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1V1 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喜酌
等到甘霖端着原木色的餐盘路过她时,她才愤愤不平地跟着他大声道:“没有这种道理,第一次去人家做客,竟然缺席早餐,还要你端过去给她吃,简直,简直是……”
接下来想说的话又不好表达素养,则只有含在嘴里。
跟着甘霖上了楼梯,甘麓看到对方步子不紧不慢,风轻云淡似乎根本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动怒,终于忍不住在客房前拉住甘霖的胳膊,小声祈求:“我,我有话跟你说。能不能找个避人的地方谈谈。”
甘霖手已经拉开了客房的推拉门,一线而已,甘麓已经眼尖地看到驺虞正裸露着肩膀侧身背对他们在床榻上睡觉。
发丝厚重得像一笔浓磨,可盖不住那下头纤细的笔直的肩膀,只是看了一眼,甘麓就直觉她在被子下的身体没穿衣服。
眉头拧起来,再度瞧向甘霖的侧脸,她像被烫到手指一样,闪电似的又缩回了自己的胳膊。
其实刚才吃饭时她就看到了,甘霖颈后有一片红痕,本来以为是昨夜里被蚊虫叮咬,可再联系起她昨天她偷偷上楼听到那些若有似无的声音,一下就睁大了眼睛,愤怒道:“你,你们昨天一起在客房?”
难道驺虞说得那些什么夜夜缠绵都是真的?
“你们怎么可以!”甘麓气到手脚发麻,还想大声,对面甘霖已经按住了她试图掀开的房门道:“她来我家,怎么能算作客人。”
“至于我们睡在哪里,又有什么不可以?”
这几乎是确认了,甘麓简直没想到她明明已经告诉驺虞甘霖有心上人的事实,这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还用这种手段来勾引他就范。
她也不在乎他的死活,她根本不在乎他!
驺虞在床上伸了伸胳膊似乎要转醒,甘麓又气又恼,可还是不甘心地咬着嘴唇小声道:“甘霖哥,可是我真的有话跟你说……”
事情没想到真的不能如她的意,可是这是她等了六年的结果,怎么可能不用尽办法。已经在想自己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到底该做些什么,才能同样吸引他的视线。
她可还一直没交过男朋友,总要高过这坏女人一等。
甘霖身子仍然挡在那个虚掩的门前,低头没什么温度的看了她一眼,好像根本读不懂她的苦恼急躁还有不加掩饰的爱慕,非常见外和避嫌地说:“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没外人。”
潮湿(1V1 H) 他站着她坐着
那屋里床上的女人不就活生生的一个外人吗?
可话被甘霖说死,甘麓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讲:“二十七号没有几天了,我很担心你。”
甘霖换了一只手托着盘子,手指轻轻碰了碰那杯温牛奶,似乎是怕要失去温度那样加快了语速:“不用担心我,还是多考虑自己的出路。不需要滞留在这里,也要找找自己的生活。”
要不是一门之隔还躺着一个随时会起床的女人,甘麓几乎要尖叫出声,她的出路明明就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她不是一直在等着他吗?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几句话就要甩脱自己。
甘麓眼睛发红,楚楚可怜不是装的,是真心觉得自己好可怜。
她身高矮驺虞几公分,更加需要仰头才能望着甘霖面孔掉几滴眼泪,可这眼泪一如当初,半分作用也不抵,甘霖那双透明的眉眼里仍然是没什么波动,想了想才真诚道:“你今年大学毕业,也该有独立人生。你要做什么样的人,以后组建什么样的家庭,这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现在离开,不会有人阻拦你。这一点我会竭尽所能。又或者……”他沉吟一下,眉眼扫了她一下才疑惑开口:“你需要钱,我想我可以支持你到实习期过。”
可甘麓想要的会是区区一点点钱吗?明明是她无妄的念想。
“我为什么要离开?”甘麓闻言没有缓和的余地,立刻狠狠咬着牙威胁:“当年他们知法犯法,把我买来做童养媳,我离开你不怕我现在就去报警?”
“我要找律师告你们,让你们身败名裂!”
甘霖话已经详尽如此,没有更多的一分耐心,说了一句:“好,我同意。做错事是该付出代价。”便绕开她将门打开,无意再与她交流。
身败名裂他显然不在乎。
门反手被拉上,甘麓眼泪流了满脸,不解大声问他:“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你不是也可怜那个叫周渔的吗?我也很不幸啊,你不知道来甘家之前我过了什么样的日子。我也很苦的。”
他那么多慈悲,难道不能分给她一些,让她也能被怜惜被珍爱?
甘霖到底是应了这一句,随后毫不客气地将门再次合上。
床上的女人还是一动不动保持那个姿势,窗外的阳光从纱帘的缝隙投射过来,将她侧身面容切成一半明媚一半阴沉,甘霖将早餐放在床头才俯身用手指剐蹭了一下她的睫毛温声道:“还装睡?”
驺虞忍不住勾唇,先是翕动鼻翼嗅了嗅面前的早餐,随后稍稍眯着眼睛望了望面前那只手,随后才翻个身躺平了身体,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道:“哎呀,不是怕打扰你们讲话嘛。避尴尬!”
其实她能睡得有多沉?方才从甘霖拉开房门她就醒了。
听到甘麓要和他独处,更是差一秒就揭竿而起,跳起来给这只小白兔好看。让她看看母老虎发威,到底能咬下她几块好肉。
可甘霖真的是从来不给她任何瞎想与介怀的机会,就当着她的面,与她谈话。
甚至中途他略过对方意图,左绕右绕地打太极时,她都快忍不住要捧腹大笑,还是手指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一块嫩肉,才能保持相对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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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比自己重拳出击要爽的多,毕竟,如果男人能处理好的烂桃花,女人何乐不为?还能保持优雅和体面对不对?虽然这东西她驺虞好像也并没有。
不过时不时有大度可以装也是好的。
两条胳膊像柔白的藤蔓,缠在甘霖肩膀上让他拖着自己的肩胛骨借力坐起。
甘麓是没猜错,这女人真的什么都没穿。
被子势必要随着重力滑落,她的肩膀,锁骨,包括柔白水嫩的胸膛便全都一点点晃出来,非常不害羞地展露在甘霖的视线里。
落英纷飞,羊脂似得皮肤上还有点点甘霖昨夜留下的吻痕。
驺虞本人很好意思,也很愿意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美,可甘霖还是以怕她着凉为由给她套了一件自己的宽大毛衣。
卷几圈袖口,露出纤细手臂,驺虞这才敛了挪掖笑容将餐盘摆在自己的腿上,大呼:“男朋友你可真好,谁要是当你女朋友真是享福。哦,不对,这享福的人不正就是我吗?”
樱桃小口吞咽了一口牛奶说好甜,又切一块吐司细细品尝吃了说好香,腮帮一鼓一鼓地咀嚼半天,驺虞才忍不住捂嘴学着他的模样平平道:“因为你不是她。”
“啧啧,最后这话也说得太绝了,人家小姑娘要伤心死了。八成觉得你是个渣男。”
就连关上门,被甘霖率先截断了这段谈话,甘麓都没有再有勇气敲响房门,只是“蹬蹬瞪”地跑下了楼梯,大概是觉得一颗心终究是付错了。
这种男人也不过如此,心里喜欢一个,身边又带着一个,大概也根本不是她这么多年来内心描画的那种清风霁月的良人。而且还喜好搞色情之事,简直成何体统。
可谁会来跟她解释呢,显然两个当事人都不在意她的看法。
他们的剧本,其他配角非请勿进。
阳光正好,有几丝调皮碎发不停从她耳后落下来,摇摇晃晃往嘴角去沾。
甘霖起身准无误在她行李箱里找到一根发圈。
站在床头帮她将肩头卷曲的发丝束缚成一个慵懒的发髻。
他站着,她坐着,可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养眼,驺虞应该也感觉到了甘霖的视线,歪着头耸肩,嘴里还塞着半颗草莓冲他颇为挑衅地扬眉。
唇红齿白,明眸善睐是她,满面倔强,艳丽剔骨也是她。
甘霖忍不住伸手,从她嘴角抹掉一点汁水,送进自己嘴里。
启唇地时候只是道了一句:“别人确实不是。”
因为从来都是你,只有一个你。
潮湿(1V1 H) 坏
重新回到湾城,来到甘家老宅前,驺虞好似做了无数个负面假设,路途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熬的等待。
可偏生走的时候,她靠在甘霖的臂弯里,却觉得身体轻快无比,像是做了个转瞬即逝的荒唐大梦。
临走时只有李忆之来送行,驺虞没看到甘麓身影,倒是李忆之趁着甘霖将行李箱重新装进后备箱的时候,拉着驺虞的手小声耳语几句。
车子开出了老宅很远,驺虞还能在后视镜里看到李忆之身上那抹灰色的衣衫,再回头眉眼又是个笑眯眯的模样,手指不肯老实,摸上甘霖搭在档位上的右手道:“你妈刚才跟我说,女人生孩子要趁早,好恢复身材也方便喂养。还说让我劝劝你,让你早点儿定性,女人总是弱势,就这么不结婚住在一起,再没个孩子,别回头让你在外面玩儿疯了挑花了眼。”
方才李忆之说得兴起,真的是对她言无不尽。她如今不敢惹到儿子,当然将手伸到驺虞这里,谁知道这位哪里是个软柿子,刚一上车,这个没义气的女人就将她卖了个底掉。
甘霖大约都能猜到,老一辈人劝年轻人结婚生子无外乎就那几条经验之谈,手指抬一抬便跟她的指尖缠在一起,清亮的眼眸望一眼她的鼻尖儿,“那你要劝我吗?”
驺虞自然是撇嘴,之前在准公公婆婆面前说的豪言状语分明都是放屁。
她是多爱美的女明星,就连脸上多一条细纹都要对着镜子大呼小叫,定期往美容院跑的次数比鸭店都勤。
在重新遇到甘霖之前,压根都没想过这辈子和任何人结婚,洗手做羹汤。更别提小孩子了,那东西在她眼里不过是看着可爱,实则甜蜜的大麻烦罢了。
这坏女人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将崭新生命带到这世界上来,除了母亲的责任,更怕的是自己身材走样,生产风险,再加上以后凭空冒出来的糟心事。
倒时候那种从内到外的疲惫松弛,可就不是一年两次的热玛吉和再多的贵价面霜华能处理的了得。
将他好看的手指拉过来在自己齿间咬一咬,驺虞才仰着头道:“我干嘛劝呀!用孩子绑住男人岂不是下下策。我啊,当然是用别的绑住你。”
何止绑住他,要勾的他走不动路才是。
她还有太多事情没和他一起做,去蹦极去深潜,走遍秋日的渥太华,探望冬天的罗瓦涅米,更重要的,就这样两个人在一起细水长流的日子,她都眼巴巴的数着指头,每天都像拆礼物般的惊喜。
谁规定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要活一种规则,受一种枷锁,她和他的事情,当然是他们两人商量着决定。他人意见,只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想结婚,因为想名正言顺霸占这个男人,做他唯一的合法伴侣和法定监护,可其他改变她都没有想好,也暂时不想想好。
只希望下决定的期限能不能再慢点,再慢一点,让她能好好享受这场心跳不停的恋爱。
甘霖早知道会是这种回答,不介意,也没介怀,天大的决定在他这里也是平淡。
手指在她下巴蹭一蹭又回到档位很平和地讲:“你不想就不要。我没意见。”
他也许也是这世间的异类,看破天命又落入这滚滚红尘,对这种急于繁衍后代的兴趣,从来都没有过剩的需求。
有今日还想明日事吗?那是杞人忧天。
驺虞该是欣喜的,可指尖失去了热度,又不得不重新将两手握在一起。
因为说起孩子她忍不住要想到自己仍然是孩子的时光,以往觉得做母亲的总该是具有天生的本能与保护欲。
就像她小时候也埋怨过,羡慕过,这么多年一直恨着:为什么驺曼文不能像其他母亲一样,总是像母鸡张开双臂庇护着幼崽,永远做孩子的参天保护伞。
可现在想想,生下驺虞时,驺曼文不过20岁的年纪,甚至还不如她现在成熟。
没读过书,只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本想依靠丈夫生活,谁知道又途生变故。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可哪一个也不是她这颗种子能扎根的坚实土地。
或许,做母亲根本不是本能,做妻子更不是,世间所有女性也并不都具有让人歌颂的母性。那不过是哄骗人的童话。
除了母亲这个名头外,驺曼文也是个女人,一个有贪念有情欲一个不好也不坏的女人。
就是这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个人而已。
前面的路标一点点变得清晰,包括那上面的一行小字。
忍耐了一
看書請箌yuЩǎηgsんe.me更新块人壹步阵,心口翻滚,驺虞本想缄默其口,可是到了该沿主路行驶时,甘霖却将车子驶入了右侧的休息站。
给邮箱加满了油,又从便利店带了几瓶饮料。
便利店里的员工银时漫不经心,还在兴致勃勃地盯着墙面的挂式电视机,那上头正在播报今早最新的劲爆消息。当红影帝被指控涉嫌性侵,性交易,以及敲诈勒索和组织卖淫。
人物关系网密集,背后似乎有庞大势力浮出水面。
驺虞和方珞珞的照片,间或出现在其中。
几个耸人听闻的大字不停在画面闪动,可没能吸引到甘霖的视线。
将提兜里易拉罐装的热饮放进副驾驶驺虞的手里,甘霖自己则慢慢饮着一瓶矿泉水,车子就这么孤零零地横在空无一人的停车位上,连过路的风都看出这两人似乎是有意在拖延时间。
手指被暖合一点,驺虞没戳破此刻对方给她的无言等待。
拉开易拉罐小口吮吸了一下杯中的热美式,下了几次决心,才状似不经意地扭头问他:“从这里开出去,是不是就离那儿很近了……”
潮湿(1V1 H) 做错事
驺曼文当年的案子在看守所羁押,拖了一年才走到判决那步。
无期徒刑在两年服刑期满后减刑为二十年有期徒刑,时至今日,她再一次迎来了减刑期,虽然相比被判决死刑的人来说总要好很多。
但算算日子,她在监狱度过的时光不过一半而已,今后还要在监狱服刑九年。再过九年,她都将近六十,人生最有价值的年华已经蹉跎而过。
不同以往,驺曼文如今在女子监狱里的同期囚犯中,基本是最不显眼的那个。
这里每个人都穿着同样的囚服,共用一样的时间规划表,日复一日的起床吃饭做工读书,她昔日长发早就被剪成了千篇一律的齐耳短发,这里更加没有可以让她寻求美丽的例外,只有一潭死水般的劳动改造。
今天是湾城女子监狱每周定时组织囚犯观看电视节目的日子,说是放松娱乐,不过是些有教育意义的老电影和新闻快讯罢了。
驺曼文年轻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照本宣科的东西,她更喜欢看狗血电视剧,浪漫爱情电影,可今非昔比,她早就没得挑选,大屏幕上正播放着昨天的新闻联播,她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接到会面通知时她还在跟着年轻的新闻主播,无意识地重复着今年国内gdp的上升趋势,本能是要拒绝的,她连亲妹妹的葬礼时都没有选择申请离监探亲,如今又怎么可能想见到任何与她无关的闲杂人等。
可万万没想到,她会听到狱警告诉她来人是她女儿,甚至还要用力抠抠耳朵,才能确定对方说的不是自己幻听。
层层枷锁内的驺曼文心有戚戚,而坐在会面室的驺虞何尝又不是坐立难安。
想过无数次,自己再次和驺曼文见面时的场景会是怎样场景。
也许是对方出狱,她终于有勇气等在监狱大门外,用力吼一句质问,还没说话眼泪就先砸到地面。再可能对方根本挨不到出狱,监狱会通知到她去领取遗体,等到她姗姗来迟只见到一盒属于她的骨灰。
最没想过的,也就是现在,她主动坐在这张冷冰冰的椅子上,等着驺曼文从那扇铁门里走出来。
腿是想要逃的,尤其是甘霖给她们空间还等在外面,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驺虞却很难再欺骗自己,因为心跳正在加速,她竟然开始紧张驺曼文会不会拒绝她的会面申请。
其实从头到脚,她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一个了结,一个心安,最重要的她还有一个疑问。
还好,终于脚步声由远及近,铁门外“咣当”一声开锁,驺曼文就被狱警带进了玻璃墙对面的房间。
不是记忆里的样子,甚至驺虞用力眯着眼睛,都很难从对面的中年女人身上找到当年自己母亲依稀的温婉曼妙。
驺曼文不仅身材走形,就连以前那双纤纤玉手,都变得粗壮了不少。她左侧脸颊上多了几块暗色的斑点,竟然是逐渐恶化的老年斑。这里没有好的保养条件,就更不要提法令纹和眼袋泪沟。
一对母女都在默默观察对方的样子,一个晦暗一个光鲜,但谁也没有先开口。
在狱警提醒会面时间不能超过三十分钟后,已经四十多岁的驺曼文主动拿起了话筒,紧张地舔了舔布满唇纹的嘴唇道:“你来见我做什么?”
驺虞在她的授意下也将话筒抵在耳旁,但多可笑,这问题谁能回答的清楚?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来做什么。
思绪百转千回,最后启唇竟然说了一句最无用的陈述句。
她信誓旦旦地说:“我现在非常好。”
怕对方听不懂,还立刻补充了几句:“不知道你在里面能不能看到,但我现在做明星了!光是出演过的电影就有十几部,片酬赚到手软,广告代言都是几百万的合同。”
“如果你当初不信算命的鬼话,我们现在会很好!”
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驺曼文这个母亲虽然做的不是很合格,但毕竟还是了解她的,小时候她也是这样,只要心虚撒谎,就会将眼睛睁得异常明亮,总逃不过她的手掌。
何况现在驺虞的表现就像是要糖吃的小孩子,每一句话都在叫嚣着委屈,原来是来讨要说法让她难过的。
驺曼文摇摇头,手指绕了绕电话线,才用力抬起衰老的脸,盯着女儿那张不知道多靓丽的面庞道:“是吗,真的这样一帆风顺,你又怎么会害死你小姨。算命先生说的没错,你这种命是要把周围的人都抓住吃了才甘心。”
“你害你继父不够,还要害我坐牢,现在害了你小姨,你开怀了?下一个又要去害谁?”
驺曼文说得一脸麻木,几乎没有音调起伏,像是背诵诗句那样一句句地反问,了然于心。
“你撒谎!”驺虞闻言要强忍住自己的怒气才没有大吼大叫,她手指撑着桌面,脸逼近玻璃墙,简直不敢相信十年过去,驺曼文竟然还在怪她。
她当年只是个孩子啊,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从小就够奴颜讨好,跟着她混迹在各种男人的拳头下,到头来怎么能真的将所有人生责任和悲剧追究于她呢!
眼眉都在用力跳动,驺虞回避着狱警警惕的目光,长长呼吸了几口气才没有拂袖而去,强迫自己同样镇静地同驺曼文对话:“别以为我不知道,甘霖都有告诉你,当年你们去算命,最大的问题是我吗?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挑错人!为什么不肯说一句你做错事!”
当年杀完人后,驺曼文自己先吓得簌簌发抖,大哭一次后又来抱着驺虞还未成熟的身体尖叫威胁,她说:“你要是想阿妈去死,你就去报警,警察抓到我要枪毙我,我年纪轻轻就死掉都是你的错!你也想我像你爸爸一样短命吗?”
驺虞当然不想她死,再怎么样她是自己的阿妈,只有流着泪,发着抖,牙龈都咬出血,目送她出门留自己一个人同尸体度日。
“是你……”驺曼文还没讲完
看書請箌yuЩǎηgsんe.me更新块人壹步自己的“真理”,驺虞就再次冷冷地打断她道:“如果你真的相信是我勾引周继,为什么又要拿刀杀他。”
“你应该杀我,杀掉我,你的人生都有转机,一切都可以重头来过啊。”
潮湿(1V1 H) 走一遭
是啊,驺曼文那么相信是女儿害了自己一生毁掉自己一切,可是打开那扇门,看到周继像只疯狗一样趴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心里却痛得像是被人捅了一刀。
可怕的是那刀上还有锯齿倒刺,插进去还要反复来割。
偏执的人最爱嘴硬,可讲再多道理拒绝承认,她心里会不清楚自己有错吗?
她难道不知道被猥亵的女儿是受害者,而她心挑选的“老实”丈夫才是罪魁祸首吗?
可是要让懦弱的人做自己的审判官真的太难了,光是往那方面去想想,自己信错一个又一个男人,最后又被算命的蒙骗至此,她就觉得没有活路,只能去死。
但死是没勇气的,宁愿余生苟活,只好把一切过错归咎于他人,才能绷住脑中那根半清醒的弦。
可悲的人找各种借口,告诉自己世界是这样运作,他们都有命数法则,自己根本无力胜天。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改变真的很难。
驺曼文面对这些问话支吾半天讲不出话,只是反复背诵圣经那样重复着:“他打我,是因为他打我……”
办案人员不知,但驺虞清楚,他们不是第一次动手,两人那些时日的口角经常以互殴结尾。
也许是这副样子自己都不能使自己信服,驺曼文嘴角抖动,右手颇为神经质地摸到耳后皮肤,哆嗦着用几分力气,竟然扯下几根头发攥在手里搓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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