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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云白果
“老板,您吃块糖吧。”
孔舟抬眼,冯圆圆递给她一块糖,是那种货架上一包不知道多少个的什锦糖,小小一块,塑料纸包装,两头拧紧,一撮就开,雾面的糖纸还挺好看。
她剥开尝了尝,比想象中味道好。
“谢谢。”
农历大年初一这天,为了凑上点年味儿,开工前,制片给剧组送来了饺子,一起拍了大合影。
分了饺子,孔舟没跟大家凑在一起热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躲清净。
今天要拍水戏,取实景,这边风景很好,恰巧天气也好,没风。
孔舟一个人站着,身上披着黑色长袄,没穿袖子,端着饺子赏风景。袄的长度直达小腿,几乎把她整个人盖住,融进了山林秀水里。
李歌端着饺子过来了,她觉得孔舟有种亲切感,并且愿意教自己,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耐心,出于这些,她本能想要贴近孔舟。
可能是今天过年,日子有些不同,她觉得有点委屈,从开机到现在,基本不是在被骂就是在被骂的路上,她还没练就铜墙铁壁,不能不在意。
只有孔舟会和她说:“我觉得你很有灵气,至少眼睛里有东西,虽然经常有点意外,但是导演一讲你就能演的更好,这说明领悟力很好,不是坏事。有的时候你要把自己忘掉,放空了才能把角色塞进去,这么说可能有点抽象,具体得你自己体会了。”
李歌似懂非懂,仍然觉得很委屈:“我觉得大家都不喜欢我,导演每次见到我都觉得很嫌弃,不会演戏,每次都拖时间,换做是我也很烦我这种人。”
没人喜欢拖后腿的,这是客观事实。孔舟偏头,正对上李歌的眼睛,她双眼清透,泛着光。她顿了顿,没说那么直白:“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不会走位被导演骂了很久,然后直接换掉了。你看,你还没被换掉,说明比我强。”
李歌可能心情好了一点:“其实我也不是抱怨,确实是我的问题,我只是觉得很难受,大家都很不好相处,尤其是施眉,我和她搭戏最多,我和她对戏讲话她都不怎么理我,而且她对所有人都这样……”
孔舟脸色一变,打断她:“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你要记得,名利场,没有人真心待你。”
李歌愣了愣,坐直身体,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四下环顾了一圈,人群离得很远,她下巴紧了紧:“谢谢老师,我一定注意。”
孔舟是个薄情的人,对很多事都已经麻木了,做不到像她这样相信别人,别说是刚认识没几天,即使是身边朋友,掰就掰了,并没什么损失可言。她愿意说两句纯粹是闲的,当然,也可能是寡淡的良心有点过意不去。
说起来,施眉业务能力十分过关,跟她搭戏很顺利,除了人不怎么好相处。
其实也没什么,她并不算坏,她刚红,众星捧月一时忘乎所以可以理解,毕竟在这个圈子里,资本是决策者,抛去资本,红就是话语权,易地而处,没几个人不会这样。
昨天我对你阿谀奉承,今天你对我主动示好,哪里不值得昂头挺胸呢?
但这个“骄傲”,孔舟这辈子可能是体验不到了,出道这么多年一事无成,能保持现状已经是道坎儿了,谁也不能保证明天会不会抠脚半年。
天冷,饭盒里的饺子已经凉透了。李歌问:“您不吃吗?”
孔舟把盖子盖上:“不吃,肉馅儿的,走吧,要开拍了。”
现场已经开始动工了,拍摄地在水边,现在是早上,太阳刚升,气温大约零下1c,孔舟拉了拉袄,等会儿她要泡进这个河水里。
这场戏,上官林和要在男主面前表演被阮陶推下水,为了诬陷她,假装自己不会游泳,淹了个半死。
不知为何,施眉今天状态格外不好,总说错词,一直卡在入水后的情节里。
这个时节,水非常冷,哪怕只是伸手捞一把,也会被激得浑身一哆嗦。
一开始她没注意,ng几次过后,开始意识到不对劲,施眉并没有多少词,大多数是动作——猝不及防地遭到迫害,更多的是震惊与惶恐的情绪。起初她在台词上出错,错了几次又变成了情绪不对。
这只能是一种原因,她是故意的。
她在报复之前压戏。
终于,这条压着导演发飙的点过了。
孔舟长时间在水里泡着,冻得浑身僵硬,四肢早已没了知觉,不知道是怎么上的岸。
她恍惚着,身体在发抖,忽然,肩膀一沉,一件绿色军大衣沉甸甸地落在了肩头。
孔舟微微侧头,许江从她身后走了过来,将军大衣拉上,低头扣扣子,把她整个人裹在里面:“冷吗?”
她本想说不,不知怎么地的,鬼使神差地说:“冷。”
许江顿了顿,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缠在她脖子上:“忍一忍,去换衣服,能走吗?”
孔舟动了动:“可以。”
冯圆圆忽然抱住她:“这样暖和一点。”
这样确实暖和一些,虽然走着不方便。孔舟骨头被冻硬了,脚脆生生的疼,只好慢慢往前挪。





如何 016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热水,烫了毛巾给她焐脚。
热和冷在脚踝骨相互碰撞,说不上舒服,也说不上难受。
孔舟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连眼都不眨,像个雕塑。
许江手机响了:“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孔舟终于动了,下巴向下点了点,这微弱的动作被包在围巾里,根本看不出来。
围巾温热,还有一股陌生的味道,形容不出是什么味,淡淡的,顺着气流嗅进鼻腔。她听见许江在外面打电话,看不见人,但他没走远。
“现在吗?”许江往车里看:“我现在在片场,电脑不在身上……急用?行,我现在回去。”
他挂了电话了。
孔舟手指动了一下,她似乎非常不愿意动,动作十分缓慢,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慢吞吞地叠好。
许江走进来了:“我现在有点事要先回去……”他看上去有点不放心,看了看孔舟,又看了看冯圆圆。
冯圆圆马上把话接了过来:“我会照顾好的,您走吧。”
许江点点头,他很忙,转身就要下车,孔舟在身后叫住他:“等一下。”她拿围巾的手向许江伸过去:“谢谢。”
许江低头,目光在孔舟脸上停留一瞬,她脸上有了点血色。
他伸手把围巾接过去,匆匆走了。
等孔舟完全恢复过来,已经是下午的事了,这次是在室内拍,换了身服装,准备下一场戏。
正在候场,趁着没事,她闭上眼,绿色的军大衣搭在肩膀上,感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耳朵里,就在周围,可一闭上眼,就仿佛远在千里,甚至有些分不清是不是身边的声音——像无数次睡不着、又醒不来的梦境一样。
场务叫她的名字,孔舟下意识睁开眼,打光板的灯关了,太阳快下山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没有聚焦,呆滞木然,没有一丝波澜,整个人像是没有任何温度。
然后再一抬眼,这点感觉瞬间荡然无存,她一手掀掉背上的大衣,向场务颔首,卷着手里的剧本在人流里轻便地穿梭,动作熟练地往后一躲,避开了导演即将要揽过来的手。
道具组工作人员抱来两个空酒壶,往里面灌矿泉水,这场戏需要“喝醉酒”。
作为体验派,孔舟更喜欢真刀实枪地上,而且这场戏没有多少前奏,上来就醉,她对假酒没有把握,所以一早就让冯圆圆买了酒。
现场还在调试机位,她一边找感觉一边喝了起来。
为了不影响别人,她特意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杵着。这时,合作的男演员围了过来:“干嘛呢?”
孔舟还在找状态,被他一下从人物里拉了出来,亮了亮酒罐:“我担心一会拿不准状态,所以来之前让助理买了酒。”
男演员一看有酒,馋病犯了:“还有吗?给我整一瓶。”
孔舟捏了捏啤酒罐,另一只手里的易拉环也没扔,夹在指缝里:“您就算了,我这是今天最后一场戏,喝多了也没大事,您今天通告排到深夜吧?”
男演员噎住了,干巴巴咽了咽口水。
孔舟勾出抹笑,向着远处一抬下巴:“我要给您酒,您经纪人该剥了我了。”
男演员伸手,在她头上比划了一下,又往自己头上比了比:“我能问个问题吗,我好奇很久了。”
孔舟有点心不在焉:“可以。”
“您多高?”
孔舟:“净身高175。”
男演员一脸“怪不得”的表情,飞速眨了几下眼,看上去有点尴尬,手回去,顺势刮了刮眉毛,闭了嘴。
“怎么了?喝多了?等等,我这就下去。”许江刚打了一下午的电话,好不容易抽出身来,又接到了冯圆圆的,电脑都没来及关赶紧下楼。
他一出大门,就看见冯圆圆馋着个人,大老远摇摇晃晃,绕着小幅度的“s”形打转。
这个人就是孔舟。冯圆圆被坠弯了背,拼命抻长脖子,褶出细长的抬头纹,恨不得把眼珠子给翻出去看路才好。这一抬头,正好就看见许江,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哥!”
许江还在一堆文件里没完全回过神来,被这声“哥”喊得头皮疼,他走过去,被馋着的人低着头,似乎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忍不住开口:“这是喝了多少?”
孔舟听见这句,忽然抬起头:“没多少,我就是懒得走路。”
说完,好像为了证明这句话,她从冯圆圆身上站了起来,松开她自己往前走。
她脚步很稳,确实不像是喝醉了的,连晃都不晃,跟刚刚走“s”道的判若两人,如果不是一路斜着向前的话……
“我的妈,老板……祖宗,您是我祖宗!”
冯圆圆绝望了,一边喊一边把她从马路上往回拉。
这他妈过的是什么年!
孔舟虽然高,但好像只有骨头的重量似的,就抗的时候比较劲,受此蒙蔽,冯圆圆怕拉不回来,用尽全力去拽她,没成想根本不需要,反倒用大了力气拉着她往后倒去。
这一踉跄眼看就站不稳了,后面没有支撑,脚底一滑,孔舟又从前面扑了过来,冯圆圆心想:完了,大年初一头一天,喜当肉夹馍!
然而没能当成,有人从旁边拽了她一胳膊,扯着袖子,她那不知道哪买的破袄也不经扯,滋啦一声,从胳肢窝撕开了道长口子。
紧接着,扑在她前面的孔舟也被人提了过去,有惊无险。
孔舟一个胳膊被拎着,拉她的人力气大的惊人,像提着一只小鸡崽儿。
她胳膊被扯的生疼,下意识挣扎,那只手——许江放开她了。
孔舟站稳,揉了揉胳膊,这么一折腾,她清醒了许多,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谢谢。”
冯圆圆狼狈地夹住胳肢窝:“我请求工伤补助。”
孔舟:“……”
左胳膊又伸过来许江的一只手,捏着袖子的一角,没有用力,但也没放开,生怕她又腿瓢好方便即使补救。
呼吸声从左边传来,孔舟依稀听见他出了口长气。
回了房,冯圆圆哀嚎着回去补救自己的小破袄,孔舟趁着还算清醒,给她发了个红包,多发了点,当做过年加班的补贴。
“喝水吗?”许江问。
孔舟:“喝。”
窗外,有人在放新年的烟花,离得很近,能听见“咻”地窜上天的声音。
孔舟开窗,走到阳台上。
屋里没热水,许江打开电水壶烧了一壶,看见桌子上有盒干柠檬,往水里加了一片。
他顺势坐在桌子上,等水开,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个药瓶和药盒,他眯了眯眼,药瓶太小,看不见字。
烟花是居民零零散散放的,这里没有烟花管制,各家各户都能燃放。
烟花接二连三不停,发出“嘭嘭”地爆炸声,不知道为什么,听得人心里格外安静。
电热水壶发出鸣响,盖过了外面烟花的声音,不一会,水开了。许江端着柠檬水也走到阳台,放在孔舟面前,见她神尚可:“《过半生》基本定了,是最后试的那个角色,合同在准备,另外,还有几个商务……”
杯口冒着滚烫的热气,将淡淡的柠檬味顶出来。
孔舟淡淡嗯了一声,没什么表示。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有些模糊的东西,突然间觉得清晰起来,清晰到开始产生疑惑,她忽然有点想哭,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许江察觉到了:“怎么了?”
孔舟轻轻摇头:“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明明曾经热爱,愿意为其付出、劳累奔波的,最后却厌倦了呢?”
这话问的实在无厘头,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神情复杂地望向天空:“我又何尝不是……”
她看上去不像跟他讲话,像是在自说自话。
许江看她这状态,怕是酒劲上来了:“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她好像终于注意到旁边的人了,不能过于失礼,于是敛了一点。
孔舟两只胳膊都搭在窗台上,夜风把头发都吹到背后。她脱了袄,只穿了一件毛衣,袖长遮住半只手,露出瘦白的手指,敛眸半倚。
因为这点酒意,她举手投足间仿佛多了一点媚态,在暧昧和疏远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尺寸,不多不少,刚好够在人心上挠个痒痒。
“你真的要进这一行吗许江?”
孔舟飘忽的声音落了下来,低声道:“这个圈子太浮华了,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你一门心思的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忘了想去哪里。”
许江盯着她看了许久,他总觉得,孔舟醉酒的样子有些不一样,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深邃,却又透亮,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直白。
“忘了就拐个弯,没有人能永远走直路,想不走就不走,那不是太任性了吗?”他顿了一下:“有的人,天生就没有腿,难道他就不走了吗?”
许江沉声道:“既然上了路,就得试试。别想太多,早点休息吧。”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磁性,酒会让人意志薄弱,孔舟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女性,无法逃脱生理本能,受不了这种程度的低音炮刺激,一下就被勾没了意境,刚攒的点气氛瞬间土崩瓦解。
她失笑:“你给我好好说话!”
※※※※※※※※※※※※※※※※※※※※
你是否,也曾迷失方向?




如何 017
“啊?”
许江一时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
“许江。”孔舟叫道。
“嗯?”许江应声,正对上她的眼睛,她正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我觉得你跟前年见时不太一样。”
许江:“怎么不一样?”
“我第一回……以前,我一直觉得你这个人很没有人味儿,特别冷漠,跟人说话都往下掉冰碴儿。”
许江也倚着阳台,他侧身,面对孔舟,半边身体都靠在台上,有些懒散:“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你和我一样,也不过就是芸芸众生。”
许江突然低头笑了。
孔舟:“你笑什么?”
许江转身面朝窗台外,带着点似有似无地笑——听上去像嘲笑:“我笑你还挺中二的。”
孔舟神色认真:“我26了。”
许江冷淡地哦了一声:“那还挺有童心的。”
“好吧,”孔舟回在他身上的目光,“的确挺……”她说道:“但我很好奇,是什么能让人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性格变化这么大?”
许江身体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消失不见,无情地说:“你与其在这无病□□,不如早点睡觉,你不冷么?”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孔舟一个人又在阳台吹了会“酒疯”。
凌晨时,许江和冯圆圆来叫人,平时孔舟会赶在所有人之前拾好,但今天出了洋奇,她居然没起。
不是没起,是直接没醒。
冯圆圆去推孔舟,许江见她没起床背身出去,等了一会,她们还是没出来。
许江抬手看了眼表,刚想催一下,还没开口,冯圆圆就先一步叫他:“哥,老板好像发烧了。”
许江推门进去,孔舟已经穿好衣服了,坐在床边,面色苍白,神不是很好。
冯圆圆手贴在她额头上:“很烫。”
孔舟拨开她的手,嘴唇紧闭,没说话。
许江问道:“有温度计吗?”
冯圆圆:“已经在量了。”
许江又问:“退烧药呢?”
他一边说着,动身在床头柜里面翻找,孔舟开口打断他的动作:“没有,那是助眠的。”
许江摸到一个药盒,上面写着:舒肝郁结胶囊。他看了一眼,放回去。
他站起来,这时候,温度计的时间到了,孔舟抬胳膊,伸手把腋下夹着的温度计拿出来:38.1c。
她感到嘴唇发干,舔了一下,“快迟到了,先走吧,我现在没有感觉很难受,只是嘴干。”
冯圆圆倒了一杯热水过来。许江说道:“你们先走,我去买药。”
出门冷风一吹,孔舟瞬间神了不少,等到了车里,头晕脑胀又排山倒海而来,一忍再忍终于捱到地方。
脸颊滚烫,她把外套脱了,用温水敷脖子两侧。决定使用物理降温。
使不上力气。
孔舟慢蹭蹭地擦脖子,感到身后有人在看着她,她回看过去,手一顿,看到了施眉。
对上她的眼睛,施眉丝毫也没有要掩饰闪躲的意思,堂而皇之吊起一边嘴角冷笑,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然后下巴一抬,得意洋洋地走了。
孔舟拿着毛巾的手用大了力气,把脖子擦出了块红色,感受到疼,把毛巾扔到一旁。
她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半晌叹了口气,再抬头,表情缓和了许多,她又把毛巾捡回来,叠好敷在脖子上。
嘶,好凉。
这时她发现微信里有几条未读消息,昨天的,居然现在才看见。
是小何发的,备注是a小何——重要联系人前排。内容都是关于《过半生》的合同问题,因为一直没有回复,刚刚又发来一条,孔舟还没看完,他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孔舟皱了皱眉,她头疼,不想说话。
小何道:“许江没和你说吗?”
孔舟揉了揉太阳穴,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吊着一口气,“说了,我昨天喝多了,记不清了。”
小何无语了:“早知道早点给你打电话。”
孔舟把那口气压出去,“你们谈完敲定就行,我直接最后签字。”
小何道:“那我们就这样定了,直接签。”
“嗯。”孔舟鼻子有点堵,导致她整个人心烦意乱,喉咙也干,轻咳了两声,对面察觉到了不对劲,正要表达问候,就被她一键挂了电话。
这时,现场的准备基本结束了,即将开拍。
孔舟离得不远,把毛巾交给了冯圆圆,目光投在摆设机位的地方,准备掀掉外套过去。
“等一下。”
掀到一半的外套忽然被身后一道力拽住,她现在虚的很,没使什么力,猝不及防被夺过去,重新拉到了肩膀上。
许江买药回来了。
他松了手,从兜里掏出一盒药,开始拆:“还没催,不急,先把药吃了。”
孔舟往旁边退了一步,面向着他,随着这个转身的动作,肩上的外套又掉了,她用一只手拉着,半披在肩膀上。
冯圆圆拧开保温杯,在盖子里倒满热水,递过来。
衣服半拉挂着不怎么好受,孔舟把另一边也拉上去:“我不吃。”
许江已经把药板拽出来了:“烧退了?现在多少度了?”他问冯圆圆。
冯圆圆道:“38度。”
孔舟皱眉:“吃药会犯困。”
许江大老远跑一趟买药,听到这话,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孔舟补充道:“今天只有上午有通告,现在本来就有点没状态,吃完药等会犯困更不行,等结束了再吃。”
考虑到工作,许江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把药塞了回去。
他把药给了冯圆圆,不打算管了。
今天他还有别的事要做,孔舟和老东家的合约二月底到期,前两天,许开昕专门打来一通电话商量了这事,三个人讨论过后,决定在“试用期”的基础上改为正式的经纪合约,确定不会和老东家牵扯,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走流程。
前一阵忙的东西多,趁《过半生》的事告一段落,最好尽快把这些准备好,还有向公司的报告、艺人分析、未来发展规划……
最近电话太多,他电话欠了几次,酒店的破网还老卡。
本来不需要在这边盯着,奈何事情实在太多,都不是自己能完全做主处理的,只能两头跑,偏偏恰逢这两天拍戏转组频繁……
许江似乎有点明白何文觉肚子上的肥肉是怎么来的了。
而此时此刻,远在外地的何文觉要是得知新来这伙计即将成为他的上司,又该是什么心情?
啧,可见确实是关系户前途更光明。
孔舟拗不过冯圆圆的嘚啵嘚,还是吃了退烧药,她很排斥,吃药会让她睡得很沉,并且会有很高的概率做噩梦,因此哪怕是抽屉里医生开的药,也是东一顿西一顿,能不吃就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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