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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之抚仙毒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下霸唱
大姐,虽然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明白汉语,不过我估计人一死百事通,这点语言障碍应该难不倒你。你看啊,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满了神州大地,各族人民手拉 手、心连心团结在五星红旗下,都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你这一步走得有点早,没赶上,十分可惜。不过没赶上这一趟没关系啊,还有下一波机会在等着你。新世 纪的孩子一定会更加的幸福,每天都有面包和牛奶当点心。你现在撒手,刚好能赶上投胎转世的历史洪流。我也就是一路过,为难我干吗呢要不您有嘛烦心事告诉 我也行,我这个人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帮助弱势群体。总之,咱们先放手行不行我说了半天,她没有半点表示,跟死了一样。我转念一想,人家本来就是个死 人,要是真爬起身来,拉着我哭诉,那才真瘆人呢林子里密不透光,我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困了多久。只想着既然她一路追了上来,那阿铁叔那边应该已经安全脱 困。这样一想,又有力气站了起来,我不愿坐以待毙,深吸了一口,盘算着大不了将尸体砍断。当初在营地的时候,阿铁叔知道我丢了匕首,所以特意送了我一柄猎 户用的割肉尖刀防身。此刻尖刀就贴在我靴中,我懒得再与这死人纠缠,心中一狠拔出刀来,飞快地朝她手臂上一插。这一下竟如同撞在顽石上一般刺不进分毫,反 倒是我自己被震得手腕一抖,尖刀险些脱手。我知道这是尸体僵化的原因,生怕她会飞起扑人,身边也没有黑驴蹄子防身。越想越怕,拼了命甩动右脚想要脱身。我 正发急寻思着大不了拖着她一路往外走,远远的突然有一朵蓝色的火光从她身后的密林里飘了出来。我大骂了一声,想不通为何晦气的玩意儿都爱往我这招呼。却听 见一阵女人的笑声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这位大姐,你可别吓我。我举起刀又要朝地上的尸体刺去,只听一个女声高喊:伤不得,那是抓药用的药 人
这声音虽小,听上去倍加耳熟,我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是香菱。眼看有熟人出现,我急忙喊道:你在哪里,这是什么东西,快给我挪开。
蓝色的火光离我越来越近,就着火光,我看见香菱和阿铁叔两人正快步朝我走来,很快就到了眼前。小丫头手中举着一盏玻璃皿,里头爬满了各式各样的毛毛虫,花色艳丽,想来都是含有剧毒的。
胡老弟,胡老弟。阿铁叔见了我的窘样连忙俯下身来,他先是伸手要扯那女尸,而后又停住了,回头去看香菱。香菱将手中的玻璃皿高举,照在女尸的背部,而后用从怀中抽出了一枚小签子,慢慢将她背脊上的衣服挑出一个窟窿。
你们看,这里有缝合过的痕迹,她不是人,是挂在这里抓药的诱饵。就着蓝幽幽的荧光,我看见女尸背部有一道奇长无比的缝合线,沿着背脊一路向下,像 一条巨大的蜈蚣吸附在她的脊梁骨上。我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浑身不舒服,就问香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想了想说:一言难尽,你还是自己看吧说完,又从随 身的医药箱里找出一截打火石。她伸手在女尸铁青色的背脊上按了一会儿,最后停在肩脊处,将手中的铁签烧得通红,然后狠狠地插了进去,黑色的脓液一下子涌了 出来。我听见铁器插入皮肤的声音差点没吐出来。连阿铁叔这样的硬汉都皱起了眉头,将视线跳了开去。香菱下手极快,刷地一下,居然将那一道道十字形的红 线缝线全部挑断了。女尸瞬时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了下去,一股黑色的浓烟从她被剥开的皮囊中涌出。我和阿铁叔立刻用手捂住了口鼻,倒是香菱不慌不忙地 对我们说:莫怕,没有毒的。这是揭了皮的魂,转世去了。我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小丫头拿脚挑开女尸瘫软的手掌,低头对我说:苗家女子有落洞的习俗, 落洞的尸体是十分宝贵的药材。时常被蛊婆,也就是大伙常说的药婆买来当药饵,引一些少见珍贵的毒虫上钩。这一具尸体是被下过药的,她背脊上的伤口是用特殊 的刀具从里头割开的,加上这条被焚过香下过咒的红线,虫子一旦进入尸体里面,就再也无法爬出来。这样越聚越多,到最后就成了一个天然的蛊囊。
那为什么要挂在这里,这是故意给过路的商客找不自在嘛
寻常人家,进了月苗寨的林子,哪个敢往头顶上看,谁不知道这里有民兵、有蛊囊。锅头你也不是第一次进寨,怎么跟胡大哥一起犯起了糊涂。要不是我看你们许 久未有动静,出来寻人,麻烦可就闹大了。我看这东西日久成精居然学会了害人,才下手将她毁去,待会儿进了寨子还需向蛊婆赔罪。阿铁叔辩解说之所以乱了手 脚,是因为杨二皮丢得太急我们才会贸然闯入。眼下,天已经放光了,还是快回营地将大伙召集起来找人要紧。
大概是因为女尸被解的缘故,此时天空放出了久违的阳光,我一抬头,就被金光闪闪的太阳晃了一下眼。我爬起身问他们:现在什么时候了,杨二皮还没找到
哪有他的影子阿铁叔顿足,我们一直被困在这个鬼地方,现在都已经快到晌午吃饭的点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发觉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咕直叫。香菱将干瘪的女尸扛了起来,挥手道:那就听锅头的,先回营地再说。
我随着他俩朝营地方向走去,才十来分钟,已经看见前夜我们扎营的帐篷。四眼正站在林子口左右徘徊,他身边的豹子一个劲地拉他的袖子,看样子是要阻止他进林。
锅头他们回来了眼尖的查木一看见我们,就跳了起来。四眼推开豹子,一下子朝我扑了上来,激动地热泪盈眶:老胡,你,你急死我了我见大律师这 架势,跟参加谁的遗体告别会似的,连忙一把抱住他安慰说没事了。不想四眼这小子忽然翻脸不认人,在我背上死命地拍了一巴掌,我本来就饿得前心贴后背, 给他这一掌糊下去,顿时眼冒金星。我说秦老师,你这是欺君犯上大大的不敬。他白了我一眼,转身问阿铁叔有没有找到杨二皮。
阿铁叔摇头:他没回来
四眼脸色一暗,说:他没回来,但是,我觉得他已经回来过了。
四眼这话说得我们全都蒙了,我说没听说过这么复杂的绕口令啊,从哪儿听来的怪绕人的。你是不是学中文学傻了
查木抢前一步搭话:不不不,杨老头真的回来过,只是我们没看见,他的人,他的货
我一听这话,立马环视了一下营地,居然到处都看不见杨二皮那两个伙计。我朝四眼看去,他摇头,一旁的豹子憋红了脸:你们走丢了之后,香菱妹子说要去找。 我们几个守在营地里头,一步也没敢挪。可是天快亮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片大雾,伸手不见五指。我们连对面人的脸都看不清,后来雾一散就发现锅 头,你罚我吧他说完就跪了下去,阿铁叔看都不看一眼,迈开了牛步,沉声向堆货的帐篷走去,沿途的伙计无一不低下了脑袋,生怕惹了他。我追上阿铁叔的步 子,跟着他到了帐篷门口,还是昨天晚上那一张巨大的防水布,只是帐篷上的门帘已经打开,不用入内就能看清里头的光景光秃秃的帐篷,空无一物。我快步上 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先还堆满了货箱的帐篷此刻空旷得可怕,地上还留有货箱的痕迹。可整整九口大箱就这么一夜之间忽然没了,实在是匪夷所思。我 掉头看阿铁叔,他此刻屏住了呼吸,两只眼睛瞪得像牛蛙一样,脸色忽红忽白,身形一晃居然要倒。我连忙扶住他,招呼大伙找水来。
我没事,没事。阿铁叔摆了摆手,声音仿佛老去了许多。他蹲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发话。四眼问我这是怎么了。我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马是马帮的宝,货是马帮 的命。茶马古道上的马帮自古以信誉为荣。对他们来说,丢了货比掉了脑袋还惨,可不是赔两个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你再想想,杨二皮回来过没有一场大 雾,伸手不见五指,别说杨二皮回来了,就算他全家都回来,我们也不可能看见。一切都只是我们的判断,否则还有谁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又偏偏劫了他 那几口箱子说起那些货箱,我也正想问里头到底是什么,阿铁叔当时不是偷偷把货箱打开了吗,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他有没有透露一点儿内部消息
我说刚才两人光顾着追杨二皮,还没找着机会问他关于货物的问题。四眼怪我错失良机。我说你这人怎么跟偷油的耗子一样,看见点油星儿就不镇定了。你瞧阿铁叔 现在的模样,像是有心情跟你讨论货物的样子吗四眼和我同时看了看阿铁叔,他此刻已经初步冷静了下来,一面命人收拾家伙,一面差人先行去村子里打招呼。我 问他:抚仙湖不去了阿铁叔摇摇头:当然要去,只是要先进寨子里做一些补给。哎,这事闹得太突然了。他妈的,霉到奶奶家了。
查木给阿铁叔上了一杯水。香菱安慰他说:杨老板对此地并不熟悉,而且又疯疯癫癫的。我看他即便提了货也是乱转。咱们抓紧时间去寨子里探听一下情况再出发也不迟。何况,锅头你一夜没睡,不好好吃两口肉,叫我们怎么放心
我让四眼去收拾我们的行李,然后来到了杨二皮失踪前睡的帐篷,想从中找寻一点儿线索。我这一路走来,越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关系就越发密切,接二连三地发生意外,又都是一些常理不可解释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事出有因,我几乎要怀疑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刻意安排的。
杨二皮的帐篷外,还有昨夜特意升的篝火,此刻已经燃尽,只剩一些灰白的木炭和岩石。我掀起门帘子低头钻进帐篷,里头与昨夜无异。地上铺着行军毯,杨二皮的 军大衣散落在一旁。查木跟了进来,他说:锅头让拆帐篷,那个杨老头真是一扫把星,依俺看这帐篷甭要了,一把火烧了干净。胡大哥,这里头有啥值钱的东西 吗我笑着摇头,杨二皮的帐篷是马帮众人在慌乱中为他搭造的医疗棚,杨二皮随身携带的小腰包,在他仓促逃跑之后也失去了踪迹。这叫人不得不怀疑他是装疯卖 傻,哪个疯子跑路的时候还记得带随身物品可我回忆了一下他当时的疯样,实在可怕,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装的。查木捡起军大衣问我要不要。我看了看料子还挺 富贵的,就对他说:那老东西不是什么好鸟,不拿白不拿,日后他要是回来了,再还也不迟,衣服你先拿去穿吧
查木点点头,将衣服套了起来:呵呵,真暖和。说着将手插进了口袋。查木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将手从衣兜里伸了出来:胡大哥,口袋里头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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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之抚仙毒蛊 15.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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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入寨
查木张大了嘴巴从衣兜里面掏出一叠厚厚的信封。我接过来掂量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分量,奇怪的是信封上居然是我的名字。查木问我信封上写了什么,我想了一 下,骗他说是杨二皮的家书,可能是看自己不行了,要留点遗言。查木点头:他现在人都没有,要信有啥用,胡大哥,你替他收着
我点头,然后将信封塞进自己的衣兜中迅速离开了杨二皮的帐篷。我一出帐篷就跟四眼撞了个正着。他肩上背着我们的行囊,手里还拎着一个背包,见我神色慌张就问怎么回事儿。我把他拉到河溪边,将信封拿出来给他看。
情书
情你个鬼,这是杨二皮留下的东西,在他大衣口袋里找到的。查木刚才问,我没说实话,觉得事情可能不对劲。
既然有你的名字,那它就属于私人信件。告不告诉其他人是你的权利。四眼推了一下眼睛,补充道,当然了,我个人很愿意分享这个秘密。
我白了他一眼,迅速将信封打开,看样子杨二皮留信十分匆忙,连封口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将信封口简单地折了一下。我从里头抽出一页薄纸,上面果然有杨二皮留 下的字迹。我回头看了一眼大营里头,确定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个小角落,就放心地将信件展开,飞快地阅读起来。杨二皮在开头称我为胡 兄,我心说老子比你小了两轮都不止,这回倒知道攀起交情了。再往下看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四眼阅读水平有限,没跟上我的速度,等我看完了,他还在前面几行 绕着呢。我说别费这个劲了,杨二皮这信里的内容太玄乎了,可能有诈。四眼充满求知欲,要我将来龙去脉讲清楚。我点头把内容大致转述了一下:杨二皮的确中 了蛊毒,而且是遭人胁迫,要送一批东西去抚仙湖。那几口箱子里,一半是他们槽帮的船械物品,一半是别人的货。下索道的时候,货物被毁了一箱,他气急攻心这 才引得毒蛊入脑。半夜醒来发觉事情有异,他不愿再拖累大伙,这才佯疯逃跑,最后又折回来将货物和人马拉走,此刻恐怕已经独自踏上了去抚仙湖的路途。他知道 我是个驴脾气,绝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所以留了这封信下来,一来是劝我放弃,不要再调查下去;二来是要我转告铁锅头,为他道歉,说要是有命回来,酬金加 倍。杨二皮在信中再三强调此事非比寻常不是一般人力所能控制,我半信半疑总觉得里头有猫腻。但是人家既然是出于信任给我留下一份书信,我决定还是负起责 任,把他的话带到。四眼分析说:中国人有一句古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已经病得只剩半口气,实在没有理由再留书骗你。我看此事可信性还是比较大的。眼 下阿铁叔他们要去抚仙湖寻人,跟我们走的不是一条道,是不是将此事告诉他,还需要你决定。
我说:杨二皮的意思,是要我替他劝说马帮不要再跟进抚仙湖。我现在去为他做说客,不但说不清,或许还会惹一身腥。这么多人,他偏偏留信给我,接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郁闷。
你的意思是,瞒住马帮那哪儿成啊,你看他这信,留得跟绝命书一样。我要是私自按下来不提,那不成了偷蛋的王八哎,这死老头临了还给我找这样的麻 烦,回头见了他,非揍他一顿不可。我让四眼先去,准备独自跟阿铁叔谈谈杨二皮的留书。我找到阿铁叔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先前的精神,正在指挥马队准 备进林子。
胡老弟,你来得正好。待会儿进了寨子,我们要忙的事情很多,不方便照顾你们,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交代过查木了,他负责帮你们找人。
我见阿铁叔如此热心,更加坚定了之前的决心。我将杨二皮的信拿了出来交到他手中,阿铁叔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接过信凑到阳光底下慢慢阅读起来。
我一直留意他的神情,生怕这位面黑心硬的主当场拔枪毙了我。好在阿铁叔是见过世面的人,懂得轻重。他看完信,沉吟了一下。然后抬头问我:胡老弟,觉得有几分可信
八成。杨二皮虽然浑蛋,却不会轻易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我听说他这趟出来,未带一个亲信,恐怕就是为了防止全军覆没。我看他早就做好送命的准备。现在看情形不对,将队伍和人马撤走,恐怕是担心将你们也拖下水。
我呸阿铁叔忽然发急,将手中的信纸撕了个粉碎,老王八蛋,他当我们跑马帮是干什么吃的既然接了货,那这趟水我们早就下了。现在想撤,晚了
我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是要去追杨二皮,就想劝说他放弃,可转念一想,我实在没有立场去劝住人家,毕竟送货送到西是马帮的职业操守,我一个外人再多说也是废话。
我说他一路上老打听路线,原来早就有了撇下队伍的意思。从这里去抚仙湖,如果不走苗寨补给物资,最多还有一天的路程。胡老弟,看来我们没时间陪你进寨子 了。我现在去招呼大家上路,留一匹骡子给你们三个。等有机会,咱们江城再见,好好喝一回。阿铁叔当机立断,将马帮众人召集在一起传达了新的行动纲领。查 木一听自己被撇下,立刻跳出来:我不,我要跟你们一块儿去。小孩子要听话,给老胡同志带路,就是组织分配给你的任务。阿铁叔打起了的旗号,喝 令查木,要是不能给他们送到月苗寨,找到另外两位。你就给我滚回家,跟你阿爷当木匠去。
查木虽然人小,却有一种敏锐的本能,像是能嗅到危险。他无法辩解却死了命地要跟着大部队走。弄得阿铁叔下不来台,好在香菱出面,又是哄又是吓,说了好大一会儿才劝动了查木给我们当向导去月苗寨。
很快先行去寨子里通报的人也回来了。锅头不好啦,村子里出了事,土司的儿子叫人给打了。现在汉人一律不准入内。说,说逮住了就要绑了上山祭神。我一听 这话立马火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实行滥用私刑。阿铁叔让我冷静,听完来者的话。那人接着说:县政府前年不是给配了一个姓蒋的书记吗,那人也被围住了。他 们还围在政府楼里头讨说法。我看咱们还是别进去找晦气了,改道吧
他并不知道阿铁叔已经下令直接向抚仙湖进军,还一个劲地劝说不要进寨。这下可轮到我们着急了,杨和胖子说好了在月苗寨等我们,眼下出了这样的矛盾,弄不好他们已经被困住了。
我问报信的小伙子,有没有在寨子里见到一个胖子和一个漂亮姑娘,两个都是汉人。他摇头:哪里还有汉人,听说土司的儿子就是被一个汉人大胖子给揍了,现在 全寨上下都警戒起来了,民兵队带了人,说要搜山抓人。哎,胡大哥,那个胖子不会就是你要找的朋友吧我尴尬地笑了一声,推说我要找的胖子是一个性情温和 的人,脾气好得没话说,打人的肯定不是他。四眼在一边偷笑,我见他不给面子,忙偷偷拉了他一下。
当着外人的面,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胖子的性格你我都清楚,呵呵,我看打人的八成是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进寨子不是为了找那位收藏蛊物的专家吗,怎么跟当地苗人动起手了
我说就胖子那爆脾气,屁大点事都爱跟人争得头破血流,别说打人了,他就是把人家寨子掀了,我也信。
那现在怎么办,进不进
进怎么不进。你没听见吗他们连政府派的书记都堵了。杨他们此刻要是还在月苗寨,那情况可不容乐观。他妈的,杨平时挺稳重的,这次怎么没拦着胖子,就这么任他胡来
阿铁叔见我执意要进寨子,也知道拦不住。他此刻的心境其实和我差不离,都是去做一件不该做的事,都是去走一条不该走的道。
那咱们就此告别,有机会再聚。阿铁叔领着队伍顺着河溪向抚仙湖方向开去。我、四眼还有小查木则踏入了被告知不可进入的月苗寨密林。我昨天夜里走过这林 子,当时这里阴气森森仿佛随时会有鬼魅出现,可眼下,四周都是绿油油的树木,地上还有一些常年不败的植被,色彩艳丽动人。我被这一派生机所感染,顿时觉得 神清气爽,脚下也倍加有劲。查木介绍说月苗寨是附近最大的苗寨,寨子里有自己的神堂、集市,附近苗寨里的人想要医个病、拜个神都要往月苗寨走动。其他地方 早就取消了土司制,只有月苗寨还在名义上保留了这一职位。不过,俺们寨里的人都听土司爷爷的话,那个什么蒋书记,说话又酸又长,我们不爱听。查木这种 无政府主义的想法既天真又单纯。月苗寨地势险要,又深居山林,对周围的苗寨又有辐射性的影响力,政府只能象征性地设立一个村委会,他口中的蒋书记并没有实 权,恐怕只是个空头将军。
走了大概半个钟头的路,我们就出了树林,远远地看见前方有吊脚楼和尖角屋顶,一些地方还飘出了炊烟。查木看见久违的家乡,激动地几乎一路小跑起来。因为先 前就有人告诉我们月苗寨在抓人,所以我和四眼都换了当地苗人的衣服。这两件都是查木平日里换洗用的,我们两个成年人穿上去显得十分别扭,不是衣袖短了,就 是裤管开了。四眼一直闹不清头巾要如何扎,还被查木取笑了一番。我们牵着一头骡子,背着两捆行李跟在查木身后,装成是外村来寻医的苗人。进寨前查木再三叮 嘱我们进去村里不能开口说话,我们不通苗语,一开口就露馅儿了。搞得好像做间谍工作的敌特分子一样。
月苗寨外围有一圈高高的碉堡,我知道这种暗哨都是有伏兵的,底下的人稍有不轨,上面就会开枪。果然我们还未接近寨门就听见上头喊话,先是一阵听不懂的地方 语,然后是汉语。查木抬起手,朝碉堡上晃动。他特意用汉语喊道:是俺,马帮放假,俺带了两个养马的来拜神巫大人的庙,这两个都是阿铁叔的好兄弟。
为了配合查木,我也跟着抬起头,朝着漆黑的碉堡露出了八颗大牙。很快寨门就开了,两个寨民跑了出来,其中一个年纪还挺大,胡子花白,一声猎户打扮,肩膀上背着长枪。查木一看见他就大叫阿爷,欢喜地冲了上去。
这是俺爷爷,老木头。
我不知道老人为何要起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也不好意思开口。倒是老人家比较善解人意,他向我们打了招呼,然后说:这小东西平日里尽给人添麻烦,你们走马 运货辛苦了。我这孙儿有劳各位照顾。他要是不听话啊,你们就替我打,莫要见外。后来我们才知道,老木头原来是汉人,文革时期受了迫害,逃到村子里来 的。他原先是个木匠,本就不识字,父母走得早,并没有正经的大号。他来到月苗寨以后,靠给人打家具做木工为生,因为手艺活好,慢慢就被寨子里人接受了,顺 理成章起了一个老木头的绰号,渐渐也就代替了原名。有了这么一汉人老爹当主人家,我们开口也就方便多了。连忙向老人家打招呼,说了一堆查木的好话。
好啦好啦,你们要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这时,靠在寨子门口的人忽然开了口,他也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我看了他一眼,是一个壮年小伙,皮肤黝黑,也是一副苗人打扮。查木介绍说这是他好哥们儿,民兵队的小队长。专门负责夜里守林子。
我们此行的目的不善,我不愿意与外人多做接触,只是简单地朝他点了点头。我就牵起骡子,跟着老木头与查木进了月苗寨。四眼第一次亲眼看见苗家人的村寨,不 禁四处打量起来。我用眼神喝住他,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入了寨子,满眼都是吊脚楼和随处奔跑的小孩,有几个原本在树上玩耍的,一见查木就欢天喜地地跑了过 来,围着他打转,看样子这小子以前也是村里的孩子王。苗人家的娃娃并不惧生,见了我和四眼也不怕,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个劲地看。我拿出一袋水果糖来,立刻 被他们分了去,唧唧喳喳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查木朝我竖起大拇指:哈哈哈,他们说,你是神巫大爷的好朋友,大伙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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