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云白果
“可不是吗,”孔舟手扶着拐杖,半带着笑看他:“您再不来我们都走了——不怎么样,回去等消息吧,八成是没戏。”
“唉。”何文觉叹了口气,觉得酒白喝了。
一周以后,孔舟如愿以偿地跟这根相依为命的拐杖说再见。不出所料,没等到试镜的任何后续消息,但到了另外一个。
这天小何依旧不在,许江和冯圆圆陪她拆石膏,出来时接到一通电话,由于脚上没了累赘,孔舟嘴角难得弯了个发自肺腑的笑,连带着接电话的态度也比平常带了点真心。
电话是位熟人打来的,曾经合作过的一位导演。
电话那头有点嘈杂,大概在忙什么,通了半晌才开始讲话:“你现在在拍戏吗?”
“在拍。”
对方顿了顿:“12月以后有空吗?我这有个角色希望你能来演。”
“12月以后?”
现在距离12月都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您稍等,”孔舟回头,在人群中搜寻:“我问问。”
目光定位,她向远处的许江招了招手,等待他过来的时候,又对着电话说:“您等一下。”
许江快步到了面前,孔舟把手机拿远了些,问道:“12月以后我有行程吗?”
许江知道她在打电话,略微压低了声音:“12月以后暂时没有安排,但不知道现在这部什么时候杀青,原计划在十二月初,现在进程来看,也许十一月就能结束。”
孔舟转过身去继续接电话:“目前还没有安排。”
电话那头比刚刚安静了一些:“我这边有个女二号的角色,还在筹备,我觉得很适合你,是古装戏,你要是没安排正好过来吧。”
孔舟思索着,没接话。
对面说道:“这样吧,我先把剧本发给你看看,你考虑考虑,尽快给我个答复。”
“好,您那边好像挺忙,晚点我再找您。”
孔舟挂了电话,导演办事效率很高,刚挂断就发过来了一份文档。她一边接,和许江讲了一遍这个事,关上手机,上车离开。
可能因为心情愉悦,忽然想吃点什么。
她拉开车门:“我能喝酒吗?”
许江礼貌的对她微笑:“如果明天脸肿的话会影响上镜,当然了,现在还早,您如果要喝的话,”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应该也没事。”
“好的。”孔舟笑容不变:“我不喝了。”
“谢谢您的配合。”
他们上了车。
许江问道:“您要吃什么?”
后座的人看着他:“不吃。”
四点以后,孔舟不会再吃东西,除非是工作需要。晚饭消化不完全会变成身材的负担,属于多此一举。
她今天只是单纯的想喝个酒,但无奈,所谓的“自律”,决定权其实不在她这,只要偶尔想放纵一下就会发现,不自觉也得被迫自觉。
没办法,她还得靠脸吃饭呢。
孔舟直视后视镜里的许江,打量他起来。
她认识许江是在一年多以前,不管是形象气质还是各方面,他给人的都感觉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几乎不跟人讲话,死板,很不会来事,虽然大家都不怎么走心,但面子到位是共识,这位爷连表面功夫也都做的马马虎虎。
所以她下意识地排斥跟许开昕合作,因为不值当,但合同条款告诉她,一下事也行。
可是现在,孔舟发现他好像突然开了窍了,甚至有时还称得上活泼。
这不重要,只要他安分守己。
目前来看,不管是待人还是做事认真程度,几乎都挑不出什么问题,比想象中要好得多。
安分守己的许江在酒店门口停了车:“那部戏您打算接吗?”
“这导演之前合作过,还挺顺利的,看看如果没什么更好的选择就接。”
“明白,我回去跟何文觉处理,尽快把手头接触到的项目分析出来。”
孔舟:“辛苦。”
天气转凉,拍摄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从短袖换成长袖,快速步入了十一月,进展一切顺利,演员陆续结束离开,到了月底,正式杀青。
孔舟拾东西准备回京,许江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如何 011
此时,他刚到酒店楼下,打算上去帮忙拿行李。
许江接起电话。
自打他到被弄这来以后,他姑——许开昕就像真的丢出去块烫手山芋,再没搭理过他,就连每次汇报工作也是惜字如金,不是回“嗯”就是直接扣个“1”。
她老人家过了四个月,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了:“怎么样了?”
许江:“活着。”
“活着就行。”她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搅拌勺在跟陶杯碰撞。听起来心情不错:“我今天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居然有点不习惯,想起来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你跟我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现在的情况?
地上不知道谁丢的烟头还没完全熄,许江一脚踩上去辗灭了,在脚底搓了搓。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按时汇报没有遗漏:“我已经发给您了。”
许开昕:“发过了?”
搅拌声停止了,响起喝水的声音。
“您打开聊天记录……”他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您是不是一条都没看过?”
对面不吱声了。
他沉默,这时候,突然又进来一个电话。
“有电话进来,我该发的都发了,您自己去翻吧,别嫌我怠工,是您自己没看的。”
“小兔崽——”还没崽完,就消失在挂断里了。
许江眨眼间就换了个态度,恭敬地接起另一通电话。
这回是上次喝过酒的《过半生》那个负责人打的,这位认识他,想拉许开昕的关系,因此对他态度也非常好。
“喂,小许啊。”
许江把手机贴近了:“哎您好。”
“我打电话给你是通知你个事儿,明天或者后天让孔舟过来试镜,有空吧?”
“试镜?还是上次那个戏吗?隔了这么久。”
负责人笑了两声:“我们这不也是得严谨点,都是为了好作品。”
许江也笑起来:“是,您说的对,严谨点好,慢工出细活,主要我们还以为错过了呢。”
“哪能啊,”负责人说道:“你看明后天有空吗?”
“有空,”许江抬起头来接电话,上部戏后期制作已经完成了,后天起要去录音棚补音,他于是说道:“就明天吧……上午吗,好的好的,您忙,嗯有空聊。”
他挂了电话,一回头,孔舟和冯圆圆已经拉着箱子出来了。
许江起手机,上前接过她们手里的箱子,往后备箱里塞。
“刚刚我接到电话,之前《过半生》那个负责人,明天上午让您去试镜,试戏剧本没给,我估计还是向上次一样,您回去好好休息,明早我过去接您。”
“知道了。”孔舟帮忙搭了把手,把东西往里塞了塞,不咸不淡地说:“隔这么久才有消息,还挺会折磨人的。”
许江笑了笑,把后备箱按下去合上:“总比没消息强。”
他笑起来跟不笑完全是两种气质,各有千秋,说不出哪个更好,但笑的时候看上去非常随和。
“也对。”孔舟垂下眼,似笑非笑,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弯身坐了进去。
六月份杀青的那部戏已经制作完成,只差最后的后期录音,签约时,合同里加了使用原声,古装戏受到一些限制,大多现场音效果不好,有大量台词要补录,是个大工程。
隔了几个月,孔舟已经对那部戏有些陌生了,几个月沉浸在一个角色里,基本把其他的忘干净了,所以翻出当时的剧本回忆。
《过半生》的导演喜欢现场发挥,即使给了剧本,也会让演员即兴。他只给一部分剧本,在这段戏里你就要摸到一个感觉,演完不叫停,搭戏的继续演,你也得接着来,也不会给任何指令提示。
通常即兴表演,大多会提供一个特定场景并适时发出一些指令,以此考查临场反应,但这个导演他不喜欢发出指令引导发展,全程都不会开口,搭戏的人手中有剧本,得跟着他的节奏来发挥,非常被动。
但是,这也很刺激。
孔舟喜欢这种感觉,同时,她不喜欢被动,干脆直接抛弃了角色的框架,跟着感觉来,反正就这么点信息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人设。
然后她成功把试戏的大哥给拽跑偏了,大哥索性也不看剧本了,开始跟她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乱编。
导演喊停了,笑着擓了擓发际线,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什么也没说,坐了一会,忽然站起来,在一堆剧本里翻出来一个,摆手把搭戏的大哥支走。
“这个角色,你再试试。”
孔舟接过来,人设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角色很活泼。
这次给的剧情没之前那么平淡。
情窦初开的少女,趴在床头和母亲聊天,藏着雀跃的心事不敢向她说,却又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生怕被发现,又想被发现。
这个劲儿很难拿捏。
孔舟:“好了,可以开始了。”
导演点头:“我来演你‘娘’,开始吧。你要脱稿吗?”
孔舟剧本已经放下了,搬了两个椅子过来:“我觉得照着剧本念可能不太容易找感觉。”
“能记住吗?”
导演坐到椅子上,孔舟把椅子调了个头,椅背对着他坐下,趴到椅背上,她把下巴抵在手臂上,当作是趴在床头,朝导演一笑:“那就随便来吧——娘,那,您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喜欢过的人啊?”
“嗯,我想想啊,娘年轻……太久了想不起来了。”
少女撒起了娇:“哎呀娘,你想一想,想一想嘛!”
母亲无奈:“太远了,我想想,嗯小时候,我邻居家的大哥,长得很白,我家里穷,他经常偷偷给我留糖吃,其实我也不是喜欢吃糖,我就是想跟他待在一起,每次吃完不愿意走,他就会把妹妹的糖再分给我。”
少女安静的听着,眼中泛起涟漪,双眸发亮,一眨不眨地盯着母亲——母亲沉浸在回忆里:“他妹妹比我小的多,糖少了就哭,每次都要哄很长时间,有时没哄好被逮到,家里人以为是他偷吃的,他也不解释,就站着挨骂,但下次,还是会给我留。”
少女趴在床上托起了腮,目光遥远起来,好像从她的描述里看到了什么画面,她问:“然后呢?”
“后来,你外祖父生意做大了,举家搬迁,那位大哥父亲去世后家道中落还欠了债,我们分道扬镳,我到了出嫁的年纪被家里人许配给你爹,听说他还清了家里的债,也娶妻生子,搬离了原来住的地方。”
“那后来,你们还有再见过吗?那个‘大哥’我见过吗,是不是去年来家里的那位‘老乡’?”
母亲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后来,我就有了你呀。”
“等将来你出嫁了,也会有丈夫,有自己的儿女。”
“不,”女儿打断她,拉着她的手,坐起来:“我不要出嫁,我就待在家里,哪也不去,这一辈子呢,就守在你们身边,当一个狗皮膏药,赶也赶不走,甩也甩不掉,反正这辈子我是赖定了!”
剧情结束,导演松动筋骨站起来:“行,就到这吧,你回去吧,我到时候通知你。”
孔舟站起来向他一点头:“您辛苦了。”
她出了门,深吸了口气,许江在楼下等她。已经快到正午了,今天天好,太阳晒在身上懒洋洋的,没有在屋里那么冷。
孔舟站在门口,仰头望着太阳眯起了眼,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前襟大敞,露出里面酒红色的毛衣。
她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抬手朝上挡住太阳,阳光从她细长的指间隙穿过来,落在她的皮肤和眼眸中。
“看什么呢?”许江看着她眼中微闪的光亮,问道。
孔舟声音很懒,也很温柔:“太阳真好啊。”
许江顺着她的话抬头,被阳光刺了下眼,下意识回来,两手插到黑大衣的口袋里:“走吧。”
第二天,孔舟带着标注得花花绿绿的剧本来到录音棚,她来早了,要等一会。
何曼也来了,在走廊里跟她碰了面。
今天突然降温,起了大雾,昨天当空的太阳西下之后,在夜里打了个喷嚏,今天闹脾气不肯起来营业,让人不得不裹起了棉衣。
到了棚里,怕棉服的摩擦音太大,孔舟脱了下来,里面只穿了一件薄毛衣,瞬间感受到一阵凉意。她呼出口气,开始录音。
等到全部结束,她的鼻尖已经冻得发红,何曼在外面等她,把自己的暖手宝递给了她。
“难得有空,咱们去哪聚?”
孔舟打了个哆嗦,把凉意抖搂出去,声音发紧:“去喝一杯吧,好冷。”
她们俩今天都没助理跟着,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点了几瓶啤酒和烤串。
孔舟对烤串不感兴趣,只记挂着酒,店家给了几个一次性塑料杯,她也没用,直接对瓶吹了。
她呵出口酒气,感到嘴里有点发苦。
放下酒瓶,发现何曼没有动:“怎么了?”
何曼一直盯着她看,回目光,帮她抽出个杯子来,让她用杯子喝:“戒了。”
“戒了?”
毕业之后再见,她们也像这样私下聚过一次,何曼很能喝,而且喝的很凶,现在回想起来,今年在一个组里待那么久,好像确实没见她喝过酒。
何曼说:“前几年喝太多了,老公不让。”
孔舟举着酒杯的手一顿,“老公?”
何曼胳膊撑在桌子上,双手相互交叠,托在下巴底:“是啊,八卦不看吗?正主给你解惑,不是男朋友,领证了。”
孔舟愣了愣,想起了那些传闻,笑了笑,继续喝酒。事实上,她还真没有看,觉得无聊,只是无意听到过别人提起,一直也没当回事,原来还真不是无中生有。
她放下杯子:“办婚礼了吗?”
何曼摇头:“不办,只通知了一些朋友,两个人的日子,我们两个人过好了才算,不用也无需那些花里胡哨的形式。”
“也挺好的。”孔舟没怎么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举起酒杯:“祝你幸福。”
何曼以白开水代酒:“谢谢。”
烧烤上来了。
只有何曼一个人吃,孔舟已经喝完了一瓶半,脸颊被醺成了粉红色。
她忽然说道:“何曼,你想过我们为什么要活着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有时候在想,我们出生、成长、工作、老去,其实是一个奔向死亡的过程,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何曼低头沉默了片刻,“你自杀过吗?我曾经站在桥边,大运河就在我脚下,我想如果我从这跳下去,我就自由了,但当我迈出脚的时候,我害怕了。当你真的碰到死亡的界限,恐惧会占据你所有想死的念头,那是一种本能。”
“活着本身就是意义。向死而生,向活而死。”
孔舟没吭声,喝完最后的酒,把塑料杯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脸已经上色了,但这点酒还不至于让她醉。
她默不作声半晌,低头自嘲地轻笑:“说实话,其实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每天浑浑噩噩的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焦虑。”
何曼没说话,垂眸没动,过了一会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忘了哪个地儿的首富,得癌症快死了,医院已经通知回家买棺材数日子了,但他没照做,出国换了个肺,几年了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孔舟顺着她的话问。
“这告诉我们,人不是病死的,是穷死的。”
“……”
“丧跟穷比起来算个屁!”
“噗,”孔舟哈哈笑起来,又开了一瓶酒:“你说的对。”
何曼也跟着笑了:“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
孔舟笑完了,忽然觉得心中敞亮了:“谢谢你。”
“不客气。”何曼说道:“你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第一次见?她还真记不得了。
“可能是开学自我介绍的时候吧,记不清了。”
“我记得。”何曼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开学的时候,是艺考的时候,初试,我被人群挤倒了,当时太乱都顾着准备考试没人注意到我,我前面的人还在往后退,是你,在人群中拉了我一把。”
她盯着孔舟的眼睛,目光通透,如果说当年上学时她是意气风发,那现在几乎算得上是“生死看淡”了,但无论是哪种,孔舟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眼神。
“原来当年还有这么件事。”
何曼笑了笑:“是啊,你相信缘分吗?如果你放弃演戏,或是我放弃演戏,我们大概都不会像今天这样坐在这里喝酒了。”
孔舟低眸,依然没能想起她所说的第一次见面,但可能就是这个无意之举,促成了今天这段微妙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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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最后这段是计划里的第二章。“人不是病死的,是穷死的。”是之前我一个老师说的。
先这样,等我上完网课回来修,天快亮了吧,这两章都超过四千字了,真的不容易!
如何 012
“对了,你还没给我看你老公长什么样呢?”
何曼:“你见过。”
“我见过?”
“就是今年,制片来组里探班,他混在里面跟着过来也没告诉我,瘦瘦高高的那个。”
孔舟摇了摇头,没有印象,也想不起是哪个制片。
“没事,”何曼抽出张纸擦掉嘴和指尖的油:“他过来了。”
她望向门外,拿起手机:“他过来接我,你要不要打个招呼?”
孔舟转身往门外看,远远的似乎看到了个人影,边看手机边四处寻找,到了门口,也没进来。
“下次吧,我有点晕。”
何曼起身:“好,我得走了,你喝酒了,给助理打个电话来接你吧。”
孔舟点头:“下次见。”
她似乎有点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别喝了,早点回去”才离开。
孔舟目送她,看清了门外的人,跟她形容的一样,瘦瘦高高,带着个金边眼镜,不是那种招摇的模样,看上去彬彬有礼,很有教养。他把脖子挂着的围巾摘下来缠到何曼脖子上,不知道何曼跟他说了句什么,忽然朝她这边看过来了,远远地向她点了下头。
孔舟也朝他回了一礼,算是相互打了招呼。
她确实有点头晕,坐在桌前手扶额头,感觉不怎么舒服。
与此同时,许江正在任华那里蹭酒,刚蹭到还没喝上,就被一通电话叫过来接人。
他赶到的时候,叫他的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边有一瓶倒了的“哈尔滨啤酒”,当然,是空的。
她半边脸贴在胳膊上,安静的睡着,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动了一下,碰倒了酒瓶,“哈尔滨啤酒”字样瞬间朝桌子下滚去。
许江手疾眼快,在它就要掉下来的时候迅速接住,没让它粉身碎骨。
他捏着那只酒瓶,把它放到桌子上,想起自己没能喝上的酒,从鼻子里呼出口气。
他低头,孔舟的脸颊泛红,连指尖也透着些许红色,忽然,她手指动了动,好像感觉到了旁边有人,坐起来了。
她手按着额头,皱着眉,看见许江:“来了啊?”
许江淡淡地嗯了一声:“走吧。”
这附近停车位满了,停车的地方不算远,但得走上几分钟,见她虽然喝的脸红,但神尚好,走路也没飘,走在前面带路。
走着走着,身后的脚步声没了。
孔舟突然停了下来,身体微弓,看上去不太舒服。
许江折回来:“怎么了?”
孔舟捂着肚子蹲了下去:“胃疼。”
她埋着头,蜷成一团。
“胃疼?”许江弯下腰,想起点什么:“没吃晚饭就喝酒了?忍一下,我带您去吃点东西。”
他伸手要去扶,孔舟扭头挪开了半步:“不吃。”
“为什么?”
孔舟:“会长胖。”
“……”
命重要还是长胖重要?
许江:“少吃点不会胖。”
“会,我不吃,蹲一会就行。”
许江无言以对,环顾四周,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便利店。
“你等着,我去买点面包。”
孔舟拉住了他的裤脚,声音艰难地开口:“我不吃,别买。”
许江很无奈,但还是耐着性子:“行,我不买,买点喝的总行吧?”
孔舟沉默了一下:“只能买矿泉水。”
真劲。
许江抬腿把裤子夺回来,不打算照顾她的意愿了:“我买什么你喝什么。”
他买回来一杯奶茶,速溶的,店员帮他用热水冲好了。
他蹲下来递到孔舟面前:“喝两口,舒服点儿。”
孔舟一看是奶茶,又把头低了回去。
许江皱起眉,说道:“喝。”
他说话并不大声,但不容置喙,是一种带着命令的语气,看来是耐心耗尽了。孔舟败下阵来,许江把杯子塞到她手里:“我去把车开过来,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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