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分学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太子是菜
看着车尾灯在视线中消失,张东升像是没了力气,身体渐渐向下佝偻。
余陵走过来,用力地掐着他右手从口袋里拽出来,连带着他手里握着的刀。
她眉毛弯着,从他手里抽出那把刀子,用刀面拍了拍他冒汗的脸颊。“可以呀张老师,这是彻底疯了?”
张东升看着她那张致的脸,突然忍无可忍地要去掐她脖子。
余陵直接发狠抬腿用膝盖去顶撞他的柔软腹部,然后一脚踹在他微曲的膝盖上侧,将踹得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头还撞到了旁边车的车轱辘。
这一下摔的狠,张东升眼镜都掉了,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头疼肚子疼,在地上摔得那一侧更是从肩膀到脚踝都在疼,疼得他都站不起来了。
“你在这儿跟谁俩呢!”余陵把刀子合上起来,一口咬掉剩下的半截雪糕,甩开木棍伸手揪着张东升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你脑子没病吧!你没了老婆会死吗?就算拿刀捅人也要把她留在你身边?”
她嘴里还有点没吞进去的雪糕,凑上来骂人都是先感受到奶油的香气和丝丝凉意。
张东升往后挥着胳膊,把手肘架在后面车的后视镜上才没让自己倒下去。脑子里晕乎乎地还在想她骂起人来竟然有股北方腔,熟悉得让人怀念。
“人都不爱你了你还强求什么呢?还是你就喜欢那种感觉?”余陵伸手用指尖戳着张东升的额头,力道越来越大戳得他脑袋不停往后磕在车窗上撞得哐哐响。“你是不是长了一身绝佳的贱骨头,一天没人踩就浑身发痒?嗯?”
骂着骂着,张东升突然泄了气,整个人面条一样顺着车滑下去,躺在地上蜷缩起来。他用手挡着脸,磕磕巴巴了几声却说不出话,渐渐啜泣起来。
余陵站着看他哭出声,才嗤笑着蹲下身。“你怎么这么爱哭啊张老师。”她拉开他的手,看着他泛红的眼睛说:“数学老师就无所谓会不会写尊严了吗?”
张东升咬着牙瞪她。他本可以有尊严又体面的解决这一切,都是她一次次出来碍事。“你,你毁了我的所有计划。”
余陵仰头笑笑。“是嘛?那警察知道了都要给我送锦旗啊。”
张东升不再说话,连那忍不住爆发的哭泣都憋回去了,躺在地上像是一尊塑像。
看他冷静下来,余陵也盘腿在旁边坐下,手撑着脸颊慢悠悠地说话。
“张老师呀,你也才四十岁左右,再找一个很难吗?”
“还是说你想效仿你以前讲的那个老头,为了爱情而死啊?那你找的是个公主吗?”
或许是吧。张东升在心里接了一句。
余陵看他一只手一直放在肚子上,便上手拉着他的背心往上拽,吓得张东升猛吸一口气。“你干什么!”
“我看看你肚子上伤得怎么样。”余陵当时一点没力道,张东升这一看就不锻炼的样子可能吃不住劲,要是伤得重了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比较稳妥。
躺在车库跟她拉拉扯扯简直比被打还让张东升难受,他赶紧拉开她的手,但刺痛的肩膀胳膊都使不上力,简直是螳臂当车。
余陵看完,放下被扯变形的背心,拍了拍他柔软的腹部。“看起来伤得不重,要谢谢你这层脂肪了。”
张东升觉得自己快被气到神志不清了,无力的双手推开余陵的肩膀,磨蹭着往后坐起来拉开距离。
看他又有了神,余陵也不多耽搁,站起身拍拍裤子。“张老师你明天没课吧?我明天来看你啊。”
张东升冷着脸说不需要。
她又笑:“别嘛,我阿嬷干过居委会,我叫她再给你找个对象呀。有钱太太要不要?”
张东升抬头,还泛红的两只眼睛瞪着她,但少了眼镜多了泪水,怎么看都没气势。
余陵被他瞪着,噗嗤笑出声。“你这样还挺好看的,张老师。明天见啦。”
张东升捂着肚子,感觉这根本不是被她踹的疼,而是气得肝疼。
没等他缓过来,远远地又传来一声:“对了!记得帮我把棒冰棒扔了!”
余陵:贱不贱呐.jpg
张东升:哭狗.jpg
零分学生 04
脸青了。
张东升凑在镜子前,用手指碰了碰颧骨上刺眼的淤青,又去抚摸上面沙粒一样细小的结痂。
太狼狈了。
“唐老师,诶,是我。”
打电话推掉了今天的课,张东升不想做饭,空着肚子仰在沙发上发呆。
感觉很无力。
以前的无力像是在水中无限下落,水压越来越重,逐渐剥夺他的所有感官。而现在的无力则是感觉所有的都好轻,生活好像突然空了,不需要再去考虑徐静,不需要再想任何事情,好像在这里躺得再久一点就会整个人化作尘埃融进空气里。
张东升坐靠了一会,又横过来平躺,双手交迭放在腹部,像是提前进入坟墓,合眼躺得很安详。
。
“叮咚。”
余陵拎着两个袋子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她牺牲睡眠时间也还是来得晚了些,不知道人有没有去上班。最稳妥的方式其实是昨天晚上一次性就把事情解决,但当时阿爷已经在楼下等她了,老人腿不好站久了会疼,她只能先把张东升丢下了。
他妻子人都走了,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事吧?
又按了一遍还是没人应铃,余陵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门突然打开,面无表情的张东升站在门内。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起手机,余陵送上一个灿烂的笑。“问我阿嫲啊,她对这些比物业还了解。”
看他站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余陵举了一下手里的袋子。“我给你带了慰问品和礼物,不请我进去坐坐?”
张东升扫了一眼里面包装明显的红花油。“谢谢,不必了。”
余陵撇撇嘴,手背到身后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一把让张东升很眼熟的小刀,展开旋转,锋利的水果刀在余陵手心转了个圈,刀尖冲着张东升就去,点在他胸前把背心顶得陷进去一个小窝。
她歪头,扬起嘴角问:“现在能让我进去了吗?”
张东升低头看着刀尖,缓慢地一步步往后退,让开了路。
余陵进门就起了刀,背对着张东升随手往后一扔。“还你。”
啪的一声,没人接的刀摔在了地上。坚硬的金属在木质地板上磕出一个明显的小坑,声音通过打开的门在整个楼道里回响。
余陵回头,见张东升已经飞快退到门外去了,安稳合在一起的折迭刀就那么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
她笑:“这不是你自己的刀吗?吓成这个样子。”
张东升咽了咽口水,看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邻居探头,才走进去关上门,捡起那把他昨天在茶几上拿的水果刀。他打量着背对他已经自觉坐到沙发上的余陵,心里探究起眼前这个人的行事规律。
她随性得简直无理,她会因为他的恶行感到开心,但又像正义之士一样上来阻止他。前一秒对他又打又骂送了他一身淤青,下一刻马上又能坐在旁边语气平和的跟他谈心。
“坐啊,张老师。”余陵翘腿又晃脚,歪着身子靠在扶手上,自在的仿佛是在自己家。
张东升在主位上坐下,看着她放在自己面前的慰问品,袋子里除了红花油还有冰袋和各种水果,还挺破。
余陵看他坐下,把手伸进了裤子后面的另一只口袋,看得张东升眼神都不对了,坐直警惕起来。但她手里白色一闪而过,在他面前展开后是张迭在一起的纸条。
“送你的小礼物,看看。”
张东升有些迟疑的道谢,接过那张纸条打开,第一眼入目的全是数字,什么41、42、37,仔细一看这写的全是相亲对象,职业不是小生意老板就是企业高管,就是没有一个写名字的。
余陵手背撑着下巴,没姿态地瘫在沙发里都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我问我阿嫲要的。怎么样?看看有没有心动的?你要是表现好,我可以带你去见见。”
张东升突然就觉得自己又活了,心里充满了生气。
“不必了。”他硬邦邦地拒绝,然后把纸条迭好,用力地捋平边缘放到桌上,抬头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余陵哼了一声,又从裤子的前口袋掏出两张卡片。让张东升不由自主地去想她到底在裤子里装了多少东西,但视线真的落到她那条只到腿根的牛仔短裤上后又根本不敢多看。
“这两个,二选一。”余陵把东西放到茶几上,用手指分开推到张东升面前。“你要是都选也可以,反正是你自己掏钱。”
他低头一看,这是两张名片。一张上面写着神科主任医师,另外一张上写着心理咨询室。
余陵还在旁边添油加醋:“陈医生现在很少坐诊了,你要去的话提前打电话问问他哪天值班。”
张东升觉得自己不止活过来了,还特别鲜活,内心的水壶活蹦乱跳地往外喷气。他推推眼镜,抬头对着余陵笑起来。“谢谢你,余陵同学,但是不必了。”
余陵也笑眯眯,翘起脚往前踢了踢张东升的小腿。“生气了?生气了吗?”
张东升深吸一口气才说:“你觉得呢?”在她面前几次被扒下伪装,他都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摇摇头,正待他以为余陵要继续找刺的时候,她又咳了两声正色起来,身板也坐直了。“生气了啊,那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他看到余陵的手往唯一没动过的那个口袋伸,视线忍不住追随,但她伸过去又缩回来,还在他面前摊开手转了个圈。
“你以为会在那个口袋里吗?”余陵挑高眉毛,把另一只手上的手机抛起来接过去。“其实在这里!”
她戏耍人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张东升都已经累了,有气无力的回一句:“哦,这样啊。”
余陵前倾身体凑过去,难得正经。“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离婚律师,本地首屈一指的。我母亲以前用过,评价相当高。只要你本身不是过错方,他都可以帮你多争取。”她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等张东升思考,才接到:“但你需要帮我做件事。”
张东升垂下眼睛。他知道自己作为入赘的女婿在离婚上占不到便宜,但如果请律师来处理离婚的事情或许会激化矛盾……他是不想闹得太大,让更多人知道自己婚姻失败的。最好是一个都没有。
待余陵说到她母亲曾经用过离婚律师时,张东升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少年宫看见余陵,就是她父亲送她来报名。那个男人穿着得体,手表价值不菲,对待孩子负责认真,即便面对余陵掺杂着鬼脸和白眼的各种冷嘲热讽也不生气,把课外班的利弊分析得很清楚,并没有要求成绩,让她随意选择自己想学的,只做开拓眼界。
那种程度的人也无法维持婚姻吗?
他思索的时间久了些,余陵等不及便又往上加了个重码:“如果你答应了的话,我带你去咨询律师不你咨询,不管几次都可以。”
张东升抬起头:“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张老师:‘不必’两个字我已经说累了。
零分学生 05
“叮!”
电梯停在16层,双开的电梯门向两侧滑开,露出不见日光的短小楼道。略带暖色的感应灯听声亮起,待人抬眼的时候已经驱散了黑暗。
张东升拽着背包带走出电梯,感觉这里连墙角都充满了金钱的气息。
这边海景豪宅的每平价格是他们现在住那套的两倍不止,风景最好的几栋都是跃层,每套面积都在四百平以上,价格是他在少年宫做一辈子也赚不够的昂贵。
余陵半侧着身子展示大门上的密码锁。“一共六位数,张老师看一遍能记住吗?以后你来自己开门就好。”
还有以后?
张东升摁着背包外层,指尖隔着几层布料摩挲那张薄薄的电梯卡,心头涌上不安。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付出这么多只求他帮忙?不限次数的律师咨询和对他完全敞开的豪宅,这些都让张东升感到惧怕。
他怕拿不出同等价值的东西。
大门打开,屋里比楼道还黑,像是吞人巨兽的喉口,一眼望不到底。余陵随手往旁边一拍,灯从玄关向内一盏接一盏的亮起,亮度很低,朦胧的照出这钢铁巨兽的内腔。
或许人总是不自觉地屈服于权威、屈服于财富。张东升原本对余陵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只是一个讨厌的小孩长成了讨厌的成人,傲气得漂亮却太没分寸,行事肆意妄为爱戳人伤口,有点隐藏的羡慕但更多的是讨厌。
但从他进入这个小区以后,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态度逐渐发生了变化。他变得小心翼翼,平白对她高看起来。或许他真的是长了一身容易被钱诱惑的贱骨头。
余陵蹬开凉鞋赤脚走进去,猫咪一样轻巧,听不到半点脚步声。“没有室内鞋,脱了鞋直接进来就可以,地很干净。”
张东升低头,见玄关处只摆了几双同样尺寸的鞋,两双他都在余陵身上见过。这里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居所。
“背包挂门口的架子上吧。”余陵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远远地带着隐约回响,这里可能是他无法想象的大。
张东升打量着屋里,入户直面的大概是海景落地窗,但遮光效果绝佳的灰色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只能从贴地的一点缝隙透进丝丝光亮。四周的墙面与众不同的全部刷成深灰色,纯色家具简约素净,一眼望去深深浅浅的灰,看着干净却压抑。
徐静也喜欢把家里布置成黑白灰一片,追求极简的美,家里唯一鲜亮的就是一阳台鲜花。而余陵这里换了一种。
张东升伸手点上玄关处的玻璃缸,里面七的热带鱼在致的造景中来回穿梭,led灯让它们身上的鳞片熠熠生辉,成群游过时,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星河一说。
再往前,客厅与餐厅做隔断的是蜥蜴公寓,木质的爬宠饲养箱拼接在一起摞到人那么高。张东升认不出里面都是什么品种,但能数出至少六种不同长相的蜥蜴。
“喝水吗?”余陵从厨房探头,手里捏着一只几何造型的玻璃杯冲他晃晃。
张东升有些紧张,口舌发干,但还是拒绝了。“不了,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快点开始吧。”
余陵没有明说她那个帮忙具体要做什么,但提出可以先让他试一下,就算最后不同意也可以带他去做一次律师咨询作为交换。不过她送电梯卡的行为,好像已经笃定他会同意一般。
在这里呆的越久张东升越觉得不适应,外面叁十多度的天气,他待在这个黑暗的海景房里有些发冷,总觉得像掉进了什么陷阱。
“你先在客厅等一下,我喝口水。”
张东升走向客厅,看到电视墙上很多大大小小的相框错落有致地悬挂着,每个相框里都有一只蝴蝶,鲜活得振翅欲飞。他向前两步,仔细观察,看到每只背部中心都有一点金属反光,是昆虫针。这并不是照片,而是标本,二十多种蝴蝶标本。
他舔舔嘴唇退开,环顾客厅,看到茶几也不是普通的茶几,而是实木外框的玻璃饲养箱,里面树枝造景上盘着一条和他胳膊差不多粗的蛇类,鳞片漆黑光亮,在日光灯下反着镭射一样的光。
张东升看着它在里面缓慢地爬动,耳边好像听到了鳞片和树皮摩擦的嗦嗦声,顿时背部一阵酥麻,鸡皮疙瘩和冷汗一起出现。
“你在墙那里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余陵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带着甜腻笑容蹲下身,像是教徒亲吻圣像一样虔诚的隔着金属网去亲吻爬到上层的蛇类,眼睛里的欣喜几乎要溢出来。
张东升可以说是惊悚地看着她蹦跳离开,突然就想到一个疑点,她为什么会有神医生和心理咨询室的名片?
?电视旁的走廊窄小而长,余陵哼着不成调的音乐在里面走远,声音带了几分恐怖片的悠远。
站在客厅唯一一面干净的墙前,张东升莫名打起了冷颤。他忍不住拿出手机确认时间,依靠着屏幕的亮光在这个地下室一样不见光的环境里寻找一点安全感。
“张老师!”
没有一丝声响,余陵的声音突然从身前传来。张东升还没抬起头便被人一把推向后,脑袋磕在墙上却没有停下。
有钱人的花样大概就是多,这面看起来光洁的墙上有一扇隐形门。
张东升又一次在地上摔得头晕脑胀,眼镜飞到了额头上,还青着的肩膀针扎似得疼。他想着余陵都把电梯卡送给他了,要做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刑法上书写的事情,但如果那只是一个让他放松警惕的手段呢?
张东升拉下眼镜,手脚并用往后退开,忍着晕眩站起来,看到墙上高低错落的声控灯接连亮起。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四四方方的屋子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墙上小小的聚光灯,和每盏聚光灯下挂着的,衣服。
材质款式各不相同的白衣服用白衣架挂在墙上,和蝴蝶标本一样交错摆放,让它们上面的血迹可以连成一条河。
余陵走进来关上了门,四面墙都变得平整光滑,像是一间无解的密室。
张东升看着余陵手上打转的匕首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边,脸旁就是一件布满喷溅血迹的女士丝绸白衬衫,层迭的荷叶边领口柔软堆积,遮住他的半只耳朵。
和他那把小水果刀不同,余陵手里拿着的是双面开刃的尖头匕首,正中还有一道放血槽,长短足够从前面捅到他的脊柱,刀刃磨得光亮,夹在她手指间旋转时都能看到弧形的刀光。
“张老师,你别贴着我的作品那么近啊,会碰坏的。”余陵笑眯眯的走近,嘴角像是憋不住笑一样翘了又翘。
“你的作品?”张东升惊讶自己现在竟然还很冷静,他慢慢地从冷滑的丝绸衬衫上退开,和余陵言语肢体周旋着。
余陵抬起下巴,骄傲的向两边摊开双臂。“是啊,美吧!”
张东升转头粗略地扫过四周,四面墙上的‘作品’加起来有22件那么多,每件都是女士的款式,血迹多是喷溅,但可能离得太近了,有很多的前襟都被染成了红的一片,又干成红褐色的一坨,分辨不出到底怎么弄上去的。
他看着余陵身上松垮的白色吊带和米色外搭,手心渐渐变得粘腻。
“你说的帮忙,是想让我成为你的作品?”张东升压低了肩膀,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噗,是的。”余陵看起来像是得到玩具的小孩子,明明开心到飞起还要忍着笑,肩膀都抖起来。
她越笑,张东升越觉得冷。怎么会有这种人呢?在外面拦他拦得一个指头都不能动,关起门来自己小刀都嫌不够,要用放血的匕首。
余陵看起来像是在戏耍他一样,玩着利器不紧不慢地靠近,摇头晃脑地哼着掺杂笑声的歌,杀人都抓不上紧,没有半点实用主义。
张东升看她这么拖沓的样子,本来想争取一下活路,但推开了人跑到门边才发现这隐形门做得太隐形了,他摔进来的时候没看清,摸着黑根本找不到门在哪。
而余陵这时候从背后靠过来,匕首的尖尖贴着他后背划过,每略过一个衣褶都会颠簸一下,像开车冲过减速带,落地的时候重重地砸向地面,在他身上留下刺痛。
“那天,张老师是想这样捅进你爱人的身体吗?”
余陵的手臂环抱着他的腰,匕首丈量尺寸一般在腰间画了一个圈,转到他身前戳着柔软的小腹。“或者是这样?”
张东升吸气,身体本能地往后躲,和身后的余陵紧紧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她趴在自己耳边笑时产生的震动。
“都不是……”张东升深吸一口气,握住她拿匕首的手腕,拇指沿着她的手心往里钻,撬松她握紧的肌肉,好老师般谆谆善诱。“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余陵像是听了,细瘦的手指渐渐松开,但就在张东升准备抢过匕首的时候,她突然将刀具往上一抛,也不在乎是否会掉下来扎中自己,倒是吓得张东升往后仰。
“你疯了吗!”
余陵稳稳接住落下的匕首,反手用刀尖对着张东升的脸,在他鼻梁上留下一道血线,笑得开怀。“这不是我骂张老师的话嘛,您又骂回来了啊。”
她说话又带上了点北方腔,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的。
张东升仰着头,双眼紧盯着刀尖,看到自己都有些眼晕。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做,余陵又拿开了匕首,退开一步抱着他的肩膀带着他转过身。“这个姿势看不到表情啊。”
这话讲得还挺追求个人感受,不愧是连杀人都能称为作品的人。张东升觉得余陵比自己疯多了。
他顺从地转身,低头看到余陵在昏暗灯光下水润发亮的双眼。她像是看什么惊喜一样看着他,眼神炙热,捧着他的脸凑上来仔细地看,神情像是看那条蛇。
张东升忍着诡异的感觉,把注意力都放在她手心的匕首上。
“你的作品,都是这样完成的吗?”
余陵把匕首夹在两人中间,隔着薄薄的刀面亲吻了一下张东升的下巴。“它们怎么能跟张老师比啊,张老师是不同的。”
暧昧到毛骨悚然。张东升被她这种前一脚后一脚不知道要干什么的行为方式吓得灵魂出窍,甚至恨不得她动手快点。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余陵眨眨眼。“张老师不是想杀人吗?我带你感受一下啊。”
张东升差点破口大骂。
余陵又一次握着匕首挥过去,这次速度慢了些,张东升手忙脚乱的躲开。
“来嘛张老师。”
两人在昏暗的屋子里缠斗起来。余陵的套路加身法都远超张东升,只会凭本能打架的数学老师被耍得团团转,清楚知道对方在愚弄自己,但却没办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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