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木阳
他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情。这世间若有你在,依依必定是不会喜欢上东川王二公子。可假若你不在了,一切也就未可知了……”夏孟达动了歹念,一阵夜风吹起,他飞身而来,伸手而动,试图用擒拿手拿住唐闲。唐闲凌波三步施展,一瞬间无影无踪。
夏孟达站定,收了擒拿手,四处查探,这才发现唐闲已飞身到夏依依身旁的一棵松树旁站定。见此,夏孟达夸赞道“不愧为游云门的守门人,功夫自是了得。”
“前辈过奖了。都是家师教导有方,一切都是他们的功劳。”唐闲说道。
“既是这般,那老夫便再试试你的身手。听说你们一路与众人酣战,内力早已耗损,所剩无几。我倒是想看看,你一路奔波,屡屡出手,到底还能坚持多久”说罢,夏孟达大腿随意一迈,一阵剧烈的震动之感从地面上传来。夏孟达这是起了杀心,试图中夏府的内家功法与唐闲一决高下。他迈步上前,每迈一步,都似有千斤之力砸于地面之上。他每迈出一步后,地面上都留下一个一寸深的脚印,如此显现他夏家功法的神奇。他缓步向唐闲冲杀过来,臂膀之间皆有浑厚的内力。
倘若功力并未退减,与夏孟达对打比拼内力,唐闲自是不惧。但先前与罗王一战,已是耗尽内力,而今功力也还未复原。倘若拼尽全力,自是有些胜算,但往后路途只怕无力再战。唐闲思考片刻,最后还是下了决心,他运了些体内内力,快步上前,欲与夏孟达奋力一战。
夏依依一瞬冲上来,她面向夏孟达,一把匕首从腰间掏出。而后她拔出了匕首,将匕首的锋刃抵着自己的脖颈。夏孟达见状,怕误伤夏依依,急忙收了功法。
“爹爹,收手吧!你若再与我们为难,孩儿便死在你的面前。”夏依依手握匕首,认真说道。
“你……”,夏孟达欲言又止,夏依依此举出人意料,夏孟达没想到她竟如此倔强,竟以死相逼。他两眼凝视夏依依,神情一瞬间变得肃穆,似有千言万语要问询,却又只字未提。夏依依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恐惧,似是内心早有决断。
夏孟达凝视了许久,终于是收回了目光,他认真问道“你当真不愿回去”
夏依依轻轻地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夏孟达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他说着转身,迈开步伐,缓步离开。那白面书生,自始至终都未出手,他跟在夏孟达的身后,跟随夏孟达离开。
夏依依看着夏孟达的背影,放下手中的匕首,双膝及地,跪了下来。她语气里流露出着几分歉意,对夏孟达说道“爹爹,请恕孩儿不孝。母亲及祖母,还请爹爹费心了!”说着夏依依伏地,慎重地对着夏孟达叩了三个沉沉的响头。
夏孟达没有停下,也没有转身,更没有对夏依依有丝毫的理睬,他迈开脚步,径直地往西而去。
岁岁 上
一只白狐在山间游荡,它爬过土坡,越过林丛,脚步缓缓,在林间的密叶里穿梭。厚厚的落叶被它踩得咔嚓作响。它在林间驻足,时而低头嗅着土壤里的气息,时而抬头警惕地看向四周。它浑身毛色纯白,似白雪一般。它的眼睛透着一股蓝色。这种蓝,深沉,幽静,更有着无涯海特有的浩瀚。它的眼神之中透着一股灵气,浑身圆圆滚滚,自有一种特别的可爱。
它的灵耳听见了不远处树枝上树鼠的窸窣,它一瞬抬头看向那树枝,准确地捕捉到树鼠的位置。那树枝上的树鼠一瞬呆愣,骤然停嘴,不再啃咬手中的松果。而后它警觉,一阵惊慌,丢了手中的松果,急忙蹿回树洞之中。它在树洞里潜伏片刻,而后又探出脑袋。它见白狐驻立于林间,眼光仍目不转睛地紧紧地盯着它,它机敏地缩回脑袋,钻入洞穴,而后久久不敢再出。
白狐不再与树鼠耍玩,它迈步,继续往前。不多时,树林里冒出了三只灰狐。这三只灰狐年幼,一阵小跑到白狐跟前。白狐看着这三只灰狐由远及远,眼神之中显露出漫不经心。三只灰狐在白狐身旁停下,低声发出些声响。白狐看着三只灰狐,回复几声。
白狐低头又闻了闻泥地上的气息,接着精神为之一振。它抬头直看前方,而后开始在林间小跑起来。三只灰狐停下,看着白狐渐渐跑远,最后消失在了树林远处。
唐闲三人在山道中慢行,树林阴翳,有一道清泉自山坡上流淌而下。唐闲三人沿着清泉,向山门方向走去。唐秋梨走在前头,在清泉中玩闹。她拨弄着泉水,洗净了双手的汗渍,而后洗了洗她雪白的脸颊。无聊之余,她撩弄起清泉在空中,而后运了些内力,将清泉凝成冰针状。五六根冰针浮荡在空中,接着一瞬向唐闲身前飞去。
唐闲手握破云剑,抱在胸前,气定神闲,也不多作防备。他随性地将破云剑稍稍一侧,那五六根冰针便被挡住了去路,撞碎在了剑鞘之上。而后寒冰化水,只在地面上留下数十点雨滴,锋利的冰针就此失去威力。唐秋梨见状,撅了撅嘴,自觉无趣。
她起身抬眼,忽见不远处的山坡有一只白色野物在低头饮着泉水。那野物的白色,是一种白雪的白。唐秋梨眼神之中掠过一阵欢喜,她远远地便认出了那野物,高喊出了一声“岁岁”。那野物竖起灵耳,侧脸看向唐秋梨,接着自山坡而下。它飞快地在山坡上跳过,一跃一停,一跃又是一停,不多时便靠近唐秋梨。它在一块岩石上一个纵身,借势而起,飞到空中。
唐秋梨欢喜,张开双臂,将它揽入怀中。岁岁在她怀中一阵乱窜,伸着爪子在唐秋梨身上一阵乱挠。唐秋梨一阵狂笑,而后伸手抚摸了几下岁岁的脑袋,说道“好啦好啦,别闹了!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岁岁在唐秋梨的抚摸下瞬时间安静下来,它耷拉下耳朵,在唐秋梨蜷缩,显得格外乖巧,丝毫没了之前张牙舞爪的模样。
唐秋梨一眼瞥见了岁岁的四只泥爪,猜测岁岁必定有在林间走过。“你看你,把我的衣裳都弄脏了。”唐秋梨看着自己粉色的衣裳留下了几个泥印,嗔怪道。岁岁摇晃着脑袋。眼神之中流露出几分温柔,静静地看着唐秋梨,似是乞求原谅。
“好吧好吧,我不怪你便是。”唐秋梨应声说道。她将岁岁抱到清泉旁边,弯腰低下身子,用手舀了些泉水,将岁岁的泥爪清洗干净,而后将那衣裳上的泥印也清洗干净。接着她抱起岁岁,向唐闲身旁走去。
“岁岁,你怎么突然来这了山门内不好玩么”唐秋梨抚摸着怀里的白狐问道。
岁岁听罢,眨着眼,神情间闪过几分狡黠,像是在回答唐秋梨的问题。
“你是惦记我了吧那么久没见,想我了么”唐秋梨问道。
岁岁脑袋微微低下,似是承认这一事实。
“姐姐在山门还好么我也好久没见她了,没我在门中吵闹,她在山门中一定过得很舒心吧”唐秋梨又问道。
岁岁脑袋再一次低下,像是回复唐秋梨一个肯定的答案。
唐秋梨有些恼,说道“感情姐姐是嫌弃我在门中吵着她啊”
岁岁不敢再摇头,它沉默不语,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依依。
唐秋梨发现了些别的。“你最近是不是又贪吃了我看你好像又变胖了”唐秋梨摸着岁岁圆滚滚的身子,嘲笑道。
岁岁眉头一蹙,不甚欢喜。它眼神轻蔑,不予理睬。紧接着张了张嘴,打了打哈欠,而后它闭了眼,竟独自睡了。唐秋梨茫然,连声叫唤“喂,你这是干嘛我问你话呢!”
岁岁没有睁眼,佯装入睡,不管唐秋梨怎么叫唤,它也爱理不理。
唐秋梨恼怒,说道“你怎么如此无赖”岁岁的耳朵动了动,却还是安稳入睡,没有睁眼。
唐秋梨摇了摇头,说道“岁数不大,你的脾气倒是不小。”说罢,她也不再与岁岁闹腾,便让它安安静静地睡了。
唐闲看着唐秋梨怀中的岁岁,内心闪过几分讶异。他想起了小白,也想起了小灰,内心对灵狐一家子闪过几分惦念。唐闲上前,看着唐秋梨怀里的岁岁。它气息均匀地蜷缩在唐秋梨怀中,闭了眼入睡,好像真是睡熟了一般。
夏依依站在唐闲身侧,她看向岁岁,夸赞一声“这野物倒也神奇,浑身白毛,竟如白雪一般。”说罢,她伸手试图抚摸岁岁。
她的手还未碰到岁岁,只见岁岁突然睁眼,接着一时间张牙舞爪。夏依依被吓到,急忙缩了手,后退了几步,脸色中闪过惊慌。岁岁在唐秋梨怀中挣扎,试图挣脱唐秋梨的怀抱,咬伤夏依依。唐秋梨把它牢牢制住,让它只能在自己的怀中扭动。
唐秋梨拍了拍岁岁的脑袋,教育、训斥岁岁道“岁岁,不得无理。这是师娘。”岁岁挨了打,受了疼,侧眼一脸无辜地看着唐秋梨。它投了降,又变得温顺起来。
唐秋梨欠身,给夏依依赔礼道歉说道“师娘,这家伙自小在游云门长大,可能不识外人。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师娘见谅。”
夏依依应声说道“无妨无妨,是我性子急了。不知道它认主怕生。不怪它!”夏依依看着岁岁,躲在一旁,不敢再靠近它。
岁岁 中
唐闲看着唐秋梨怀里的岁岁思忖,连日奔波,虽是离山门近了,但终究还有几日路程。岁岁能越过崇山峻岭,追寻到他们三人的踪迹,这倒也神奇。唐闲想起了两年前灵狐小白千里救他,并从梁湖洲手中偷盗秋刀一事,暗自钦佩。看来这灵狐血脉,大抵机灵过人,善于思辨,能千里寻踪,与一般狐类确有不同。
那圆滚滚的小家伙,此刻无忧无虑,在唐秋梨怀里睡得安香,它呼吸间肚皮一张一弛,颇有规律,看着还怪有趣。唐闲转头,不再看它,与秋梨、夏依依继续向山门方向走去。
不多时,三人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里落着厚厚的一层落叶。落叶潮湿、腐烂,四周弥漫腐臭的气息。落叶丛未有脚印,看来多年间树林未有人影。
林间透着一股薄薄的雾气,雾气弥漫了整片树林。按理说,日值午时,正是一日最为炎热时分,不该有这雾气。但林间的雾气清晰可见,有些怪异。唐闲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踏实。
三人往树林深处走去,三行脚印大小不一,留在树林的落叶层上。树林间的雾气越来越重,远处的光景开始模糊,看也看不清。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四周传来,三人纵目环顾,却又看不出有何异常。雾气之中,三枚蛇形飞镖悄无声息地向唐闲飞来。唐闲机敏,侧身弯腰连连避开。
唐闲顺着飞镖飞来之处看去,看清了来人,他一身白衣,默不作声地站于树林。
三人走近,只见来人长发垂下,留有三寸多长的胡须。他发须皆白,脸上有些许皱纹,看起来是名年过半百的长者。他眉宇间透着一股邪气,似是与某些阴秽有所勾连。
他手握一只玉笛,玉笛浑身雪白,由汉白玉雕刻而成。玉笛十寸有余,笛尾挂着一枚翠绿色圆形玉佩。玉笛做工精良,笛身上还有许多雕纹,只是太远,唐闲三人也看不清笛身上雕刻了什么图饰。
那白衣长者眼睛紧紧地盯着唐闲,似是早有准备。他作揖行礼,慢条斯理地说道“唐堂主,老夫于此恭候你多时,总算等到你了。”
唐闲三人停住脚步。唐闲看着他,并不认得他。唐闲回话“不知前辈是谁在此守候所为何事”
“老夫乃是东川王府客卿黎萧。在此恭候,想必唐堂主也能猜到缘由。王爷临进京都前特地交代,让老夫代为寻觅王妃的踪迹,如若寻得,便要将其带回王府。”白衣长者缓缓说道。
唐闲听罢,淡然一笑,说道“原来是黎萧黎前辈。不瞒前辈,昨日依依已见过她的父亲夏擒拿。他未曾逼迫依依回府。做父亲的尚且如此宽宏,不知王爷为何还要这般苦苦相逼”
“唐堂主此言差矣,未嫁从父,婚嫁从夫。这是古训。王妃既已嫁入王府,自当要回王府。岂能流落江湖,与江湖草莽厮混在一起”黎萧说道。
“既是这般,那千里寻踪的便该是小王爷。不知他可在此处”唐闲机敏的追问。
“小王爷……”,小王爷自是不在此间,黎萧哑口,不知该如何接话。
夏依依上前,说道“前辈,你不必多费唇舌。不管何人前来,我都不会回去。我已与我父亲言明,他应诺的与东川王府的婚约并不作数。我不会嫁入东川王府,也不会嫁与你们的小王爷。你们死心吧!”夏依依认真说道。
“王妃,还请慎言。你这是要悔婚么”黎萧一怒,厉声呵斥。他在东川王府当客卿已是多年,东川王对他恩重如山,他自是见不得有人言语间对东川王府不敬。他将玉笛横在身前,意欲出手。
唐秋梨右手握住冬剑的剑柄,时刻做好准备出手。
唐闲迈步上前,挡在夏依依身前,质问道“怎么前辈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么”
黎萧看唐闲人多势众,大笑一声,缓和一下气氛,说道“老夫年纪大了,就算出手,又怎么是你们年轻一辈的对手没事打打杀杀的,老夫既不喜欢,也怕一个疏忽,闪了这副老骨头。”
唐闲陪笑,说道“那前辈就不要劳心劳力了。我三人只是要回山门,前辈若能放晚辈三人过去,岂不省事”
“不急不急。唐堂主,你们要过去也是简单,且听完老夫这一曲。来来去去,去去来,便由得你们。”说完,黎萧将玉笛横凑到嘴角,双手灵活按动笛孔,一曲笛音瞬间悠扬吹响。
唐闲见状,急忙提醒唐秋梨和夏依依,“小心,他的笛音中必定夹杂内力。”
唐秋梨点了点头,说道“不怕,我已催动内力自封双耳穴道,任他如何能耐,也不能伤我。”
唐闲看向唐秋梨,一瞬呆愣,这小徒儿今日倒是不犯糊涂,恢复了往日的机敏,这倒让他有些意外。大敌当前,他转头看向黎萧,也如唐秋梨般自封双耳穴道,只待黎萧一曲奏完,便可出手将其制服。
林中忽然一阵嘈杂,落叶被摩挲,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声。树林里一片茫茫雾气,唐闲侧耳聆听,不知林间是有何物出现,只感觉此物在林间快速穿梭,身法诡异,不知是不是黎萧的帮手。
不多时,一只野物破雾而出,骤然现身。它游动到黎萧身前停下,一双碧绿的眼珠紧盯唐闲三人。它身长足足三尺,浑身漆黑,周身宽度三寸有余。它蜷尾盘踞在黎萧身前,吐着黑色的舌头,发出一阵嘶嘶的响声。毒液顺着它的舌头,一滴滴,滴落在地面上。地上一层厚厚的落叶,竟一瞬间便被它舌尖的毒液腐蚀,化为灰烬。
来者,是一条庞然大物般的黑蛇。
不好,原来黎萧吹笛是召唤这样的一条大黑蛇。看情形,这黑蛇有毒,而且毒性还不浅,唐闲一惊。
唐秋梨自小贪玩,对田间的蛇一向不喜。她看着眼前的大蛇,慌了神,内心有些恐惧,害怕一个闪失,便被这大蛇鲸吞入腹。夏依依见状,也有些害怕,急忙后退了两步。
那黑蛇吐着蛇信,发出嘶嘶的响声,摇摆着脑袋,晃动着身子,慢慢前行,正欲上前撕咬唐闲三人。
唐闲后退两步,一把破云剑出了剑鞘。
黎萧继续吹奏,树林里的落叶丛中又是一阵响声,接着有无数条毒蛇游窜而来。它们借着雾气的遮掩,爬行而来,不多时便密布四周。
它们颜色各异,大小不一,长的有近一丈,短的有一尺。赤练、乌梢、银环、金环、太攀、五步、竹叶青、锦蛇、黄金蛇、白头蛇、蝮蛇、曼陀罗蛇、王锦蛇、黑眉锦蛇……各种蛇类在笛声下凑到一起,只待大黑蛇一声号令,便伺机而动。
黑蛇高昂着脑袋,发出一阵嘶嘶的响声。地面上的毒蛇纷纷迅速游动,四散开来。有些爬上了树梢,有些潜伏到了落叶堆中,有些高昂着脑袋,如黑蛇般吐着蛇信,准备扑向唐闲三人。
一时间唐闲三人周围,遍布毒蛇。唐闲三人被包围在了蛇圈之中。黎萧笛声未断,还有毒蛇源源不断在往林间赶来。
唐闲看着四周的蛇影,毒蛇已经遍布树林。他有些心焦。此刻三人已在蛇群之中。这些蛇,大多是毒蛇。纵然破云剑与冬剑出手,那也未必能在这蛇群中杀将出去。即便发了狠,开了一条出路,夏依依不会武功,他与唐秋梨可以凭借武功逃脱,那夏依依又该如何唐闲看着渐渐逼近的蛇群为难。
蛇群开始进攻,缓缓威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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