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木阳
唐秋梨讶异,嘴巴张得大大,原来秋刀与冬剑相斗,最后的赢家竟然是冬剑。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她问道“你的意思是当年的比试,冬剑胜了秋刀那他二人后来又怎样”
“自然,冬剑宁静如水,自是比狂傲的秋刀更适合对战。门志曾记载祖师爷与人比试五百余场,五百余场皆赢,唯有一局是平局,说得便是祖师爷与木莲的这一场对决。这一局原本是木莲取胜,之所以写成平局,是因那书写门志的人是祖师爷的师妹。她素来仰慕她的掌门师兄,不愿坦诚写下祖师爷的败局,于是将二人的对决改写成了平局。至于他二人,在相斗后,木莲与祖师爷皆是钦佩对方的剑招、刀招,于是一路结伴同行,继续切磋一月有余。而后木莲陪伴祖师爷在江湖中行走,行侠仗义一年之久。一年之后,木莲便将冬剑送给了祖师爷,让祖师爷带回了山门。”唐闲说道。
“冬剑再怎么说也是兵器至宝,木莲就这样说不要就不要了”唐秋梨疑惑地问道,有些难以置信。
“门志记载,木莲与祖师爷一样,视剑如命。按理说,确实不该如此轻易便将冬剑送了人,但事实就是如此。大抵是动了尘念吧,能将自己心爱之物送给别人,必定是动了真情。”唐闲解释道。
唐秋梨听罢,再一次追问“那木莲可与祖师爷在一起了”
唐闲想了想,说道“未曾。他们于清河桥畔作别。祖师爷擎伞回了山门,木莲却是孤身一人,遁入了空门。”
“这是为何”唐秋梨满脸困惑,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奇怪的情缘,既是彼此喜欢,又怎会一人遁入空门,一人独自回山
“这也好猜。木莲与祖师爷相遇时,正值祖师爷初创游云门,下山游历。木莲自知祖师爷门派初创,俗事颇多。江湖人眼红、挑衅、酣斗,也是常事。江南云水城木府,世代名门,江湖上几多门派意图吞并、攀附。木莲不想下嫁祖师爷后惹来更多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成为祖师爷心头的软肋。与所爱之人一见倾心,却是未必一定要在一起,说得就是他们这般吧。”唐闲话语间流露出几分遗憾。
唐闲停了停,继续补充“你可记得主殿旁的祖师祠堂里的那两幅字画”
唐秋梨想了想,想起来了,祖师祠堂确实有两幅字画。其中的一幅画的好像是一男一女告别的场景。
唐闲说道“祖师祠堂里的一幅字画,所绘的是一男一女河畔分别。天际之中乌云密布,大雨而下。男子擎伞站立于河岸,女子站于乌篷船之上,背对着男子。男子的腰间,挂着一把宝刀,他的右手中,握着一把宝剑。相传这画为祖师爷铁由所绘。画中的男子正是祖师爷,画中的刀、剑分别是秋刀、冬剑,而那画中的女子便是木莲。”
唐闲继续说道“我还记得字画的诗题是《清河桥畔》,诗句是……”
唐闲将诗句缓缓念出“船头雨渡,了却尘念,舍身无我,青灯残卷此生,汝便成了佛。擎伞入世,堕落尘俗,难挣难脱,血雨西风长笑,吾便入了魔。”
唐闲停了停,补充道“字画旁还有两行小字。佛法三千书卷,自有汝的一卷。世间万般尘劫,自有吾的一劫。”
唐秋梨听完,又是一阵讶异,她年纪虽小,却也听出了字画诗句之中的禅意及祖师爷与木莲之间的爱恋。相爱却不厮守,这又是何苦唐秋梨百思不得其解。
倘若哪天我遇上了自己的喜欢,我才不要这般。喜欢便好好喜欢,爱便好好爱。哪里需要考虑那么多,惹来这尘世的几多愁苦,唐秋梨心头暗想,下了决心,日后若是遇上心爱之人,必要相守相依在一起,绝不似祖师爷那般,相爱却还要生离久别。
“那祠堂内的另一幅画,莫非也是祖师爷所画”唐秋梨问道,她想起来,另一幅画画的是一名翻阅经书的女子。
唐闲说道“正是。另一幅画画的正是木莲遁入空门后的场景。她于清水斋中修行,一入佛门,便是青灯长伴此生,再未踏出清水斋半步,也再未踏足江湖。那字画,画得正是她于清水斋凭烛翻阅经书的模样。夜雨绵绵,书卷来伴。自此人生愁苦喜乐,只在一斋一卷之间。”
唐闲停了停,说道“祖师爷与木莲分别之后,祖师爷凭借秋刀,在江湖上闯荡出了名号。自此游云门在江湖中声名鹊起,山门繁盛。掌门之位,祖师爷一坐便是四十余年。四十余年里,祖师爷并未婚配,每每惦记木莲时,他便下山游历,去清水斋寻她。三年一次的秋刀会,弟子下山游历的渊源,正是出于此。现有的掌门玉佩,便是当年木莲之物。祖师爷思念木莲至深,便将她腰间的玉佩当做了游云门掌门的信物,传承至今。”
唐秋梨听到此处,又是讶异,她没想到秋刀冬剑之间,竟还有这一段渊源。她也没想到祖师爷与木莲之间,竟是这样的一段情缘。她更没想到这秋刀会、游云门掌门玉佩,竟也与祖师爷、木莲有关。俗尘因果,难料难测。世间情爱,难解难脱。唐秋梨终于是体会到了这两句话的意味。
擒拿 上
夜已渐深,唐闲与唐秋梨、夏依依于树林处停歇。再过三四日,便可抵达游云门山门。唐闲生了一堆篝火,唐秋梨和夏依依围坐在篝火旁,火光照亮了三人的脸。唐闲用木棍时不时拨亮篝火。唐秋梨两手托腮,看着篝火出神。
夏依依神情中闪过几分忧郁,听唐闲言及,离游云门已是越来越近,不日即可抵达。能与唐闲一起,顺利地回到游云门,这本是一件欢喜的事情。但一想到往后的日子便是要在游云门中度过了,夏依依心头又有些不舍。
也不知回了游云门后,何时能回家看看,夏依依心头一叹。她惦记起了丰城,惦记起了自己的爹娘。秋城下嫁,爹娘只在厅堂匆匆一见,而今已是近一月未见。游云门向来不允下山外出,看来往后要见爹娘也是难了。夏依依心头泛过几多思念。丰城的卧房,也难有机会再入住了。那院落中的一池锦鲤,只怕也难有机会再喂了。想到这,夏依依心中闪过一丝丝遗憾。
她想起了包袱里的一件物什,急忙打开包袱将其取出。那物什不大,只有巴掌大小,却是浑圆,火光中泛着黑色。那是一只梨形陶埙,埙一共有九孔。埙的身上刻着一株梅花,几朵梅花绽开在枝头。梅花旁还刻着两行诗句,“梅开几度春风,轻音难辩雌雄”,诗句下方有刻字,一个细小的“凝”字刻在诗句下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夏依依看着陶埙,心头欢喜,一瞬思念之情有了寄托。她双手握住陶埙,将埙凑到嘴角,左右四指放于埙孔以上,接着手指交替开合。
一阵悦耳的埙声在黑夜中飘荡起来,埙声古朴纯净,温婉入脾。一首“空谷幽兰”听着让人有些伤感,有些思愁。那深渊谷底默默绽开的兰花的模样,在夏依依心头浮现。她此刻只觉得自己也是那谷底之下的兰花,漫漫岁月,不知何时何日才能还归故里。
夏依依心头一愁,而后将心头思绪注入曲中。她闭了目,随性吹奏。唐闲与唐秋梨凝神静听,心随埙曲沉浮。
听了许久,唐秋梨开始满脸困倦。这两日她从唐闲处学了些冬剑剑招并加以练习,也是累乏。她在篝火旁眯着眼,似是已经入睡。唐闲听着曲子,半眯着眼,将睡未睡。他听出了曲子里凄楚,却并未多想,只觉得夏依依吹奏的曲目就是这般曲调。听着曲子,他心头一叹,心生佩服,原来夏依依还是陶埙的行家里手,演奏天籁也是信手拈来。
唐闲心头得意,他看向夏依依,看着她全神贯注吹奏的模样出神。她的青丝垂在额前,在夜风中轻轻晃动,篝火映衬着她的脸。那张脸,在篝火下泛透着一抹微红,看着甚是好看。唐闲一笑,自是欢喜为红颜。他听着曲子入神,而后也闭了眼,浅浅入睡。
夏依依一曲又一曲地吹奏,不知疲倦。她端坐在篝火旁,眼神之中流露几分思念。而后思念随着埙曲渐然退浅,思绪在吹奏间变得宁静。她看着倚靠着树干入睡的唐秋梨和眯着眼的唐闲,知道唐闲还未熟睡,于是埙曲又是吹奏一阵。
过了半晌,夏依依见唐秋梨与唐闲皆已熟睡,气息间皆是均匀、深沉,这才停下吹奏陶埙。她暂时没有睡意,于是起身从篝火旁离开,向树林里走去。
她在树林里漫步,随性走走。明月高挂在她的头顶,投下浅白的月光。十五的明月浑圆,圆月思人,夏依依又惦念起家来。爹爹在家中还好么家中的孟婆婆最爱给她炖燕窝莲耳粥了,只是孟婆婆腿脚自小有些不灵便,走路起来总是一瘸一拐。夏依依想到了燕窝莲耳的甜腻,有几分暖意。
树林里一阵窸窸窣窣,似是有夜虫在林间活动。有夜鸟在林间发出凄凄惨惨的叫声,声音入耳,让人心头不快。夏依依眉头一皱,自觉这夜鸟有些扫兴。
夏依依绕着树林往深处走,避开夜鸟。没走多久,她便听见树林不远处传来一阵响声。夏依依警惕,眼神犀利向响声处看去。响声处缓缓地闪出了两个人影,借着月光夏依依看见了二人的身影。夏依依为之一惊,神色突变。
那二人中的一人,一身白衣,头束方巾,脸色白嫩干净,似是能挤的出水来。他看起来只不过到了而立之年,体格瘦小,似乎手无缚鸡之力,一眼便让人不忍欺凌。而另一人,一身华贵绸缎圆领服,体格微胖,脸上有些皱纹。他胡须花白,粗眉大眼,眼睛炯炯有神。夏依依认出了体格微胖的人,眼睛睁地大大,而后回神急忙转身,疾步走开。
“依依,你这是要去哪”体格微胖的人看着夏依依慌张的背影,声音粗沉地问道。
夏依依听罢,停下脚步,无奈转身,怯懦地说道“没……没去哪……”。她停了停,看着那人说道“爹爹,你不在丰城,怎来了这里”
“爹爹”夏孟达冷笑一声,说道“你的眼中还有我这爹爹么你不是有了情郎便不要我这爹了么”
夏依依脸蛋一红,而后一羞,应声道“哪有孩儿怎就有了情郎,不要爹爹了”
“是么难道闯入王府,把你从东川王府带走的不是你的情郎”夏孟达厉声反问道,“唐唐的东川王府,何等尊贵,他竟是为了你而不管不顾,不怕危险,不惧担上叛逆的罪名。这不是与你情投意合,拿你作心上人,又是什么”
“况且他与王府卫队统领白凡说话时,不也已经承认你与他之间的关系了么你还需要解释么”夏孟达冷冷一哼,满是不屑。
夏依依听罢,心头一急,辩解说道“爹爹,他那只是被白凡老将军逼急了,这才脱口而出的胡话。孩儿与他,自是天地可鉴,清白如水”
“是么那你的意思是你并不喜欢他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夏孟达逼问道。
“我……”,夏依依支支吾吾,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想了许久,终于是承认,“孩儿确实……”,她停了停,低声说完后半句,“是喜欢他”。她说完,脸上又是一红,有些害羞。
夏孟达的脸色一瞬变得难看,他恶狠狠地说道“不知廉耻。从古至今,儿女婚姻,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既是已经许配给了东川王二公子,你就该懂得三从四德。而今,你私自与他逃出王府,你这是丢人。如此这般,你置爹爹的脸面于何地置东川王府与夏府的颜面于何地”
夏依依听罢,怒气横生,倔强说道“孩儿从未喜欢那王府二公子。一切都是爹爹你一厢情愿。孩儿既是不喜欢他,那为什么要下嫁于他这婚约都是你订的,你的眼里只有夏府的兴亡盛衰。你又何尝问过孩儿愿意不愿意”
“就因为这微末的不喜欢,你便出逃便要丢了生你养你的夏府,与他江湖逍遥你可知道,你与他逃遁出走,给夏府上下惹来了多少麻烦至今,夏府百余口人的性命都还在东川王府卫队的刀下。你为了一己私欲,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不要爹娘,就可以不顾全家老小的性命”夏孟达追问着说道。
“我……我……”夏依依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应答。
擒拿 下
“依依,跟爹爹回去吧。王爷临进京都时说了,你若肯回王府,一切既往不咎。夏府上下也可飞黄腾达,自此安宁。你若不愿,夏府上下只怕顷刻间便会血流成河,你的亲娘还有祖母也会死于王府卫队的刀下。你可得三思啊!”夏孟达松了口,转换语气劝说道。
夏依依心头一颤,内心闪过片刻犹豫。而后她的内心又坚定下来。她反问道“爹爹,为了夏府的飞黄腾达,你就要牺牲孩儿么为了夏府上下的安危,你就可以不顾孩儿的幸福么”
“你一人之幸福,能和全家老小的性命相提并论么依依,莫要胡闹。听爹爹的话,你便回了王府吧。王府里锦衣玉食,总好过你流落江湖,风餐露宿。”夏孟达深情严肃,劝说道。
夏依依冷冷一笑,说道“锦衣玉食爹爹,你觉得孩儿缺那锦衣玉食么江湖虽要风餐露宿,却也比那森严的王府自在吧至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听从别人的安排吧”
“依依,江湖险恶,你就不怕遇上什么不测,命丧黄泉么”夏孟达认真反问道。
“怕又如何与不爱之人共度余生,相看两厌,孩儿不愿那般活着。”夏依依不屑地说道。
“哼,看来你是鬼迷心窍了。”夏孟达一瞬恼怒,斥责道。他已听出夏依依这是铁了心不愿回王府。他厉声说道“实话告诉你,今夜我来,便是要带你回去。你想回去也好,不想回去也好,都得回去。一切由不得你。”
夏依依笑了笑,神色间异常平静,她缓缓说道“爹爹,你若执意如此,只怕你能带回王府的也就只有一具尸体。唐唐东川王府,总不好刚办了喜事,又再办一场丧事吧”
夏孟达眉头一皱,心头一叹。看来这闺女江湖中漂泊近一月,性情已是大变,早已不是先前久居深闺,温顺听话的夏依依,夏孟达暗自思忖。他神色微变,改了口,说些别的“我忽然有些好奇,你那情郎究竟是何人又长何模样他将你带走还不算,短短一个月不到,竟把你由一个富家小姐改头换面成一名江湖侠客。这倒也能耐。看来他确实与众不同。”
夏依依听了,急忙应声说道“他不过是江湖小辈,不值一提。”夏依依知道父亲在江湖中略有势力,不愿坦诚来王府带她走的人就是昔日夏府盗宝的陆陵,也不愿夏府与游云门为敌,于是故意避开话题。
“是么可我怎么听说他曾是一个掌门而且还是游云门的三人之一。他的手中,只拍还握着一个三守堂吧据说,他还曾造访过夏府,偷盗过翡翠玉白菜。而且还被你刺伤过一剑。江湖上的神偷梁君子,就是他吧”夏孟达明知故问地问道。
“爹爹,你怎么知道”夏依依一惊,有些不知所措。陆陵来秋城救她不假,可他并未透露过自己的身份,爹爹是如何知道来秋城的是陆陵夏依依困惑,她不知道爹爹是怎么知道这一切。
夏孟达冷冷说道“爹爹不是第一天混迹江湖。想打探点什么,知道点什么,你觉得对于爹爹来说,是难事么”江湖之事,夏孟达早已打探清楚,夏依依想蒙骗于他,只怕绝无可能。他继续说道“梁君子果然是厉害,当年是来到我府中偷走了我府中的珍宝翡翠玉白菜,而今是连我女儿的心也偷了。这梁上君子的名号,可真是名不虚传啊!”
夏依依还没来得及应答,她的身后便有一道声音传来“前辈过奖了。在下无意破坏一桩大好姻缘。我这梁君子的雅号,也只是江湖好友谬赞。先前夏府多有得罪,也请前辈海涵。”夏依依一惊,回身看去,不知何时,唐闲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身后。他将破云剑抱在胸前,倚靠在树干之上,有些懒散,似是刚睡醒一般。
夏孟达大笑,问道“你无意破坏那我倒是错怪你了我倒是想问问,这闯入王府的刺客难道不是你拐走我女儿逃出王府的难道也不是你”
“这确实是在下。只是不是拐带,而是仗义出手。不信你可以问问令爱,是否是她传信于我,我这才下山来救她”唐闲说道。
夏依依点了点头,答道“确实是我传信游云门,不然唐少侠也不会下山来救我。”
夏孟达又是大笑,说道“好一出夫唱妇随的好戏。果然是一对江湖侠侣。看着倒真让人羡慕。老夫若是不成全,倒显得老夫小气。只是有一言,老夫想问问唐少侠,你们这回归游云门,比翼双飞,可曾问过我这泰山可是同意我若是不愿你带依依走,不知你又该如何”
“前辈,你这又是何苦呢她既是不愿意下嫁东川王府,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唐闲认真说道。
“我的女儿,就不劳少侠费心了。自古婚姻大事皆有父母裁定。这岂是她说不愿便不愿。少侠如若要回山门,便只管自己回去吧。只是小女,今夜恐怕是要你分别,不能与你一起回山门了。”夏孟达说道。
“前辈,此言差矣。娶妻生子,人之常情,自当遵从古训。然琴瑟之和,需要的却是二人彼此相爱,情意相投。令爱既是不喜欢东川王二公子,你就算逼她,她也不会与东川王二公子结琴瑟之好。”唐闲认真说道。
“哦,是么”夏孟达忽然大笑几声,接着说道“两年前留你性命,真是祸害。倘若我不顾依依,当年追杀于你,直接结果了你的性命,只怕是没有今日这事儿。”夏孟达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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