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屋子里顿时出现了片刻的寂静,紧跟着,那之前说话的人便开口说道:“四太太,谁都知道您是四老爷的贤内助,我就实话实说吧,这回老太太急着找您回去,根本就不是为了要见四老爷新认的女儿,而是为了有人要给大小姐说亲。男方家世是不错,可根本就是个痨病鬼”
接下来那吧啦吧啦一大堆,汪孚林顿时听得眉头大皱。他退后几步叫了一个仆妇到身前,低声问道:“夫人可有说几时启程”
“夫人说,暂且等到后日启程比较稳妥。不过”那仆妇顿了一顿,这才小声说道,“里头这位说得虽说不可信,但夫人觉得烦了,之前说过这次干脆不带两位小姐回去了,让她们和小官人一块折返徽州,她一个人去应付宁波那边的麻烦。至于里头那块牛皮糖,小官人不用理会,这人趋炎附势,你只管摆出巡抚侄儿的谱,他就不敢啰嗦。至于他想去歙县,门都没有,有夫人在,就凭着他们当初水路过来竟然在船上招妓,就足够夫人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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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二七五章 镖局(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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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苏夫人被牛皮糖缠住,两个仆妇又把事情全都说清楚了,汪孚林也就不急着进去见人。得知小北陪着叶明月去城里买东西了,还带了好些随从,分明两人都是故态复萌,在家里闲不住,他不禁松了一口气,暗想不用担心有人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去办事。毕竟,小北那会儿和钟南风下头太多人打过照面,被人认出来就麻烦大了。
只不过,虽说答应了黄推官,会把钟南风下头那帮人摘出来,可所谓的劳役至少要到黄昏结束,他少不得先忙自己的事。之前一到杭州城就碰见这么一件大事,他还没来得及拜山头,如今既然腾出空来,就得一一补上。赵管事人是忙着买粮的事情去了,却派了个熟悉路途的随从帮忙,又提供了一张在杭州城经营的徽商名单,其中重要的全都一一画了横线。于是,从上午到下午,汪孚林全都在忙着拜会套交情。
而在这个时候,在徽州无往不利的汪小官人这个名号就不管用了,反倒是汪道昆侄儿这个身份异常好使,谁见了他都带三分客气。从前汪孚林在徽州因为汪道昆的缘故只受过牵累,好处却没得多少,刚到杭州竟然又中了汪道昆的疑似政敌谢鹏举一枪,直到此时才叫是真正狐假虎威了一把。而经过这一次拜访,他也真正了解了徽商从事的行业有多么广泛。
盐商这就不说了,是个人都知道徽州盐商甲天下;粮商却也绝非此前吴兴才那些坐商能够比拟的,号称占据了杭州市面上的两成交易,杭州一个月二三十万石粮食消费量,这就意味着一个月交易量就有五六万石,足以让他这个刚起步的小粮商表示汗颜。此外还有经营书画等文雅产业的,经营茶叶瓷器的,经营绸缎布匹的……总之,赵管事一张名单上全都是豪商,家产都在三十万两银子以上!
尽管这些巨商并非家家都是做主的人亲自见他。所谓的有事尽管说话也只是纯粹客气的言语,但汪孚林本就没寄希望于初临贵地就让人刮目相看,因此端正态度,恭敬有礼。给人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而且只字不提北新关之事。可此前那件事震动全城,徽商们家大业大,又怎会不知道,哪怕汪孚林再低调。他在其中的作用也多多少少传了出来,各家长辈当面不提,晚辈又或者下人送出来的时候,多少会问两句,汪孚林却一概打哈哈蒙混了过去。
直到黄昏,他才抽空出城。这一次再去湖墅,他浩浩荡荡带足了随从,加上霍正和杨韬,整整十几号人呼啸而过,其中七八人都骑马。一副富家公子哥出行的派头。尽管十几家打行这次全都牵涉进去,头子们被充军的充军,送盐场的送盐场,几百号人如今还在戚家军的监视下,于北新关服劳役,理应不至于再出大问题,可经过苏夫人提醒,安全问题已经被他提高到了最高的警戒线。
好在杭州城中贵人多官人多,这样招摇过市的场面对寻常商民来说乃是家常便饭,他这一路过去。竟是遇到好几拨类似的公子逛夜市场面。
找了家干净馆子,切了三十斤卤肉,几坛子酒,又买了其他下酒菜若干。满满当当装了两匹马,汪孚林一行十几个人捎带了这一大堆东西,来到了北新关码头附近的一处旧宅门口。乍一看去,这里和平常小院没什么两样,只是门前多挂了一块木板,木板上赫然刻着一个硕大的拳头。刻纹用墨汁染黑,仿佛是为了加重某种威吓力。这时分在寻常人家应该是炊烟袅袅做晚饭的时候,但里头却是吵吵嚷嚷一团乱,各种嘈杂的声音还从里头传了出来。
“充军怕什么,谁不知道这年头充军就是做个样子,别说半路上随便跑,就是到了那儿,军册上批过还是想跑就跑,鬼才管。”
“别以为那么容易,钟头这是充军蓟门,听说到时候是抚标的人亲自押送过去,正好给他们一个机会见旧主戚大帅。哪里跑得出来?”
“话说杨哥,钟头之前真的说不用担心他?可就算他这辈子最崇拜戚大帅,戚大帅可是最讨厌用市井之徒当兵了。”
杨兴才正疲于应付这七嘴八舌的话,突然发现院门外仿佛有人,他连忙一个手势阻止了众人,随即一马当先大步走到门口,推开了半掩半闭的两扇门。见外头赫然十几个人,一个个全都精壮有力,他就顿时警觉了起来,可等认出为首的那少年,他就松了一口气,随即脸上就有些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忌惮的表情“没想到汪小官人竟然能找到这儿来。”
“怎么,以为我是来蹭饭的,所以就不欢迎?”汪孚林笑了笑,指了指两匹改作驼东西的马,直截了当地说道,“酒肉菜全都齐备,我可不是空手来的。”
杨兴才见汪孚林那些随从立刻卸下东西,其中有五六坛酒,大包大包的下酒菜,即便知道人家这般厚待总不是无端的,可他们忙活了一天,在北新关那边就只混了个半饱,这会儿哪里能说出拒绝的话来?他们往日横行湖墅的时候,因为钟南风是个有原则的人,不像其他打行那般肆无忌惮,三餐无忧,积蓄却谈不上,之前哪怕有人抢了不少赏钱揣着,却不舍得拿来大吃大喝,所以纠结再三,他还是干笑道“让汪小官人费心了。”
一回头,看到身后那帮混杂着敌意以及馋涎欲滴的目光,杨兴才赶紧吩咐人来帮忙搬东西。这座旧宅子原本不大,一下子又进来汪孚林这一行十几个人,顿时更显得拥挤,他只能找来之前和自己一块和汪孚林打过交道的人,让他们叮嘱其他兄弟,绝不要随便与人发火起冲突。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在他们当中武艺最好的钟南风,竟然被汪孚林这么个看上去软弱无害的小秀才一下子用剑架在喉咙上的情景!
虽说都是粗人,可人家送来了酒菜请吃喝,比平日在市井混饭吃的伙食更好,大多数人吃得不亦乐乎,倒是和汪孚林那些随从都混在了一块。程家也好,许家也好,挑了借给汪孚林的全都是手上有两把刷子的人,不少昔日也有过好勇斗狠的经历,因此颇有共同语言。至于霍正和杨韬,那就更加是被敬仰的对象了。毕竟,他们不止是戚家军,还曾经是戚继光的亲兵!
所以,真正坐在那儿谈正事的,只有汪孚林和杨文才。杨文才这个代理把头认识字,虽说没读过多少书,可在市井浸淫这么多年,自然颇有几分慧黠,否则钟南风那性子早就被人不知道坑多少次了。之前汪孚林和他接触的时候,说过让钟南风等到判决后再定,听到充军蓟门的时候,他只看到钟南风先惊后喜,那时候他就知道,钟南风这样儿别说半路逃跑,恐怕到了蓟门之后,人家就是赶他,他也不会轻易回来。
此刻,他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汪小官人,我家钟头最敬佩戚大帅,你既然帮了他一次,能否帮人帮到底,让他能够离戚大帅近些?历来发配充军,寻常人入册之后,全都是放在最底下,我也不求把头能够入亲军,只求能够让他见戚大帅一面,哪怕能远远多看几眼都好。”
敢情连杨文才都知道,钟南风是戚继光的脑残粉……
汪孚林心中这么想,却并不觉得好笑,但想到戚继光打仗治军兴许一把好手,可并不是那种十全十美的人,尤其是在蓟镇之后,更是不能以身作则,竟然将士吃苦自己享福,不知道钟南风相处久了会不会失望。然而这对他来说只不过举手之劳,毕竟人家要求的就是远远看戚继光一眼,甚至不求接见。
当他爽快答应下来之后,就只见杨文才如释重负,继而就满斟一杯向他敬道“汪小官人,你之前能够有胆子陪着凃府尊进北新关谈判,又能制服我家把头,算是一条好汉,这杯酒我敬你,希望你有话直说!”
这敬酒竟然是为了让自己有话直说,汪孚林不禁莞尔。他直接一口喝干亮了杯底,当即开口说道“之前我说的那条路子,很简单,和如今湖墅那几家经营最好,和权贵人家搭上关系的打行所做的类似。他们这些年在市井上头收保护费的日子少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保护行旅的货物,又或者给富贵人家押送东西,故而下头人能够吃饱饭,甚至能够在湖墅有正经的铺子,挂上正经的招牌。我听说,他们在外头自称标行?”
杨文才本就混这一行的,对汪孚林说的当然不陌生。他情不自禁地身体前倾,在别人看来就仿佛是对汪孚林欠身低头似的。
“没错,就是如此。小官人的意思是,我们也仿效他们?”
“他们也只是开个头而已,何须仿效?要我来说,趁着这次北新关之乱,直接放弃打行这两个犯忌的字,改成镖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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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二七六章 待遇和开门第一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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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局
直到送走了汪孚林一行人,杨文才都沉浸在错愕与振奋交织的情绪之中,一时无法自拔。.,和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弟兄们不同,他是奋斗在打行的第一线人士中,少有的常常操心未来的人之一。别说这次北新关之乱敲响了警钟,就是没有北新关这一场乱七八糟的闹腾,他也丝毫不觉得这样在市井之上打打杀杀,最终能够拼出什么前途。湖墅那几家混得最好的打行,号称有铺子,有产业,有路子,还自称为标行,可谁不知道,那就是几家大户蓄养的鹰犬
可就是鹰犬,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所以,当几个那会儿和自己一块,听汪孚林说过这一茬的兄弟围拢过来,探问今天人家过来说的事,他就拣重要的,低声和他们通了个气。不出他所料,每个人听到这个镖局的概念,全都好奇得很,追问过后便有人一拍大腿道:“我怎么没想到还记不记得从前从南边往北边送税粮税银,动不动还在路上遇到劫道的,听说不少粮长都在乡间招募壮勇同去,就这样还常常闹出事情来。可任凭什么壮勇,怎么比得上咱们”
“从前听到那几家打行保了行商货物上路,我就心里在想呢,人家能做,咱们为什么不能”
“不如咱们自己去做,把镖局的牌子挂出去就行了,也不用听别人的支使”
杨文才听到七嘴八舌全都是附和声,他不得不给众人泼冷水道:“别忘了我们如今还是戴罪之身,就和咱们当初只能眼馋人家打行吃香的喝辣的,接富贵人家的生意,我们却只能干看着一样,就算我们能打,可谁能相信咱们”
这下子,所有原先兴高采烈的人全都蔫了。说得好听些,他们在市井有侠勇豪义之名,说得难听些。那就是谁见了他们都躲着走。那几家打行是勾搭上了豪门洗白了,可他们眼下还乌漆墨黑呢。若不是那位凃府尊言而有信,他们说不定这会儿全都要被充军边地。可不是每个人都和钟南风一样,为了崇拜的人就肯跋涉数千里。不顾离乡之苦的
见众人心情低落,杨文才不得不又勉励了一番众人,这才继续说道:“汪小官人说,我们要是愿意,他可以立时就给我们找一桩差事。如果我们答应。他日立刻就能把招牌挂出来。”
半夜三更进不了城,今天又是一大早起床,汪孚林这会儿精神倒不错。只可惜下头一帮喝多了的,他不得不找了一家歇家先把人都安顿好,自己却又和霍正杨韬,让那个赵管事的随从领路去了一趟码头。当他再次见到罗康的时候,就只见这位三天前才刚见过的粮商满脸憔悴,胡子拉碴,可在一个照面之后,竟是上来就扑通一声跪了。吓了一跳的他赶紧伸手去扶。却不想他费了老大的劲,对方却差点哭了。
“小官人,要不是这次的事情平息得快,我就要去抹脖子了”罗康死死抓住汪孚林的双臂,感动不已地说,“小官人竟然跟着凃府尊进北新关去安抚招降,我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应该说是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那时候我来不及跑,码头上全都是那些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要不是我这儿是粮船,也不知道要被抢去多少。真的要是官府派兵打进北新关去,我就算躲在船上,到时候会不会殃及还不知道”
罗康说着说着。已经是语无伦次:“总之,我把小官人的事对同乡其他几个粮商都说了,他们也愿意用同样的价钱卖粮给小官人。”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安地偷眼觑看汪孚林。毕竟,他打着感激的旗号,其实也是为了给同乡帮忙。只希望汪孚林不会揭穿嫌弃他这点小心思。
“那敢情好,省得我东奔西走了。”汪孚林笑眯眯地点点头,见罗康如释重负,千恩万谢地说要请其他粮商过来接洽,他直接就推到了赵管事身上,随即让于文陪着罗康去见人,价钱和数量只要差不多就接下来。等小伙计一身是劲地跟过去忙活了,他方才把赵管事拉到了一边。
“我陪着凃府尊去北新关的事,罗康是从哪听来的”
虽说汪孚林比自家少主人程乃轩还要小两岁,可这次眼看其刚到杭州就来了这一招,他不得不叹服程老爷的眼光。此刻见汪孚林问这个,他赶紧解释说:“这码头本来就毗邻北新关,传闻遍地都是,很多话甚至活灵活现,有板有眼,而且小官人是因为我的关系,这才被凃府尊找到的,不少人都找我打听小官人的事,我都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含含糊糊说个大概。”
这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汪孚林这下子完全打定主意,这杭州城暂时不能呆了,回头赶紧走至于镖局的事,明早他就去问回音,要是钟南风手下那些人还不能赶紧下决断,他可就要下手段硬逼了,谁让凃渊连契书都让他签了等回到那处歇家,他头挨着枕头刚睡下,脑海中转动的却不是正事,而是杂七杂八的事。
城里那处客栈环境幽雅静谧,自己包下至今整整三天四夜,却只睡过两夜,而就是这两夜,甚至还一次大半夜,一次大清早被请去府衙,简直是浪费了房钱。杭州城内外,他什么地方都没去过,几乎就是府衙和湖州市两头轮轴转,还真是劳碌命一条。话说回来,正义感爆棚的凃府尊不知如今怎样了
只希望好人有好报,浙江巡抚邬琏能够擦亮招子
次日一大清早,当汪孚林再次来到杨文才等人占据的那处旧宅子时,他就得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消息。这些人接受了他关于成立镖局的建议于是,他也就爽快地拿出了当初黄龙代表凃渊和他签订的契书,见众人发现府衙将劳役转给自己之后,全都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他便请杨文才拿来笔墨纸砚,直接大笔一挥又写了另外一份契书。知道这些都是些粗汉,他也不用那些文绉绉的语句,一概是大白话。写完之后,他就信手递给了杨文才。
杨文才当然知道,这么多弟兄当中,认字最多的就是自己,眼见得一帮人围拢了过来,他就清了清嗓子念道:“杭州府钱塘县,隆庆五年三月初二,徽州府歙县松明山人士汪孚林,聘得杨文才等三十二人为长风镖局镖师。先半年为官府劳役,每月给纹银一两为工钱。试用期半年,如若表现良好,则此契书延长为二十年长契,每月工钱二两,岁末照本年度镖局运营状况分红,不少于两个月工钱”
起头杨文才读的时候,四周围鸦雀无声,可听到长风镖局这个名字,便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少人都想到了自家那位义薄云天挺身而出揽下首恶的把头钟南风,可等到听见官府转给汪孚林这半年劳役期,他们还能有工钱,这顿时变成了一阵欢呼,可听到半年之后还有别的,众人又再度屏气息声了下来。而让人惊愕的还有后头,半年之后自动改长约,工钱翻倍,年底还有分红,死伤有抚恤,甚至还承诺三年之后照经营状况加工钱
一时间,惊呼变成了欢呼,欢呼变成了雀跃,可到最后,每一个人全都齐刷刷地看向汪孚林,就连杨文才这个念给别人听的人也是同样表情。此时此刻,他们唯一的担忧只有一个这样优厚的待遇,汪孚林不会是哄了他们开心吧
“怎么,担心我寻开心”汪孚林倒是想过起个威风的名头,可脑海中第一时间迸出来的,就是长风镖局这个实在熟悉得有些过分的名字,也就干脆恶搞一把。此刻,他笑着从杨文才手中拿过了那张纸,放在桌子上仔细看了看,随即向一个随从要了印泥,自己拿起私章一蘸,郑重其事地摁了下去,紧跟着便笑着说道,“怎么,不会一定要我摁手印你们才相信吧”
杨文才是认识字的,再次拿了契书在手,一看那篆字,他立刻有些头大,好在汪孚林三个字全都可称得上简单再简单,他须臾就辨认出了确实没错,当即对其他弟兄们打了个安心的眼神。他们这些靠拳头讨生活的,当然不会自己刻有私章,一个个全都摁上了手印之后,却发现汪孚林已经又写了另外一份一模一样的。知道这是归自己这些人保管的契书,众人顿时更信了几分。
“衙门那边虽说也可以交几个钱让他们在契书上盖印,但你们如今身份有干碍,我的意思是,今天直接到北新关上,请黄推官见证一下盖个印就行了。”
见自己这个建议得到了一致点头认可,汪孚林便笑眯眯地继续说道:“现在,作为长风镖局的局主,也就是东家,我给大家交待一下第一桩差事。那就是,护送歙县令叶县尊的夫人去宁波府。这一程路不太远,作为开门红的第一桩生意很适合。但那位夫人身份不同,也请各位收拾一下,裁制新衣来不及了,那就到成衣铺去买现成的。不过,这次不需要太多人,八个就够了,记住服色要统一,人要精神。钱的话杨叔会跟你们过去,由他结账。”
此时此刻,杨文才瞥了一眼弟兄们,见每一个人的眼睛全都瞪得老大,哪怕心里到现在还觉得有点梦幻,可他最终心悦诚服地低下了头。
“小官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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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二七七章 知恩图报讲义气(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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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新关内外,两三百条大汉正在忙忙碌碌,可如今正是回春时节,天气正适宜,他们要做的活也没有那么重,所以并没有挥汗如雨的场面。.倒是有人打算偷懒不来,毕竟免费的一日三餐对于这些吃惯了千家百户的打行中人来说,吸引力几乎等于零,可受凃渊之命负责此事的杭州府推官黄龙是个性子些什么,一听说杨文才这些当初钟南风的手下弟兄全都被人保出去了,立刻有人拔腿去通知了其他正在服劳役的人,不消一会儿,便公推了几个威望不下于把头的出来说话。
汪孚林正好还没来得及走,听到这些人又是叫苦又是抱怨,他倒想看看黄龙如何应对,结果就只见这位杭州府推官突然官威十足一声暴喝住口。见那七八个人都消停了下来,黄龙方才义正词严地训斥了起来。
“杨文才等三十二人并不是免除劳役,而是有功名者为他们作保。并支付保金五百两,这才从杭州府衙接过了这些人的半年劳役。并不违背凃府尊的判罚。你们若能找到有功名者为你们作保,然后支付相应的保金,当然也可以不用在此服劳役。但前提是若你们有作奸犯科,作保者则功名不保”
这是汪孚林早就和黄龙商量好的,如此一来可以堵住别人的嘴,二来也可以让他此前慨然拿出的那五百两银子换制钱有个说法。果然,黄龙这样一通话顿时把那些抱不平的家伙全都给说得哑口无言,先不说他们能否说动个穷秀才来帮忙作保,就是这保金也砸锅卖铁都拿不出来一时间,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杨文才等人身上,以至于后者齐齐昂首挺胸,第一次觉得比打架打赢还要有脸面
汪孚林眼见黄龙三言两语把人全都给打发走,这才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走近黄龙身边,低声问道:“凃府尊从察院里出来了吗”
一说到这个问题,黄龙顿时面色一僵,随即才苦笑道:“昨儿个快黄昏,凃府尊才回来,看脸色镇定自若,我不论怎么追问,他都轻描淡写地说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管,我只管把分内事做好就行。倒是听说昨天北新关的朱主事悍然闯了察院,不知道在里头说了些什么,总之这场风波只怕还要折腾一阵。”
汪孚林心中唏嘘,可他一个连举人都还没考上的歙县小秀才,也实在是爱莫能助。于是,他陪着黄龙叹了一口气之后,便告辞回去。可他刚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招呼杨文才等人一块走,就只听身后传来了一阵嚷嚷声:“汪小官人,汪小官人”
这声音尖细而又陌生,汪孚林有些诧异地回过头,见是一个年约十四五的小少年,可衣着打扮却是大不一样,乌纱帽,垂软带,褐色団领衫,人生得眉清目秀。小少年上前之后,恭恭敬敬长揖行礼,随即就开口说道:“张公公差遣小的在关门处看着,若是汪小官人来了便一定要留一留,他要亲自道谢。张公公说,这次能够平安无事,多亏了汪小官人义勇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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