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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桐华
在孟珏平淡的语气下,刘病已却只觉得自己鼻端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他握住了拳头,咬牙说:羌人可恨
孟珏唇角有模糊的笑意,似嘲似怜:羌人也深恨汉人。汉人胜利后,为了消灭羌人的战斗力,先零、封养、牢姐三地,十二岁以上的羌人男子全部被汉人屠杀干净。那年冬天,我走过先零时,到处都是女子、老人、幼儿饿死的尸体。汉人虽然秉持教化,未杀老人、妇女、幼儿,可失去了壮年劳动力,很多人都挨不过寒冷的冬天。
刘病已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汉人并没有做错。先帝垂危,内乱频生,当时的汉朝还有能力应付再一次的大举进攻吗如果不那样对付羌人,死的就会是汉人。
刘病已叹气:一场战争,也许从百姓的角度看,没有什么真正的胜利者。有的只是家破人亡、白头人送黑头人。
孟珏没有说话,只淡淡地微笑着。
以前刘病已从孟珏的微笑中看到的是漠然,甚至冷酷。可现在,他在孟珏的漠然、冷酷下看到了历经一切的无可奈何,还有孟珏不愿意承认的悲悯。
如果孟珏的剑刺入中羌王子的心脏,骁勇好斗的羌人岂能不报仇那么孟珏曾亲眼目睹过的人间地狱就会重现,会有多少人死,二十万三十万又会有多少座城池变为人间地狱
孟珏终是把剑尖下压,避开了克尔嗒嗒的心脏。也许孟珏自己都鄙夷自己的选择,可他毕竟是作了这样的决定。
克尔嗒嗒是个聪明人,短短一瞬,他看到了很多东西。孟珏虽然不想看到战争,可战争如果真的爆发,孟珏为了没有下一次的战役,屠杀的绝对不会只是羌族十二岁以上的青壮男子。
大司马大将军府。
霍山、霍云跪在地上,霍禹趴在柳凳上,两个家丁正在杖打霍禹。
霍禹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霍光冷眼看着两个家丁,在他的注视下,两人手下一点不敢省力,每一下都是抡足了力气打。很快,霍禹后臀上已经猩红一片。
霍夫人在屋外,哭天抢地:老爷,老爷,你若打死了他,我也不用活了挣扎着想进入屋内。
拦在门外的家丁却是紧守着房门,不许霍夫人进入。
霍成君眼中噙泪,拉住母亲胳膊,想劝一劝母亲:父亲正在气头上,娘越哭只会越发激怒父亲。
可没料想,母亲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我早说过不许你和孟珏来往,你不听。你看看,你惹出来的祸事,你哥哥若有个长短,我只恨我为什么要生了你
霍成君踉跄几步,险些摔到地上,丫头小青忙扶住了她。
霍成君从小到大,因为有父亲的宠爱,几乎连重话都未曾受过,可自从孟珏
母亲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哥哥也是冷嘲热讽。
那个人前一日,还陪着她去买胭脂,还温情款款地扶着她下马车,却一转眼就毫不留情地把她推下了深渊。
内心的痛苦凄楚让她夜夜不能入睡,五脏六腑都痛得抽搐,可她连哭都不能。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她活该,都是她自找的。
怔怔看着捶胸顿足哭泣的母亲,霍成君眼内却是一滴眼泪没有。
霍山、霍云看霍禹已经晕过去,霍光却仍视线冰冷,一言不发,两个家丁也不敢停,只能一面流着冷汗,一面鼓足力气打下去。
霍山、霍云磕头哭求:伯伯,伯伯,都是侄儿的错,我们知道错了,求伯伯责打侄儿。
霍夫人听到霍山、霍云的哭音,知道霍禹若再被打下去,只怕不死,也要半残。霍夫人哀号着用头去撞门:老爷,老爷,求求你,求求你,我求求你
霍成君推开小青的手,扫了眼立着的仆役:搀扶夫人回房休息。
仆役迟疑未动,霍成君微笑:听不到我说什么吗都想收拾包裹回家吗
霍成君说话的表情竟与霍光有几分神似,微笑温和下是胸有成竹的冷漠,仆役心内打了个寒战,几人上前去拖霍夫人。霍夫人额头流血,大骂大闹,仆役们在霍成君视线的逼迫下,强行将霍夫人拖走。
霍成君上前拍了拍门:爹,是成君。女儿有几句话要说。
霍光心中视霍成君与其他儿女不同,听到她平静无波的声音,霍光心中竟有一丝欣慰,抬了抬手,示意奴仆打开门。
看到霍成君肿着的半边脸,霍光心头掠过对霍夫人的厌恶:成君,先让丫鬟帮你敷一下脸
霍成君跪到霍光面前:爹爹,请命非霍姓的人都退出去。
两个执杖的仆役立即看向霍光,霍光凝视着霍成君微点了点头。屋内所有仆人立即退出屋子,将门关好。
霍山、霍云呆呆看着霍成君,他们百般哭求,都没有用,不知道霍成君能有什么言语让霍光消气。
霍成君仰头望着父亲:大哥所做也许有考虑不周之处,但并无丝毫错,爹爹的过分责打岂能让我们心服
霍山、霍云忙喝道:成君又亟亟对霍光说,叔叔
霍光盯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闭嘴,冷声问霍成君:你怎么个不能心服
一、霍氏处于今天的位置,只有依附于太子,方可保家族未来安宁,否则不但皇上,就是将来的太子都会想削弱霍氏,或者除去霍氏。云歌得宠于皇上,若先诞下龙子,即使她出身微寒,有卫子夫的先例,得封皇后也不是不可能。上官皇后一旦被废,如同断去霍氏一臂。大哥想除去云歌,何错之有二、若云歌所出的大皇子被封为太子,百官人心所向,天下认可,霍氏的死机立现。大哥今晚所做,是为了保护整个家族的安宁,何错之有三、皇上迟迟不与皇后圆房,今日国宴,皇后却只能坐于侧位,皇上虚位在待谁皇上当着天下人的面重重扇了霍氏一耳光,若我们只是沉默,那么朝堂百官欺软怕硬,以后折腾出来的事情,绝对有得我们看。不说别的,只这后宫的女人,就会源源不绝。我们能挡掉一个、两个,可我们能挡掉所有吗大哥今晚回敬了皇上一个响亮的巴掌,让皇上和百官都知道,虎须不可轻捋,何错之有四、大哥虑事周到,两个意欲侵犯云歌的人已经当场摔死。从侍卫处查,只能追查到是冯子都下命,冯子都和孟珏的过节天下尽知,他想对付孟珏的旧日情人,很合情理。女儿推测,冯子都现在应该已经畏罪自尽了,那么更是查无可查。皇上就是心中知道是霍氏所为,无凭无证,他又能如何难道他敢为了一个宫女对爹爹发难不怕背上昏庸失德、弃失忠良的千世骂名吗就算他不想当贤君,可也要顾虑君逼臣反霍成君语意森森,言谈间,早让人忘了她不过是个未满双十的少女。
霍光冷笑:我的计划全被禹儿的莽行打乱,现在依照你这番说辞,他竟是全都做对了
大哥当然有错,错就错在既然出手,就不该落空。大哥选在今晚除掉云歌,不管天时、地利都十分好,可他太我行我素。大哥应该知会爹一声,让爹帮他将宴席上的人都稳在前殿,不许任何人随意离开,也不许任何人随意将消息传入。倘若如此,那么现在大哥就不是在这里挨打,而是坐于家宴上接受弟弟妹妹的敬酒。但大哥的错,爹爹应占一半。大哥若知道爹爹肯支持他除掉云歌,他怎么会不通知爹爹大哥正是猜不透爹爹的心思,才会自作主张。
霍光一言不发。
屋内是风雨欲来的压人沉默。
霍成君却只是静静地望着霍光。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与畏惧。
霍山和霍云心中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妹子有了几分极异样的感觉,敬中竟生了畏。
好一会儿后,霍光对霍山、霍云吩咐:叫人进来抬你大哥回房疗伤。
霍山、霍云暗松口气,忙磕头应是。
等仆人把霍禹抬走,霍光让跪在地上的霍成君、霍山、霍云都起来。霍山、霍云小心翼翼地挨坐到席上。
霍成君三言两语化解了父亲的怒气、救了大哥,却是半丝喜色也没有,人坐到席上,竟有些恍恍惚惚的伤悲样子。
霍光对霍山、霍云:如成君所猜,我已经命人把此事处理周全,皇上肯定查无可查。可以后如何是好你们先说说你们的想法。
霍山和霍云对视了一眼,一会后,霍云道:这次的事肯定会让皇上全力戒备,以后想再对云歌下手,困难重重,只怕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若云歌在两三月内有了身孕,那霍云叹了口气,接着说,毕竟侍卫只是守宫廷门户,并不能随意在后宫出入,太监又全是于安的人。宫内的宫女虽有我们的人,可都是只会听命行事的奴才,并无独当一面的人才。皇后快要十四岁了,按理说已经可以独掌后宫,可她却对这些事情一点不关心。否则内有皇后,外有我们,皇上即使宠幸几次别的女人,也断无可能让她人先诞下皇子。
霍光叹气,霍云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小妹虽然是皇后,可对霍氏来说,如今只是面子上的一个粉饰,没有任何实际帮助。小妹顶着皇后的头衔,本该能让霍氏通过她的手执掌后宫,但如今霍氏却对后宫无可奈何。
霍光心中虽别有想法,可是成君她
这个女儿与别的儿女不同,勉强的结果只怕会事与愿违。
霍成君没有任何表情地说:爹爹,女儿愿意进宫。
霍山、霍云先惊、后喜,寻求确定地问:妹妹的意思是
霍成君迎着霍光探问的视线,挤出了一个笑。
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幼时与女伴嬉闹,玩嫁娶游戏时,她自信满满地说:我的夫君将来必是人中之龙。
与孟珏的初次相遇时的惊喜,再次相逢
她的羞涩,她的欢喜。
和孟珏并骥骑马,他曾体贴地扶她上马。
他为她抚琴,两人眼眸相触时的微笑。
她为他端上亲手所做的糕点时,他曾赞过好吃。
他曾温柔地为她摘过花。
月下漫步,两人也曾朗声而笑。
第一次执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
那颗如鹿跳的心,若知道今日,当日可还会义无反顾地沦陷
在他毫不留恋地转身时,他已经将她的少女心埋葬。
从此后,这些都是已死的前世。
她的今生将会
霍成君的笑容虽然微弱,眼神却是决裂后的坚强:爹爹,女儿愿意进宫,替霍氏掌管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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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小说 第二部:11.比翼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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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比翼今生
夜深唯恐花睡去,故点红烛照高堂。
好似怕一个闪神,就会发觉云歌已经消失在他的眼前,刘弗陵不许有一丝黑暗影响他的视线。
宣室殿内,火烛通明,将一切都映得纤毫毕现。
张太医半跪在龙榻前,为云歌针灸。
刘弗陵怕惊扰张太医的心神,所以站在帘外,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帘内。
于安和七喜、六顺等宦官黑压压地跪了一地,殿内殿外都是人,却没有任何声音,殿堂内凝着压人心肺的安静。
很久后,张太医满头大汗地出来,疲惫地向刘弗陵磕头请退:臣明日再来。皇上不用担心,云姑娘伤势不重,休养一段日子就能好。
刘弗陵温言说:你回去好好休息。
张太医跟着一个小太监出了大殿。
刘弗陵坐到榻旁,手指轻缓地描摹过云歌的眉毛、眼睛、鼻子
他从前殿匆匆出来,刚赶到沧河,看到的一幕就是云歌倒挂在高台上。
突然之间,冰台坍塌,冰雪纷飞。
她如折翅的蝴蝶,坠向死亡的深渊。
她那么无助,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坠落。
他拖她入险境,却保护不了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如何失去她。
他只能看着
刘弗陵在云歌榻前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于安看皇上似想一直陪着云歌,迟疑了很久,还是咬牙开口:皇上,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天亮了,天亮后还有政事要处理,皇上稍稍休息一会儿,云姑娘这边有奴才们照看。
照看刘弗陵抬眸看向于安。
与刘弗陵眼锋相触,一帮太监都骇得重重磕头,于安流着冷汗说:皇上,是奴才办事不力,求皇上责罚。
六顺忙说:与师父无关,是奴才无能,中了侍卫的计,未护住云姑娘,奴才愿领死罪。
刘弗陵淡淡问:抹茶、富裕还活着吗
于安立即回道:富裕重伤,抹茶轻伤,都还昏迷着,不过没有性命之忧。等他们醒来,奴才一定严惩。
刘弗陵看着跪了一地的太监,几分疲惫:你们跪了一晚上了,都回去休息吧
六顺愕然,皇上什么意思不用办他们了吗
刘弗陵挥了挥手:都下去
所有太监都低着头,迅速退出了大殿,一会儿工夫,大殿就变得空荡荡,只剩于安一人未离开。
于安期期艾艾地说:皇上,奴才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云姑娘,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刘弗陵凝视着云歌,近乎自言自语地问: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吗宫内的侍卫都是他们的人,你真能保证再无一点疏忽吗还有躲在暗处的宫女,你每个都能防住吗
于安无语,这样的问题
就是问皇上的安全,他都无法回答,何况云歌的毕竟太监人数有限,他的首要责任是保护皇上安全,能分给云歌的人手有限。如果霍光下定决心要云歌的命,他根本不能给皇上任何保证。
于安看向云歌,忽然觉得她的命运已定,只是早晚而已,心内痛惜,却想不出任何办法挽救。
刘弗陵笑着摇头,的确如孟珏所言,自己能留下她,却保护不了她,叹道:你下去吧朕想和云歌单独待着。还有,云歌醒来,肯定会问起抹茶和富裕,不用责罚他们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于安看到刘弗陵的神色,不敢再出声,默默退了出去。
刘弗陵坐于地上,一手握着云歌的手,一手顺着云歌掌纹上的生命线来回摩挲。
他不能再让意外发生,不是每次意外都会幸运地化险为夷。云歌若因他而而
亲眼看着云歌摔下时,那种没顶的绝望又淹没了他。
刘弗陵的手紧握住了云歌的手,用力确认着她的安然。
如何才能真正根除意外
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除掉霍光,可这根本不是三年五载内就可以办成的,这是一场长期较量,一着不慎,就会是倾朝之祸,是天下动乱。二是是让云歌离开。离开这个她本不属于的宫殿,离开长安城的旋涡。
他该给她自由的。不是吗她本就属于更广阔的天地,不属于这每个角落都充满阴谋、鲜血的宫殿。
可是,自相逢,自击掌盟誓,她就是唯一。
这么多年的等待,就是米粒大小的种子都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何况他的相思她已经长在他的心上,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若想拔去她,也许需要连着他的心一块拔去。
谁能告诉他,一个人如何去割舍自己的心
云歌恢复知觉时,只觉得五脏如火焚一般疼,不禁呻吟出声。
刘弗陵忙问:哪里疼
云歌缓缓睁开眼睛,恍恍惚惚间,几疑做梦:我活着
刘弗陵点头,孟珏救了你。
云歌怔了下,微笑着说:那你应该好好谢他。
刘弗陵听云歌的话说得别有深意,心头几跳,不能置信的狂喜下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呆呆看着云歌。
本以为已经死别,不料还有机会重聚,云歌有难言的喜悦,轻轻碰了下刘弗陵的眉间,心疼地责怪:你一夜没有睡吗怎么那么笨我在这里睡着,又不会有知觉,你陪着也是白陪,干吗不睡一会儿呢
刘弗陵顺势握住了云歌的手,云歌并未像以前一样试图抽手,而是任由他握着,只几分不好意思地低垂了眼。
刘弗陵心内的不确信全部消失,只余喜悦,如海潮一般激荡着。
屋外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明媚天,屋内是一个多年梦成真的如幻境。
刘弗陵将云歌的手放在脸侧,轻轻摩挲,先是唇角微弯的微笑,继而是咧着嘴的大笑。
云歌心中也是抑制不住的喜悦,瞥到刘弗陵脸上的笑容,她也忍不住地想咧着嘴笑,只是腹内抽着疼,不敢放意。
原来人生的路,其实很简单,前后不定才最痛苦,一旦下定决心向前走,那么即使前方布满荆棘,也无所畏惧,也依旧可以快乐。
两个人像两个小傻瓜一样,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只相对呆呆傻笑。
屋外。
于安试探地叫了声皇上。
两人从傻笑中惊醒。
刘弗陵说:别来烦我,今日我谁都不见,让他们都回家,陪老婆孩子好好过年去。
于安刚想张嘴的话,全堵在了嘴里。
云歌小声说:小心人家骂你昏君。
刘弗陵笑:昏就昏吧我本来就不清醒了,现在出去处理事情,鬼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
皇上的说话语气是从未听过的轻快,声音里有浓浓的笑意。于安觉得,昏的人已经不是皇上一个了,他现在也很昏,昨天晚上还愁云惨淡,压得众人连气都不敢喘,今日却
这天变得也太快了
于安抬头看了眼天空,一边踱步离去,一边叹道:碧空万里,清朗无云,真是个好天。闹腾了一年,是该好好过个年,休息几天了
刘弗陵问云歌:难受吗要不要休息张太医晚上会再过来给你扎针。
云歌摇头:你不要逗我大笑就行,慢慢地说话没有关系。
云歌,我想和你说
陵哥哥,我想和你说
两人笑看着对方,同时张口想说话,又同时停止。
你先说。云歌开口。
刘弗陵道:你先说吧
云歌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低垂着眼睛说:陵哥哥,昨天晚上我想通了件事情。我落下的时候,很后悔遗憾,觉得好多该做的事情没有做。人生有太多不可琢磨,没有人能真正预料到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不想事到尽头还有很多遗憾后悔,所以,如果喜欢的就该去喜欢,想做的就该去做,何必顾忌那么多呢
刘弗陵凝视着云歌轻轻颤动的眼睫毛,抑制着喜悦,轻声问:那你想做什么
云歌眼睛上的两只小蝴蝶扑扇了几下:陵哥哥,我想和你在一起呀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刘弗陵如闻天籁,整个身心都如饮醇酒,多少年没有过的快乐
刘弗陵握着云歌的手掌,低头,吻落在了她的掌心:云歌,昨天晚上我也想通了一件事情。人生说长,其实很短,即使太太平平,也不过数十年,算上病痛意外,究竟有多长,没有人真正知道。我这一生的遗恨、无奈已经够多,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过。云歌,还记得你小时候给我的许诺吗你说过愿意和我去苗疆玩,愿意陪我去走遍千山万水
云歌有点不能理解刘弗陵的意思。如果他只是陵哥哥,那么所有诺言的实现,都会很容易,可他不只是她的陵哥哥,他还是汉朝的皇帝。云歌傻傻地点头:我从没有忘过。
刘弗陵微笑:云歌,今后,我想只做你的陵哥哥。
云歌大瞪着双眼,一时间不能真正理解刘弗陵的话。
半晌后,才张口结舌地说:那那可是可是最后终于磕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那谁谁做汉汉朝皇帝
刘弗陵看着云歌吃惊的傻样子,故作为难地问:是呀谁做汉朝的皇帝呢
在巨大的喜悦中,云歌略微清醒了几分,伸手想打刘弗陵:你那么聪明,定是早想好了,还不赶紧无意牵动了内腹的伤,云歌皱眉。
刘弗陵再不敢逗她,忙握着她的手,在自己手上打了下:云歌,你觉得刘贺和刘病已哪个更好我觉得这二人都不错,我们就从他们中挑一个做皇帝,好不好
云歌此时真正确定刘弗陵所说的每个字都认真无比,甚至他已经有一套周详的计划去实现他的决定。
云歌本来抱着壮士断腕的心留在刘弗陵身边,虽然无可奈何,可她临死时的后悔遗憾让她觉得,这个无可奈何也许比离开陵哥哥的无可奈何要小一点。
却不料刘弗陵竟然愿意冒险放弃皇位,云歌只觉得她的世界刹那间明亮灿烂,再无一丝阴霾,她甚至能看到以后每一天的快乐幸福。云歌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快乐的感觉,挤得心满满的,满得像要炸开,可即使炸开后,每一块碎屑都仍然是满满的快乐。
刘弗陵看云歌先是痴痴发呆,再傻傻地笑,然后自言自语,嘴里嘀嘀咕咕,听仔细了,方听清楚,她竟然已经开始计划,他们先要回家见她父母,把三哥的坐骑抢过来,然后他骑马,她骑着铃铛,开始他们的游历,先去苗疆玩再去
她要搜集食材民方、写菜谱。汉人不善做牛羊肉、胡人不会用调料、不懂烹制蔬菜,她可以边走,边把两族做食物的好方法传授给彼此,让大家都吃到更好吃的食物
刘弗陵心内酸楚,他把云歌禁锢在身边,禁锢的是一个渴望飞翔的灵魂。云歌在皇宫内的日子,何曾真正快乐过
不过幸好,他们的日子还有很长。
皇位,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却要为了保住它,失去一切。把它给有能力、又真正想要的人,他们会做得更好。
放弃皇位,他可以和云歌去追寻他们的幸福。
刘弗陵庆幸自己作了此生最正确的决定,他也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飞翔,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云歌,你有钱吗
云歌还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闻言呆呆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没有,不过我会去赚钱。
刘弗陵嘉奖地拍拍云歌的脑袋:看来我这个媳妇讨对了。以后要靠你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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