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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 娶【凤池吟】 全文阅读|TXT下载|作者 凤池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凤池吟
“失血过多,好在伤口在手腕中间,没有割到动脉,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不过,患者的左手肌腱血管和神经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已经做了吻合手术进行修复,具体会不会影响到五指的功能,还得看后期恢复情况。为了保险起见,现在需要转移到观察室再观察一晚,如果明天早上各项指标正常,就没有太大问题。”
这一长串的解释在他发胀的脑中滤过一遍,只剩“脱离生命危险”和“没有太大问题”,唐颂重重呼了一口气,松开钳住护栏的手,不再让推车的护士为难。
凝望着女孩孱弱单薄的身体被小推车载着渐行渐远,他紧绷了一晚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力气像是被突然抽走了一般,浑身发软无力。与此相对的是,罢工的痛觉神经却恢复正常,肌肉酸痛,因撞击而伤着的脑袋也嗡嗡直响。
他眼前一黑晃了下,扶着墙壁才站稳。
甩了甩头,当视线再次清明时,唐颂看到了一张凛然严肃的脸,心里霎时又是一咚。
082 追求还是追杀
沈略深陷在无尽的幻影里,轻飘飘的身子浮浮沉沉,宛如置身云端。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时光倒流,过去的片段如浮光掠影般一一闪过。
那时候没有尖酸刻薄的章天秋,也没有凶狠贪婪的章美意,她扎着父亲梳了半天才弄好的松松垮垮的羊角辫,穿着花裙子跟在他后面去大街上摆摊,一声“城管来了”,小商贩们如临大敌作鸟兽散,推挤碰撞下,她摔在台阶上大声地哭,手中的棉花糖落在地上沾得全是灰。父亲慌忙放开兜起一半的包布,吓得飞快将她抱起,一边检查她的膝盖一边问:“小略摔着哪里了疼不疼”她瘪瘪嘴巴用拿棉花糖的小手指了指城管正在收缴的自家货物,不料父亲瞥都没瞥那边一眼,只以为她在心疼弄脏的糖,红着眼眶温声安慰:“不哭不哭,等会儿爸爸再给你买”
慢慢的,光阴摇晃,羊角一下子变成了马尾。清傲的男孩站在讲台上斜睨她,捂着初见面便被她揍得有些发青的嘴角,拽拽地自我介绍:“我叫顾允丞”她则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歪着脑袋嗤笑。他们天天争嘴,气不过他就偷藏她的三角尺拉扯她的头发,后来她使气把一头青丝剪成了极短的妹妹头,他足足傻了两天,咕哝着:“干吗剪头发啊我以后不扯了还不行吗”她不理他,他大约只犹豫了几秒,然后把自己圆圆的板寸头凑了过来,“你也拔几根泄愤吧,不,爱拔多少拔多少,全剃了都成。”她像拍皮球似的一掌拍开他,没好气地说:“找免费的剃头工还不容易滚庙里去”他望着她痞痞地笑,笑容越来越模糊
沈略的眼窝渐渐有些发潮,生活最拮据的那段岁月,被男孩气得跳脚的年华,当年避之唯恐不及急于改变,如今想来,却是此生最幸福的时光。她就这么一点一滴地反复重温着,记忆徘徊停滞在那刻,梦中的自己舍不得长大,现实中的自己舍不得醒来。
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下,不知被谁轻轻抹去,那些逃避的片段却没能像泪流一样被戛然截住。
父亲遥远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小略,爸爸给你找个妈妈好吗”
如天鹅般美丽倨傲的女孩遥遥指着他们的方向,“我是三中转来的蒙忻,我想坐在那里”
她想大声反对,嗓子却像吞了沙子一样干涩得出不了声,她想摇头阻止,费尽全身力气脑袋依旧没能成功偏转一分。只有眼泪,畅通无阻,汹涌得肆无忌惮。
“陈叔,不是说生命体征平稳了吗都六天了,她怎么还不醒”
“这得问问你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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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是谁在说话
“沈略,你听好了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再不睁眼我崩了那小子让你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哦对了,还有你父亲的小店,别说b城,我让他在全国都别想立足”
哦,恶魔,是那只恶魔的声音,他就在她的耳畔,如此近如此清晰,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炙热的呼吸,感受到他伏在她身上的那份沉重。
还是没能逃开吗他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死,如此容易的一件事,之于她为何就这么困难
她觉得漂浮的身子一下子从云端摔落,沉沉坠地,现实如冰冷的潮水,随着他恶狠狠的威胁,全涌入大脑。父亲再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哄着她了,他不要她了。顾允丞也不会再痞痞地对她笑,她要不起他了。
而这一切,罪魁祸首正是耳边这个可恶的男人,好恨好恨,都到这份儿上了,他还在威胁她。
她手指微动想赶走他,胳膊却像被铅块压住一样,怎么也抬不起。
“阿颂”
伴随着一道威严而略带谴责的声音,身上的重量霍然一轻,接着,她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似乎有人把恶魔拽走了。
她暗暗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手腕上的刺痛感这才清晰地传到她的大脑神经,仿佛最强烈的信号,嘲笑着她:瞧,又瞎折腾了吧,你没死成
沈略很想就这么一直昏睡下去,囚在过往酸甜的梦里也好过面对绝望的现实。可知觉和意识已然恢复,蒸笼般热烘烘的被子闷在她身上,害她出了好些汗,胶水一样胶得浑身不爽快。她的手指在被中费力地拉扯,正想着怎么才能弄走它,结果下一秒被子就让人给揭开了,凉爽的清风随即送了进来。然而,黏住的毛孔都还没舒展开,她的心又是一窒,顿时紧张起来。
有人在解她胸前的纽扣
这种触碰让沈略心口淘淘的想要恶心。她集中全副精力,试了好几次才撑开沉重的眼皮,不待视线清明,急着用沙哑而微弱的嗓音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正准备帮她擦身子的王嫂手一顿,抬眼看到那两排微微颤动的眼睫后,难以置信般狂喜地叫道:“沈小姐,您醒了”她张着嘴巴傻笑了会儿,才乍然反应过来似的两手一拍丢下毛巾,一边手忙脚乱地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一边朝门外扬声喊道:“唐先生,大夫,沈小姐醒了”
顷刻间,医生护士蜂拥而入,拉起她的胳膊又是量体温又是测血压,好多张陌生的脸在沈略眼前晃过,写着全然的喜悦,周围的空气一下子稀薄窒闷起来,她隐隐听到有人小声地喊“唐先生”,于是厌倦地又闭上眼睛。
微敞的病房门口,男人拨开众人便要往里冲,不防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才跟你说的,又忘了你就别进去刺激她了。”陈述蹙起有些花白的眉毛,冷凝着脸把他推了出去,回头就利落地合上了房门。
唐颂的手微抬,指尖触到门板后又垂了下来。他的五根手指渐渐收紧,微颤着握成拳,脑中盘旋着方才在走廊上的谈话。
“我说你小子迄小聪明,在女孩子面前咋就这么笨呢我们家刚上幼儿园的毛毛都知道惹哭了小姑娘要拿棒棒糖去哄。你自己琢磨下,刚才说的都啥浑话这像追求吗旁人听到了指不定还以为是追杀呢”
“陈叔,您不了解她。”
“哼,我的确不了解。但我知道哪个正常姑娘听了那话,心里都舒坦不起来,还指望人家喜欢你”
是因为这样才不喜欢可他对她还不够好么见天哄着宠着,别说棒棒糖,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她摘下来。结果呢她还不是看见他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整个一养不熟的白眼狼,这次居然想用死亡来逃开他,来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
唐颂是最最讨厌女人寻死觅活的,以往分手时遇到这种胡搅蛮缠以死相逼的女人,他绝对冷酷地不会再瞅第二眼,管她们是演戏还是真想死。而里面的这个小女人
是,她成功了成功地让他感到害怕,让他烦恼,让他焦躁让他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电梯门开启时所见的那一幕,前所未有的恐惧塞满心田,就连跑车撞上公交失控旋转时都没有这种强烈的慌乱感,怕她真的死掉,怕她就此不再醒来。这几晚困顿到极致都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骤然睁眼后却是冷汗涔涔,非得去病房查看一下才能安心,一遍遍庆幸她并非如梦见的那样躺在冰冷的太平间。
隔着病房木门上窄小的玻璃窗,唐颂拢着眉毛一瞬不瞬紧盯着白色的病床,他很想看清她的眼睛,想确定她是真的醒过来了,可医生护士忙忙碌碌围在那里,堵得严严实实,透过巴掌宽的缝隙,他只能看到陈述低着头一脸慈和地对她说了什么,然后她苍白干裂的唇微动,扯了抹虚弱的笑,如一抹衰红在凉劲的秋风中抖颤。
唐颂揉了揉因为结痂而有些发痒的额头,心里酸酸麻麻得很难受。他在想,如果此时面对的是他,她会怎样恨不得再死过去,还是激烈地跳起来揍他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陈述一改方才在病房中时的温和,脸色比进去前还要沉冷几分,这让唐颂的心咯噔一跳,又悬了起来,忙问道:“她还好吗”
陈述推了推微微下滑的镜框,说道:“心率血压都很正常,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那就好”他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弯起唇角,然,陈述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笑僵在了脸上。
“阿颂,感情的事最为勉强不得,如果人家小姑娘着实不喜欢你,我看就算了吧。你这土匪似的强着逼着,叫你老子得了信儿准又是一顿狠抽”
“您跟我爸说了”唐颂心里怵了下,他抿起薄唇,黑眸里流转着莫测的暗芒。沈略这事儿挺敏感,刚好是他家老头子从前三令五申最为反感的,唐颂本来没准备惊动陈述,谁知道他老人家恰好那晚值班,算是撞枪口上了。
“我像是碎嘴的人”陈述瞪了他一眼,“只是想提醒提醒你,闹大了谁都没好处,那小丫头还不够可怜到时候你们爷俩斗得欢腾,真想让人家跟着吃挂落儿再把她往绝路上逼”
唐颂面容沉沉默不作声,几秒后坚定道:“不会的。”
“得,好好琢磨琢磨吧,我是帮不上腔,老唐的臭脾气你比谁都清楚。哦对了,刚儿出来时王医生还在说,你的颅脑ct报告上面直接要走了一份。”
083 失了先机的局
唐颂没想到,还真被陈述给料中了,他走没多久,他兜里的电话就嗡嗡震了起来。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不自觉地站直身子进入备战状态,佯咳了声,做好心理建设才接起。
“在哪儿呢”
老头子的声音蕴含着惯有的威严,四平八稳听不出喜怒,语调跟往常相比也无异样,不过还是让唐颂的眼皮猛跳了几下。
他再次凝望病房,一干医护不知何时出来的,屋里只剩下王嫂和一个小护士,而她阖着眼眸安安静静地躺在白软的床上,一如昏迷的这六天,仿佛刚才让人欣喜的那场忙乱只是幻觉。
收回紧锁的视线,唐颂一边朝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去,一边打着哈哈:“嘿,爸,可巧,正在回去的路上呢您电话就过来了。”
老头听他这么说,自然打算留着力气当面训,又敲打了两句就把电话给撂了,只是那句微微上扬的“哦”让唐颂着实发憷,心也骤然紧缩,不知道他爹对这事知晓几分。
这次是他大意了,那晚撞了公交后被巡逻车当做肇事逃逸,鸣着乌拉拉的警笛一直追到了医院,而他却毫无所觉,眼睛里脑子里全是那片骇人的鲜红。第二天听护士们聚在一起调笑着“警车保驾护航”,他才恍然,大约也因此才惊动了身为院长的陈述。虽然陈述事后帮他掩饰,说是因为早前撞到人急着送医才连闯红灯又擦到公交,但军总医院里,老头子的眼线海了去了。若不是当时沈略情况危急耽误不得,说啥他也不会把人往这儿送。
回去的路上,唐颂一直忖度着,如果老头发现沈略后会怎么做。他把最好与最坏的可能全在脑中过了遍,却骇然发现,那个最坏的念头刚刚触及,便令他心窒得不敢深想,而所谓的最好,依旧让他难以接受。
“不会的。”在病房门口,他对陈述说得坚定,然而,如何能做到,目前胀痛的大脑却寻不到良策。思绪像被孩子搅乱的线团,纠结在一起理不清明。
车驶进大院时,唐颂的头已经昏昏沉沉疼痛欲裂,他把车停在距家几十米远的树荫下,闭了闭眼索性把杂念全部清空,专心应付眼前。
小眯了会儿,等心绪平稳后,他才推开车门沿着栽满银杏的小路走向自家院门。
正在院子里忙活的杨婶眼尖,看到他就高兴地招呼道:“阿颂回来了嗳怎么没开车”
“在外面呢。”唐颂笑着回道,刚准备进屋,看到杨婶跟他挤眼,于是顺着她的视线朝院角的小花圃看去,他爹正摆弄种在墙根的几株木槿呢。
夏末的黄昏,碧落高远,幽蓝如洗,只有微微的云彩在头,卓亿群更加心慌,她也是刚刚到家,回来后看到茶几上硕大的牛皮信封,还以为是老唐的例行体检报告,见上面赫然写着唐颂的名字后,肝胆儿都差点吓裂了。这会儿忙捧着儿子的脑袋左右察看,心疼道:“行了也不看看时候,你就少说两句,别骂孩子了。”
“孩子就你天天这么惯着,指不定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孩子呢快三十岁的人了,不是三岁”唐祖威语气激烈,说到最后呛得猛咳了几声。
唐颂看老爹真气极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忙上前搀扶,却被他满面怒容地拍开了手。
卓亿群眼眶发红更是心疼,拽了唐颂就往屋里走。老伴的拧脾气她是知道的,一时半会儿怒气难消,可这会儿就算儿子千错万错,也不该是责骂的时候。
“别理你爸,这几天你也甭跟他斗气,好好在家养着,让杨婶给你炖点汤补补,瞧这瘦的嗳,阿颂,真没大问题我这心里怎么总不踏实呢。不行,改明儿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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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您真不用担心,报告上不都写了么,没事儿,那点撞击力道还不如您的一阳指呢。再说了,有问题陈叔肯定会跟您说的。我又不是娇花,脑袋跟核桃似的结实着呢,还是算了吧。”说完,他还敲了两下以佐证。
卓亿群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赶紧制止了他的动作,佯怒道:“不行,这次你可得听我的。”
卓女士执拗起来,比起老头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这样一句命令,唐颂被憋在家里养了整整两天,补品炖了一蛊又一蛊,鸡啊鸭啊鱼啊肉啊,腻得他这一实打实的肉食动物都想啃草了。卓女士还擅作主张让bhd的副总暂时处理公务,手头上的事情都抛开了,他见天就胡吃闷睡,可是,心情不但没放松下来,反而越发焦躁。
老头子不知是顾忌卓女士的话还是怎么的,继那晚后,对于午夜飞车事件一句都没再提,唐颂虽说心里悬着,但也不傻,敌不动我不动,他自然不会主动抖出来。倒是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卓女士不知道打哪儿听到消息,问道:“阿颂,听说你前些天老往医院跑,对一个小姑娘挺上心的,谁呀”
唐颂心里咚了下,表面却未动声色。他伸手给卓女士夹了块东坡肘子,笑道:“妈,昨儿陈叔过来时不都说了吗我先前不小心撞了个人,就她。”
卓亿群眉毛微皱,惊道:“哎呀那咱可得好好照顾着。”
唐颂刚想点头,然而,听到卓女士下一句话后就傻了。
“不过阿颂,你自个儿也伤着,就甭费心了,改天妈去医院瞧瞧。”
他呛了下,吞到一半的菜叶子都来不及咽进肚,含糊着嗓音慌忙阻止:“嗳,别介其实我都处理好了,那女孩胆儿小,您再去的话准又会吓着人家。”
这话一出,卓亿群的念头是打消了,可对面的唐祖威却冷哼了声。
唐颂拿余光觑了眼,他爹正面无表情地睨着他,看得他头皮发麻,一颗心也毫无章法地嚯嚯乱跳起来。多熟悉的感觉啊,顿时就让他想起了九年前老头子“不动如山,动如雷震”的凌厉手段。
这顿饭吃到最后唐祖威也没说什么,可唐颂心里的戒备却连升了好几级,显然老头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就等着看他如何反应呢。
这盘棋局他才开始布置,就因为沈略的意外自杀而失了先机,他心里暗暗恼着,一时间还真不敢轻举妄动,深怕一着不慎便满盘皆输。
他跟当年的唐赞一样,输不起。
正绞尽脑汁琢磨着,王嫂的汇报电话就打过来了。唐颂走到窗前接起,几分钟后,本就颦着的眉头越蹙越深,末了烦躁地直接把手机摔在了沙发上。
他点了支烟,刚燃着就又给掐灭了,整个人如困兽般在卧室里团团绕了好几圈,最后抄起床头柜上放着的车钥匙就往楼下走,明知不应该,还是决定去趟医院。
陈述的意思是让他先别见沈略以免刺激到她,一切等她情绪平稳再说,可唐颂现在已然顾不得这些了。
084 笨拙的温柔
沈略在医院里调养了两天,王嫂忙进忙出,顿了好多补品,可她沾嘴就吐,一口都吃不下去,只能天天挂营养针。
王嫂看得直摇头,好好的小姑娘瘦得跟纸片似的,再不吃饭哪儿撑得下去她瞧着都心焦,偏偏医生护士也束手无策,说什么心病还须心药医,她这才悄悄到走廊给唐颂打了电话。
回来时见沈略仰躺在床上,她还以为睡着了,走近一看,小姑娘睁着一双黯淡空洞的大眼,无神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眼里的那抹绝望让王嫂鼻腔猛地就是一酸。才多大点儿的女孩,居然流露出看破红尘的怆然,还不如公园里扭秧歌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们有朝气。
她看了眼几乎原封未动的保温桶,叹了口气,又重新盛了碗乌鸡参汤端到病床前,苦口婆心地劝道:“唉,孩子,多少勉强吃点吧,人是铁饭是钢,这样三餐都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了呢”
“我吃不下。”沈略收回视线,目光却依然涣散着,似乎尘世中的任何事物都不能吸引她丁点的注意和留恋。身侧就是越来越近的碗,她把头别向另一侧,可还是没躲开飘进鼻翼的缭缭肉香,忙用手掩住了口鼻。
王嫂这次仿佛铁了心似的,难得执拗地把她扶靠在床背上,举起汤勺往她唇边送。
银勺还未触到干涩的唇瓣,沈略的胃里就排山倒海般翻涌起来,她捂着嘴巴不敢开口,下意识地抬手想拨开那只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碗,不料受伤的手腕因为使力倏地抽痛起来,她轻呼了声,反射性地赶紧缩回。
王嫂看沈略吃痛,乍然间有些慌神,她只顾着上前检查她的伤口,却没留意到手中歪斜的汤碗。刹那间,灼热的汤汁洒在裹满老茧的掌中,哐当一声,碎瓷四溅,青花描金的瓷碗在地板上的汤渍里裂成无数块。
沈略似乎被吓住了,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然后掀开薄被就要下床,用嘶哑的嗓音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烫着”
“没事没事嗳,别动地上碎片多,小心摔着”
王嫂赶紧把女孩按回床上,看她因为几个简单的起床动作便连连喘气出了一身虚汗,更是心疼不已。
其实第一次见到沈略时,她是极为排斥的,哪怕她当时正孝顺地在照料生病的父亲,她也只拿她当做一般的虚荣女孩。为唐颂帮佣好几年,这样的姑娘她见得多了去了,巴上个有钱男人便连家带口的极尽利用。这种想法直到沈略住进唐颂的公寓时才有所改观,隐隐约约察觉事实似乎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对待沈略时,也不由多了份同情和尊重。而此刻
王嫂吸了吸鼻子,手从女孩的肩头缓缓收回,那里瘦得都硌手了。她强忍住眼眶里的酸意,俯身清理地上的狼藉,甚至有些怨恨自己的老板了。
刚在心里埋怨了两句,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虚掩的病房门被人大力推开,男人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王嫂吓得站起,磕磕巴巴喊道:“唐唐先生”
唐颂却仿佛没听见般径直走过,鹰隼般的利眸定定地锁住床上的沈略,她的脸颊削瘦,还是有些憔悴,不过比刚醒来时要好了许多。见她无恙,他才放缓步子,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刚才在走廊上听到异响,他第一反应就是她又出事了,还好,还好
他慢慢走近,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她,舍不得移开目光。而她只是飞快扫了他一眼就仓惶别开头,时间短的不到一秒,却依然让他看清了眸中的厌恶。
脚尖不小心踢到什么东西,唐颂的视线下移,瞥到满地的碎瓷片和泼溅的残羹后,眉眼顿时沉了下来。对见面的期待与渴切像严冬时泼在窗外的热水,霎时凝结成冰,周身散发出冷飕飕的气息。
王嫂本就心虚,低气压下更是忐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弯腰继续收拾那一地的碎渣子。
唐颂绕开那片狼藉,深幽锐利的眸光重新回到女孩身上,挑起嘴角,笑开了几分嘲讽。
“这是干什么割腕不成,摔盘子碗绝食抗议”
沈略不语,紧紧闭上眼睛别开头,如果可以,她连耳朵都想堵上。
倒是王嫂怕唐颂再生气,慌忙替她解释:“不是不是,是我笨手笨脚,不小心打翻的。”她利索地收拾完,抬脸笑道:“好好的参汤被我糟蹋了,我再去准备点饭菜,沈小姐想吃什么”
沈略对她心存愧意,刚准备婉拒,就被唐颂抢了话头。他嗤了声,凉凉说道:“得,我看也不用忙活了,敢情嫌弃你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呢。”
王嫂憨厚不明就里,真以为沈略顾着她的面子不好意思说,所以才吃不下,恍然般傻傻地问:“那沈小姐想吃哪家我这就去买”
唐颂扬扬眉梢,望着沈略发僵的脸,故意说道:“唔,我记得是西远里小区五单元店主姓沈来着”
沈略忙抬起头,急声道:“不要”
终于四目相对,唐颂凝着她,深邃的眸子漾开几许笑意,只是并未到达眼底,好一会儿他才对王嫂说道:“别折腾了,就去楼下买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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