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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破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木阳

    四周弥漫着一阵酒香。这酒香,醇厚柔顺,细细闻来,自有一种陈年的气息。五十年窖藏,果然不假。唐秋梨凑近俯身细看,认出了那爪痕是岁岁爪子留下的痕迹。而那三坛五十年的寒潭香,虽是半截埋入土中,里面的酒却被倒腾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唐秋梨起身问道“店家,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哭嚎着说道“姑娘,赶紧把你的狐狸领走吧。这畜牲,它它不知怎的发现了我藏于伙房的五十年寒潭香,好家伙,它一坛都不留,竟是全给喝光了这三坛寒潭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足足花了我一千两。”说罢,掌柜的又是哭闹起来。

    岁岁立于窗口,听到掌柜的骂它畜牲,它发了怒,放下酒葫芦,龇牙咧嘴,向掌柜的示威。

    掌柜的见状,怕岁岁发怒伤了自己,急忙躲在唐秋梨身后,慌里慌张的说道“姑娘,救命。速速把它带走吧,这三坛寒潭香我也不要了,你快些把它带走吧”

    唐秋梨听罢,觉得好笑。堂堂一个掌柜,七尺男儿,竟会怕一只野物。不过那也是他罪有应得,唐秋梨昨日听到了他与师傅的对话,这掌柜的竟说给师娘煎药是浪费银两,活该今日岁岁偷喝了他三坛五十年的寒潭香。岁岁教训于他,也是应该。

    唐秋梨故意侧身让开,给岁岁使了个眼色。岁岁自窗台一跃而起,落于地面,径直向掌柜的扑来。掌柜的见状,急忙撒腿就跑,口喊救命,出了伙房。岁岁没有停下脚步,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唐秋梨上前,拿了窗口的酒葫芦。那酒葫芦沉甸甸的,她打开酒葫芦闻了闻,发现里面竟是装满了一葫芦的美酒。酒香与伙房中残留的酒香一致,想来便是那五十年窖藏的寒潭香。好家伙,这岁岁竟给唐闲留了一葫芦的好酒。它是如何装满那一葫芦寒潭香的,又是如何盖上酒葫芦的,唐秋梨思忖,不得其解,只得心头惊叹。

    待唐秋梨再回到客房,唐闲已施展换血之法完毕。唐闲取了夏依依身上的银针,将她手腕处的伤口包扎处理敛血,让她躺下歇息。

    倘若他体内的气血再多些,便可以再祛除些夏依依身上的毒血。怎奈换血之法耗损巨大,他内力功法已是虚耗待尽,气血也已不济。可叹床侧的铜盘只装了一小盆黑血,夏依依身上的毒他已是竭尽所能,却只是解了一半。

    唐闲脸色苍白,颤颤巍巍地起身。他有些遗憾,有些不甘,又有些庆幸。她现在可以活更长些岁月,起码一年有余。可那终归只是一年有余,若不能想到解毒之法,她终归是会死的。该如何救她换血之法还能再施展一次么唐闲思绪紊乱,难理难梳。他打开了房门,缓步摇晃着出去。

    关门后的刹那,他自觉脑袋昏沉,径直倒将下去。换血之法,气血亏空,内力虚竭,唐闲早已是强弩之末。




佛寺
    两匹快马在官道上疾驰,蹄落无痕,飞奔如风,来去如影。骑马在前的,是一名十多岁的少女。她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身穿一件粉色上衣,腰间斜挂一把宝剑,策马扬鞭,行色匆匆。骑马者,正是唐秋梨。

    唐秋梨身后不远,一名男子与一名女子同乘一匹白色骏马。男子在前,左手紧握缰绳,腰间挂着两个酒葫芦,右手握着一把宝剑。女子在后,一袭红衫,神情疲倦,手臂轻搂男子腰间,侧脸贴于男子后背。这二人,正是唐闲与夏依依。

    快马已在官道奔驰七日,唐闲三人,马不停蹄,直奔宁山。阳春三月一年一会之期尚远,但唐闲还是决意赶赴宁山。倘若宁山有蛛丝马迹,可寻得师傅影踪,师傅神通广大,精研药草,自有妙法救夏依依。想到此处,唐闲迫不及待,与夏依依骑着飞泸,一路上少有停歇。

    三人绕过凉州城,快马加鞭,奔驰官道,飞越秋河,沿河岸径直南下。

    及至宁山脚下,一条小道蜿蜒,直通宁山,三人勒马停待。时值霜月,宁山起雾,山峦遮掩,难辨始终。林丛密布,山道狭小,行马不便。三人下马,束马周边,而后径直入山。

    宁山面朝秋河,西北望凉州,东北仰秋城。宁山道隐,急而多变。道藏奇门,为山腰中佛隐寺俗僧李凡,数年前奉师命所布。佛门清净地,自是不喜山外纷争。布防奇门,可免流氓地痞、草莽流寇,进山滋事。那奇门道途,以八卦阵为基,走入道中,岔道处皆有八门之变化。不知者,行道迷失,莫得归途,长久困于道中,自是无法寻得所在。

    唐闲熟知山道穿迂之法。小小奇门八卦,师门教授,唐闲烂熟于心。他领着夏依依与唐秋梨,寻得生门之道,向山中深处走去。

    三人行至宁山半腰,远见一座寺庙。寺庙院墙高耸,庙门光耀。三人走近,只见庙门前高挂金匾,金匾上有“佛隐寺”三个字样。庙门左右两侧,各有一句谒语。左边的谒语是“遁入凡尘了因果”,右边的谒语是“心花落尽自成佛”。谒语连在一处,念起来倒有几分禅机。只是凡尘苦海,世人未必都能参透。俗世心障,世人未必都能看开。由是世人皆是俗人,哪里能成什么佛

    秋风而过,万木凋敝,落叶缤纷。有和尚于庙门旁侧扫着落叶。那和尚扫帚轻挥,动作迟缓,漫不经心。不多时扫叶于唐闲三人旁侧。唐闲上前,给和尚行礼,问道“师傅,叨扰了。请问莫僧人可在寺中”

    和尚扫帚搁在身前,手持念珠,双手合十还礼,问道“施主问的可是百草僧”

    唐闲应道“正是。”

    和尚听来人问的是莫僧人,两眼放光。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唐闲,知是寺院来了故人。他应声说道“几位施主,你们来早了。百草僧不在院中。他云游四方,每年阳春才回寺中停待几日,而后便又离开。师傅与他有旧,知他每年与故人有约,于寺庙中给他留了一间客房。但这两年阳春,百草僧皆未回寺。明年开春,百草僧回寺与否,也未可知。”

    “这两年,他都未曾来过”唐闲追问,再次核实。

    和尚应声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于寺庙中行洒扫照看房客之职,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唐闲听罢,有些失落。原来师傅真的不在此处,天大地大,该去何处才能寻见师傅唐闲面露难色,不知何去何从。

    他转念一想,并不死心,问道“师傅,百草僧正是家师。可否指点一下他的住处我等想去他房中看看。”

    和尚再次度量唐闲,心中有半分确定。他问道“你可是江湖人称梁君子的游云门前掌门陆陵”

    唐闲应声说道“正是在下。”

    和尚听罢,认真行礼,说道“贫僧眼拙,未能识得尊驾,还请见谅。游云门今夏布施,解宁村蝗灾,救全村饥殍百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甚是钦佩。陆门主与唐门主,皆是仁义。江湖上有游云一门,自是清流,可留存佛心慈悲救世,天下皆幸。方丈不在寺中,陆门主既是要去百草僧房中看看,我便做了主吧。三位请随我来。”说罢,和尚将扫帚搁在墙角,头前带路。

    大雄宝殿里香火缭绕,有几名僧人在殿中诵经。木鱼被敲得哆哆作响,众僧所诵楞严经由大殿传出,传至殿外。三人由大雄宝殿前走过,唐秋梨好奇,侧身窥看,只见殿中四人皆背对佛像,静坐于蒲团之上,面前各放一个木鱼。这四人,仔细一看,皆是皮肤赤黑,缺耳、缺鼻、缺眼、残唇之辈。唐秋梨见状,心头一颤,赶紧收目,与众人快步离开。

    三人绕行大雄宝殿,走过寺庙放生池,而后过了僧俗禅院,便到了寺庙客房。

    和尚于第九间客房门口站定,伸手将房门轻轻一推。和尚站立客房门口,并未进入房中。他再次行礼,说道“各位施主,这里便是百草僧所住客房。师傅有命,寺庙僧众皆不得入百草僧房中。小僧课业未完,亦不便留于此处,先行告退。各位请便。”说罢,他自行离开,向庙外而去,想来又是扫落叶去了。

    唐闲一进房中,便见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床一案。屋内画卷长挂,铺满四周,满目琳琅。这些画卷,山山水水跃然纸上,画卷中大多都有一僧侣,踽踽独行,闲游山水之间,采药于林丛深处。师傅的逍遥与闲适,印入唐闲心中。

    画卷中独有一卷,画的是寺庙。唐闲停下脚步,细细查看,只见画卷中山峦云掩,寺藏山中。画卷旁还有两句诗题,“孤峰云掩佛隐寺,夜落珠雨风盗花。”落款的红印,是“莫秋”二字。细细读来,这两句诗倒也不是什么谒语,却也有些意境。想来是师傅闲来无事,随性所提,唐闲这般猜想。

    画卷看罢,唐闲看向里屋。床榻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只是略有薄尘。床榻旁的书案,笔墨纸砚井然有序。砚上还有一块残墨,只是墨汁已干。书案上也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书案木椅之后,挂着一幅书法。书法豪迈大气,颇有旷然明透之感,自有洒脱超然物外之风。书法上的言语也颇有意思。“青叶悟菩提”,短短五个大字,言简意赅。唐闲认得,这书法出自师傅之手。

    书案旁有一口被打开的木箱,里面堆放着的僧袍被翻出,袍挂箱壁,垂于地面。木箱与箱中的僧袍,皆是蒙上了一层灰尘。如此看来,他确实并未来过。那打开的木箱,凌乱的僧袍,只怕是当年沙离及苦冥僧所为。唐闲不觉叹息一声,面露遗憾。



茅庐
    唐闲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师傅的踪迹。心中期许,尽数落空,唐闲一瞬恍惚,心急如焚。没有师傅相助,世间何人能解夏依依身上血毒唐闲追问自己,问不出答案。他焦躁不安的踱步,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看见了内心深处的一道深渊,看见夏依依缓步走向深渊边缘,他也离那深渊不远。他感觉心头又是一疼,这一疼,有着万般缘由,唐闲既看不穿,也理不透。

    他心有不甘,不愿就此罢手。夏依依他一定要救,不管用何种手段,要付出何种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他脑袋一瞬灵光,想起了件事。师傅曾经说起,宁山山顶林丛茂密,多有珍贵草药,他常采药、练药于山林深处。既是采药、练药于山顶,想来山顶必有师傅歇脚之处。如若能寻得此处,也许会有些师傅的踪迹。

    唐秋梨见四处无人,房屋落有灰尘,问道“师傅,师祖既不在此处,那我们要到何处才能寻他”

    “去山道。

    “山顶”夏依依疑惑,认真问道“百草僧既不在此处,去山他在宁山山顶采药、练药,想来山道。

    唐秋梨与夏依依点头,算是明白,她们脚步匆匆,紧随唐闲,出了寺庙。

    唐闲三人沿着山道,继续上山。

    绕过几道溪泉,穿过几处树林,翻过几处山坡,唐闲三人停歇数次,而后有一远远出现。唐闲大喜,感觉像是穷途末路时有人雪中送炭。

    三人走近。只见那极简,枯木为架,稻草铺顶,四周杂草丛生。近看,所设窗纸均已破损,大门紧闭,落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唐闲三人门前站定,见房门也是破烂。唐闲心中猜测,这必定与师傅有关。

    他伸手,推门而入。

    里面,药草味浅浅弥漫。一张方桌放于门前,方桌上搁着一个紫砂壶,四个紫砂茶盏。茶壶与茶盏的摆放有些奇怪。坐南朝北,紫砂壶放于方桌中间,茶盏有三只正常分放于东、西、北三向,独留南向少了一个茶盏。那少了的那只茶盏,紧挨茶壶,倒扣放于紫砂壶旁。四张方椅子位于方桌四向,东、西、北三向方椅稍稍拉出,独留南向方椅置于方桌之下。

    如此看来,的屋主邀约其他三人喝茶,只是单独空出了自己的座位及茶盏,屋主不愿入坐,也没有给自己倒茶。

    方桌后有一神龛,神龛处摆着一座佛像。那佛像,身子发福,脑袋光溜浑圆。他手持念珠,敞衣而立,袒胸露腹,笑容可掬。神龛左右刻有两句诗题,“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世间可笑之人。”这佛陀,唐闲三人认得,正是精通佛理又乐呵大度的弥勒佛。

    里面是一床榻,床榻空空,连被褥也没有。床榻旁有一方形药柜,药柜一共分为二十四行,二十四列,可存五百七十六种药材。药柜每个抽屉都贴有药签。沉香、地肤子、山药、莲子、车前草、侧柏、白芷、鹿茸、人参药名映入眼帘,都是唐闲熟识的药材。唐闲认得药签上的字迹,正是师傅所写。

    唐闲上前细看,药柜之中的药签皆是草药,并未有丹药或是药方。唐闲又是叹息一声,看来师傅在这宁山之中,并未炼制什么解毒之药。

    药柜与床榻之间,挂着一幅山水画卷,画卷之中一座大山巍峨壮观,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大山之中有一山道,饶山而上,曲折蜿蜒,陡峭无比。画卷中有一僧侣,手持木杖,登山而行。僧侣形容枯槁,骨瘦嶙峋,却是寻道而上,有登顶之势。画卷旁侧,只写了个“云”字。

    画卷未落尘埃,药柜未落尘埃,床榻未落尘埃,方桌未落尘埃,茶壶与紫砂壶也未落尘埃。一切如此干净,师傅曾来过此地,唐闲一瞬得出推断。

    “师傅,快看。这紫砂壶下有信。”唐秋梨叫喊一声,她四处查探,不经意间端起了茶壶,看见了茶壶底下藏着的书信。

    唐闲急忙回身上前,接过唐秋梨手中的书信,打开一看,信件极短,只是两首诗,分别写在两页信纸。其中一首

    逍遥壶酒踏云歌,

    风夜露染梦行船。

    君驰千里寻隐客,

    自在仙游遁雾山。

    这一首诗,短短数言,念罢,只觉得似有所指。师傅书信交代,他知唐闲会千里寻他。而他,自在云游于雾山之中。雾山中土大陆,并没听过有此地名。唐闲将雾山与画卷中的大山相互联系,莫非师傅所在,是云山云山,云山又是在哪唐闲仔细回忆,想起传闻之中西城以西有山名云,此山巍峨高拔,山中有雪,终年云雾缭绕,罕有人迹。唐闲心中这般猜想,却未有实证。

    唐闲翻页,继续往下念另外一首诗句

    情肠愁断药草庐,

    不见花影觅吾踪。

    行到水穷疑无路,

    酒肉穿肠笑佛陀。

    这一首诗,也是似有所指。情肠愁断师傅所写,似是明了他心中愁苦。行到水穷看来师傅已是知道他走投无路。那最后一句“酒肉穿肠笑佛陀”又是何意笑佛陀,笑佛陀,笑佛陀,唐闲反复念了很多遍,抬眼看向那一尊佛像,终是有了猜想。

    唐闲挪步,走到佛龛跟前,而后伸出右手握住佛像。佛像有些紧,竟是很难掰动,这正好验证了唐闲的猜想。

    唐闲站前些,双手紧握佛像,而后用力左右转动。

    屋内机关突然启动,发出一阵响声,而后药柜快速移动,移到一侧。药柜后骤然现出一处空格,空格中放着一瓶丹药。丹药瓶泛透着白光,药瓶精致,大体纯白,瓶身处印刻几朵青莲。唐闲上前,伸手将丹药瓶拿在手中,触碰的一瞬,竟发现那丹药瓶冰冰凉凉。唐闲轻轻打开药瓶,细细一闻,而后大喜。续命丹,真的是师傅炼制的续命丹。

    这续命丹,炼丹药引为北境火绒草,南境雪凝花。另还要配伍千年血参及百年水火芝。加之防风、白蒺藜、连翘、贝母、半枝莲等诸药。炼制之法也极其繁复困难,最重火候,草药配比不得有毫厘之差。否则,丹药难成。丹药制成,也需放入有凝霜功用的水月瓶中,如此才能长年保持疗效。

    如此难炼之药,师傅竟然炼成了。唐闲有点难以置信,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师傅果然神通广大,不得不让人钦佩。有了这续命丹,夏依依身上的毒便有了续命之法。多活个三年五载,想来也不是问题。

    “依依,你有救了。这有师傅的续命丹。其药性温和,可缓世间百毒。虽不能解你身上的血毒,但让你多活个三年五载,想来不是问题。有了这三五年时间,于世间寻得祛毒之法,想来不是难事。”唐闲转身,看向夏依依说道。

    夏依依脸色憔悴,面露喜色。三年五载,又能陪在他身旁三年五载,这确实是个莫大的喜讯。

    药柜忽然移动,缓缓归位。空格处飞射出一张纸条,唐闲伸手于空中接过。打开一开,字条简短,却是师傅的字迹。“无花亦无果,无牵亦无念。无生亦无死,无情亦无劫。”

    唐闲看罢,脸色凝重。字条上的字迹在被打开的一瞬,便开始褪浅,而后渐渐消散无踪。唐秋梨与夏依依上前,想看清字条上的文字。走近一看,却发现唐闲手中拿着的只是一张空白纸条。看来师傅知他会带别人来到此处。纸条上的笔迹为药汁写成,暴露空中,便会消散。以此断了旁人看见纸条文字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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