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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破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木阳
    秃子听说唐闲要走,急忙挽留,“恩公,你们怎不在我这再多住几日难道是小的招待不周,怠慢了恩公未能让恩公宾至如归若是这般,还请恩公留下,过些日子城中便有花会,待拙荆身子好些,小的自当携她,与诸位在这凉州城好好游玩几日。”

    唐闲躬身致歉,说道“谢过店老板美意。我们三人于凉州城还有些要事要办,事情紧急,还请店老板见谅。来日方长,待我等闲暇,自会再来这小院拜会。”

    “不知恩公是有何要事,在我这只待了一日便有离开”秃子问道。

    唐闲应声说道“皆是门派繁琐之事,说来也简单,只是不从速处理,也会徒添些麻烦。还请店老板莫要再挽留,山水自会有相逢,我们来日再会。”

    秃子想了想,只好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多作挽留。还请诸位多多保重。有空再来我这柳林巷,小的必定盛情款待。”

    唐闲三人听罢致谢,行礼拜别,出了小院。秃子送唐闲一行到家门口,遥目相送,及至唐闲三人消失于巷头,这才转身返回。

    “师傅,你说我们要在这凉州城办要事,是何要事我怎没听你说过”走出柳林巷,唐秋梨偷笑着向唐闲问道。

    唐闲停下脚步,瞪了她一眼,“权益之计,这还要问若不如此推脱,我们如何能动身离开老将军因我们而死,说到底,我们只能算他们的仇人,哪里是他们的恩人。留在他们家中,总难免想起老将军的音容,心头愧疚。还是早些离开,如此方能心安。”

    夏依依点了点头说道“谁也不曾想那老将军性子如此刚烈,竟为了那不可辱没的一世英名,便不要了性命。也是可怜、可叹。”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道,生死离别,自在道中。我们都不要为老将军再徒生感叹了。他既是于道中选择,便是随了自己的心愿。既是随了自己的心愿,想必临死前也必定无怨无悔。”唐闲说道。

    唐秋梨似懂非懂,也不知师傅所说的道是何意。倒是夏依依,听罢,轻轻点头,作为应答。

    唐闲三人出了柳林巷后左拐右拐,路过几条街,来到了石门街。石门街有一户富贵人家,叫做梁家堡。梁家堡的堡主,姓梁名湖洲,他于一年前惨遭杀害,留下偌大的梁家堡给他的妻儿。远远地,唐闲便见一名少女,站在石门街梁家堡门口,候于街道中央。

    唐闲一行的脚步渐渐靠近,唐闲终于是看清了那候于道中的人影。那人身穿一件寿衣,脸白如霜,一头青丝梳成发髻,发髻中斜插一枝白玉发簪和一枝银色步摇。她站立于梁家堡门口,手中紧握一把琉璃剑。梁家堡门口,还站着一名小女孩。她躲在门口的柱子旁,静静地看着那女子。那女子远远地看着唐闲三人越走越近,接着一阵白光晃过,她把琉璃剑拔出了剑鞘。

    唐闲见那女子把剑拔出剑鞘,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他收住步伐,即刻转身,试图绕道而去。

    那女子见状,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逃么”

    唐秋梨与夏依依见唐闲停住脚步转身,也停下了脚步,他们看向那身穿寿衣的女子,不知她与唐闲之间是何关系。

    唐闲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极不情愿,缓缓转身,面对女子,应声道“来到这凉州城,我总是隐隐感觉,终归会与你见上一面。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竟如此之快。”

    那女子笑,笑得莫名其妙。她说道“该来的总是会来,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不是么,表哥”

    唐闲点了点头,他看着表妹林霜儿,平静地说道“是啊,纵心中有万般不愿,终归要直面恩怨。”

    “你既知这是恩怨,那便出剑吧。”林霜儿说道。

    唐闲没有出剑,他站在原地不动,缓缓地说道“霜儿,你知道的,你并不是我的对手。你又何苦如此,为难自己”

    林霜儿冷冷一笑,厉声问道“打不过你,你便不与我打么我的丈夫也打不过你,你又为何不能与他不打”

    唐闲良久没有说话,梁湖洲与他之间,从来只有生死,又如何能不打他说道“你知道的,我与梁湖洲之间有着解不开的恩怨,自然要生死相搏。而我与你之间,从来只有血肉亲情,无仇无怨,自然不该刀剑相向。”

    林霜儿大笑,说道“倘若湖洲没有死,你我之间确实是无仇无怨。但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在你的剑下了。”她停了停,两眼失神,补充说道“他既是死在你的剑下,那你我之间,有的便只是杀夫之仇,有的便只是夺夫之恨。”

    “我没有杀他。两年前我闯入梁家堡,是击败于他。但我念在他是你丈夫的情面上饶了他的性命。霜儿,相信哥哥,我何曾欺骗过你”唐闲认真说道。

    林霜儿冷哼一声,不愿相信唐闲的说辞,她说道“你说你没有杀他便没有杀他你觉得我会信么陆家满门都死在他的手中,这灭门仇怨难道你不恨那杀母之仇难道你能不报你既是恨,既是想要报仇,又怎会留他性命”

    唐闲叹息了一口气,不再争辩,他平静地说道“看来无论我今日说些什么,你都是不会相信的。既是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

    “表哥,妹妹也不与你为难。唇舌之争于事无补,于我无益。你还是出剑吧,我们公平较量一场。你若能赢我,这石门街,我便放你过去。你若不能赢我,那你便把命留下吧。”林霜儿叹息一声,沉重说道。

    “你想要我的命”唐闲问道。

    “难道我不该要你的命”林霜儿反问道。

    “霜儿,以你的武艺,你如何是我的对手”唐闲问道。

    “表哥,你也太自信了吧妹妹我从未与你较量过。你又怎知我的武艺不如你”林霜儿说道。她手握琉璃剑,随意一挥,竟是有一道剑气横扫过街道,在青石板处留下一道细小的裂痕。

    唐闲惊叹,他没有想到这表妹原来也是一位剑术高手。

    林霜儿笑了笑,手握琉璃剑,飞身而来,气势汹汹,气息之间竟有满满的杀气与杀意。她无声无息闪身到唐闲跟前,用的也不知是何功法,身法诡异,速度极快。这功法就连唐闲也未曾见过。

    林霜儿在空中虚晃几招,而后手握琉璃剑,对着唐闲脖颈就是一剑。

    唐闲见林霜儿如此凶狠,不得已出了手,破云剑一剑挥出,抵挡住林霜儿的琉璃剑,阻拦了她的攻势。林霜儿一个转身,又是一剑刺来。唐闲急忙避开,让她落了个空。

    林霜儿把琉璃剑握在身前,两三剑挥动,两三道剑气向唐闲袭来。唐闲见状,轻功飞燕施展,接二连三避开。而后林霜儿翻身一跃,一把明晃晃的琉璃剑向唐闲刺来。

    唐闲看见了琉璃剑的剑锋,感觉到了琉璃剑剑身上附着的犀利的剑气。看来这一剑霜儿是使用了所有的内力,意图一剑将他击杀。唐闲思忖,眉头紧锁,不知这一剑接还是不接。接住这招,表妹必定受伤。不接这招,却又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唐闲犯难。

    一息之间,唐闲手中的破云剑迎了上去。破云剑周身也附着了内力。既然要生死对决,那便打个痛快吧,唐闲心头这样想。

    然而一切出乎意料,林霜儿却是莫名地松开了紧握琉璃剑的右手。琉璃剑缓缓地自空中而落,掉落于地面,剑与地相互碰撞,发出铛铛铛的一阵响声。

    而那破云剑,依旧向林霜儿刺去,唐闲讶异,趁势收剑,却还是没来得及。破云剑泛透着白光,就这样一剑穿进了林霜儿的腹部,而后鲜血顺着破云剑流淌,一滴滴落在地上,似是一朵朵新开的红色梅花。

    林霜儿看着唐闲笑,一瞬心安,一丝满意,一阵得意。她站立于地面,立定片刻,而后倒将下来。唐闲松开了紧握破云剑的右手,一阵惊慌,急忙上前抱住林霜儿,一声“妹妹”情急之下喊出。




自刎 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松手为什么你不躲开你不是要与我生死决斗么为什么你不继续跟我打”唐闲看着林霜儿的伤口流着鲜血,认真问道。

    林霜儿咳嗽几声,笑着说道“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打不过你。强行把你拦下,别无所求,只求能死在你的剑下。”

    “你就那么想死么活着难道不好么”唐闲抱着林霜儿疑惑地问道。

    “活着不好,太累了,太疼了。那种累,你不会懂。那种疼,难以言表。自湖洲死了,活着于我便已失去了意义。”林霜儿虚弱地说道。

    鲜血自林霜儿的腹部缓缓流出。唐闲看着她流血的伤口,一阵心疼横在心头,泪水自他眼眶而下。他着急地说道“你活着便只为你心爱之人而活就不能为至亲之人而活么哥哥我于世间已没有多少亲人,你就不能好好活着,陪着哥哥么”

    林霜儿看着唐闲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人遇见了便就是自己的命,那人走了便是把命丢了。既是命都丢了,我还能活么”

    唐闲流下一行行清泪,他听得明白。他仰头,面露苦楚,缓缓说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闯入梁家堡复仇,我不该与梁湖洲拼杀斗狠。若知今日,我早该放下那虚无缥缈的仇怨,早该放下那执着坚定的杀心……”

    林霜儿静静地看着唐闲,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湖洲杀了那么多人,确实该死。然而他死了,小妹也不愿独活。今日我只是寻个借口,偿还他没能还你的债,了却这世间未了的尘念。而后,便下阴曹地府陪他。”说着,林霜儿从怀中拿出匕首,出其不意地对着自己腹部,又是一剑。匕首明晃晃,泛透着一阵寒光,插入林霜儿腹中约有五六寸。照此推测,此剑必定已然伤及林霜儿内脏。

    “不。”唐闲怒吼一声。“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啊”唐闲看着林霜儿糊涂地又给了自己一剑,心头更是难受。谁也未曾想到林霜儿还会再给自己一剑,夏依依未曾想到,唐秋梨未曾想到,唐闲也未曾想到。这一剑出乎意料,唐闲还未反应,便已经插入林霜儿腹中。

    林霜儿的口中开始吐出鲜血,鲜血顺着她的嘴角而过,流落到地面。她断断续续地说道“表哥……小妹知道……你医术……高超……若不刺下……这一剑……你……你必定还能……将我救……活……可……霜儿不愿意……活……你就让我……死吧”

    “不,不,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哥哥这世间的血肉至亲已只剩你一个,你就这样狠心,抛下哥哥,独自而去么”唐闲带着哭腔问道。

    “这是……我……的……选择……哥哥……莫怪……还……请……成……全”,林霜儿口齿不清地说道。

    唐闲难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片刻,他想起了金华散。“金华散,金华散……”,他嘴里念叨着,慌乱地从怀中掏出金华散。那白色的瓷瓶被他紧紧握在手中,成了他眼中最后的希望。唐闲打开了瓶塞,手抖着给霜儿的伤口上药,可是倒了多次,愣是没有粉末出来。他想起来了,金华散没了。金华散怎么就没了他想起来,确实是没了。唐闲面对了现实,他丢了药瓶,继续找寻别的药。

    林霜儿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她断断续续地说道“表哥……我……已经……快……不行了……你……你……别……费心机了……你……救不活……一个……想……死……的人。”

    “你别说话,你别说话。哥哥有药。我可以治好你的。你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我很快就能找到能救你性命的药。”说着唐闲继续在怀中寻找,他手忙脚乱地在怀中一阵乱找,把怀中的药瓶摸出了好几瓶,而后一一确认,却发现都不是他要找的药。

    林霜儿伸出右手,紧握唐闲找药的右手,阻拦于他,说道“哥哥……我的……好哥哥……别……找了……你……听妹妹……说……妹妹……只有……一人……还……放不下……往后……小……梁……琴……就……就交给……你……你……了”林霜儿费尽所有的气力说完这些话,紧接着她紧握着唐闲的右手一瞬间失去了气力,变得软弱无力。林霜儿就这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没了气息。唐闲怀抱于她,急忙给她号脉,而后又试了试她的鼻息。没了,脉搏没了,鼻息没了,一切都证明她已经离开了。

    “不”,唐闲仰天长啸一声,头发一瞬间被风吹得散乱。没了,没了,一息之间,一位至亲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她就这样,走了。这世间万般,怎可以如此无情这尘世沧桑,怎可以如此尖酸刻薄难道它就见不得人有半分好么非得要让人一路欢喜,又一路悲伤、痛苦么泪水流过唐闲的脸颊,唐闲抱着林霜儿,却还是不愿放手。

    倘若他知道会有今日之结局,那年,他必定不会闯入梁家堡与梁湖洲较量。这世间他已经失去地够多的了。他再也不想失去了。倘若能回到那会,杀母之仇他必定能放下,灭门之恨他也必定能放下。其实杀人真的没有什么快感,那些所谓的恩怨,真到了你能了结的瞬间,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有如过眼云烟。

    唐闲冷笑,笑得诡异,笑得有些瘆人。他起身,终于是松开了抱着霜儿的双手。他看着林霜儿,眼神呆愣,面无表情,许久许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唐秋梨与夏依依站在旁侧,目睹了整件事情的发生,却也不知该如何宽慰于唐闲。她们缓步上前,在唐闲身旁陪着,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唐闲。

    半个时辰过后,唐秋梨耐不住腿酸,蹲了下来。有一小姑娘从梁府门口走了过来,她一身白绸缎,脚上穿着一双上好锦靴,长发飘飘以一枝玉簪簪起。她走到林霜儿身旁,抱着她的尸体,却是不哭不闹,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唐闲看着她那张如霜般白皙的脸蛋,像是看到了林霜儿儿时的模样。是她是她,唐闲认出了她,林霜儿与梁湖洲的女儿梁琴。唐闲上前,将梁琴扶起。

    梁琴的白衣与脸蛋都沾染了林霜儿身上的鲜血,她起身,眼睛上下打量着唐闲,却是没有丝毫害怕。她目睹了林霜儿自杀的整个过程,眼神中却没有任何的惊慌与恐惧。

    唐闲蹲下身子,伸手抹了抹梁琴脸蛋上的鲜血,替她轻轻擦掉,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

    梁琴看了唐闲两眼,接着上前扑去,抱紧了唐闲的脖子,一时间苦将起来。她边哭边说“舅舅,娘亲都与我说了,不管她是不是死了,都不怪你。”丧母的悲伤这时才在梁琴心头蔓延,梁琴哭哭啼啼,眼泪不断,竟是一时三刻,未能停歇。唐闲将她抱在怀中,小家伙的眼泪不多时便湿透了唐闲的肩头。

    唐闲哄道“梁琴不哭,舅舅在呢!”说着他轻拍着梁琴的后背,哄她欢喜,希望她不再流泪。

    “舅舅,琴儿今天开始是要没了娘亲了么娘亲昨日还说带我去凉州城街市玩呢,她是要说话不算数了么”梁琴啜泣着问道。

    “怎会你娘亲向来说话算话的。”唐闲说道。

    “可她已经不在了。”小家伙哭着说道。

    “没关系,你娘亲让舅舅带你去凉州城街市玩。”唐闲哄着梁琴说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梁琴问道。

    “舅舅不会骗霜儿,也不会骗你。”唐闲认真地说道。

    “真的么”梁琴在唐闲怀中立起身子,看着唐闲,继续说道“我们拉勾。”说着她伸出了她的小手。

    唐闲看着梁琴认真的模样笑,他记起小的时候霜儿每每与他立下什么约定时也是这般,非得拉勾才能心安。唐闲伸出了右手尾指,轻轻地与梁琴的小手勾了勾。梁琴见已与舅舅拉勾,终于是欢喜了些,停下了眼泪。

    “舅舅,琴儿今日没了娘亲,日后有人欺负琴儿该怎么办”梁琴嗫嚅着问道。

    “琴儿莫怕,日后不管遇到些什么,舅舅答应你,都替你作主。有舅舅在,谁也不能欺负于你。”唐闲认真说道。

    听到这话,梁琴心头又是欢喜,她趴在唐闲身上,嘴里开始哼着童谣,唱着唱着,不多时便困倦袭来,睡了过去。



墓碑
    梁琴熟睡以后,唐闲走到唐秋梨跟前,小声说道“带她进梁家堡休息去吧。”唐秋梨点了点头会意,而后将梁琴从唐闲手中轻轻接过,抱在怀中。她看向梁家堡的方向,一个飞身,越过院墙,进了梁家堡。

    唐闲凝望夜空,心情因梁琴略有平复。他从怀中取出一枝信号烟花,而后燃放。一个金色的光点如流星般划过夜空,而后骤然绽放,变成一朵金色的烟花,烟花呈现莲花形状。这游云门守门人的信号烟花,唐闲鲜有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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