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木阳
楚阳手中之剑,也极其普通。但楚家世代出侠客,创立楚门傲立江湖。楚门上下,虽人数不多,但极善刀法、剑法。楚门家风,但凡楚门男子,舞象之年,皆需江湖游历,行侠仗义,及至弱冠。楚门谓之出游。楚门出游者,不可结伴,不可结仇,三年即归。
与厉风阳对战的楚阳,此时已是楚门家主。其执掌楚门数载,楚门刀法、剑法,早已娴熟。其与厉风阳对战,不分上下。
二人打斗五十余回合,非分胜负。
二人继续打斗,又是五十余回合,仍是不分上下。
二人皆不服气,又是打斗一百回合,仍是没有输赢。
二人打斗气力耗竭,各自停战。
他们双双喘着粗气,右手因剑招施展过度颤抖不已。
楚阳将宝剑换到左手,厉风阳也是。
二人稍作停歇,又是对战。
对战五十余回合,二人气力再次耗竭。纷纷后退,嘴里喘着粗气。二人之战,仍是未分胜负。
场间已是死伤惨烈,楚阳与厉风阳均是虚脱,无力再战。
厉风阳率先抱拳致歉,楚阳回礼,算是应答。
二人之战,就此终了。他们准备向后退却,歇息回神。
二人同时转身后退,脚步厚沉无力。
不足百步,二人纷纷疲惫倒下,躺在地上,失去知觉。
二人对战多时,早已是气力耗竭。先前对打,不过强撑罢了。
破云 上
天际不知何时暗淡了下来,阴云聚拢,遮掩了原有的天光。西风自林间呼啸而过,阵阵有声,寒凉刺骨。西风穿林过后,继续四处游荡,肆意无拘,随性逃窜。
沙天河一众与东川王一众,拼杀斗狠,皆有伤亡。一众弓弩手身穿白衣,与江湖人马、王府护卫近身交战。弓弩手件件白衣皆被鲜血染红,死伤惨重。余下的几名弓弩手,皆是逢头垢面,身后箭匣里箭羽无多。他们三三两两,相互搀扶,站立旁侧。
场上鲜血流淌了一地,死者在地上横七竖八。伤者皆后退百步,驻足观望。
场上陆陵与大和尚打斗,尚未分出胜负。沙天河与柳亦尘、陈婉雪酣战,也未有输赢。
沙冥站在弓弩手跟前,看着大当家与二人交战,枪剑相碰,崩裂火花,心头担忧。大当家虽然功力深厚,但毕竟以一敌二,难保不会吃亏。他脸色苍白,给右臂点穴止血。若是平时,他必定要手握金锏,前去帮忙,而今他右臂已断,受了不小的伤,一切无可奈何,只得在一旁观战。
不多时,有片片白雪自天上来,轻轻盈盈,无拘无束,随风飘落,飘扬四间。
白雪随意,落于山坡,飞于草间,扬于林梢。片片雪花轻轻而落,掩盖了地面鲜红的血水。雪花随性而飘,落在了死者的脸上,遮掩场上死者的死相。
三里远处,夏依依与神箭阁弟兄一块,勒马停待。她抬眼看着雪花,嘴角上扬。她把右手伸向天空,一朵雪花旋转几圈,在她掌心轻轻落下。雪花耐不住她掌心的温热,一瞬化作了雪水。夏依依毫不在意,她转眼看向其它雪花,用右手承接其它几片飞雪,欢喜与满足印刻在脸上。
丰城虽有寒冬,近年却少有雪下。今日西城见雪,夏依依自是难抑心头激动。
白雪飘飘扬扬,落在了陆陵的眉梢,落在了破云剑上,落在了大和尚的黑色僧袍。
大和尚与陆陵之战,打斗多时,此时稍作停待。他喘着粗气,握着僧棍的双手不住发抖。黑色僧袍渐渐被白色侵染,而后泛白。
大和尚意图蛮力取胜,陆陵却是以身法奇巧避闪。二人打斗,大和尚气力消耗稍剧,陆陵轻松些许。
陆陵看着漫天飞雪,气息之间略有变化。
原来已是寒冬,陆陵惊觉。他一瞬想起山门,一瞬想起唐秋梨雪天里偷骑飞泸的事儿,一瞬想起了唐少橙驻足梨花树下的事儿。
他看着白雪发呆,又想起了当年与师傅百草行僧、师妹下山采药的事儿。
师傅采药时,常对着余彤与他吟诵,“一剑破云出,白雪归故人”。而今破云剑已在他手,夏依依中毒匪浅,故人却不知何处追寻。他不由得叹息一声。
不待他叹息完,那大和尚提棍,抖落僧袍上的飞雪,又是扑来。
陆陵被逼无奈,再次上前与大和尚过招。
破云剑与法棍相互顶撞,陆陵与大和尚又是过了数十招。
数十招后,陆陵料想大和尚内力已是虚空,终于是出了手。他提剑凝神聚气,内力环剑,接连斩出三剑。
一道旋风从右起,一道旋风从左起,一道旋风从身前起。三道旋风裹携着漫天飞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向大和尚扑去。
大和尚见状,自知逃躲不过,于是提棍强行抵挡。三道旋风同时抵达,旋风中的飞雪快速飞转,其在大和尚身上与法棍间切削而过。法棍抵挡不住飞雪的连续冲击,片刻间竟被削断。飞雪没有停下,径直扑向大和尚身体。接着大和尚的黑色僧袍上留下万千道伤口。飞雪穿衣而过,继续往前。大和尚的脸颊、胳膊、大腿、胸前、后背,也留下无数的伤口。
大和尚大喝一声“是吾小瞧于你”。接着他的脸上浮起几分诡异的微笑,倒将下去。
大和尚在雪地里喘着粗气,神色间满是倦怠。此生他从未败过。出手伤人,江湖仇杀,皆是胜场。师傅传他的三十六路棍法,所向披靡,未逢敌手。而今,他却败了。
如此一败,他本该气恼,但他却一瞬满足。
昔年,他被驱出山门时,师傅怜悯于他,留下一言告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当时,大和尚未解其意,呵呵一笑,只觉人性薄凉,师傅心狠。于是他大步迈出寺院门槛,并未回头看师傅一眼,心底于寺院,也没有丝毫留恋。
而后他涉世江湖,好勇斗狠多时,身心疲惫,渐渐想起师傅的这句赠言,却还是未领悟其中真谛。
而今败于陆陵,周身筋脉皆被飞雪削断,此生再不能逞凶作恶,他瞬间悟了。
浮生皆是虚妄,入世方为修行。众生皆在苦海,万恶也能回头。大和尚发笑,笑声越来越响。大和尚大笑片刻,嘴里一句高喊“师傅,弟子悟了!”
飞雪轻轻而来,落在他的脸上,掉入他的瞳孔。大和尚看着漫天飞雪,只觉此时方是人生快意之时。先前种种,烟花美酒,倩影入怀,不过虚无,其如镜中之花,水中之月。而好勇斗狠,搏杀伤人,皆是浮生业障,总得看穿看破。心上浮尘随雪尽,自在飞花重修缘。大和尚开悟敛笑,只觉眼前一道佛光朗照,心底不再蒙尘。他手持法棍,缓缓起身。
飞雪更甚,落于他的头顶,掉在他的眉间。他丢了法棍,步履缓慢,向北而去。飞雪渐落他的僧袍,大和尚踽踽独行,没有片刻停待。
陆陵见状,知其已无力伤人,并未阻拦。
方才陆陵的那记剑招,起源师妹余彤的竹叶旋风。陆陵自创自改,威力比起竹叶旋风,有过之而无不及。剑招威力无穷,也耗了他不少内力。陆陵盘膝而坐,扬气吐呐,静静调息。
沙天河与柳亦尘、陈婉雪打斗正酣。
柳亦尘手握宝剑,出其不意,剑招诡异,非常人之法,且招招发狠,让人难以招架。他本有一剑封喉之术,今与沙天河对敌,二人势均力敌,他难以施展封喉之术。而那陈婉雪,宝剑在手,却是身法极快,一时飞身沙天河身前,一时飞身沙天河身后,来去之间无声无息,无踪无影。让人好生烦恼。谁也不知她会不会趁着与柳亦尘交战的间隙,一剑刺来。沙天河银枪在手,借银枪轻长之势抵敌,倒是让柳亦尘与陈婉雪近身不得。
沙天河江湖游历已是多年,箭法与枪法皆是超绝。其与柳亦尘、陈婉雪周旋近一个时辰,竟是让柳亦尘、陈婉雪无一次出招得手。神箭阁阁主之名,绝非浪得虚名。
三人继续打斗,又是半晌。沙天河气力渐落下风。
柳亦尘趁势,施展一剑封喉之术。一道剑气晃过,便是威逼沙天河。
沙天河双膝下弯,弓身避开剑气。那道剑气自沙天河脸上而过,气势凌厉,削下了沙天河红色面具的一角。沙天河起身,脸颊处的面具已是破损一小块。
陈婉雪悄无声息,不知何时已闪身沙天河身后。她长剑提起,便是要从身后给沙天河一剑。长剑逼近,只差半分便要刺入沙天河腰间。
陆陵凌波三步施展,破云剑出鞘,拦下陈婉雪的这一剑。他提醒沙天河,“大哥小心,这姑娘身法奇快,出招无息。”
沙天河手握银枪上前,挡下柳亦尘的宝剑。他应声“贤弟,这哪是姑娘啊,只怕是你看走眼了吧这就是个母夜叉。一不留神,只怕就要缺胳膊少腿。这母夜叉出招阴险毒辣,莫说我,你也要小心些!”
陆陵点了点头,“大哥放心,小弟自会留神。”
破云 下
陆陵将破云剑丢在空中,动了意念。破云剑竟是空中飘浮,径直向陈婉雪追去。
陈婉雪察觉到了身后有宝剑追来,急忙停下身法,而后提剑抵挡。剑与剑相互抵撞,陈婉雪手中之剑哪里抵得过破云剑锋利,竟是一瞬被削出了一道口子。陈婉雪见状,身法急转,试图夺了这无人掌控之剑。
陆陵嘴角上扬,轻轻一笑,而后又动了意念。破云剑一瞬晃动,径直飞回陆陵身旁。
陆陵伸手,于空中握了破云剑,而后凌波三步施展,瞬息移动到陈婉雪身前,接着便是一招游云门星火燎原。星火在地上焚烧而过,径直扑向陈婉雪。
陈婉雪见状,轻功施展,急忙后退,避开陆陵剑招。
陆陵没有停下,又是一招一蓑烟雨施展。陈婉雪见状,又是身法极快地避开。
若轮身法,游云门轻功,自是不错。陈婉雪如此施展轻功身法,颇有挑衅意味,陆陵怎能服输他临风摆渡施展,无声无息而来,出现在陈婉雪旁侧。
陈婉雪一瞬惊慌,她与陆陵极近,终于是看清了陆陵那张几分英俊的脸。陈婉雪一瞬愣神。江湖游历,江湖男子她见得多了。陆陵这般脸上几分英气,浑身正气的男子,她倒是少见。她回神,没忘场间与陆陵还在对战。她提剑杀来,剑与剑相互碰撞,撞出火花。
二人打斗片刻,陆陵好言相劝,“姑娘,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东川王府人马均已被打败,而今场上只剩你我数人。何苦非要拼杀个你死我活不如彼此退让,各自离去罢”
“陆门主,你的威名,小女子数年前便有耳闻。小女子仰慕你的仁义,知你也非大奸大恶之辈。只是小女子背负家族利益,阻拦阁下也是情非得已。倘若未尽全力,就此收手,放你过去。只怕于家父,于宗族执法堂,皆无法交代。所以,还请见谅。”说罢,她手握宝剑,径直冲杀而来。
陆陵停在原地,思忖片刻,“既是如此,那你我之间,便是一定要有胜负之分了。”说罢,他双眼一闭,以内力环剑。
“姑娘,今日得见,三生有幸。陆某且送你一招飞雪漫天,以作谢礼,请笑纳。”接着,陆陵将破云剑丢出。破云剑在飞雪间环绕,接着迅速飞转,飞转数圈后,破云剑裹携四周百步飞雪,径直向陈婉雪扑去。
陈婉雪见状,轻功施展,想要逃躲。但飞雪如山海而来,哪里有那么容易逃破云剑被陆陵赋予浑厚内力。破云剑牵引四周百步飞雪,那百步飞雪也遍布内力。飞雪向前扑去,无物能挡。
陈婉雪自知逃躲不过,她现身停待,内力附着剑身,持剑抵挡。
飞雪逼近,将陈婉雪环绕其中。飞雪与陈婉雪手中宝剑相互抵挡。
片刻后,陈婉雪抵挡不住,被飞雪冲撞,飞出半里。飞雪没有停下,破云剑在飞雪之中,尾随飞雪向陈婉雪飞去。
陈婉雪见状,自知此时已败,性命消散只在顷刻之间。她闭了眼,准备好受死。
陆陵施展轻功临风摆渡,于飞雪之中现身。他追上破云剑,左右一挥。两道剑气涤荡,抵消掉了了飞雪上的内力与气势。飞雪簌簌落下,场间飞雪四散,弥漫天空。
飞雪落在陈婉雪的身上,掉落在她的发间。陈婉雪睁眼,只见眼前一片雪白。原来她没死,原来他收了剑招。陈婉雪起身,自知不是陆陵敌手。她作揖行礼,甘愿认输。
陆陵收了破云剑,轻功施展,片刻间消失原地,赶去帮忙沙天河。
沙天河与柳亦尘对打,少了陈婉雪这一敌手,酣战间已渐占上风。
陆陵足尖轻点,落于地面。他见沙天河与柳亦尘打斗皆有章法,未有败招,一瞬心安。大哥数年未见,其功法枪法,也日益精湛。陆陵放心,在旁观战,也不急于出手。
沙天河与柳亦尘对战十余回合,枪剑抵撞,异常激烈。
陆陵自在闲散,看场上激战,想起了腰间的美酒来。陆陵取下酒葫芦,打开了葫芦盖儿,接着仰头喝了一口。葡萄美酒,醇厚香沁,雪间豪饮,也是畅快。“大哥,快些解决,贤弟等你一块喝酒。”陆陵喝着君莫笑,向沙天河叫喊。
“好你个陆陵,有酒竟不给你大哥喝”沙天河闻见酒香,酒瘾一犯,甚是嘴馋。
“大哥,莫怪贤弟。你这还在酣战,喝酒岂不误事你若喝高了,待会耍起酒疯,败于这厮,岂不损你一世威名”陆陵又是仰头喝了几口君莫笑,笑嘲沙天河。
“笑话,酒是英雄胆。区区一葫芦君莫笑,要想醉倒于我,岂有那么容易”沙天河说道。他没有停下与柳亦尘过招。
“大哥既是如此说了,小弟我这还有一葫芦美酒,这便给你助兴壮胆。”说罢,陆陵取下了腰间另一个并不匀称的酒葫芦,往空中一抛,丢给沙天河。
沙天河长枪制敌,一跃而起,于空中接过酒葫芦,而后以嘴咬开盖儿,落于地面。君莫笑香气逼人,沙天河仰头痛饮。
柳亦尘趁机出剑,试图击杀沙天河。
沙天河急忙后退,却未停下饮酒。他饮了半葫芦君莫笑,大喊一声“好酒。”接着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握着长枪,与柳亦尘继续交战。
“阁下,还请通报一声姓名,我的枪下,不杀无名之人。”沙天河借着酒劲,施展枪法更是出神入化。
柳亦尘冷冷一笑,说道“我的姓名,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知道,今日你必会死于我手。”
“哦你倒是很自信”说罢,沙天河加强攻势,长枪挥舞之间,又加了几分气劲。
柳亦尘宝剑抵挡,自觉沙天河枪法间气势越来越浑厚。他心头担忧,怕正面对敌不是对手。于是他左手伸入怀中,悄无声息地摸了三枚毒针,而后出其不意地打出。
“大哥小心。”陆陵机警提醒。
沙天河反应及时,以枪抵挡,将三枚飞针打飞。而后他飞身而来,持枪出击。“卑鄙小人,竟敢偷袭暗算于我,如此小人行径,那我便饶你不得。”沙天河破口大骂。
柳亦尘慌神,持剑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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