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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gros
渐渐就厌了这样无趣而套路的重复。
所幸大概他也逐渐发现情况并非螺旋上升,而是始终原地悠悠打转,近日终于不再期待她的改变。这才好了一阵子。
这次的聊聊,多半是围绕齐执新开了议题,这她一点都不想聊。而且,她仿佛觉得,在她和齐执的最后,她也在一直要求聊聊。她也一点不想记起那时的自己。
他像是在和她轻声商量,实质却是不容置否的通知,“就五分钟。”
头大如斗,男人在时间方面总是这么不可信么?他每次都说五分钟——五分钟他能开个头就不错了,还要花个半小时从他情绪化的表达中理清他的诉求,再用个把小时和他讲道理乃至安慰他,最后指不定还要啪一场。
“好吧。”横竖她倔不过他,索性让他早说了算。
她小心起身,又拿了张湿巾自己擦拭下面,拉起内裤,随便摸了件衣服穿上,就要往电脑去——他当然可以说,但她可以不听,或者,一心二用。
她的手腕被死死攥住了,下一秒就要被挤压成了泥。紧接着,她被他大力拉到了怀里。
陆克山甚至还没穿上任何衣服,小兄弟潮湿耷拉着再不见伟岸。她看了一眼急急错开视线。
“我说,我们聊一聊。”他一字一句地又说一遍,少见的冷意把他塑成了冰雕,鹿眸里再不复她熟悉的痴恋情意,反而是,有了些她不会错认的暴虐残忍。
这人疯魔了。她害怕起来,不再反抗。
他似乎在“聊聊”一途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不再以又臭又长的背景介绍起头,更不再随时自白浓烈情绪——无论是爱意还是委屈。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极肯定极平实,像私下里演练过百十次。
秦罗本来被他架势慑住,这里发现又是老命题,不由松了口气,正要多少说点什么去辩驳。
她怎么都不至于一点都不喜欢陆克山的,万年玄冰尚能被捂化一些,何况是她。只不过,她大概是孔老夫子口中难养的女子或者小人,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他靠得太近想要的太多,她就会嫌弃他对他无礼。而他总是太想亲近她,太执着于获得她的一整颗心,少一丁点都不行——但这怎么能够啊。
年轻时她曾把一整颗心全都献祭给了齐执,一意孤行,九死不悔,不期获了满目疮痍破碎。本就不再完整,又不知存了多少齐执烙印。曾经沧海大抵如此。
但他真的离开她,她也真切地舍不得他。彻底的分开,她没有料想中那么解脱快乐。她应该是喜欢他的脸的,羡慕他始终的天真赤忱,甚至习惯了他的陪伴。她想推他远走,内心又贪婪期待他始终在不远处守候等待。
总之,不会是一丁点都不喜欢的。
极度反常下他不过是憋出了这样一招。她甚至被成功逗乐,恼火也消下去了一点,柔声安慰他:“傻瓜,我怎么就不——”
陆克山没给她太多说下去的机会。他在她说话间伸手去拿她手机,示意她解锁。
秦罗本来是坦荡的,记录为他都删干净了,还有什么可怕。正要手指按上去,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白天还和齐执说了话,虽然好像内容也没什么可疑。
她心中惴惴,竟悬停在那里,迟迟按不下去。
他不耐烦:“不看你和你情郎聊天,反正你也删干净了。”
警铃大作。她是再上一个周六删掉的和齐执的记录,他怎么就知道了。梳理清楚了时间线,她来不及再愤怒他又翻看她手机的事,飞速回想手机里到底有什么炸弹能导致他这般反常。
她更加想不出,也更加不敢把烫手山药转移给他,生生受着手中证物炙烤。
空气粘稠得不像话,两人在空调房里保持着一动不动,越发喘不过气来。
陆克山终于打破这瘆人寂静,语气里是拉锯过久的疲惫和更深失望:“行,那我提醒一下你。”
好看的手指点进了他自己手机的相册,点进藏。
在她的一众大头自拍中,三张微信聊天的截图显得格外突兀。不,准确来说,是三张屏摄。
“对不起,我怕我忘了,就拍了下来。”他声音小了些,向她诚恳道歉,但很快又恢复了审判者的讨厌气质。
秦罗还在想,没有了和齐执的聊天,她手机里还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罪证把柄。她头又痛了起来。
他几乎称得上是悠闲了,像享受猎物垂死挣扎的豹子,慢而又慢地点开了第一幅图。
是秦罗和一个闺蜜去年的聊天。她说,自己一点都不喜欢陆克山,他对自己越好她就越愧疚难受。还好他硬件尚可,那方面差强人意。
第二张图还是和这个闺蜜,去年更晚点时候。她说,自己和陆克山在一起总有对不起齐执的感觉,像是肉体出轨。
第三张图和另一个闺蜜。前段日子,准确来说,恰好是她北城看到齐执前后,她请教对方,怎么样才能不伤人地提分手。
陆克山期待地看她表情,不想错过任何一帧的。越痛苦才铭记越深,不至于覆辙重蹈。
她却满是困惑,就这???
猜猜小陆对这三段对话的解读?





流萤 35. 解释(剧情)
她的脸上没有懊悔,羞惭、震惊等任何一种他期待过的情绪,反而是极纯净的困惑。
要么是她演技太好,要么,是另有隐情。他在漫天绝望破碎中看见了一道光,却不敢近前,害怕又是一瞬泡沫。
他好希望,这样肯定决绝的表述,她能给出一个很好的故事。哪怕不是一个好故事,愿意为他编一个故事,好像,也值得颂扬。
秦罗完全不明白这三段对话的杀伤力在哪:她早早就尽了告知义务,陆克山也接受了的。顶多,那时对他没那么直白罢了。
可她还是不忍亲眼见他如此伤情,捺着性子和他复盘,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了我没那么喜欢你(指路15章),也说了我没从上一段感情走出来,你都接受的呀。”
她其实不记得那时具体措辞,但她很确定自己原本是要拒绝的,所以一定说了一些非常劝退的话。
陆克山像是突然被噎住,半晌回忆起来,只觉不痛快极了,小声悻悻辩驳:“你和朋友说的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别说当时确实是基本不喜欢了,现在还有谁和朋友在自己不那么看好的感情上吹水时说百分百的真话,自己闺蜜恐怕信得都不如他信得多。秦罗心里吐槽,又不好说得太明白——指不定天真的奶狗弟弟马上就把她当做了两面三刀的小人。
算了,她转战下一条。
“第三段对话有什么问题么?我应该也好多次和你说过我们不合适的。”她知道自己这样提醒他会很残忍,也隐约察觉到那个时间点可能是他反常的关键。但时间点的问题不能由她提出,否则会显得不够坦荡——她是何等的小人哈!
陆克山果然上钩。这一秒,他之前的冷漠暴戾失望突然都褪了去,只剩下一个原地立住伸手要抱马上就要委屈哭出来的小孩子,毫无气势地控诉她:
“你一见到他就要和我分手!”
果然。
解释起来其实很容易:仔细去理时间线,问那个闺蜜是她在串店见到齐执之前。而且她当时见到本该在伦敦的齐执不知有多生气,后来还和齐执再次正式“分了手”。
但她好疲惫。她和陆克山迟早要分手的不是么?现在把这些都解释清楚解释干净,会不会实质是另一种残忍。是了,她承认自己现在确实会有点舍不得他,但这真的有必要让他知道么?
她欲言又止,索性不再在这个问题上解释。
在陆克山看来,这就是被锤得哑口无言。纠缠他一周的那些情绪,全部都爆发了,但他现在连一个出口都无。
他自认为平静嘲讽她:“这就说不出话了?”
秦罗对他反复无常耐性有限,要不是这是她住处她无处可去,她真想转身就走不再理会他神经质的阴阳怪气。哪怕她,有一点理解他,对他有太多愧疚甚至感激。
“随便你怎么想吧。”
她接着说:“所以你是把我和所有人所有的聊天记录都看了?”这未也太效率了些,以及定位过于准了。
陆克山不自觉地把头低了下去,毕竟偷看手机不是一件光的事,不久前,她还表达过自己的不满。是再犯了。
“我怕你醒,只搜了几个关键词”,声音渐渐又扬上去,底气好像足了起来:“谁知道这么!”
那他搜的会是什么呢?回想那三屏,可能的字眼只有“不喜欢”、“出轨”、“分手”。至少这三个,谁知道他有没有搜“约炮”这些无功而返的词呢?她甚至恶毒揣测起他来。
她没那么喜欢他,他也一点都不信任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明明天造地设得正好。
“我知道了。我真的要去准备面试了。”她手臂已经被他放开了,红色的一道印子,指尖酸麻有千万细针在戳,似乎血终于涌了进来。
“对了,你上次忘了把伞带走。挂在房间外墙上了,记得拿上。”她坐到桌前,和他有一段距离了,像牛饮了一大杯没加糖的柠檬水,酸意在每一个毛孔叫嚣,终于忍住没当着他哭。
“祝留用顺利,祝——心想事成。”
中间顿了很久。终究是,不想祝他太快遇见对的姑娘——让她再糟糕这一次,一次就好。
过了一会,关门声如她意料响起。
很晚了呀。真可惜,不能让他报平安了。
焚膏油以继晷的三天,用泪水抵抗屏幕蓝光的三天。
面试当天早上,秦罗习惯性去拿冰格里冰块敷脸,发现一板都快用完了。还好上妆后痕迹不太重,正常没睡好的样子。
她难得工作日横穿北城,和她以往通勤反向的早高峰又挤又臭,实在让人不想体验第二次。陆克山经常挤这条线,再中转两个大站去更远的地方上班。
他都是怎么煎熬的呢,秦罗好难过。
浑浑噩噩地经历了展示和面试,情绪稍稍回笼时,她已经在和四五个面试官一一微笑握手了,他们好像在说,期待共事。她甚至认不出当时神采奕奕、自信满满的自己。一切的表达和应对都那么水到渠成,像有人事先一一指点过她一样。
她渐渐回忆起陈觉之前指点她产业报告,挑剔她日常工作,好像正是预演。哑然失笑,但只一瞬笑意凝固——喜欢她有什么好处呢?陆克山和陈觉的生活,都被她毁了。
几天后秦罗就到了正式的offer。薪资比想象得还要诱人,还提供了北城、南城、鹏城三个base选项。
她几乎没做思考,就选了去南城。
那是她母校在的地方,是她所有好友在的地方,是有湿润气候美味甜点的地方,是离家更近的地方。
是她和齐执相知相恋的地方,是她为了走出和齐执恋情逃离的地方。她是时候为了自己而回去了。
想了想,她决定发微信告诉陆克山和齐执自己要离开北城了。算是礼貌,她想。
她发现,自己被陆克山删除好友了。
这章单虐小秦罗qaq下章结束北城的故事,小齐潜水多年即将上线!




流萤 36. 平淡(剧情)
最终,陆克山竟是如此厌恶她,或许她也过于高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秦罗黯然。或许临走前再短信通知他吧,避突然的人去楼空。
与之形成鲜明对应,齐执却回复得很爽快,“知道了。一路顺利。”还附赠了一个笑话。
好像很好笑,但她没仔细看。
要拾心情和老板提离职,要把现在的房间转租出去,要准备在南城的租房,还要跨城搬家。成年人的世界里,一件事解决了,还会有千千万万的事奔涌过来。
而她现在真的是一个人了。好像在北城两年,她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齐执又发来了消息,“男友也一起?”
真讽刺。“分了。”
她这些日子不怎么和他联系,好像也挺习惯,大概她这份真爱也廉价。但刚发出的这条消息似是扰乱湖水的乍起春风,碰触湖面的第一滴雨水,她又想起过往好时光:永远朝向她的薯条开口,洗干净去了蒂的草莓,切成小块的牛排,以肉块形态存在的羊蝎子……她今天还没吃饭,不由咽了下口水。
她竟又分神想到了陆克山,她一个人好难认真吃饭。
大概持续了一秒吧。
很快她期待起对面的回复,和态度。
他来到北城,是不是为了她?秦罗完全忽略了他来后甚至没主动找过她这事。
“知道了。好好照顾自己。”他好久才回复,看不出情绪。
甚是无趣。他好像一直很知道如何最快浇灭她的热情,掐灭她的期待。
下一周,秦罗按部就班地提离职——老板说了些勉励的话,目光过于意味深长了,写交接文档——她不擅长的告别与问好,期待自己的成果被继任珍重。不厌其烦在各个app或者群聊中挂出房间信息,同时不胜其扰线上看起了南城的房子,接到大大小小的看房和中介广告。
在北城的生活很快就要这样平淡尾。除了,陆克山又幼稚地加回了她。
周四,团队开会,落下了她在会议室外面无所事事。微信新消息,她眼前一亮,总算有人聊天打发时间,不想消息却来自陆克山。
“咦,加你好友不需要验证的?”他像刚通网那样天真,也可能只是在缓解尴尬。
着实是太无聊了,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解释,“我没删你,所以不需要验证。”
“我错了,我太冲动。”后面是个跪下认错的表情。
错从何来,秦罗感到好笑,一边暗自得意起自己对他的影响力。
“我马上就去南城了,工作变动。”该说的还是要说。
秦罗晚上在附近商圈去看了某动画电影第三部。
工作日没什么人。冷气开得太足,她总是不记得自己要毯子。上一部还是五年前,她和齐执一起看的——齐执用了好久里面的头像。如今她见证了系列的结束,每个人都有了圆满结局,除了作为观众的自己。
可乐冰得牙痛,她喝了一口又一口。虽然没人帮她要毯子了,但也没人抢她的可乐了呀。
或许一个人也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结果回去后就看到在桌前打游戏的陆克山。
他按住麦,回头看她笑得温柔烂漫:“这把马上就好,冰箱里有才补的雪糕。”说完又投入了紧张激烈的战斗,这次骂的还是“李狗”(指路第1章)。
像是回到了最初,秦罗愕然,很快感到无比安心。当一切都在失控都在变化时,还有一处不变总是令人欣慰。
秦罗洗完澡裹着浴巾回来,陆克山还在桌前。已经不是游戏的深绿背景了,word里密密麻麻的字一股脑扑了过来晃得灼人,他头快要凑到屏幕上了。
她皱眉把他肩膀往后掰,“注意眼睛。什么活这么急?”
他又回头对她傻乎乎笑,“老板刚给了修改意见,在等我反馈回去。”完全看不见前段时间的受伤和阴霾。她微微感到异样,没再多想,就要去床上玩手机。
湿发沥沥滴水在地板上在竹席上,啪嗒啪嗒愈加急促,渐渐吸引了陆克山注意力。
“头发怎么不擦干?”,语气有点凶。他把空调调高了一点,起身拿了吹风机,在床边坐下,拍拍旁边的位置招呼她过来。
试了温度,他娴熟地撩起她一缕头发对着浴巾从发尾开始吹,细小的水珠被浴巾接,她只要坐着享受熟练工的服务就好。
一开始也是不熟练的。她有时懒得吹头发,全靠枕巾的一夜吸。陆克山担心她头痛感冒,实在看不下去,主动请缨帮她吹头发,第一次让头发绞进风筒了一些不说,飞溅的水珠还在她脸上冷冷地拍。后来多了几次手艺就进了。
齐执也帮过她吹过一次头发。那时正是小情侣蜜里调油的阶段,她小说里看到男主替女主吹头发心痒,酒店里洗完澡非要他帮忙吹头发。齐执坚称自己不会,不愿意帮她吹。缠到她头发都半干了,他终于妥协。结果她除了能听见吹风机的嗡嗡声,基本感受不到在被吹头发。齐大少爷自己没吹过头发,视风筒为洪水猛兽,风速开了最低档,往手掌托的一小撮头发吹,时不时放下吹风机,一手控制头发中段,另一手顺着去梳理。等他吹干头发大概黄花菜都凉了,最后还是她自己开了大功率粗糙吹完的。现在想来她还想笑他笨拙。
陆克山不知道她想这么多,指挥她摇头晃脑,一会中尾段头发都吹干了。他放下吹风机,扯开她略散开的浴巾,一览无余。秦罗刚想要如何推拒,结果他只喉结略动,轻而快速地抓了下她的胸,接着一脸平和地用浴巾擦她之前没被包裹的脖颈和手臂。擦干了就把被子往她身上一盖,拿起浴巾去阳台晾晒,又回到了桌前。
他真的很忙,也真的很怕再被她拒绝。
剩下的每一天都平淡,像是回到了更好的那种常态。
陆克山天天过来,不再提齐执,也不再纠结她的爱与不爱。给她带好吃的,带她去很远的地方吃好吃的,周末带她参加李狗组织的德扑局、密室逃脱和狼人杀,甚至帮她筛选南城的房源,联系烦人的中介。
他在床上也不再粘人,一旦她有一丝抗拒的迹象就立马手,任何一丝——这样他没“得逞”过。后来即使他梆硬她也想要,他也会推开她游动的手,自己背过去。
离职办完了。房子租出去了。房子找到了。行李拾得差不多了。陆克山拿了房间里一些生活用品走,他还要在北城常住着。
离开的前一天他带她去吃了簋街麻小,他非要请她,说最后一顿。半夜等了十几桌,他给她剥了满满一盆,不怎么说话。回去的时候凌晨两三点,被子已经寄去了南城,他们抱着入睡,什么都没发生。
他送她走,这次没再送到机场。在地铁口,他就止了步,嘱咐她报平安。她往里走了一会,再回望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落地后她报了平安。
他秒回,发来他和“李狗”的一张一周前的聊天截图,那时她刚告诉他她要走了。一屏都是对面在劝他及时止损,说她不值得。只最后一句提了下,实在忍不住,就由着自己吧,反正时间不多了。
“知道你要走我真的很开心,我终于不用再对抗或者挣扎了。以后要加油啊,小猪!”
她回复他。
消息前出现红色的感叹号。
北城的故事就这样草率结束了。
小陆还会稍稍反复,但基本下线了(我的加速有点明显。。。)




流萤 37. 归来(剧情)
秦罗回到了南城。
只是换了个地方疲惫,算下来时薪其实和之前差不多:新公司有全员加班的企业文化,有写在公司制度中的大小周。但没有了时时照拂着她的陈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由的时间变少了,那些情绪也就无处偷袭了。但少数的自由时间里,那些累积许久的情绪,终究无法隐藏无法回避。她有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追忆谁怀念谁。
她很久没再自拍过了,甚至频繁有了发朋友圈分享趣事的想法。
没有人聆听着的一个人太寂寞了。
她不敢去联系陆克山,连累他如此,终于放生,联系是错;她也不愿意联系齐执,就像毕业的那场分手,虽然提出的是她,真真狠心去决断的反而是他,联系也是错。
和同窗好友逛街,尴尬发现对方的审美和经济情况早不是当年,她瞎指点自然没了默契;和朋友约饭,聊完了所有共同好友的近况,沉默像巨大的幕布把她们笼罩,她甚至不清楚对面这两年换了几个男友,也一时不能冒昧去问。告别更像逃脱。
她失去了海洋、岛屿和浮板,连同伴都要不见了,宛若浮萍,宛若微尘。
不敢呼救,独自游泳挣扎。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她恢复得很快。
回到南城的两周后,秦罗混在学校天文协会的校友团里蹲流星雨。
她读书时参加过一次天文协会的观星活动,那时还没和齐执在一起。更深露重的,她又穿得少,在人群中毫无存在感,被冻得瑟瑟发抖也无人察觉,偏偏又不愿舍了一拱星空进大巴里,回去就大病了一场。
一直想着下一次看星星要拉上自己的男朋友,补上一份关怀。可惜齐执对观星没什么兴趣,渐渐就忘了这回事。
她前几天正好看见校友群里的活动,正好有空,正好她迫切需要足够的宏大去荡涤心情,就报了名。她还是没有男朋友,但能照顾好自己了。
崇明的夜黑极了,城市的灯光和喧嚣全部都被沉默吞噬。崇明的夜也亮极了,她在大巴上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璀璨星河要摄她魂魄。
还没到流星雨的时间。大家围着社长坐在防潮垫上,社长嘱咐大家尽量不要再看手机屏幕,手中指星笔幽绿的光遥遥戳着星空,像是插入粼粼水面的长剑。
没有了其他的光源,她逐渐适应了星空下纯粹的黑暗,发现自己右手边的妹子也犯了自己当年同样的错误,抖得牙颤。秦罗这次多备了一件衣服,流星雨开始前,她还来得及去车上把衣服拿下来借给妹子。
刚回到空无一人的大巴上,她就接到了陆克山的视频邀请。在虫声也寂寥了的郊外夜晚,铃声如入耳恶魔,她手一抖就直接接了。
她许久才适应对面过亮的光线。
陆克山坐在马桶上,脸有点红,笑得人畜无害。他离镜头越来越近,嘟囔着问她,为什么她这边一片漆黑,不开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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