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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经书鉴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张飞遇李逵

    方朔直到不见了陆峦的背影,才抬头动身。

    出了太清宫,算算时辰,此时的确接近破晓了。

    选了一处朝东的宽厚实岩,方朔静心打坐起来,缓缓调整吐纳呼吸,静等黎明日出。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天地渐开一线,夜空生变,东方大亮,红霞飞出。一眼看去,宛如仙人画笔抹过了天地分界之处,透出泛红的亮色。接着的,便是一轮金色的太阳,从红霞里慢慢浮现。

    随着太阳新生,天地灵气也升腾而上。尤其是泰山山下,更是动荡沸然。

    此时,方朔只觉身在深壑裂口之上,被幽谷山风喷涌袭来。天地灵气好似借着这泰山之形,拼命地从地底深处不断往外涌动。

    这一时炼气,抵得上方朔数日的苦修。

    难怪那些宗门大派要占着各地的名山大川作为门派根基,原来在深山炼气,有着这样大的好处。日升日落,虽然要一天的功夫。可这一天里,只要迎着太阳的轨迹炼气修行,就能比九州散修多出极大的进益。

    一番吐纳修行后,方朔满意地站起了身,拍拍麻布衣摆,赏览起这泰山玉皇顶的风光来。

    天地辽阔,我如微尘,迎风恣悦,胜似长生。

    方朔身心舒爽,对着朝日大声地叫了起来。

    若非无云可驾,方朔真想就在这玉皇顶上纵身一跃而下,乘风而飞,遨游天地。

    叹了口气,方朔郁闷道:“唉,什么时候才能像老头子那样有朵黄云呢。传说列子可御风而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门玄术。”

    转念一想,方朔又嘀咕道:“不行,我还是得学着御剑,不然,到时候怎么呲了他的破云呢。”

    就这样想着,方朔转身下了泰山而去。

    这一趟下山,不比来时的热血沸腾,方朔并没有鼓着一口气往下冲。他放慢了脚步,慢慢地游玩逛赏泰山起来。

    除了山巅的玉皇顶,泰山还有许多值得一看的地方。

    泰山既有雄、奇和险的山势陡岩,也有秀、幽和妙的自然美观。

    山是一大特色,水也是一大特色。

    不论是黄石崖、中天门还是傲徕峰,亦或是黑龙潭、云步桥和数十泉池,都最好去看看。

    方朔一会儿倚在这儿,一会趴在那儿,左右前后地乱转乱逛,简直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要是这会儿,何颜在他旁边,肯定要嘲笑方朔大闹一番。

    当然了,何颜心里方朔的样子是什么,别人眼中的方朔自然也就如此。这一路上,碰着的游客还不少。大伙儿都是来泰山游玩的,可方朔的那个样子还真是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不少人都拿奇怪的眼神看着方朔,一些人还对他指指点点的。

    在山道上,拐了个角,方朔又遇见了陆峦。

    陆峦正坐在一张桌子后,枕着手臂,眯着眼趴着。

    方朔好奇陆峦的身份,便欲上前搭话。

    身后一对年轻的男女抢在了方朔的前头,坐在陆峦桌前。

    男子开口问道:“老先生,您这儿是卜算运程的吗”

    陆峦抬起头,缓声道:“是,老朽做的就是算命的买卖。”

    男子一喜,连忙道:“请老先生给我俩测个姻缘。”

    原来是一对儿痴男怨女,方朔两手抱臂站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你们二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陆峦问道。

    “在下魏尹,这位姑娘叫作于沛萍。我二人都是丁丑年、癸丑月、丙午日、丁酉时所生,我比沛萍就大了半柱香的功夫。老先生,我俩姻缘怎样”魏尹小心问道。

    “好,挺好,姻缘不错。”陆峦道。

    “真的!”叫于沛萍的女子惊喜起来。

    陆峦接着道:“你们二人回家之后,不日便可成婚了。”

    魏尹大喜,起身施礼道:“谢谢老先生,谢谢老先生。”

    从腰间摸出一角碎银,拉起于沛萍,魏尹乐呵呵地向前走去。

    方朔趁机也坐了下来,笑道:“请陆先生也帮小子测算一番。”

    陆峦扫了方朔一眼,就又趴了下来,嘴里随意说道:“修行之人老夫不测。”

    方朔接着说道:“小子方才有些奇怪,道长好像并没有测他们二人的姻缘,只是随口说了一说。”

    “为何是随口一说,你又怎知我没有测他们的姻缘”陆峦抬起头,看着方朔问道。

    “因为,他们二人分明就是背着家里的亲人,私奔到此的,如此的姻缘又怎么会顺利呢。您还让他们回去成婚,这不是等于拆散他们了嘛。”方朔道。

    陆峦这下奇了,问方朔道:“你是怎知他们私奔来此”

    “游山玩水,这本来没什么奇怪的。但是,他们二人面容疲倦,衣染风尘的样子,就不像是富贵人家出游的公子小姐了,应是一路赶来的。而且,那个魏尹,应该原本是用的玉簪,现在则是换成了木簪,而他身旁的于沛萍,头上失了一根发钗。想必,他们是靠在当铺换来的银钱一直支持着,才来到这儿的。”方朔答道。

    “看来,你眼力不俗。”陆峦又问道,“所以你才奇怪,我为什么骗他们,对吗”

    方朔告罪道:“小子实在不解。”

    陆峦摆手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能成则成,不能成,还是早做他算的好。他们两个能不能成,回去了,不就知道了。得与不得,成与不成,我又如何知晓。世人测运,无非是求好。既然如此,我就说他们运程大好便是。至于对与不对,结果如何,都看老天爷的好了。”

    方朔点头同意道:“所以说,命理二字,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听了这话,陆峦盯着方朔冷哼一声,沉声道:“你错了。谁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理。天下众人命理皆连,谋事在己,成事在天。你的命理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方朔十分的讶异,还要再问,陆峦却说完就起身离去。

    犹豫许久,方朔没有开口去留陆峦。

    当然,他也没把握能留下陆峦。

    这下,还当真是命理握于他人之手了。




第二十七章 人命
    越往下,树木越茂,山色更幽。放眼下去,周遭青翠蔽日,林阴生凉。有着泰山的好水来滋养,这些绿植就是想长得不好,也都是难事。

    一路地逛了下去,方朔发现,他是越来越喜欢泰山的风光了。要不是因为泰山地位特殊,无人敢在此立派开宗或者建屋隐居,他还真想长局此处,好来修心养性。

    行至半山腰,四周游客就多了起来。看着方朔下山,大多人都奇怪方朔怎么这么快就从山上下去了,难道是脚力不支

    当然了,泰山山势颇为奇险,山道石阶并不算宽。因此,路上游客没有阻断来去之路或造成拥挤之态。

    方朔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依然悠哉地下山而去。上山登天,下山喝水,不出一个时辰,方朔就到了山脚下。

    回到了昨夜留下龙驹之处,方朔却发现这宝马没了。

    “真是怪事,我明明把那龙驹拴在此树旁,怎么上了趟山,就没了”方朔往四处打量了一番道,“此处僻静,鲜有人烟,难道这龙驹成精了,挣脱了缰绳,自己跑了”

    蹲在地上,方朔仔细地勘察了一番,发现了一处,有别于昨夜自己骑行的蹄痕。

    “嘿,还真是自己跑了。”方朔奇了。

    这可真是新鲜事儿啊,可得看看去。沿着马蹄印,方朔向着西边儿,一路跟了上去。

    不出三里路,方朔追着龙驹,出了泰安,一路追到了孤横岭。

    这孤横岭上,原本是荒的,可如今倒聚集了不少的人。数了数,总共有三十七个之多。一众人里,骑马的不多,也就七个。其中那个骑着踏雪宝驹的汉子,似是在炫耀自己的坐骑,一遍又一遍,来回地走着。方朔眼尖,看出那匹马正是梅言焕送给自己的。

    嘿,原来就是你这毛贼,偷了我的龙驹。

    这下子,虽说找到了自己的宝马,可方朔却并未高兴。他叹了口气,反而失落了起来。

    “唉,我还以为是这龙驹成了精了,原来是被你给偷了,白让我来劲了一场。”方朔深深叹息道,别提有多郁闷了。

    懒懒地躺在了孤山岭远处的一块人高的青岩上,方朔枕着胳膊翘起了脚,打起盹儿来,不再搭理了,他才不愿意问这事儿呢。

    这毛贼身旁的一位打着绑腿的中年男子笑着道:“喂,邓溪,你小子可以啊。这匹宝驹可金贵着呢,不是我吹,要是把它给卖了,够你小子喝一辈子的花酒了。”

    另一个虬髯壮汉跟着道:“说得是啊。哎,这宝驹你是怎么弄来的。可别忽悠我们大伙儿啊,你这小子可买不起这宝马。”

    叫邓溪的汉子大笑了一阵,得意道:“跌了个跟头,摸了根金条,老子是白捡的。哈哈哈。”

    大伙齐声惊道:“白捡的”

    “你小子睁着眼说胡话呢,白捡能捡到这样的好马”虬髯长须的大汉道,“是你偷的,你就说偷的呗。”

    中年男子也道:“就是呀,跟咱们还扯什么脸皮呐。”

    邓溪一听急了,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真是我捡的,就在东边儿几里路外,泰山下的林子那儿。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

    大伙儿又齐声道:“真是你捡的”

    “真是我捡的。”邓溪着急叫道。

    下了龙驹,邓溪牵着缰绳,又轻拍了两下,这才对众人说道:“能有这样的宝马,那主人家一定是富贵之极。偷人家的宝贝,我邓溪难道是老寿星嫌命长,要找死走了狗屎运,是我路上顺来的。”

    身后一位穿着青布长褂的汉子大笑道:“真行啊你,咱们这些人聚在这儿,就是要商量去豫州发财的事儿的。可你小子倒是比我们都先发了财呀。啊!大伙说是不是呀,哈哈哈。”

    可旁边儿一个穿着灰麻短袖直裰的精瘦汉子却道:“切,那不还是偷吗”

    大伙儿都同意说:“就是,就是。”

    “邓馊水,你还真会给你脸上贴金啊。”虬髯汉子也笑骂道。

    众人奚落了几句,邓溪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我呸,你们这帮杀才,给埋地下沤烂了都当不了肥的破烂儿。这顺道去拿,跟去偷,根本就是两码事,那能一样吗我告诉你们,这是老天爷要我今儿个发财,从天上扔下来赏给我的,就合该是我的。老子我就要转运了,再也不跟你们这帮穷鬼一道了。等我去了豫州,把这宝驹献给那位秦老爷,他怎么的也该给我一个管事当当。那以后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你们还得好好巴结我呢。你们呐,都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儿。”

    骂了一通后,邓溪扭过头不再理会旁人,又把宝驹细心地擦抹起来,都不敢太用力,对这宝驹小心着呢,就像是摸着自己的前程一般。

    那精瘦汉子凑上邓溪身前,觍着脸笑道:“邓老哥,咱们打个商量呗。到那时,你发迹了,可得要照顾照顾我啊。”

    扫了他一眼,邓溪道:“哼,还算你识相。”

    虬髯长须的大汉却讥讽道:“你想的倒是挺美的。不过,这宝驹又不是你的东西,你说你小子跟我们几个发狠,在这儿装什么蒜呢。”

    邓溪烦道:“去去去。”

    相看两厌,虬髯大汉哼了一声,走到另一边去了。

    打绑腿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搭着邓溪的左肩道:“邓兄弟,老哥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吧。银子都借了你好几回了,你想想看,我可有说过一个不字。咱们这回去豫州,你肯定是会飞黄腾达的。回过头,你可不能忘了老哥我呀。”

    邓溪冷笑道:“呦,宋老哥,你这是跟我算旧账来了啊。”

    姓宋的中年汉子摆着手,扯开话题道:“嗨,谁跟你算账呢。咱这是谈情分,谈情义,说那几个臭钱做什么。”

    “您别说,我还真记得老哥您借钱给我的那几次呢。”邓溪看着宋姓汉子道。

    宋姓汉子呵呵笑道:“不提钱,咱别提钱了,谈钱多伤感情。”

    谁知道,这话音一转,邓溪阴冷地笑道:“那时候,我闺女病得厉害,急着拿钱去救命。我求了您老哥八百回,您才肯借给我。这事儿,我怎么能忘呢。”

    宋姓汉子立刻变了脸色,急着辩解道:“我那时候,是真没余钱,才会敷衍你。但是,后来我不还是把钱借给你了嘛。再说了,你闺女不也给郎中治好了嘛。”

    邓溪冷着声道:“是治好了,所以我这才记着您宋老哥的情呀。”

    往前走到宋姓男子的身前,邓溪举着手,大声喊道:“诸位,诸位,我邓溪今日在此立誓,要是在豫州发了大财了,将来一定会请诸位好好喝一顿。都是街坊邻里的,你们有一个算一个。”

    大伙儿都乐道:“好。”

    可转过身,邓溪却冷笑着狠狠瞪了宋姓男子一眼。

    宋姓汉子看着邓溪的脸,气得浑身发颤,眼睛都冲红了。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声地说:“好你个邓溪,你敢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我可什么都没干呐。”邓溪一抖肩一摆手地无辜说道。

    “你可别忘了,你说的那个秦爷,还是我当中间人,把他介绍给了你,你这才认识的。”宋姓汉子沉声提醒邓溪道。

    “记得,记得,我怎么会忘了老哥你呢。将来呀,我肯定会好好地谢谢你的。”邓溪阴笑道。

    宋姓汉子再也按奈不住,向前扑上去,揪着邓溪地衣领子怒吼着。

    他们两个周遭的人一见,都上前拉住宋姓汉子,劝道:“干什么呀,老宋,有话好好说嘛,动什么手啊。”

    邓溪举着两只手,一脸无辜地喊道:“宋老哥,你别激动呀,我没说不请你啊。你这是干什么。”

    “邓溪,你个王八蛋。”宋姓汉子大声骂道。

    众人见这宋姓汉子还要发作,赶紧把他拉到了邓溪的另一边。

    “你们别拉他,宋老哥这是误会我了。”邓溪紧张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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