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行烟烟
他虽情深如许,但她却绝不能容忍他的英明因此事而受到半点沾污。
快到傍晚的时候他才回来。
一入帐,就见她锁在内帐中的榻上睡觉,长发柔软缠肩,呼吸浅淡,模样香甜。
他无声而笑,走去里面俯身亲亲她的脸。
她被扰醒,半响才张开水蒙蒙的眼,一张小脸懒洋洋的样子,两只手一缠就勾上了他的脖子,直往他怀中偎,口中小声道:&l;一整日都没吃东西罢&r;
他摇头,单手勾住她的腰,&l;没吃。&r;又问:&l;你呢&r;
她仰起脸望他:&l;想等你一起吃,谁知从中午一直等到眼下你才回来。&r;她瘪瘪嘴角,&l;怎的去了这么久,中间没人知道送些饭食过去么&r;
&l;那些遗臣们甚是顽固。&r;他道:&l;同他们议定兵权一事便已将近正午,又一道道发令与北三路各处的寇军兵砦更是费了好些时间。随后又与他们约以文字,你是前朝皇室唯一留存的血脉。&r;
她轻轻挑眉,没想到他考虑得如此周到。
既如此,那往后就不怕会有人冒名再行反举,更不会有人来疑她的身世。
他的大掌隔着薄薄的衣衫抚摸她的身子,头压低了些,&l;回来的时候让人将札子发往京中,听人说你下午去过那边&r;
她有些心虚起来,趴在他肩头支吾道:&l;你让我拟的封赏诏谕,我叫他们发下北境了。&r;
他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心中又藏了事儿,可她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逼她,横竖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至于她瞒了他什么,定是为他着想之事,而他早晚也都会知道。
又过十日,他右臂的伤势才略有好转。
舒州城被大平禁军所夺、北地寇军受降一事虽已陆续发往北面各营寨让禁军将兵们知晓,但这寇军与禁军合兵北上一事真正统筹起来却是极难。
先是,北三路上被寇军所占的州县城寨不可数计,尤以偏远小县为甚。此番寇军既降,这选吏重派、分兵驻守等事又多又杂;再加上按照约议,寇军中有不少农户出身的兵员欲弃甲从良,这安置一事亦是颇为费神。
北境上的战火犹然未止,这边须得一面调集各路兵马拔军向北,又得一面重置三路军民官吏诸事。中军大帐几乎是夜夜烛火通明,国中各处奏折军报通进不休。
他忙于诸多军政要务日夜不休,她自然也不得好过,经常是陪他陪到后半夜才去榻上寐一会儿。
她早先在朝中曾掌吏部流内铨,这选吏重派的差遣自然是颇熟,他索性将这一摊子事儿都交由她定夺,自己的精力全投入合军调兵及北面诸战中,一门心思欲将北戬的都城早日攻破,好使这场烽火肆延的乱战早些结束。
起先她不肯,原只道按他的意思代为批复奏章已是极僭越了,谁曾想现如今他竟将这些事情都交由她来处断。他人在储位时便早早参与朝政军务乃得如今这等决策之度,可她虽是擢升飞快,可入朝也只不过四年而已,怎能担得如此重任但他却不管,只道横竖这北地将来都是她的封邑,选吏这点事儿她还是能当得的。
她无法,只得顺着他的意,渐次见北三路上的这些州县没出什么查谬,才算是稍稍放了心。
待诸多事情稍微告一段落,他在舒州这边的麾下禁军亦将拔营北上,与调往北境的诸多兵马汇合,然后便是举兵大肆压境,直扑北戬都城。
他未问她要不要随大军一同开拔,她也就没主动开口相求。因知兵事为重,她虽是舍不得与他分开,但又不能使他因自己而误了军政大事。
大军出发前两夜,恰接到京中二府代朝廷所发与天下万民的告谕,她的前朝皇嗣身份及这册后分封一事终是大白于天下。
小校将二府发来的密奏呈至中军时,他正在案前批复奏折,见了密奏便打开随眼一瞟,可这一瞟之后,身子不由得渐渐僵了。
密奏中自然附了他那封发往京中的札子的誊本,这誊本乍一看与他之前所写的并无差别,可唯独那最后一句话令他失了神。
&l;孟氏虽与朕约议有定,然觊觎后位已久,至舒州城时,挟寇军重兵以邀后位疆土,朕不豫北地百姓久苦战火,遂应其请,以事出仓促而为权益之计,然册仪既行,后位不可更矣,卿等可拟诏告谕天下诸事。&r;
他僵坐了半响,转头望向正在内帐中捧卷细阅的人儿。
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立马抬眼与他火辣辣的目光相触,又轻轻一咬红唇,拿卷薄遮住半张脸翻了个身。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虽明白她这心思,却又心疼她处处为他着想,许久才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白纸,手中的笔重重一落数字。
她在榻上装模作样地看书,听见他朝她走来,心口不由砰砰在跳,以为他是来斥责她,谁知他却在身后低声问她道:&l;可想随我一同拔军北上&r;
她蓦然转过身来,亮晶晶的眼盯住他,&l;想。&r;
他欺身压下来,将她用力箍进怀里,声音微狠:&l;倘有下次,我再不饶你这胆大包天的行径。&r;
她轻喘着,顺着他的力道接纳他包容他满足他,唇角忍不住地微翘。
夜里她起来喝水,见外帐还有一烛灯苗未掐,就顺便走了过去,将要吹熄摇曳烛苗时,忽见案头白纸上有他飞扬跋扈的十个字,不由细看,随即抿唇而笑
纵马扬疆北,缱情怜卿心。
.
江山为聘 159.纵马扬疆北(下)
.
前朝寇军的受降倒戈虽令万民为之惊讶,可却远没有孟廷辉身世大白于天下及被策后分封一事来的令人震撼。
而大平皇帝亲征、携皇后一同率军北上之举则更是令全天下人为之侧目。
北境的大平禁军们在听闻帝后同征的消息后大受鼓舞、愈发亢勇,连挫北戬大军数役;北戬大军之前因北三路寇军的倒戈而大大失了先利,此番更是愈战愈颓,大有挡不住这来势汹汹的数十万大军倾兵压境之势。
从舒州一路北上,到建康路汾州的宣抚司时,已是深秋时节。
北地的风刮得透骨,军旗猎猎生威,箭鸣嘶啸声随风穿过云霄直入九天,尖锐刺耳。
她身裹浓紫色的绒氅,目光一直随着闪亮镞尖飞向远处射靶丛间,待看见箭入靶首,这才抿唇一笑,利落地勒马转身,看向身后男子。
青云在她身下兴奋得昂首抖鬃,左前蹄狠狠刨了几下地上的沙土。
他雍然纵马过来,薄唇半弯,&l;这一箭可谓是大有长进。&r;
冷风吹得他眉眼像罩了一层凉雾,可那目光却是火热恣意,直看得她慢慢地垂下头,把玩起手中这张弓。
他当初从京中率军出征,不但带了她的青云,更带了她的弓,显见是没打算一找到她就放她回去的。
这一路北上的日子里,只要一有空闲,他便不时地想些法子与她消遣,总说他与她这些年来在京中的拘束太多,二人从没能得隙好好相处,如今好不容易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不能不趁着远离京中朝堂的时候好好地过个痛快。
这话听得她直啐他,他每每说要消遣,终归是要消遣到床榻上去,只有这纵马出营做些骑射之类的事儿,他才能老实了。
之前那些国恨家仇的事儿既是有了个了结,她的心也就渐渐宽起来,知道这一辈子只要能同他在一起,那就不必怕也不必忧,不论何事都会好起来的。
早先她总觉得自己永远驾驭不了骑射一类的事儿,谁知此番他教的用心,而她乐于依他,这射术竟是一日日精进起来,至今已能在马上握弓射箭了。
今日见她箭入靶首,他显然心情大好,驭马靠近她的身旁,抬臂一拨她被风吹乱的鬓发,笑着道:&l;军中诸事简陋,委屈你了。等将来回京&r;
她听着他说话,浅浅地笑。
这一路上随大军疾行,只有在路过州府大城的时候能有机会置办些她的衣物用具,这些东西自然比不得宫中,可她又何尝在乎
他总说等将来回京之后要如何如何,就像是欠了她许多许多似的。
但她此生所图的哪里是那些金银富贵之物,她唯一图的,不过就是他一人而已。如今她得了他的心又得了他的人,还会有什么不知足呢
二人笑语间,有士兵从远处策马而来,近驾下马高声禀道:&l;陛下,柴将军请陛下回营,说是仓州那边将人送来了。&r;
他随口一应:&l;知道了。&r;又转头冲她道:&l;先回营罢。&r;
她跟在他身侧催马缓行,有些狐疑道:&l;仓州那边送什么人来&r;
他笑笑,&l;说起来还是你的旧识。&r;
她愈发好奇起来,&l;谁&r;
可他却故意卖关子不说,吊她的胃口。
她恼得持弓去勾他的马缰,报复似的狠狠一拽,那黑骏嘶鸣一声,暴躁地猛窜了一下,冲得他差点没控住马势。
后边来通禀的士兵看见这场景立即冒了一头冷汗。
但他却只是用力一收缰,斜眉望她,嘴角笑意越深,&l;我早就说过,青云这马儿配你正好。&r;
她脸色红了点,紧瞅着他不放,知道他这话是在讽刺她举止泼辣,于是更加羞恼,索性狠抽了一鞭,快马向前而去。
他望着她在马上飒爽的背影,笑出声来。
当真是喜欢看她这种不讲体面规矩的样子,她是这世上与他最为般配的女子,她是他此生唯一想要娶做皇后的女子,她本来就不该与他有丝毫隔阂,他就是要她这样肆无忌惮胆大包天,才痛快。
他的女人就该与他,顶天立地,执手同行,比肩而坐,相守以共。
她一路纵马奔回营中,才近中军帐前,还没来得及勒缰止马,前面就冲过来一个年轻男子,对着她就大叫道:&l;大人&r;
她愣了一下,定睛去看,来人竟然是黄波于是慌慌张张地勒住青云,有匆匆忙忙地翻身下马来,面露喜色道:&l;你怎么来了&r;
之前金峡关一别,她最觉对不起的人就是黄波,生怕他因自己所做之事而被连累,今次见他安然无恙,当真是高兴极了。
黄波显见是极其激动,对着她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好久才磕巴道:&l;属下,属下之前真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大人了&r;他停了停,又猛地一拍脑袋,道:&l;大人已被册为皇后,属下却还在这里乱叫,当真该死&r;
她笑着说无碍,又盘问了他是如何来这边的。这才知道在她走后,黄波果真被当做奸徒在狄念营中关了好些日子,待皇上亲征后便有人从北境将其押往南面,欲交由皇上亲自发落,谁知走到仓州时,却陡然听闻她被册后分封一事,这才有慌慌张张地掉头转来了汾州。
自然也就从奸徒变成了忠臣。
黄波说罢冲她嘿嘿笑着,笑着笑着脸色忽然一变,垂眼低头,朝她身后小声说:&l;陛下。&r;
她回头,就见他脸色不咸不淡的站在她斜后方,当下咬唇轻笑,对黄波道:&l;行了,你是皇上东宫旧卫,又是才从北境回来,还不赶紧和皇上说说那边的情形毕竟都是你亲眼所见,总比那些军报上的来得详实。&r;
黄波忙道:&l;北戬大军是越打越不行了前线将士们一听说皇上皇后一同率军北上,士气顿时大增,宋、岳、韩三位将军已是连破了北戬七座重城,狄将军压阵在后,收民固城更是功不可没。&r;
她光是听在耳中都觉得热血沸腾。皇帝御驾亲征自然是激励士气的一大手段,更何况他对北境攻城陷阵的将士们不吝擢封,那些禁军们又怎可能不奋勇激战
北戬大军虽然兵强马壮,但因寇军倒戈对其士气打击过大,以至于不战就觉得要输给这数十万从南边横压过境的大平军队,又怎能不连战连败
黄波又道:&l;狄将军在前线放言,说是要皇上御驾未到边境便破了北戬的都城,军中上将下兵皆以此为志,北戬大军听了更是股粟,或有流言说北戬大军此番又有求和之意。&r;
她听后不禁转头,悄悄打量他的颜色。
近日来京中二府经常有奏折发来,以北境甚险,皇上若有万一则无嗣可承大统,连番督促御驾收兵归京,留北面战事与狄念统筹经略。
自他上回受伤之后,她也时时担心他的安危,毕竟二府老臣们言之有理,倘是他在军前有个意外,这天下江山又该付与何人
他率军来此,既已平定前朝遗臣叛乱,已是为北境减轻了七成的压力。倘是此番狄念真能率军纵取北戬都城,那大平军队的时期定当会高涨无比,而他也能放心收兵回京,将余事留给狄念麾下诸将一一扫清。
但没想到的是,北戬竟会又要求和
他眼底淡漠,负手道:&l;纵是北戬此番真来求和,朕也要让狄念荡平它的都城不可。&r;
.
江山为聘 160.此情天下知(上)
.
逐狼之心数十年来未曾变过,从前朝五国烽烟直起天下二分,其秣马厉兵之势几时消缓过且不说从前旧怨,单说今次它与前朝中宛遗宼相勾结,遣使来朝议和裁军却又返身举兵南下,倘是允它此番再次议和,这傲骨铮铮的大平数十万将士们又如何让能依
此番北戬大势渐去,大平军队节节连胜,正是一举破其都城、占其疆土、令其此后永远无法再生战乱的大好时机。若想让北境不再大兴兵事,最直接的办法便是亡了北戬一国,如此那些投降倒戈的寇军又会因能扩图开疆而愈发大力陷阵力战。
她看得很明白,因而也颇赞同他的这些话。
又想到,倘是这天下在他手中得到一统,这丰功伟绩在后世史书中必是为千万人所敬仰。唇角不由一弯,无声而叹。
黄波在一旁亦道:&l;北境的将士们也是如此想的,都说倘是这次又饶过北戬,必是养虎为患,将来不知何时又会遭其反噬&r;
他看向正兴奋不已的黄波,似是随意地问道:&l;此番回来,是想到军前效力搏个功名,还是继续留在皇后身边&r;
黄波闻声有些迟疑。
军中叙迁向来极慢,太平日子里便是寻常校尉也须得七八年才能有资历升迁。更遑论这将衔了。此次北境烽火连月,皇上又极是肯封擢勇战之人,每每大战下来都有大功之人被拜为将。倘想搏个军中功名,眼下到前线去正是绝佳时机。
他看出黄波的犹豫,不由瞥一眼她,又道:&l;你倒也忠心,颇想着要护皇后&r;
黄波黝黑的脸露出点红,慌张道:&l;不敢。&r;
他便道:&l;且去狄念麾下历练几年,随后朕拨一营投降的寇军与你权领,待北事成,你便是皇后封邑亲军的将领,如此方不负你这一番忠心和那真男儿热血本性。&r;
黄波眼底蓦地亮了起来,兴高采烈道:&l;是谢皇上恩典。&r;
她眼望着黄波行了礼退下去,心头有些恍恍然,转头看他,问:&l;替我在军中竖亲信做什么&r;
他一扬眉毛,不语,倒是反手一把扛起她往帐内去。
她吓得大力挣扎,攥拳猛捶他的肩,&l;叫人都瞧见了&r;
他毫不在乎地一步步走进去,&l;就是叫人瞧见帝后情深,瞧见我独宠椒房任你胡作非为。&r;
远处营道边上果真有将兵探目张望,瞧见她敢动手捶他,皆是眼不眨的看个没完,直看到他捞过她的腰将她塞进帐中,这才纷纷互咬耳朵窃窃私语起来。
太阳才落山,远天晚霞似火,映得这半个帐子都是红的。
她翻身,抬手去摸一旁案上的折子,却被他一把扯住胳膊拉回怀中。她推不动他,只得道:&l;天还没黑透,你就这样不顾体统地拉我进账,这营中的将士们不知会在背后里怎么笑我呢&r;
他在后慵懒地道:&l;嗯。&r;
她简直是拿他没法子,床榻上的这些事儿她永远都做不了主,只记得上回大军行过一座荒山清湖时他一下兴起,亏她死赖活赖的才叫他饶过了她,但也是丢脸极了,军中谁不知她把皇上迷得七魂不齐
她道:&l;大军中带了女眷本就是逾规的事儿,你要再这样不管黑天白日的发狂,我就真没法儿在这军中待下去了。&r;
他轻轻吻着她的肩头,握着她的腰的手稍稍一用力,&l;你当我不知道你背着我是如何对柴哨他们说的&r;
她一听,顿时就安静下来,缩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他格外爱恋她刚还张牙舞爪现又败下阵来的模样,当下扬唇一笑。
前几日他带兵出营,她替他召谕柴哨等将领收编附近几州投降寇军诸事,趁势说皇上与她亲好是做做样子给那些遗臣寇将们看的,是图她这十万人马,而不是图她这个人。
柴哨等人哪一个不是颇知君心的,当着她的面虽点头喏应,可转身就将这事儿报禀了他,偏就她一人还以为全营将士们不知他是真心爱她的
她先是偷改他付与京中二府的扎子,叫朝臣们以为是她逼他册后分封,如今又想方设法地叫将士们以为他是因她兵权在手才椒房独宠,非要将一切责难之名全揽到自己身上来才罢休。可那些朝臣将兵们又岂是好糊弄的她虽是封住了众人的口和史官的笔,但又怎能管住旁人心中是如何想的
他这一腔真情,天下人势必尽知矣。
她在他怀中缩了会儿,又有些不甘心,遂扭头瞅他,轻辩道:&l;你带着我随军北上本就不太像话,倘让人说你沉溺女色又如何是好眼下诸位将军只当你是顾及大业,有什么不好的&r;
他见她犹在自作聪明地替他操心,心中一径在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l;甚好。可你既是如此说了,我又岂能负了你这番心意势必得多于你缠绵几番叫人看看才好。&r;
她又使劲往旁边躲,小声道:&l;堂堂皇上,怎能这般无耻。&r;
&l;当年撩拨我的劲头哪里去了&r;他掐着她细细的手腕不叫她挪动,似笑非笑道。
她马上扯过案头上的折子,急急转话道:&l;去北境犒军的事儿你倒还没个批复呢&r;
北境战役连胜,恰逢帝后御驾亲征北上,虽已不必让皇上亲自领军直入敌境,但北地边臣们对这激励士气的大好机会还是不肯轻易放过的。沈知书衔领三路转运使拜表军前,奏请帝后共赴北境犒军,以表我大平此战必胜的决心。
他接过折子,眼睛却望她,&l;先叫刘德中替你瞧瞧身子,再看去不去。&r;
她一听这话便垂下头,&l;三天两头的传刘德中来诊脉却没个结果,我的脸面都没了。&r;
自从大军北上,凡遇扎营暂歇的时候他必定会叫刘德中来瞧她是否怀孕,生怕她有孕却不自知,到时候骑马不慎以致小产伤身。但她虽是与他一直缠绵不分,可这肚子却总也不见动静。
他身为天家独脉,自然是想能早有子嗣,如此方能使朝中众臣们放心,这天下不会因他人出意外而致大乱。
且挨到今日这境况,她比他还要得子心切,只望能快些生出个一子半女的册作皇储,好叫那些前朝遗臣们从此再也不必记那些作乱复国的念头。
他伸手捧着她的脸,正色道:&l;有什么没脸面的&r;
她心中胡思乱想个不停,最后急的想掉眼泪,道:&l;倘是我生不出孩子,那要如何是好你勿须管我,多纳几个妃妾是正理。&r;
他低头亲她溢着泪的眼,&l;眼下才多久,你就急成了这模样待过个三五年,你要是还生不了孩子,到时再发急也不迟&r;
她将脸埋进他的掌心中,双手去抱他的腰,小声叹道:&l;那明日便再叫刘德中来瞧瞧罢。倘是无碍,我还真想再去青州看看沈大人与严馥之。&r;
.
江山为聘 161.此情天下知(中)
.
次日刘德中奉诏来诊脉,见孟廷辉脸色一直不怎么霁明,不由道:&l;皇后可是身子有何不适&r;
她摇头,索性直问道:&l;我与皇上夜夜共枕,为何总不见有孕刘大人瞧我可是生不得孩子的人&r;
刘德中没料到她出言如此露骨,当下低头垂眼,微微笑道:&l;皇后身子无碍,又是如此年轻,怎么会生不出孩子想来是因为这大半年来过于奔波劳累,虽与皇上同帐共寝,却不能这么快有孕。皇后还当将心放宽些,莫要时时惦念此事,依臣之见,皇后或可先行折返回京,在宫中歇养歇养,静待皇上率军班师。&r;
她轻轻叹气,又蹙眉道:&l;知道了,你且退下吧。&r;
其实并非是她贪图同他日夜相伴才不肯提前回宫,实是因他不肯放她走,而她亦不忍心他一人操理这许多政事军务。寇军自降以来,这北地的民政军务多如牛毛,琐碎的虽然都已发往各路使司衙门处决,可稍重要些的却仍需他来亲断。她出身翰林,又做过知制诰,这替他拟诏一事自然是责无旁贷;且他又以她颇通官吏铨选、知懂军务为由,令她一掌这北地选吏派将诸事。如此一来,她是一人身兼数职,前前后后帮了他好些事;他也因她在军中操持诸事甚为放心,所以一直没叫诸路衙门拨派文官到军前来。
倘是她提前走,那新来的文官必不能知通他的心意,他性子若有不顺,亦没人能劝慰得了他,这北地诸事定会让他疲累万分,她有怎么忍心自己一人回京歇养去
她是他的皇后,亦是他的能臣,他放不开她,她亦离不开他。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