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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俗故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月
“一个人看?”
“对呀。”她笑,“这个时候,大家都在上班吧。也就是放暑假的学生……还有老师有空出来了。”
“什么电影?”
她拿出电影票给他看。
“我还在想,不会这么巧——”他竟也掏出一张电影票。同一场次,只是不同座位。她选了最后一排,他在靠近中央的位置。
向遥笑起来,她笑的时候会把右手握拳,食指骨节抵在鼻尖。“怎么回事啊?”
语气有一点软绵绵,仿佛在撒娇。他心下莫名一悸。
“你选这么靠后的位置?”他记得他选座时,影厅还很空才对。
“嗯,习惯了。最后一排人比较少,会安静一点。”
“看来你看电影很需要专心。”
她低头用食指摸电影票上的数字。“一个人看电影,不就是为专心么?”
她常自己出来看电影。这是逃避时间和减压的好东西,进去再出来就是120分钟,提前出门,还可以喝杯饮料,逛逛商铺,漫无目的地等。
他凝眸看着两张相同颜色的电影票。
“唔,也对。有些电影需要一个人看。”
离开场还有四十分钟,他们便又聊了半个小时的电影。
我们的电影喜好有点像。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喜欢犯罪悬疑类。你说你唯独没办法欣赏火遍全球的超级英雄片,我笑说你要讲小声一点,不然有可能会被轰出咖啡馆去。
你终于不再说“您”了。你讲起喜欢的电影时,眼睛里会有种亮晶晶的闪光,就和你说起胶卷相机时一样。
你今天穿白色的t恤衫,袖口也许是被冰沙沾到了吧,有一个很小的绿色小点。我没有见过你化妆,你连耳洞都没有,头发也没有烫染过,总是扎一个小巧的丸子头。你眼睛很大,说话时有点不敢看人,视线飘飘忽忽,仿佛贪心地想把所有东西都装下。
你应当是一个很容易看透的小女生。
可是你眼里的闪光永远转瞬即逝。你摸电影票的时候,你看见窗外阳光的时候,你在超市挑选樱桃的时候,你听到某一个字句的时候……
你不快乐。
我当上老师才发现,原来站在讲台上时学生的小动作真的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我扫一眼就看得出最后一排那对小情侣在谈情说爱,第一排的几个人有在认真记笔记,第五排和第六排那五个男生在组队打游戏……
你也叫我老师。你坐在我眼前,我觉得你像一个考试作弊的学生,却始终抓不到你藏起来的证据。
他们进去得太早,影厅空无一人,广告都还没有开始放。影厅里很黑,梁峥走了几步发现向遥没有跟上。“怎么了?”他往回走。
太黑了,从明亮的地方突然走进暗室,空茫茫的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在黑暗里要花多一点时间才可以适应。不敢走动,索性站着,努力大睁双眼,等待可以辨别轮廓。听见梁峥的声音,“没事……”她伸手在包里掏手机想要打手电筒。
翻了半天,才找到手机。解锁屏幕,划到app时,大荧幕开始放广告了。巨幕的光照得厅里一白,终于得以看清两人的情形。
梁峥发现自己一只手横在她身前,小臂弯成扶手,等她求救。而亮起的那一刻,他看清她拿着手机。
他们隔着两排座椅,各自坐下。
电影看至半途,刚才喝下的那一杯抹茶冰沙开始在膀胱里作怪。
向遥憋了半小时,这是她喜欢的悬疑片,不想错过任何细节。然而实在是难捱,如果到了电影高潮时憋不住离开了,更加遗憾。幸而最后一排没有人,她悄悄摸出影厅往卫生间跑。
一身轻松回来时,却发现梁峥站在影厅门口。
“你怎么出来了?”
“没有,只是担心你等会进去看不见。”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替她推开门,“快进去吧。”
她有一瞬心慌。黑色地毯铺盖下的台阶模糊难辨,他一直跟在她身后,替她照亮脚下的一小块地方。
坐回位置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点急。
也许是刚才怕错过情节,跑得太快了。
梁峥没有回到原来的座位。同排的还有别人,是怕打扰他人观影。他摁灭手机,随意在最后一排靠走道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偷偷偏头去瞟他的侧脸。他鼻梁很挺拔,架着的眼镜片明明灭灭,映着荧幕的光。镜片下的眼睛很专注,又很干净。她这才发现他有一种不同,很澄明的气质,像是被书卷养成的,却又没有老学究般令人讨厌的傲气。
以前在学校时,居然没发觉过。
她好像有点理解学妹的小心思了。
向遥转回脸,继续跟上电影情节。脑子里陡然冒出一个声音:
如果是贺檀,会怎么做呢?
电影主人公砰地碰碎了一个花瓶。碎片四溅。
她想起,贺檀没有和她看过电影。





庸俗故事 贺太太
是部不错的电影。
走出影厅时,向遥看起来很高兴,在他旁边说剧情。“啊其实我有猜到一些!虽然最后还是被吓了一跳,但是感觉自己好聪明啊,哈哈。”
梁峥说:“但我有点不喜欢结局。”
“唔,我也不喜欢。我觉得他不应该自首。”
“你也这样认为?”
“对啊。……这样想很坏?”
“坏吗?我觉得电影是电影,应该要做些现实无法完成的事。”
“是啊!如果放在现实,凶手当然要被惩罚才对。但这是电影嘛……如果是警方抓到他,我倒觉得可以接受。可是他都已经达成自己想要的完美犯罪了,到最后却莫名其妙去自首,啊,感觉不太……不够过瘾。”
他低头一笑。“没错。”
电影院外有一面黑色的光面墙。他从那里面看见两人的倒影,两人并肩走着,挨得有些近。她个头到他肩膀,兴奋地在仰脸和他说话。白t恤和白衬衫。
多么相衬。
他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匆匆别开眼。
向遥低头看讯息,是贺檀发来的。说今晚有应酬,不回家吃饭。
她竟然心里冒出一种轻松感,仿佛家长今晚不在家,可以肆意在外玩耍。
她回复完,有些雀跃地问:“老师,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餐馆推荐吗?”
“餐馆?”他想了一想,“有一家新派粤菜馆,我觉得还不错。”
“好啊。要一起去吃吗?”
梁峥有点讶异。她似乎心情很好,他没有理由拒绝。“好。”
餐馆叫满堂轩。装潢十分古典,仿造旧时亭台,处处有翠松流水。先上一壶茗茶,茶水滚烫,向遥双手捧着茶杯,双目四顾,小心翼翼地认真吹。将要喝时听见对面梁峥的笑声,抬起头来看他,“笑什么?”
他摇了摇头,可是脸上的笑意停不住——“你喝茶的样子,好像小朋友。”
她脸上蓦然一热。啜一口,太烫,茶的滋味也不是她喜欢的。抬眼看见对面梁峥也在吹茶,热气蒸得他镜片起了一层白雾,好像漫画里的一个画面,显得有些傻气。梁峥透过水雾,看出她右手放在鼻下,知道她在偷笑。他饮一口,有些无奈地取下眼镜看她,仿佛拿她没有办法。
“老师,你上课有摘过眼镜吗?”
“没有,摘掉不太看得清学生。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在想——如果你摘过,一定会有更多个’霍南烟’的。”
摘去眼镜,她这才发现他眼尾有一点狭长的形状,好似有一些不羁。一下少去许多温和,多一点凌厉与洒脱。总之,是好看的。
“这是什么意思?”
她笑:“好看的意思。”
他茶杯刚放下,听见这话,立刻又端起来喝一口。欲盖弥彰。
点完单,梁峥见她又要一杯冻柠茶,“不喜欢纯茶?”
她老实回答,“有点苦。”
他又笑了。
和冻柠茶一起上来的还有凤爪虾饺红米肠,一叠叠致点心。向遥夹起虾饺往嘴里送,梁峥一句“小心烫”还没讲完,她已经被烫得频频吸气。
梁峥好笑地替她将饮料插上吸管递到嘴边,“这么着急干什么?”
她一边扇风,还要一边囫囵不清:“好吃!”
他在对面看她所有孩子气的举动,忽然觉得直到今天,他才得以和真的向遥见面。
你笑起来很好看,所以我可以判断你的笑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你说虾饺真好吃时是真的,你听见我说“胡闹”时是真的,你发现自己忘记改口叫我梁峥时是真的。所以你可以对我说真话吗?我可以是你笑的一个理由吗?
碗盘一扫而空。梁峥见她一脸欲言又止,问:“怎么了,没吃饱?”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呃,可不可以……”“再要一盘虾饺?”
这句话异口同声,两人同时笑起来。
“好,当然可以。”
他不知道这句话他说得有多么柔情。餐厅到用餐高峰期,梁峥招了几次手,索性站起来,“我去帮你叫多一盘。”
终于吃得足够尽兴。向遥才想起来去看点菜的单子,一看吓了一跳:“哇,这么贵?”
“很惊讶?这家餐厅很有名。”
她有点窘迫,从来她出门吃饭都跟着贺檀,不要她点单,自然也不要她结账。贵到吓人的菜肴她大概稀里糊涂吃过不少了,只是仿佛都不真实。
是贺太太吃的,不是向遥吃的。
梁峥戴回眼镜,忽然狡黠地一笑,“那我们走吧。”
向遥睁大眼:“不结账吗?”
他故意压低声音,说:“我们逃单。”
向遥只当他在开玩笑,还配合他环视一周,“对,他们都在忙,我们大摇大摆走出去,他们肯定发现不了。”
“对啊,所以走吧。”说罢真的站起身来,等她一起往外走。
她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向遥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抓起包,满腹狐疑跟在他身后。直至真的一路顺风,脚都快要踏出餐厅了,“真的走?不好吧?”
“真的,走啊。”
向遥惴惴不安,门口的迎宾小姐甚至对他们鞠躬说“欢迎下次光临”,还没走到下楼的扶梯,她就揪住他衣袖:“不要吧,我们还是要结账……”
那截衣袖微微颤抖起来——他在笑!
“你……”她反应过来,“你结账了,对不对?”
他笑而不答。
“什么时候?”
“刚才去给你点虾饺的时候。”
向遥失语了。“老师,你好……好恶趣味。”
两人一同站上扶梯。他站在她下一阶,所以她可以平视他的脸。梁峥挑一挑眉,“是吗?”
这时候他扬起的嘴角有些倜傥,全然不像她记忆中讲台上那位光风霁月的梁老师了。她顿觉危险,移开视线,“……是啊。”
可是没有想到这天真的时光来得那样短。扶梯下至四层,突然有人叫:“咦,贺太太?”
贺太太?
贺太太。
原来你是贺太太。
难怪。她总一个人买那许多菜,她学得好厨艺,是家里有另一个人在等。
难怪。她住这附近?是了,这里的地价何其昂贵?不,应当是东边那块,有城里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
难怪。喝喝咖啡,拍拍照片的闲适生活,是有人宠爱。
难怪。
向遥分辨不出,这位是王太太、李太太或张太太,总之珠光宝气,想也应该是贺檀哪位生意场上熟人的太太。
几句寒暄也难捱。那人走后,剩下两人,相对站着,神情僵硬。
他最先反应过来。“那,也不早了。”
“……嗯。”
她的手在身侧,握紧了又松开,有一种巨大的心虚感。像方才的晚饭真的没有付钱,仅仅跑出一层楼,就被捉拿归案。美味珍馐是偷得的,她没有资本去还。
“早点回家吧。……路上小心。”
“嗯。谢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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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俗故事 不可以
许是机缘巧合,许是刻意逃避。
总之自“贺太太”之后,向遥和梁峥再无联系。
这样一直到了暑假结束。
向遥的生活回归到无趣的一潭死水。做无业游民,时间线只可以用每日饭桌上不同的菜肴来标记。生活像一个机械的翻日历动作,一页页翻,应当就可以敷衍着翻完。
中秋假期,贺父贺母从新西兰回来,想回贺家老宅。老宅是贺檀小时住过的地方,贺父贺母如今常在国外四处旅行,市区也有房子,老宅空置许久,向遥也没有去过。
不出她所料,是一幢很严整的花园洋房。向遥在车里看别墅前的大树肥厚的叶子,黑色的铁艺大门,觉得,贺檀的生活于她而言,光鲜却并不新鲜了。所有事都是不出她所料的。
贺檀带向遥去他小时候的房间。因为有人定期打扫,一切都还干净整洁。
墨绿色的床铺,是新换的,没有卡通的宇航员或史努比,但向遥一看就知道在贺檀小时候也没有。直快要顶到天花板上去的书架,里面的书哪怕是向遥现在也几乎都觉得难懂。
英文,棒球,地球仪,奖杯,这间房间跟他一样事事完美。
她跟他一起看桌上的相框。他在她旁边讲哪年哪月,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抬头看见那个过分高的书架上也有一个孤零零的相框。
“那个是什么?”
书架上光线暗,看上去没有照片,却又好像装着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随即笑了。“我拿下来给你看。”
玻璃框里装着一团像是动物毛发的东西。白色的。“这是什么?”
“狗毛。”
“你以前养过的狗吗?”
他手握着相框,大拇指在玻璃上摩挲。她竟然觉得这像他牵自己的手时的习惯动作。
“我小时候,救过一条被几个坏孩子欺负的流浪小狗。那时候它全身脏兮兮的,饿得很瘦。我帮它洗干净澡,喂了水和吃的,跟它玩了一个下午。”
她有点意外,“哇……”
“但是你知道,当时我母亲不可能同意我养狗的。”
她不难想见。贺家家教之严苛,在这个房间就可见一斑。
“那后来呢?”
他顿了顿。
“我杀了它。”
向遥汗毛倒竖。
他望向窗外,从这里看得见院里那棵高大的榕树。
“就埋在那棵树下面。”
“……为、为什么?”
他似笑非笑。“如果它不能属于我,那么它就又只能回到街上去流浪。或许饿死,或许又要被其他的小孩欺负,或许被车轧死……它很可爱,我舍不得。”
向遥的手背在身后,止不住地发抖。越绞越紧,可是越紧抖得越厉害。
“你……你怎么……”
“用棒球棍。”
他的声音那样温柔。
她发现他似乎永远是这样温柔的,他就是用这样的声音救下那只小狗吗?又是用这样的声音,活活将它打死吗?
那她呢?
她毛骨悚然。
“小遥,你和贺檀结婚也有段时候了,是不是该考虑考虑,要个孩子?”
“小遥?”
贺檀碰她的手,她才触电般惊醒过来,冷汗涔涔。婆婆在跟她说话。
曲新梅见她这副样子,已经皱了眉头。但话还是要说下去。“女人啊生孩子还是趁年轻好,再说贺檀也老大不小了,从前我和他爸念他结婚就不知道念了多久,终于盼见你来,我们也可以指望抱孙子了。”
中间停顿,像长官训话,需彰显威严。
“你放心,这件事你不要有压力的。什么医院、月子中心、保姆……这些会统统帮你安排好。”
她手心一片冰凉。
回程路上,贺檀说:“小遥,我们要个孩子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像是听见一句好笑的话,“两个人结婚,当然要有孩子了。”
她咬紧唇,一路没有说话。心咚咚咚咚极度不安地跳,仿佛要冲破牢笼。
脑海里一直浮现出一只白色小狗的影像,还有尖锐的吠叫。
不可以。
不可以。
到小区车库,车子停下,她却不下车。
贺檀解安全带的动作停在半空,“怎么了?”
“你爱我吗?”她扭头逼视他,眼里有湿气。
“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快要哭出来了。“这个问题很奇怪吗?”
他微侧身松了手,安全带啪的一声回去。他没有看她。
“小遥,我不是娶你做妻子了吗。”
就这样?
就是这样吗?
向遥快步走进房门,眼泪滴得比脚步还要快。贺檀在身后拽她,“你今天怎么了?”
她转过湿淋淋的脸来,眼睛盛满了眼泪,在灯未开全的房子里亮晶晶的。“我不想要孩子。”
他又是那样的语气。“说什么胡话?”
“我不想要。”
“为什么?害怕了,怕疼?放心,现在医学——”“你为什么想要孩子?”
“这是什么问题?难道我们不可以有孩子吗?”
她感到体内有一根弦彻底地绷断了。
“你要孩子,要孩子做什么!要他看你打我吗?你要孩子看他的父亲打他的母亲吗!还是你也要打孩子?你——你为什么和我结婚?你打我,我忍,我一直都忍!不是说要’敬我、爱我、保护我’的吗?为什么还要孩子!为什么要打我!”
她哭叫起来,毫无章法,他去抱,她像只炸毛的猫儿一样奋力挣扎、撕咬。贺檀去吻她泪水涟涟的脸,“好,好,小遥,别哭,我不会的,我怎么会?别哭,别哭,孩子不好吗?我们要一个,像你的孩子,现在就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向遥知道他被点燃了。连反抗都是引火的油,他狂烈地含吮住她的耳垂,将人抵在墙上,圈成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耳边的气息浑浊滚烫,灼烧得发痛。向遥忍无可忍地张嘴咬他的肩膀,用力到全身都在发抖。可是何止徒劳,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体内更加奔腾的暴烈之火。
衣服纠缠挣扎间满是褶皱地堆在身上,推至领口,褪至脚腕。雪白的皮肤和深深浅浅的痕迹露出来,他两眼发红。双乳被揉捏成屈服的形状,红彤彤的手印。他不戴套。就在门廊,墙上,掏出来,架起她的双腿,悍然挤入。她痛得低叫,双腿盲目地踢蹬,越蹬被压制得越紧。他力气那样大,一只手宛如铁钳将她的双手钳制在头顶,手腕都像要被握碎。进进出出,一柄将她彻底劈开的利刃。他在她耳边说,“乖,小遥,听话……”
砰砰,砰砰,尾椎骨被顶得一下下撞在墙上的闷响。
兽一样。
她绝望地闭上眼。心像碎掉过一遍,再怎么肆虐,也只是扬起残渣。
他还在说。
“我们要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别怕,别怕……”
他射出来,浇熄她的所有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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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梁峥的目光从镜片里抬起来,“我在课上说过了,这是小组作业,你要和同学组队做。”
“但没有人跟我组啊!”
他视线又落回电脑屏幕上。
“那你去问一下助教,请他看看还有哪些落单的同学。我算过了,四人一组,是刚刚好的。”
霍南烟很不服气地,手肘撑在桌上凑前来,长卷发垂到台面,像要和电脑争宠。“但我不想和他们组。”
旋转椅下有轮子,梁峥坦然自若地向后一滑,“你实在不想小组做,一个人完成也可以。但会比较辛苦,我评分也不会给优待,你自己要考虑好。
“不嘛!”她不用回头看,事先侦查过,办公室只有他一人。“老师你带我做吧?我想和你组队。”
“这不行。”
“为什么?”
“这是你们学生的作业,老师不需要参与。何况,你觉得这对其他同学公平吗?”
“那,他们都有四个人,我只和你一个人组嘛!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三个学生也差不多能顶一个老师吧?”
他面无表情地摇头。“歪理。”
她想了想,又将话扯到另一处去。“老师,那我如果遇到问题可以问你吗?”
“当然可以。”
“但你都不回我微信。”
“你的微信都不是在问问题。”
“那我现在就有问题要问。”
梁峥将眼镜撑回鼻梁顶端,礼貌地同她对视。“问吧。”
“如果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应当对他表达出来?”
“这个问题不属于我的专业领域。”
“可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梁峥的面色一冰。“这样的话不可以说。”
霍南烟蹭地直起身子,卷发在空气中轻盈地一跳。“为什么不可以?老师是男人,我是女人,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这回是真的有些愠怒。以前她顶多是学生里较聒噪的一个,爱开他玩笑,睁眼闭眼也就过去了。现在跑到办公室来,跟他说出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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