去。
自此,许璟彻底与汇文划清界限。
汇文是时间一到六点就要立刻走人的。他还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地凑上来让许璟帮忙整理贷款资料和对公账户单。
许璟一脸歉意:“真对不起,我还要电话回访,很多信息也需要补录,实在做不过来了。”
一次两次还好,可次次都这样,汇文心里就起疙瘩了。他仗着先入职几个月,能力虽没有老职员那么高,姿态却是早早地摆上去了。
他天天在办公室话里话外挤兑许璟,搞得其余人都交头接耳,暗流涌动。
冯丽阳很快发现下属间的不对劲。许璟刚刚出身社会,又是个年轻女孩子,脸皮肯定是要多薄有多薄。
冯丽阳捏着一把汗,有意观察了她好几天。
许璟没有崩溃,也没有大哭。她照常工作,任何纰漏不出。就算汇文在一边阴阳怪气,她也面色如常,只当是有人放屁,行事与之前相较看不出一丝变化。
许璟比她想象的还要坚韧。
看着手里漂亮的文件,冯丽阳翻到最后,果然出自许璟之手。
当晚,冯丽阳就约许璟去喝一杯。两人的会面是偷摸进行的。
冯丽阳褪下了白天的冷硬,手里撕起桌边的纸巾。“你现在可以给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没人问还好,这一问仿佛打开了一道心酸的阀口。许璟连日来的委屈都细细往外溢,“是汇文不满意我比他厉害。我对这个社会也有点失望,所以最近情绪不高。男人的悲哀在于不能成为人上人,女人的悲哀却在于她居然想成为人上人。”
冯丽阳被她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逗乐,“你这才哪到哪,现在就失望了?你必须要比男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取得更好的成绩,才能和他们站在一样的位置。”
“也不能说是失望,我反而被激发得学习都更用功了。”
冯丽阳留意到她口中的“学习”二字,这倒与她的猜想不谋而合,“我之前就想到你不会甘于现状,有什么打算?”
许璟交待了自己在准备考试的事,开始很坚毅,说完就有点怕怕的:“这会不会显得我太不忠心了?”
“这很正常,也很好。”冯丽阳的眼神越发赞赏。她能在许璟身上看到很久以前的自己,那个敢拼敢冲,不畏前路艰险,越挫越勇的自己。
这天,冯丽阳也对许璟说了很多,家里催婚,职场又担心她哪天结婚,既离不开她又不肯给她太多机会,两头夹着。再加上自己的不服输,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冯丽阳对她说:“我决定这次保你,你要干出点成绩来。”
在与总行开会时,冯丽阳不再避讳对许璟的赏识,既然别人可以提拔心腹,那她照样可以。她谦逊低调多年,猛地这一提,人人都觉得好像是欠她一个面子。
行里的风向瞬息万变,不过几天过去,大家惊讶地发现“升职预备役”这一名头转了个圈,居然落到了许璟头上。
汇文彻底炸了,他是年轻一辈里唯一的男性,本来是被当成苗子好好培养,结果突然就杀出个有力对手。他找到许璟兴师问罪,暗示她是通过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方式上位。
许璟听完一点不生气,反正扬眉吐气的是自己,“这本来就是我该得的,我就是比你强。抢了别人的东西还耍上赖了,怎么有你这样的人。”
汇文气得七窍生烟,什么脏水都憋着坏往许璟身上泼。于是,一个秘闻在行里不胫而走。
据称,许璟是蒋易秋动用了关系塞进来的人,有人早就看见他俩在不清不楚地拉扯。而蒋易秋又与行长交情匪浅,总而言之,她就是不光明。
许璟听到传言,只轻飘飘地说了句:“有些人就是自己没本事,有编故事的时间还不如多熟悉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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