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行烟烟
虽见此处禁军得胜,可这漫地生死却让她心中不甚好过。寇军在山谷处的伏兵被他一举剿杀,但那一条条终归都是人命。在中宛遗臣未曾举兵之前,这些寇士兵们不过都是些朴实愚厚的农户男子罢了。这死事太过惨烈和无谓,叫她一时间不忍心再细看。
卢多早已手疾眼快地去将马儿牵来。
她欲去骑青云,却被他略为蛮横地一把丢上了黑骏背上;然后他一跃而上,不由分说地将她搂紧,大力抽了一鞭马臀,&l;驾&r;
她有些无奈,不敢猛挣伤他手臂。
青云却是极其忿然,尥蹄狂奔从后面追上来,跟着她随风轻扬的裙裾左右冲跃。
金阳落幕,碧草芬芳,空气中的血腥味逐渐淡去,他暖热的呼吸缠荡在她身后,令她身子发酥。
微凉秋风迎面吹来,她心神清明,红唇轻轻扬起。
原本有那么那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可此时此刻却突然发现,她与他之间根本不必再多赘言,也根本毋须再解释什么,他从来都是明白她的,正如她是同样明白他的。
他深爱着她,正如她深爱着他。
回营入帐时,远见舒州城下战火愈盛,她想了想,还是对他道:&l;那些遗臣们既然肯松口,便叫柴将军止战罢。舒州城又是个大城,里面的民户少说也有万家&r;
他一边听她喃喃细声,一边吩咐左右去叫柴哨招降,倘是遗臣们自己肯从城中出来,这战事便罢。
左右领了命退下,又遣人去了找随军御医入帐瞧他的伤。
她担心得要命,见那帐帘一落,转身就扒他身上的衣甲。
他挑眉,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低笑道:&l;就这么等不及&r;
她恼羞,欲啐他不正经,可一见他臂上血色,不由紧紧一抿唇,轻声道:&l;御医来前,先让我瞧瞧。&r;说着,一双小手在冰冷腥臭的铁甲上摸索来去,替他宽卸。
他低眉暗眼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由她掇弄。
待卸去重重厚甲,触目惊心一道刀伤,她看见倒吸一口气,捧着他的胳膊不知所措。
&l;都说了无碍。&r;他道,稍稍用力,试图将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来,&l;少时习武,曾伤得比这更重过。&r;
她不肯松手,抬眼瞅他,轻轻地问:&l;明知那边会有人马诈伏,就等着你率兵过去,为何还是要亲自去&r;
他慢慢地道:&l;我怕他们拿你做饵,真的逼你离了舒州城。&r;稍稍一顿,又从容道:&l;倘非如此,你要到何时才肯信我真心&r;
她没吭声,拿了白棉来,轻擦他伤口周围的血,越擦手指越抖,到最后眼眶鼻尖全红了。
他蓦然低下头来亲吻她的嘴唇,轻慢温柔,却又久久不休。
这一刻他等了有多久
他早已算不清。
她的唇舌是如此香甜软嫩,她的身子是如此契合他的怀抱,从那一年的宝和殿到如今这烽火大营,从未变过。
他一场大战未及清洗,浑身皆是血尘气味,亲吻她的双唇舌尖更是带了汗味,可她却丝毫不觉般地拼命吮吻他的薄唇他的烫舌。
太想他。
生死爱恨将她折磨透了,如今只觉获新生,从此只愿可以抛开一切,能够就这样干脆纯粹地与他相守相伴,一生一世不弃不离。
帐帘被人慌慌张张地揭开来,御医刘德中随着通禀声急急走了进来,一见里面情景,登时僵住,冷汗冒出来,连连道:&l;不知不知皇后在此。&r;
军中流言向来传得飞快,一场大战下来,她被册为皇后一事已是遍闻全营。他在禁军中的地位自是无人可比,听得这一消息,根本没有哪个将兵敢撑着胆子来问个虚实,皆是老老实实地认了她这个皇后。
这些她自然看不明白,只觉自己到底是亏欠过禁军的,一时也不好坦然承认这尊谓,忙道:&l;还请刘大人快些来给皇上瞧伤罢。&r;说完,便红着脸到一旁。
刘德中伴驾多年,心定术佳,看了伤又诊了脉,只道没伤到筋骨,并无大碍,便替他敷了药包起伤口,嘱咐了几句,然后出帐煎药去了。
她只道他伤臂不便,就弄了热水来替他擦洗满是脏尘血汗的身子,不料他洗着洗着,便将她也勾了进去。她敌不过他的撩拨试探,也压不住自己的念想,只得由他尽兴了一回。
末了他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却不理死活不肯放她走。
活生生一副要将她揉碎在自己体内的模样。
如是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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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 156.我心依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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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她无奈之下又请刘德中过帐来给他的伤口重新敷药包扎。刘德中略叹,道皇上这几日来不可再过用力,当下说得她愈发羞窘起来。
入夜时柴哨麾下有人来报,道舒州城中的前朝遗臣们愿意缴械投降,城头战事已止,为首的十一个遗臣已全部押至营中。
是时她与他正在帐中用膳,他听了来报,也只是吩咐道:&l;将他们都押去与岳临夕一处,待明日天亮后再说。&r;
来人领命而退,这帐中内外又复安静。
他因伤在右臂,刘德中特意嘱咐他这几日不可持剑弄枪,不可握笔过久,不可多拿重物最好是什么都不要做,如此方能好得快。
他此番统军北上,朝中政务虽有古钦等人掌理,但遇大事还是少不得要往奏军前请他定夺。她十分清楚他那说一不二、不肯马虎的性子,这些日子来他日夜疲累尚且来不及处理这许多军政事务,此时若再叫他不得用右手,那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用膳时他颇心不在焉,不知是在想京中的政务还是在琢磨北境的战况,案几上摊了数本折子在一旁,目光一直凝在那上面。
她不敢扰他大事,可又担心他倘不多吃点这伤便更加难好,于是便舀了饭送到他嘴边,&l;陛下。&r;
他斜眉,&l;这陛下陛下的听得我难受。之前要同我生死不见时,你那洒脱无束的样子倒比眼下受用得多。&r;
她脸色立马变了,佯怒道:&l;凡事都要你受用。&r;
他嘴角勾出一点笑,知道她是指之前那事儿,遂搂她入怀道:&l;便是如此你我相称,无拘无羁一点,方是夫妻之理。你当年何时见上皇与平王之间称孤道朕了&r;
她被他这样抱着,气势一下便软了,又为那夫妻二字怔住了神。
她当真是他的皇后,是他名正言顺的妻了
那是他专横无羁的一道皇诏,可若叫这天下知道这事儿,朝臣万民又会是什么反应
她一恍惚,又想起他说此事不必她操心,那语气毅然笃定,倒像真不用她操心似的。
他的左手探上来摸她的脸,&l;又在琢磨何事&r;
&l;没琢磨。&r;她抿唇,拿起先前舀的饭,&l;你倘是不多吃点,这伤好得慢,到时候你又急着要拔军北上,倒要怎么拿枪骑马&r;
他盯着好水亮亮的黑眼仁儿,含笑吞下饭,&l;这右臂受伤,好处倒也多起来了。&r;
他扬眉微笑,单手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自从她这次与他在山谷外相见,他的笑就逐渐多了起来,好像她的任何一点小举动都能让他欣喜非常,比起以前习惯了他那少言冷面的样子,她竟一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但她又是格外喜欢看他笑。
每当他微微扬起嘴角的时候,她的心里好像也开了一朵花儿似的,甜香肆漫整个胸腔。
从前她无怨无悔地为他付出,而今他亦同样倾心对待她,身后这一个怀抱比起以前愈加坚实温暖,让她心安。
用罢膳,她知道他要批复京中发来的那些加急折子,便替他收拾了帅案,又将笔墨备好,自己打算出帐去看看青云,免得扰到他。
但他却一把将她扯过来抱在腿上,&l;我还比不得你的马重要&r;他语气微重,狠狠道:&l;那马还是当初我赏你的&r;
她有些好笑,却还是乖乖由他抱着,&l;不去了。&r;倒看看他要怎么抱着她批这些奏章。
他贴着她的耳朵道:&l;刘德中不叫我握笔,只好劳你代我批复这些折子了。&r;
她惊了一跳,侧脸瞅他,&l;这如何使得&r;
&l;如何使不得&r;他二话不说就摊开一本三司奏来的赋税折子,&l;我说,你执笔。&r;
她被逼拿笔蘸过朱墨,神思犹怔。
做了这么多年他的臣子,虽是在朝政军务上事事为他分忧,但何曾做过这种僭越逾制之举而今她成了他的皇后,虽能与他执手共立同起同坐,可他真会允她内闱涉政
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嘴唇摩挲着她细嫩的耳垂,低声又道:&l;北面这么大块疆土都分封给你了,怎能不允你参预朝政军务&r;
这恩宠来得太快太盛,令她一刹那间竟然有种错觉,好像这些事早就是他计划好的一样,但这感觉却又转瞬即逝,朱墨一滴落下去,溅了数点红。
他叫她看折子,又口述御批与她听,让她依他之言代为批复,一本接一本,直至半夜时分才批完。
她搁下笔,又捡出最重要的几本与他过目,见他阅后无异,这才一一封起来收好,动作仔细认真,神色一丝不苟。
他忍不住又低头亲她,她轻轻一笑,凑过去回了他一个吻,可这又令他张狂起来,一把撩开她的衣服便埋头而下。
她嘶喘着,急着推他,&l;别,别在此处&r;怕他右臂上的伤又裂开,自己倒成了罪魁祸首。
他起身箍着她的腰往内帐带去。
灯烛一掐,里外皆暗,他的眉眼轮廓愈显深邃,盯着她好似黑夜山林中的野兽一般。
她无措地轻叹,撑臂伏在他身上,长发垂落他一肩,细声在他耳边轻道:&l;你别用力。&r;黑暗中看不出她的脸有多红,只听得见她甜润的呻吟声,和他抑不住的沉重喘息声。
良久,她一身香汗地趴回他胸前,呼吸微重,似是累极。
他左手扣住她的腰,轻轻抚摸着她纤腰内侧的肌肤,突然道:&l;你的身世,并非是岳临夕招供让我知道的。&r;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没吭气。
他又道:&l;册你为后,亦非迫不得已的权宜之举。&r;
怎会不知他话中之意他能在这北地千州万山中将她追到,必定是京中有人告诉了他她的行踪所向,而那人除了尹清还能是谁可尹清断不会主动去与他说,他之所以知道要从尹清口中撬这些事,势必是早在这些事发生之前就洞悉了她的身世以及尹清的来历。想来尹清能告诉他她的行踪,一定也告诉了他,她在离京前就已知晓自己身世了。
而他既然毅然决然策军千里前来找她,又怎会不知她其实从头到尾就没有负过他
正如她后来知道,他亦从头到尾都没有恨过她。
这些话,他不必多说,她就已明白。
他听见她这平静的一句,当下便不再开口,只是温柔地抚摸过她身上的寸肌寸肤,好像这才是他与她之间最亲密的轻诉方式。
他与她是如此了解对方,又是如此替对方着想,为了成全对方那天下万民之念而不惜牺牲自己,可到头来却是这天下万民之念成全了他与她。
夜色静寂,她的呼吸渐渐趋淡,身子也愈发软了下来。
他就这样让她趴在自己肩头入睡,只觉心中满足得发涨,许久后又道:&l;此番委屈你了,待将来回京后,必将这册后大婚一典补给你。&r;
她的脸在他颈窝里轻蹭了下,口中咕哝了句什么,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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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 157.纵马扬疆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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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鸟儿脆鸣,她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因想着昨夜里刘德中曾说那药须得熬热了再敷才有效,她又着实惦念他这伤,便悉悉娑娑地起来穿衣下地。
谁料刚一起身,他就攥住了她的手腕,&l;莫走。&r;
她回头,轻轻道:&l;我去给你熬药,就在这帐子里。你昨日领兵出战,又受了伤,多睡睡罢。&r;
他这才放心地松开手。
她一下地就觉得浑身骨头都酸疼,昨日连着两场欢愉,实在是叫她又是担心又是费力,当真不值。她想着,又转身瞥他一眼,就见他眉角舒平,眼眸轻阖的样子极是英俊,当下脸庞又有些发热。
待将药熬上,她又出帐打水,回来的时候就见柴哨往中军帐前而来。
清晨薄雾稀透,柴哨一身轻甲上挂了水露,走来时看见她在帐外,便止了步子,恭声道:&l;皇后。&r;
她知道这年轻将军连日来立功,已被擢为从四品的羽麾将军,在营中有直参面上之权,便轻笑道:&l;是有何要事来报禀皇上的罢皇上尚未起身,你且等我进去替你叫。&r;
&l;不敢。&r;紫哨忙道,&l;只是今晨收到几封捷报,末将料想皇上看了必会龙心大悦,才急着送来的。皇上既是未起,便由皇后收了去罢。&r;
她有些迟疑,昨夜他虽让她代为批复折子,可她却不敢连这军报也替他收了,只是道:&l;这实是不合规矩,柴将军还是亲自交由皇上为好。&r;
柴哨却道:&l;皇上吩咐过,军务可由皇后代为裁决。&r;
她一怔,伸手接过来报,问道:&l;皇上虽如此,但将军不忌讳我从前做过的那些事儿&r;
这疑惑在她心中已有多日,按理说京畿禁军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眼见北境的狄念大军之前因为她的缘故而吃了闷亏,而她早先位在枢府却与敌军贼寇相勾结,叫这些傲骨铮铮的京畿将校们如何能够真心尊她敬她
柴哨眼神有点犹疑,道:&l;皇后莫非还不知道皇上领军北上途中,已对末将等人说明了一切,皇后是奉了皇上密诏行此诸事,为避天下人耳目,才没叫二府知晓,末将等人领兵进临淮路时,亲眼目睹寇军重兵西调,如此才叫我等一路从临淮路攻了进来。军中将校无人不为皇后这计折服,倘无皇后这番行事,只怕我大平禁军眼下也不能这么快便攻近舒州城。&r;
她听后,半晌无言,只是静望着手中军报,目光飘乎。
营中远处有号声响起,尖锐清亮之音是陡然划碎这稀薄雾气,令她眼前忽而清楚了许多。
柴哨赶着回去,便冲她一笑:&l;末将先行告退。&r;
她点头应允,又望了一眼远处营道上渐多的兵马,这才转身入得帐内。
将熬热的药取出来,又拿了白棉,回头朝里面探看时,就见他已然自己起来了,随意披了袍子,正靠在榻边望着她。
这一双眸子是如此深泓淬厉,这一个男人是如此深情不屈,她只觉自己好像从未将他看透过,亦从不知他对她的情究竟有多深。
他有多爱她,才会如此待她
但她又有什么好,可以值得他这样爱她
她捧着东西的手指有些发颤,却还是平静地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然后替他宽了袍子右半边,替他换药。
他看她动作温柔细腻,不由笑道:&l;有你在,便不必再叫刘德中来了。&r;
她不接他这话茬,口中轻道:&l;方才柴哨送了军报来,说你允我代为裁决军务,可是真的&r;
他扬眉,重重反问:&l;你倒不乐意&r;
她摇了摇头,抬眼道:&l;你竟也不怕我包藏祸心,做下什么你无力回天的事儿来&r;
允她参豫政事是一回事,但倘是连这军政都分予她,又实在是过于骇人。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l;你要是包藏祸心,又岂会落到我手中当初你若真行奸反之事,必不会再密奏与我,直接让大平禁军以为你是北戬掳劫了岂不更好你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大奸之徒,无非是叫我断了念想,纵是你死了亦不会为你伤心难过。&r;
她挣开他的手,继续低头给他敷药包扎,可十根手指却颤得更厉害。
他又道:&l;更何况那十万寇军所向之人只有你,倘是令这些人马听我调令,那些中宛遗臣们哪个能依我又岂能不让你参涉军务&r;
一提到这事儿,她就不由蹙眉,问他道:&l;你押了那十几个为首的遗臣在这儿,到底想要如何处置他们倘叫他们复领兵权,我怕将来又起反复。&r;
他低眼看她,略略一笑道:&l;将你前朝皇嗣身份与你我议定之约告白于朝中天下,这些寇军欲去者释无罪,欲留者则为你封邑守军亲兵,择将之事由你来决,倘是这些遗臣中有哪个敢反兵,那便是与前朝皇嗣为逆,他们又有何名号煽动军马作乱&r;
她想了想,觉得他言之有理。先前寇军之所以能日日壮大,无非是冲着那皇嗣复国之号而来,兵员多是些易被煽动的故地憨愚之民,此番一旦将她的身份告白天下,便没人能再打着前朝皇嗣的名号惑民为乱了。到时再鼓策一番,约议攻打北戬立功者可得封秩官衔,这些人马必会与大平禁军合力北上。纵有少数顽固之徒,也实难逆大势而反之。
如此看来,天下太平之日当不远矣。
她点头,抿唇微微笑了笑又飞快地将他臂伤包好,走去取了柴哨送来的那几封捷报过来,道:&l;亏你也忍得住,一直没问是何处又得胜了。&r;
他神色泰然,&l;必是北境狄念又胜,兼之潮安北路那边的京畿禁军又破了寇军兵砦。&r;
她拆开来一一阅过,果真与他所说无异,不禁微微惊讶,抬眼瞧见他带笑的脸,便压下眼底诧色,只是道:&l;倘是这些遗臣们得知潮安那边的寇军又败,必也没什么条件可再讨了,一切依你所计便可。&r;
他左手将袍子拢起来,便起身边问:&l;狄念可有随报而来的请功请赏折子&r;
她一翻,果真见有,再一看,哗啦一道长折上名单甚密,当下大大吃惊,道:&l;狄念怎的如此大开狮口&r;
&l;如数依他。&r;他倒是毫不犹豫,&l;北境禁军攻城掠地步步为艰,要叫这些将士们看见朝廷肯赏肯封,才肯出死力苦战。你一会儿替我拟诏直发北境军前,再擢狄念品秩。&r;
她应了声,又问道:&l;至于你我之事的札子,何时报往京中二府可需我来草拟&r;
&l;不必。&r;他穿好衣物,往外帐走来,&l;你册后分封诸事的札子我早已拟定,待一会儿见过那些遗臣们,便着人发往京中。&r;
她瞅着他,本欲要那札子来看看,却又想起他那&l;不必操心&r;一说,便只是抿抿唇,上前替他系那腰间袍带,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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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 158.纵马扬疆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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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州城既降,城里城外换防的事儿自然少不得一阵忙,皇上御驾负伤,麾下禁军人马便也扎营暂歇,聊作休整。
天色大亮,外面诸营人马各自操练,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他去见那些遗臣们没叫她跟随,她也就依他之言留在中军帐中,横竖他的手段那么多,她一点都不担心他收服不了那些人。
她去看了一回青云,又去刘德中那边仔细问了问他的伤,待回帐时,见他仍没回来,不由得就动了点心思。
料想他所有的奏折和札子都该在这大帐中,她便开始一处处地找那封他要报往京中二府的册后札子。
清晨柴哨的那一番话一直印在她心头,她总是隐隐担心他为了她而做些不叫她知晓的事儿,但她若直问,他必会瞒她,因而也怨不得她动这歪心思。
怎知她将这大帐中能放东西的地方一处处都翻了个遍,也没见着她想看的那封札子。满头大汗时她微微懊恼,只道他这人实在是手段缜密,连一丝缝隙都不给她留。
无奈之下她只得回案去拟要发往北境军前的封赏御诏。
写着时她又想,狄念此番又受封擢,倘是叫在京中的沈知礼闻得,不知会有多么的高兴。
盼只盼这北面战事快些停止,好让天下有情人都得眷属。
快近午时,营中各处已开始埋锅造饭,她等来等去还不见他回帐,便索性拿了诏谕去找营中的军前驿官。
将要发往北境的诏谕吩咐下去,她撇眼就见案上那一叠叠的信件奏折,心中突然一动,问那驿官道:&l;皇上报往京中二府的札子近日须得发出,可是知晓&r;
驿官老实道:&l;皇上日前来的时候就吩咐了。&r;
她见那札子果真在这儿,便微微笑道:&l;皇上有一事忘记添注,着我来取回重拟,待晚些时候再来给你。&r;
驿官想了想,不敢不从,遂转身去取了来,恭恭敬敬地呈上来道:&l;但等皇后拟好后再付小臣。&r;
她接过来的时候心跳飞快,一出帐便拆开来看,越走越快,待到回帐落帘,便轻轻一叹,点了长烛将那札子一把烧了。
早就知道,她的猜测不会错。
他叫她不必操心,却是叫这朝中天下以为她是奉了他的密诏才做下那种种逆举,一洗她大奸之名,又以他一人刚愎专断之由册她为后,分封这北面诸路与她一人。
她是前朝皇室遗嗣,他非但不杀她,却予她如许封邑,纵是为了万民百姓免受战火之苦,可谁又能保证这分封之地不会再起祸乱他信她未藏祸心,可这朝中百官、诸路重吏又有谁敢信她真心
倘若此事是他主动册后分封,那便是他专任跋扈、目无朝制、溺于女色而视家国于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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