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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伴长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石芽
野利家被抄,野利家人被流放,我开始以赫连星辰的名字真正的生活。
我和青婵重新回到了中兴府的小院,过起了风轻云淡的日子,我每日喝茶看书,青婵则每天习武练剑。如果说有什么和以前有所不同的话,那就是我已经不再拥有永州郡主的头衔,也不为这个名头所累。





月伴长庚 夜宴
中秋佳节如约而至,皇上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邀请群臣入宫赴宴,所以格外在意。宫里邀请了全国最好的厨师,从食材到盛器,极尽奢华之能事。
宴会在万众期待中开始了,丝竹之声不断,席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我虽然已经不是郡主,但也被邀请在列。
正当大家开心的时候,却有一伙蒙古打扮的人闯了进来,为首的人我是认识的,他是蒙古大汗身边的红人,经常给大王出谋划策。他见到新王,简单拱手拜过,说了自己的名号,身后跟的几位也看起来并非善类。
新皇没有说话,表情淡漠,端起酒杯细品着,丝毫不惧淫威。
许久他才说道:“几位没有接受到邀请就擅自闯入宫门,这就是蒙部人的处世之道吗?”
“我们蒙部人没有你们那套文绉绉的东西,来就是为了讨一个说法,堂堂一个西原王朝居然不讲信誉?用一个假郡主来和亲。现在事情大白于天下,让我堂堂蒙部成了笑柄,就问你们这件事要如何处置?”说话间竟要剑拔弩张,丝毫没有把新王放在眼里。
新皇看了我一眼,我没有看出任何的责怪。他起身走到来人身边,突然伸手将身边侍卫的剑拔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到放在为首的蒙部使者脖子上。那人被吓了一跳,身后的几位也见势往后退,在场的诸位王亲贵族们也被震慑,一片死寂。
“都冷静一下,你要是用强的,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新皇道。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强硬,不愧是战功赫赫的齐王之子,文韬武略,无人能敌。
来人似乎被这种威慑力所折服,语气弱了下来,言语上也略微谦逊了一些说:“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对我们大蒙部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这不是简单的骗婚,而是对我大蒙部□□裸的挑衅。今天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明日蒙部古大军就会将中兴府包围,大王自己权衡吧。”
“叔叔。”一个乖巧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家都朝宴会入口的地方看去,只见芸儿穿着西原国最神圣的白色公主服,两手在胸前扣住,缓缓地走了进来。
在座的人当中有很多是先皇时代的老人,他们一脸错愕,议论道:“这不是兰妃娘娘吗?她不是早已经死了,且与先皇埋在一起吗?”
新皇看她在自己面前站定,眼睛里有几丝惊讶。
“你是?芸儿?”
芸儿向新王施了一礼,道:“是芸儿。”
“你的脸?”
“已经在蒙部治好了。”
“皇兄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你怎么现在回来?”
“我是同这群蒙部士兵一起来的。”
“噢,所为何事啊?”新皇有些不解。
“是这样的,野利玉卓曾许诺蒙部大汗一些财物,他们现在是来讨债了。”
身边的户部官员道:“当初星辰郡主嫁过去的时候已经带去了丰厚的嫁妆,怎么又有财物需要朝廷来支出?”
蒙部大臣说:“之前的嫁妆是以朝廷的名义支出的,这是假郡主和野利玉卓共同许诺的。”
户部侍郎看了眼新皇,斟酌再三说:“照理说,野利玉卓的财产已经上缴国库,属于朝廷的。郡主私下允诺的,应该由她自己处理。”
芸儿忙说:“怎么可以这样?你明知道星辰她什么都没有,她是替西原国出嫁的。”
“她不是替西原出嫁,是替你。”
芸儿没有说话,她知道如今坐在大殿之上的不再是他的叔叔,而是一国之君,他有自己要维护的江山。
她看了一眼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我,朝皇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西原国的大礼。
“皇上,芸儿作为西原真正的公主,愿意嫁给蒙部木华黎之子孛鲁为妻,请皇上成全。”
“芸儿,你……”
“芸儿要风光大嫁,所有的嫁妆都要按祖制进行,一点都不能少。”
皇上、皇后脸色铁青,芸儿却毫无惧色。她转眼问户部侍郎道:“请问,这是否符合礼法?”
“这……”户部侍郎看了一眼皇上,忙说:“只要皇上同意赐婚,一切都符合礼法。”
“芸儿,不要胡闹,你可知道远嫁他乡有多苦?”
“再苦,芸儿也要嫁,比起从小到大,星辰为我做的事,远嫁太微不足道了。况且,芸儿要嫁的是自己心爱之人。”芸儿看了看远处的孛鲁,又看了看近处的我,眼中不知何时泛起泪花。
她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说:“叔叔在上,请受小女一拜。小女从小就听父皇说起他与叔叔的情谊,比我的亲叔叔更甚,以前,芸儿最期盼的就是新年,因为那时候叔叔就会进宫,给芸儿带来好多吃的玩儿的。父皇以前也经常跟芸儿提起叔叔的才学,是我们这些公主王子们的榜样。如今,父皇不在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芸儿能嫁到一个好人家,从此不再受苦。我想叔叔一定会成全芸儿,也成全在天上的父皇的,对吗?”
皇上听得动容,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说:“准了。”
几位蒙部将士听到一个货真价实的公主即将下嫁给他们的将军,并且会带来丰厚的嫁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青蝉站在我身后,小声的说:“没想到这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竟然有这份魄力,真是没想到。”
我笑中带泪。
几日之后,新王颁发一道诏令:让芸儿公主嫁入蒙古木华黎大将军儿子孛鲁为妻,将蒙部与原边界一座肥沃的城池划拨给蒙部,送上千两黄金,牛羊千只。
虽然老臣们有很大的意见,可是面对日渐强大的蒙部,采取太过强硬的手段也未必会落得什么好处。
事情终于还是得到了圆满的解决,芸儿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孛鲁,自由自在的的生活在美丽的蒙古草原了。
她出嫁的那一天我去送她,看她穿着凤冠霞帔,满脸的喜悦,眼中带着幸福的微笑,想到揭开她新娘盖头的人是孛鲁,心里有祝福,也有莫名的酸涩。在草原的那个夜晚,我也曾奢望过自己可以是他的新娘,和他自由驰骋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采一朵蒲公英看它们漫天飞舞。
可那个人不是我,也永远不可能是我。
看着远去的轿子和吹吹打打的人群,我轻轻的倒了一声珍重。
青婵站在我身后,小心的“哼”了一声,上前拉着我往回走,我忙问道:“青婵怎么了?也舍不得芸儿吗?”
青婵哼笑了一声,将剑竖起抱着,说:“你呀,是我见过最笨的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这个公主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我在宋部见多了这种勾心斗角,还是会看出一些端倪的。你不要把人想的太好了。你可以不跟别人争,但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点点头,回屋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月伴长庚 传承
独自漫步在宫墙里,周围景色依旧,然而心里却升腾起一种莫名的阵痛。走过绛云殿,不自觉得往里看,里面走出来一个拿着扫帚的小姑娘,梳着两个丸子头,看起来约莫七八岁的样子。
她见我四处观望便过来问我有什么事儿,声音夹杂着童真,我笑着看她问到:“太后娘娘最近身体可好?”
“怎会好呢?皇上刚把她接来,不怎么适应宫里的生活,躺在床上数日了。”
我点头说到:“带我给罗太后稍个话,就说幽兰阁的星辰前来拜会过了,希望她身体早点好起来。”
“你这个人好生奇怪,我们太后不姓罗,姓沒藏的,再说了你若真心想来拜会,我给你通报一下,进来便是。”
“那原来的罗太后呢?”
“你说的是那个女人呀,早些日子被大王流放到黑水城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的,身边都没有个作伴的人,只因黑水城风沙肆意,小丫鬟们都不愿前往。她去的时候一身素衣,只带走了所有的经卷,装了满满的一马车。那位风姿绰约的太后,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满头的白发,只有一个破布包袱包着些不值钱的东西。堂堂太后竟落得如此下场,我们这些小丫鬟都看着心寒。”
我能想象的到那个画面,心里不由一阵酸楚。这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好像人人艳羡的皇宫里的生活也并没有特别如意。若是如此,还不如自由自在洒脱的生活在天地之间。
新皇上任之后,的确得到了很多朝臣的拥护,不仅因为他是状元出身,有真才实学,为人正直,还因为他的积极应战的态度。长久以来西夏面对周围邻国的态度都是亲附强者,已经许久没有真正的战争了。
军队人心涣散,想要训练一支如先祖李元昊时期那样的铁鹞子骑兵,简直比登天还难,许多士兵都在军营里混日子,朝廷每月供给粮食和盘缠,他们却三三两两的在队伍中打牌嘻嘻,甚至将不三不四的女子招惹进军帐中过夜,新王李遵顼知道这个情况之后,下决心要彻底的整顿军纪。
已至深秋,据说新皇总是凌晨四点就会到军队驻地练兵,将士们习惯了懒懒散散的生活,加上北方天气寒冷,早上一起床就浑身打寒颤,还不停的打着哈欠。新皇李遵顼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命将士原地扎马步半个时辰,凡事有松动者10个大板伺候。军中凡是有体重超标者,便给这些人节食,无法坚持者鞭子伺候。军队在城外练兵,老百姓在城内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周围几个国家的异动却每个这个王国任何喘息的机会,金部在西原东北肆意的掠夺财物,攻占城池,边城百姓痛苦不堪。在桓宗前期,蒙部还没有成气候,西原国土小,一直依附于金部,并向金部皇帝称臣,金部便没有肆意侵略西原。桓宗开始,每年要向金部送上无数的珍宝和财物,这些年金部狮子大开口,索要财物越来越多。从上一位皇帝开始便对金国产生敌意,曾因为拒见金国使臣,险些酿成一场战争。
几日之后,有位宫里来的姑娘来到我家里,说是军中有事召见我,青婵便陪着我到城外的军队驻扎处,此时新王正在操练新兵,挥汗如雨,我远远的看着,他整合身边的将士说着什么,虽是中年,却容光焕发。练兵一丝不苟。
小兵向大王禀报后我便走到皇帝面前,躬身行礼抬头看了他一眼,而他不时的会看向正在操练的士兵,边和我说话:“你可记得静默姑姑?”
“小女记得。”
“她已经得了严重的肺疾,几年前已经入土为安了。”
我只觉得小腿一软,差点跌坐下去,原来当日匆匆一面,竟成永别。
皇帝伸手要小太监将手里的一封信交到我手里,那是用来抄佛经的册子的其中一页。我颤抖的打开来,果然是静默姑姑娟秀的字体。
她写道:我的星辰,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恐怕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到阎罗王那里报到了。我一生罪孽深重,恐怕要入畜生道,受尽磨难。我一生做过许多错事,现在想想后悔不已,所以,姑姑想劝你,一辈子要积德行善,切不可因为一己私欲而伤害别人。否则,你将一辈子受到谴责。当然,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所以当初才将那个孩子托福你照顾。
但,到现在,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我还是不能告诉你这个孩子的身世,却依然拜托你好好照顾他,或许因为他,你的后半段人生将顺利很多。
好了,不说了,我当初教你占卜之术,要求你学,或许有一日,你有一技之长,可以活下去。”
“大王给我看这封信是何意?”
“做我的占卜师。”
“占卜师?”
“对,战争之前的占卜,我相信静默姑姑的眼光。”
“可是?”
我心里想着,但是没有说出来。我的占卜决定着战争是不是要发生?有多少人的生命决定在我的一念之间里?
但这由不得我不答应。
回到家里,我从书房最顶层的架子上,将那个尘封很久的箱子找了出来,上面早已落满了灰尘。吹掉浮灰,打开盒子,里面的龟甲,兽骨,竹签都按顺序罗列着,那本典籍平放在箱底,许久没有动过了。
青婵已把剃亮了油灯,我伏在案上,将尘已久的记忆再次解封,希望不要落下太多。




月伴长庚 自由
本月二十六乃是黄道吉日,适合祭祀。
吉日一到,便集合兵力,站在校场之上,大王李遵顼穿着战袍脚步有力的走过排列整齐的将士身边,祭坛就设在正中心,周围摆放着青铜器,士兵将屠宰后的牛羊列队右转一圈,以此来殉阵。新皇刚上任不过一个月就要亲自领兵出征,足够鼓舞士气,只见他站在人前,振臂高呼“血祭杀场,誓死效忠”,将士们也三呼以应之。大王将牲畜的血淋在军器、旗号、战鼓、金铎、兵器上,待一刻钟之后,由几名年轻的将士高高举起,送入兵器库,以表示战争去的人们必能胜利而归。
此刻,我的老毛病又犯了,一遇到事情就瑟瑟发抖,青婵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打气,但我看的出来,她的眼睛里满身担忧。
这时,门外的士兵已经催促几次了。我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再大的风浪我也都见过,知道按照书上所写的,照实占卜就没有问题。
走出军帐,两边林立着众将士,整齐的排列在两边,青婵没有跟着我出来,因为祭祀只有占卜师可以上祭台。我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脑袋里空空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祭台中间,我将归家放入熊熊燃烧的火上烧烤,乌龟被奉为神灵的使者,能够毫无保留的保留上天的意思,也能告诉人间真相。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我,而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火中的龟甲,等听到“啪啪啪”的巨大响声的时候,我用铁钳将龟甲从火里夹出来,放在桌面的玉盘里,上前仔细的观察龟甲龟裂的痕迹,龟甲纹路龟裂成菱形切分布整齐,按书中所说乃是吉兆,我将我的判断依据上呈新皇。
新皇大悦,随即入帐,与众将士商量排兵布阵,制定计划即刻出发,中兴府到金部与西原边境三天的行程,将士们一鼓作气,比预定的时间快了半天时间。他们埋伏在边界处,隐匿于百姓之中,整装休息之后直逼金部大营,杀他个措手不及。在这次战争中金国死伤惨重,哀鸿遍野。之后,大王又在驻地连夜排阵布局,将金国占领的几座城池悉数回。
这场战争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了胜利,将士们无不欢心鼓舞,西原国从桓宗在位之时已经很少打仗,更少有胜仗。然而从拓跋部落开始就是一个能争善战的国家,在历史上得到周边国家的尊重,然而守业更比创业难,十几年来王族萎靡,贪图享乐,百姓叫苦不迭,这一仗打的解气。
返程途中百姓都沿街欢呼,饱受战乱之苦的人们好久没有这么兴奋和扬眉吐气过,新王骑马走在前面,众将士们虽然辛苦,但看到这番情景也忍不住群情激昂起来。
回到皇宫之后,新皇异常的开心,马上封赏众位将士,自然我也是被封赏的那一个。这件事似乎把我推向了风口浪尖,成了很多人谈论的焦点,如果以前是个替身郡主无人认识的话,现在的占卜师赫连星辰已经尽人皆知了。她帮助大王成功预测了战争的胜利,是上天派来的预言家,在这个充满信仰的国度,享受至高无上的荣耀。
西原官兵的士气得到了空前的鼓舞,新皇进一步的扩充军队人数,家里面只要年满13岁的孩子都要进部队。与此同时,被突袭的金部派使臣来与大王谈判,使臣被搁置了7日才得以见到新皇,这一次西原不再是一个战败国的身份面对使臣,来访的使臣也不像之前那么趾高气昂。
皇帝着大臣的面,也丝毫没有给来者面子。几个老臣觉得这样不合适,虽然这次战争胜利了,但西原与金部的国力还是相差甚远。为求周全,必然还是要保持一贯的屈尊比较合适,不能因为因为一场小小的胜利去故意惹怒对方。
金部使臣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又被冷对,便铩羽而归。眼下,西北部的蒙部一时不会来犯,东北部的金部也要一段时间修复战争后方。四周不再有威胁到西原安全的国家了。
我想,一切可以如原来一样回归平静了。
然而,几日之后,我便被叫去了尚书房。
新皇正对着一张地图仔细的研究,见我进来,忙把我叫了过去,指了指西原南部的地方,对我说:“你可以看一看,攻打这里有几成把握?”
我心一惊,没想到新皇居然对南部的宋部起了邪念。那也是一个风雨飘摇的王国,他们从来没有侵犯过周边的国家,却被金部不停的骚扰。
“可是,战争才刚刚结束。”
“战争,永远都不会停止。要想不被欺负,就要变得更强大。”
“可是宋部并没有对我们构成威胁呀?”
“的确没有,但江南物产丰富,若是得到了宋部,就等于得到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草。再也不用担心旱季到来了。”
“可是……”
“不要可是了,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你只需要做好祭祀,其他的事情自由人来做。”新皇的声音低沉,很明显是对我疑问表示不屑。
尽管心里有些想要退缩,但最后鼓起了勇气说:“皇上息怒,军队刚回营,尚未休养生息,这几日中兴府里到处可见从大营中领回亲人的尸体的样子,此刻却要让他们瞬间从悲痛中化解出来,投入新的战斗中去,任谁都会受不了的。”
“你只管确定吉凶,其他的不用你管。”
几日之后,新皇带领十万兵,直捣大散关,打的对方措手不及。对方自然损失惨重,宋部皇帝吓得只得派出使臣前来谈判,新皇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自从做了这个占卜师,我没有一刻心绪平静过。倘若战争预测正确,且战争胜利,一切倒还安好。但如果预测错误,必定自身难保。
尽管我惶惶不可终日,但新皇在一个月之后,再次召我入宫。按照占卜的流程,我认真的推算。最后得出结论:这次不可出兵。
新皇脸色阴沉,怀疑的看着我,问道:“你是故意的?”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身体颤抖着没有回答。
紧接着他又问“你是不是被蒙部买了?”
“星辰只是按照卦象推算,并没有故意说不可为。”
我深知,新皇对卦象,占卜之术并没有那么深信,只不过是一种仪式,寻求心理安慰而已。他想做的事情,没有谁能阻止他。
“倘若我非要出兵呢?”
“这么频繁的出兵,是会损耗国力的。”
“有战争必定有损耗,难道要像李安全那样贪图享乐,坐吃山空吗?”
我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抬头说道:“西原从景宗李元昊时期便接受大宋儒家文化,主张中庸之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各自相安无事,从不主动侵略别的国家。可现在新皇却主动出兵攻打别国,这不合祖宗礼法。”
“你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男子汉就要开疆扩土,难不成等着别人来统治我们吗?”新皇的语气坚定,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新皇就打断了我,挥手叫上来禁卫军,将我拖住,叫道:“把这个女子,投入监狱,明日午时三刻开到问斩。”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在我的脑袋上空炸开,没有想到,我一直担心的问题会这么快的发生。难怪今天出门的时候,一群乌鸦在天空中盘旋那么久。
几个士兵推搡这将我关进大牢里,随即锁上了牢门,阴暗的潮湿的地牢泛着点点的霉味,不由得一阵哆嗦,只得蜷缩在角落里,一阵颤抖。
我知道这一天会来,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不过,我竟有些坦然,家仇得报,可以去到另一个世界找我的族人了。耳畔仿佛再次响起童年时和小伙伴们嘻嘻的声音,不自觉的嘴角微仰,坦然地笑笑。
“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我心里一惊,不知道这个声音来自梦里,还是现实,警觉的睁开了眼睛。
只见一个身穿的深色长袍,戴着帽子的男子,叉着手站在监牢门口,他站在暗处,我看不见他的脸。身边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被他迷晕的看守,甚至连身边监牢里的犯人也都异常的,沉沉的睡去。
“你是谁?”我问。
“一个旧识,来救你出去。”
“我哪里认识记忆如此高超的旧识?恐怕你是救错人了吧?”
“赫连星辰,不是你吗?”
他能准确的叫出我的名字,着实让我诧异。
说着他便用钥匙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我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体往后蜷缩,不敢抬头看,他的脚步越来越近,走到我跟前的时候竟慢慢地蹲了下来,我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
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传来,轻声的唤着我的名字,语气温柔,我努力的从记忆长河里寻找这个声音,却无从找起。但从声音上可以判断,来人暂时没有恶意,便慢慢地睁开眼睛,亮光照有些刺眼,我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他便把灯笼往边上送一送,以让亮光减少对我眼球的刺激。慢慢地我的眼睛开始明适应,看清他的脸,有些陌生却又似曾相识。
“你是?”我试着问道。
他轻笑着说:“我是石头哥哥呀,还记得吗?”
“石头哥哥?”我讶异,十年前我刚入宫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太监,现在已经长的很高,活脱是个大人模样,只是脖子上有一条深深的疤痕,隐约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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