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言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靖姨
“百姓?”顾行之冷哼一声,盯着她裸露脊背,掌心内力骤增,“百姓不会过问把持朝政的是何人,坐上龙椅的又是何人,过得安稳,对谁俯首称臣都一样。”
他沉了眸色,贴上她耳朵低声道:“对我装疯卖傻了一路,可是怕我再给你丢下?你不也怕死的很。”
楚靖闭眸,疼痛让她咬了牙根:“这天子下,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任何人……”
“难道属于你?”顾行之冷笑一声,眯了双眸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可是与莹儿行了苟且!”
这句话,沉在他心中太久,他知道,一旦问出口,便再无回头情。
但他还是容忍不了,做不到视而不见,她就在他眼皮下,在他面前,做出这出卖身子的勾当,只为了一把匕首,一把杀他的匕首。
她要杀他的心,从小到大都没变,如此,他还有什么情面可留,还有什么情意可言。
“你猜。”楚靖闭眸笑出了声,她看不到他,但却能感受到身后阴冷。
顾行之低头,却是冷着双眸道:“那你也猜,莹儿与你,是何关系?”
从他知晓她是那个乞丐时,他便已了悟,他带回来的男童,如今的祁幕,便是她的弟弟。
姐弟通奸,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剜她的心。
但他没有告诉她,只贴着她耳边低低笑声:“从小到大都爱骗人,我的荷包好用吗?小乞丐?不对,如今该叫你一声,荡妇。”
他将她扔在地上,看她裸着身子颤抖模样,却是依在床头勾唇笑眉。
楚靖抖着身子坐在地上,心腔疼得要命,他居然,真的是那少年。她此生,唯一做过的一件不耻之事,她最愧对的人,就在她面前,看着她,嘲讽她,但她却觉得,是自己咎由自取。
她无颜以对到不敢看他,垂着脑袋身子抖擞,便是他杀了她,她都毫无怨言,但她却害了他一次又一次,便是刚刚,她还在琢磨如何杀了他。
她毫无回忆的幼年时光里,唯一对她温柔过的,便是他了。
十年了,什么都变了,他变了,她也变了,她已认不出当年那个被她卖到倌楼去的白衣公子了。
她还记得她隔着街道看他时,他也在看她。他很干净,白衣似雪,玉冠束发,好看的像个仙神。而她很脏,衣服是脏的,身子半年没洗过,连鞋子都没穿。
但他却上前与她说话,从没人愿意与她这脏兮兮乞丐说话,便是看,都懒得看一眼。他不仅说了,还对她笑了,好看得无与伦比,她雀跃到都不知他问了什么,乞丐病犯了还朝他要银子,要荷包。
但这些,都被她的“娘”搜刮而走,但她却执意要留着荷包,她欢喜与娘说着他,有位“傻公子”对她笑了,给了她银子,但娘却让她骗他。
倌楼无时不缺男妓,一个男人,可以卖叁两银子,好看的可以卖十两。娘告诉她,弟弟生了病,她若不骗他,就将她卖窑子里去。
她拿着卖他换来的银子时,手都是颤抖,连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满大街去找他口中侍卫,让他救他。
但她拿着银子回家时,才发现弟弟根本没有生病,而她,还是逃不过要被卖到红楼的命运,好在她丑,卖不出去,但她如今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那荷包她一直留着,是她心中月光,是她心底所有的欢喜,也是她心底愧疚。她曾梦到过很多次那抹白影,又从梦中惊恐醒来。
她曾对他,一见倾心,再见,却已是形同陌路,还是这般不堪入目的相见。
楚靖低头,抱着脑袋蜷在墙角,看他背对着她合衣躺下,一夜无言,一夜无眠。
江湖不言愁 第一百一十八章相见
她缩在墙角睡了过去,醒来时,他正在穿衣。
“拾拾,下楼启程。”顾行之低眉,斜了她一眼,又道:“你若还想杀我,大可以试试,只是下次,我绝不会手软。”
楚靖抬眸,望了他一眼,起身朝榻边走去。但蹲了一夜,腿脚早已麻木,刚一起身便双眼一黑朝地上栽去。
顾行之低头,皱眉晲了她一眼,回头去系腰间玉带:“若是慢了,你就留在这里,跟着人家学卖肉。”
他在讽刺她,她听得出来。楚靖垂眸,扯过衣裙匆匆裹上,连衣襟处带子都顾不上系便跟在他身后。
行至房门,顾行之回过头来,凝眉上前,扯过她衣襟前乱糟糟带子边系边冷声:“穿成这样,袒胸露乳,卖肉呢!”
他系了好一阵,总觉系得不好看,揪得她脖颈一片通红,气喘吁吁沉声:“是有多缺男人,谁都想勾引,不觉得自己脏?!”
他松了手,推得她一个趔趄撞上桌角,而后拿出帕子在她面前仔细擦拭了一番手指,方才转身下了楼。
楚靖扶着桌子缓出一口气,下楼时见他们正在用饭。
没有她的,她也吃不下,连话,都不想说。
他桌旁坐着宛宛,她便朝角落坐去,盯着墙角花盆兀自出神。
祁幕与侍卫们坐在一起,正是端了碗用粥,抬眸见她独自坐在桌角,又望了望堂中正是与女人调笑的玉面男人,低头端过桌上还未用过饭菜放在她桌前,又折身坐回桌旁。
她没有吃,且他去送菜时,她还低头躲着他。祁幕放下汤碗,只觉食难下咽,他不用想也知是那玉面男人又使了手段,昨夜房中欢叫声他听得清清楚楚。
“公子要启程去何处?”宛宛垂眸,倒了杯茶水递给身旁男人。
顾行之笑然,摇了折扇接过茶水道:“天涯海角,若是有缘,顾某也想带上姑娘,领略一番风土。”
“公子觉得与宛宛无缘?可宛宛觉得,与公子很有缘分。”她很会察言观色,看那角落处身影便知生了何故,“公子是嫌宛宛抛头露面,干这脏活?”
顾行之一笑,声音骤然温和下来:“不脏,很干净,比我见过的女人,要干净。”
声音不大,传到楚靖耳朵里,却如刀如针,她将头垂得更低,恨不能钻桌子底下去。
顾行之睨眸,望了角落一眼,折扇摇得轻快几许。
“当家的,外面来了一个人!”伙计冲进堂中,喘息着喊声。
闻言,宛宛起身,皱了细眉斥声:“来了客,请进来便是,大呼小叫什么,没规矩。”
“不是,当家的,那人给了一锭银子,便晕了过去,现在还在门外躺着呢。”
宛宛上前,接过伙计手中银子掂了掂道:“抬进来,伺候着。”
说罢回身坐向桌旁,一抖披锦笑然:“大漠之处,来往客人多是挨了饥渴昏厥,公子莫要见怪,宛宛可不是什么人的生意都做。”
顾行之笑眉,却是未有言语,江湖之中,不过问他人勾当,是规矩。
宛宛眯眸,美波一转,朝他身旁坐了坐,身子贴着他臂膀柔声:“公子适才之话宛宛可是会当真,听闻中原奇花异草良多,宛宛都还未曾见过。”
楚靖抬眸,望了两人一眼,又皱眉低头。
这一眼,看在顾行之眼里,却是冷了双眉,他无需招手,便有成群的女人乐然围着他伺候。温柔的,贤淑的,妩媚的,娇俏的,哪一个,不比她更讨喜。
他在讥讽她,她抬眸时看到了,且她适才只是想问他何时启程。楚靖挪了挪身子凝眸去看竹帘,却见帘外人影晃动,正是朝堂中而来。
“当家的,人给带进来了,你看送进哪个房中去。”几个伙计七手八脚抬进一个男人,放在地上,仰头气喘吁吁问桌边女人。
宛宛皱眉,不耐抖了抖披锦:“先给他喂口水喝,待会儿送西房去。”
楚靖低头,望向地上男人时,呼吸骤然停滞。
他瘦了,也黑了,眼窝凹陷,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不似个人形,但她认得他,化成灰都认得,他是她的夫,他是林翊!
楚靖颤抖了身子,扑在地上一瞬间泪如泉涌,她抱起他,抖着双手抚上消瘦脸庞,轻声呼唤他。
他醒了,微微睁了双眸,动了动干涩嘴角,却是什么都说不出。但他看到她了,泪水滴在他脸颊上,湿漉漉一片,林翊扬了扬嘴角,努力睁着双眸去看她。
她也瘦了,比他还瘦,额头伤痕累累,让他疼了心孔。
“拿水!拿水来!”楚靖抬头喊声,见伙计手中端着的水碗便要去夺,却觉手臂一痛,被人从地上扯了起来。
顾行之抬手,接过伙计手中瓷碗,缓缓倾斜,将水倒在了地上,看她挣扎着哭喊,泣声祈求,却是将碗摔在了地上,吩咐侍卫将人压下,拽过她,神色冷然上了楼。
他将她摔在榻上,立在榻边俯视着她:“他跟了一路,知道的太多,所以必须死。”
他说得冷厉又轻陌,离去时顿了脚步,嗤声:“你若是聪明的话,便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然我让你后悔。”
楚靖缓缓起身,没有落泪,也没有吼叫,连慌乱,都没有。
她听了他的话,老老实实呆坐在房中,直到夜幕降临,方才起身。
江湖不言愁 第一百一十九章献宝
她在宛宛房中寻到了他,推门而进时,两人正贴着身子亲耳笑语。
见她闯入,宛宛柳眉一皱,不悦拢了衣衫坐起身来。
而他,却是不甚惊讶靠在椅中,把玩儿着手中折扇,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楚靖抬眸,望着他,没有喜怒,没有一丝神色,行至他身前,跪下身来,双手交迭,趴在地上,卑匍着身子朝他行了跪礼。
她没有起身,以这般卑微姿态,趴在地上,淡然出声:“楚靖卑贱,幼年得世子恩惠,却恩将仇报,得罪了世子,做了太多不堪之事,楚靖之罪,不求世子原谅,今夜来此,也不是为任何人求情,藏宝图,楚靖奉上。”
她缓缓直起身来,房中已不见宛宛身影,她摸出怀中图纸,与那荷包一同放在桌上。
她一直都知道藏宝图,楚钰将死门之诀编成诗词拿给她时,她便已悟出奥秘,并推演出天隗破解之法,但却不知,此物,便是江湖传闻的天隗。
顾行之低头,拿过桌上洗得发白荷包把玩儿了一阵,又丢在她面前:“我如何信你?”
“世子看过藏宝图便知真假。”
“世子?”顾行之冷笑一声,睨了眼地上身影,悠悠冷声:“你刚说你做过很多不堪之事,你都做过了什么?若你能说出来,我便信你之言。”
楚靖抬头,滞了片刻,又微微垂下头去,眸中满是死寂:“楚靖罪恶深重,出卖过与我有恩的世子,为了一个铜板打过一个乞丐,陷害过云兰,偷了穆容辞的画像放在她枕头下,我陷害世子,让世子为我解蛊,在汤粥里投毒,还曾……与他人苟且,换了匕首想要刺杀世子,我贪生怕死,是个淫妇!我下贱,卑劣,应当千刀万剐。”
她跪在地上,说得风轻云淡,波澜不惊。而后微微起身,抽出腰间匕首,她藏了一路的匕首,毫不犹豫朝胸口刺去。
她无法求情,因她知晓,那般只会惹怒身前男人,她只能拿出筹码,拿着藏宝图和这条命,做最后赌注。
以往她想活下去,苟延残喘也好,低声下气也罢,她都挣扎着委身在这男人身边,只求还能活着回到故乡,而今,她不想活了,一刻都不想。
顾行之凌眉,动作利落又迅速,匕首拔出间,已出手挥扇打落。
他俯下身来抱住她,看她通红双眸,却是敛了神色,扯起她来到墙边:“听听,可是好听?”
他将她脑袋按在墙上,隔着薄薄土门,楚靖听到里面微不可闻低吟声,而后,那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男人粗喘声,激溃她残存理智。
她抵着土墙,默然垂泪,又摇头不住笑嗤。
“如何?是不是很心痛。”顾行之邪了唇角,“你刚才说的,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现在,正是与别人欢好呢,你觉得他可还会要你?”
“不会,不会了……”楚靖摇头,贴着墙面,猛然呕出一口鲜血,喘息着弯了腰。
是断情蛊发作了,她动了情,断情蛊饶不了她。
她伸手拍了拍墙面,努力呼出一口气:“林翊,林翊……”
她有千言万语,却是如鲠在喉,话至嘴边又化作呼唤,但她觉得,她连叫他名字,都已不配。
顾行之笑然,拿扇柄挑起她血水模糊脸庞,摇头轻叹:“何必呢?断情蛊发作不好受吧,自己折磨自己,蠢得要命。”
他冷着凤眉字字讥讽,句句诛心,也想让她尝尝昨夜她诛他心的滋味儿。
他曾以为她是对他动了情,而今来看,是他自作多情了,他与其她女人亲密时,她无动于衷,半分神色都没有。
他也终是发现,与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是有多煎熬,如同她与他在一起时一般,无时无刻不想摆脱他,逃离他,就像他适才差点儿忍不住轰走宛宛。
但他动情,只是一阵,忘了便好。而她却不同,锥心刺骨的疼痛会要她的命!要这忘恩负义的女人的命!
“给我,给我……”
房内传来女人急促喘息声。
楚靖贴在土墙上,低低嗤笑:“对他下药,让我来看,世子觉得很有趣?”
“有趣,有趣极了。”顾行之仰头笑声,“上好的合欢散,本世子花了不少银子呢,你说他能行几次?我觉得一个女人太少了,得再安排几个。”
“没有任何意义,世子根本不懂何为爱。”楚靖闭眸摇头,伸了手,一下下,用力拍着墙面:“林翊,你听着,我是个荡妇,我下贱,无耻,我……”
她说不下去,喉间堵满鲜血,心腔疼得她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但她仍是提着一口气,喘息着喊声:“要了她吧,林翊,如果你还是个男人……”
“你住口!”林翊低吼一声,用力挣断腿上麻绳,抬脚踢翻扑上榻来的女人。
他说过,她便是死,都是他的人!是他成过亲,拜过堂的妻!她做了何错事,还轮不到旁人指责!
他听到墙边呼唤声渐弱,额头青筋直跳急声:“你等着,看我回去不揍到你哭鼻子!”
江湖不言愁 第一百二十章鹧鸪龛双飞生死共相随
“听够了,我们该回去了。”顾行之俯身,抱起地上瘫作一团身子,朝椅中坐去,“又吐血,再吐几口,可就一命呜呼了。”
他抬手点上她心脉处穴道时,却听“轰”得一声,土墙应声而倒,碎成残渣。
顾行之抬眸,见那烟雾弥漫处走来的男人,冷了英眉:“林庄主快活完了就要拆人家的房子,如此可觉有些不妥?”
楚靖提着一口气支起身子,透过坍塌土墙,看到房内倒在地上女人时,泪水溢出。他怎么这么傻,难道不知中了春毒不解,是会死的。
林翊凝眸望向她,看到她满身是血时,星眸染霜睨向座中男人:“你还算是个男人?!”
顾行之低眉,贴上怀中脸颊吮了吮笑声:“告诉他,我是不是男人,可有让你快活?”
“放开她!”林翊凌容,骤然挥手朝他打去。
顾行之抬首,唇角一勾,扯起怀中身子挡在身前,看他惊了神色,急忙手,讥讽笑然:“林庄主有些心急了,怎么说这也是本世子的夫人,我与我家夫人恩爱,与你何干?”
说着,又拿折扇指了指地上女人:“喏,你的女人在那里。”
楚靖凝眸,望着他,泪水朦胧摇头:“走,现在就走,离开这里……”
“你是看不起你男人?!”林翊握紧双手,瞬身飞至顾行之身后,掌风横扫再度袭去。
顾行之早已起身,拎着怀中身子,单手挥扇接过掌风。他昨夜消耗了一番内力,瞧得出不如对面男人内力雄厚。
但他手中握着那男人的命脉,只要那男人出杀招,他便将怀中女人拉向身前,看那男人红着双眸,手足无措模样,乐得他笑然摇扇,低头与怀中女人笑语:“他好像不怎么行,还是我能让你快活,夫人可还记得我们一路行了多少次欢?我有些数不清了,你说,多少次,小乞丐?”
他邪眉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看她抖着身子绝望啜泣,看对面男人怒火中烧,却是挑衅朝对面男人扬了扬眉峰。
林翊闭眸,掌心内力陡然剧增,招招直朝他脸侧打去。
身后冷风突然袭来,顾行之神色一震,转身之际,怀中身子已被夺去,他看对面男人拦着女人便要遁窗而逃,手中折扇一翻,下了杀招朝那身影打去。
楚靖白了面容,用力推开身旁男人,连喘息都来不及准备。
折扇刺入胸膛一瞬,寒风袭得她衣裙翻飞。
“靖儿!”林翊大惊失色。
楚靖艰难抬眸,望着面容惊愕顾行之,握住他,吐出一口鲜血,虚弱低声:“一直都想还了世子的恩情,如今,两清了。”
顾行之已是抖了双手,他知道这一扇用了多少内力,扇面穿透心房,再无生还可能,但留着扇子在她体内,只会让她更痛苦。
他用力抽出折扇一瞬,喷涌而出的鲜血洒了他一脸一身。
血是热的,是她的血。他看她如折断枯枝一般倒在男人怀里,没有一刻,能比现在更悲悸,更愤怒!那男人还要抱着她离去,他怎能允许!
祁幕闯进房中一瞬,呆愣在原地。满地的血水,是那女人的,她还在淌着血,顺着男人的手臂滴落在地。
他听那玉面男人下令拦住窗边两人时,却是无动于衷,他看了看飞出窗外两抹身影,却是哀了神色。
他终于明白桑鹫话语:鸟儿飞出囚牢的一刻,便是它的死期。
她离开了囚牢,却是再无机会飞向苍穹了。
林翊抱着她,飞身落至城墙时,被侍卫追上,围堵其中。
顾行之落身,立在城墙一端,面如寒霜盯着他怀中鲜血淋漓女人:“把她放下,你离去。”
“做梦!”林翊抱紧怀中身子,低头悲凄望着她,“将她折磨至死,如今,你可是满意了?!”
顾行之垂眸,握紧手中染满鲜血的折扇朝他打去:“该死的应该是你!”
他从未想过杀了她,若他想要她死,她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他也从不认为是自己折磨了她,即便折磨了,那又如何,他何曾好受过!
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早已入魔,冥阳经法第九层,便是要他断情绝爱,与她一般,无情无义!
但这魔缘早已入心,他爱不到,放不掉,更忘不了,人世间情从何起,无人能说。
顾行之沉眸,狰狞着面容挥扇出招,狠厉而又杀气腾腾。
林翊避之不及,翻身护紧怀中之人,挺着脊背接下一掌,吐出一口鲜血,抬脚踢上拔刀而来侍卫,飞身突出重围,一路未敢停歇。
他知道,今日他恐难脱身,他又望了一眼怀中奄奄一息面容,落至崖峰。
“害怕吗?”他低头望着她,已是湿了眼眶。
楚靖微微睁眸,艰难抬手抚上他眉角:“愿……与君,共……生死。”
林翊闭眸,苦涩一笑,在几道身影追上来时,纵身一跃,跳入万丈悬崖。
他没有爱错她,更不后悔此生遇到她,来世,他还要再去找她。
爱她,怜她,弥补这蹉跎的韶华。
顾行之追上时,趴在崖边,望着消失在白雾处身影,一拳打在崖石上,震得半壁悬崖碎石滚落。
良久,他方才起身,仰天长笑一声,消失在红霞万丈孤漠中。
江湖笑,恩怨了,一入江湖笑藏刀。
明月照,路迢迢,仰天一笑,情归西路。
爱不到,放不掉,世间因果轮回入。
谁知江湖险恶,谁晓刀剑无眼,纵有万般风情,更与何人说?
江湖不言愁 第一百二十一章萸笙
崇山峻岭,翠竹夹园之处,逍遥庄中一片沉寂。
楚靖拧干帕子,仔细为榻上之人擦了擦身子,又放入盆中,盯着榻上苍白面容出神。
两个月了,他还是这般无声无息,无脉搏,更无心跳,如同奇文中的“活死人”。
当初,他们都说他死了,她不信,死死抱着棺材,不让盖棺。
她还记得落入悬崖时,他将永生蛊渡给了她,而后紧紧抱着泣不成声的她,坠入深渊。
她清楚感受到剧烈撞击,心肺碎裂之感,她知道自己死了,可是,却又在逍遥庄醒来。
是杜伊寻到他们,将她和林翊带回了庄中。他们说林翊死了,但她看他尸体完好无损,自那般万丈悬崖之上跃下,且他身子在下护着她,尸体怎会完整无缺。
她觉得他没死,但杜伊说是永生蛊在他体内分离的子蛊护住了身子,才会让他尸体完整无缺。
直到林沧海自药桶中醒来,诊断之后,方才叹息着摇头。
他说林翊可能此生无法醒来,即便有幸得生,亦是非傻即痴,或是……忘却前尘,忘记所有,也忘记她。
但,那又如何,只要他醒来,要她作何她都愿意。
楚靖合衣躺下,拥住他,自他耳边喃喃低语:“林翊,该歇息了,明日可莫要贪睡,定要早些醒来。”
说罢,在他颊边亲了良久,又伸手探进里裤里,揉上湿漉漉“小林翊”。
适才给他擦身子时,她也给他洗了此处,他睡着时,这小林翊也睡着了,歪着脑袋软着身子,但却肉墩墩的,很有分量。
她又摸了摸下面两颗软“鸟卵”,叹息一声,张手拢住小林翊,沉沉睡去。
天一亮,楚靖便开始拾药筐,一旁阿竹将筐中草药倒出摊开,晾在竹板上,垂眸忧声:“夫人,这天似要下雨,我看今日还是莫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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