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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这可是好机缘不过是也是,好菜却得好器皿来配。”汪孚林口中这么说,却毫无客气客气叫那老渔民坐下来同吃的心思,而是令人赏了几个钱,把人打发走了,自顾自大吃大嚼,不时赞叹连连。那老渔民隔着老远,见众人筷子纷飞,吃兴十足,不禁得意地一笑,仿佛很高兴自己家里人的手艺被人赏识。就在他正暗自搓着手指思量的时候,突然只见其中一个身材尤为高大的中年人起身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有菜无酒实在是没意思,有酒吗自己酿的米酒也行,我多给钱”
接住了对方随手丢来的东西,老渔民低头一看,发现恰是一块足有二两重的银子,他登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道:“有,有,当然有,贵客请稍待”
等到老渔民和吕光午搬来两瓮号称是自酿米酒的酒上来之后,汪孚林喝了两碗就仿佛有些困倦地打起盹来,其他几人也酒虫上瘾,七八个人你一碗,我一碗,须臾把一瓮酒喝了个底朝天,很快就睡的睡,醉的醉。眼见人都倒了,老渔民方才轻手轻脚上前,先是轻轻推了推明显是为首的汪孚林,见人丝毫没有反应,他便狞笑了起来,用脚尖毫不客气地往其他人腿上逐一捅了过去,发现一个个人果然都完全放倒了,他方才嘿嘿一笑,用力拍了拍巴掌。
“都进来吧,我独门秘制的五步倒在酒里,连一头牛都抗不过去,更何况是人早知道这样,何必斟酌分量加在菜里,还怕人尝出味道来”
“付公,这些人怎么处置”
“老办法。搜身,把值钱的都取下来,然后换个地方再变卖,至于他们,就在身上绑石头沉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能查出来”
“可到底村里还有别人看见了”
“怕什么只要我家阿雄还在海上一日,他们就不敢怎样是官府厉害,还是海盗凶狠,他们心里有数”
眼见还有人心怀犹豫,显然是觉得这次送上门来的人多了点,要真的都像从前那样沉进大海,万一他们还有人留在新安城里,那就麻烦大发了。而老渔民仿佛看穿了同伙那犹豫的心思,加重了语气说道:“怎么,你们还真希望有人常常上咱们这小渔村来尝鲜这种肥羊不宰对不住老天”
更何况,广州城那边早就有人送来这年轻人的图像,连带还送来了整整一百两银子,道是如果此人现身,一定要取人性命。他是不知道这家伙到底什么身份,可钱总是真的做了这一票,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一身老骨头,直接跟着儿子到海上挣命去,实在不行大不了下南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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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六九八章 招惹上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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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作是付公的老渔民很瞧不起这几个年纪比自己小,胆子却没自己大的歪瓜裂枣。见众人还磨磨蹭蹭不敢动手,他脸色一沉,突然一亮右手,却是一把菜刀重重地剁了下去,竟是深深没进了这简陋窝棚的一根支撑木柱中。但是,那看似一阵风就能刮倒的窝棚,却愣是一丝一毫的颤动也没有,就如同老头子的手此时此刻也没有任何颤抖一样。
“都别废话了,我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这些肥羊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分你们一半”
此话一出,刚刚还犹犹豫豫的四个渔民登时眼睛大亮。付老头素来是最最小气的人,要从他身上榨点油水出来,那简直是难如登天,从前偶尔做那几票的时候,他们分到的财物少得可怜现如今对方却突然如此大方,没有一个人去想什么其中必定有诈,全都只顾着落袋为安。毕竟,生活在这种地方,过的是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谁还会考虑什么将来,那有意义吗
“干”
随着其中一人迸出了斩钉截铁般的一个字,其他人也纷纷应和,甚至还有人大声叫嚣道:“咱们吃苦受累却依旧受穷,这些家伙却吃香的喝辣的,凭什么把他们沉了海,咱们够吃好几年了”
而就在付老头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的时候,他却只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声冷笑:“哼,一群鼠辈”
付老头一个激灵回过头来,却发现之前那个向自己买过酒的高大中年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苏醒了,此时此刻推桌子起身,那动作仿佛丝毫没有受到五步倒的任何影响。看到只不过这一个人醒过来,他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立刻胆气大壮,当即一把拔出了那原本深深扎入木柱的菜刀,二话不说径直扑了上去。有他带头,其他人对视一眼,也立刻冲上前去打算加入战团,还有人更聪明。打算挟持那些还没醒过来的人作为要挟。
然而,这看似一团混战的局面,却只是刚刚开始就立刻结束了。
付老头一大把年纪却素来悍勇,因此在渔村中说一不二。可这次不过是个和人打了一个照面,手中那精钢所制的菜刀就被一个对方一个利落的飞踢给踹得高高飞起,直接钉入了窝棚的顶棚。他还来不及为仿佛断掉似的右腕而呼痛,一个铁拳便扑面而来,那呼呼劲风甚至还未及面就带来了一股寒意。
凭着多年行走在生死线上练就的一身功夫。付老头险之又险地以一个后仰铁板桥躲过了这一击,可他毕竟上了年纪,要想趁势来个后翻却万万不能够,只能又惊又怒地眼看那两招把自己到绝境的中年人顺势踢起一条凳子,一下子把后面扑上来的三人给挡了回去,随即又朝自己直了上来。他本待一个懒驴打滚先躲过再说,奈何对方动作迅如闪电,猛然一个前踏,一脚狠狠踏在了他的胸口。光是那一下,他就噗的吐出了一口血。再无任何余力。
“快,快放开付公,否则我就杀了他啊”
其余三人刚刚被那先后凌空飞来的两张条凳给得手忙脚乱,待见对方已然将付老头给踩在脚下,心里的惊骇就别提了,都有转身就跑的冲动,等听到这前头半截话时,方才生出了几分惊喜。可最后一声惨呼响起的时候,他们却目瞪口呆地看见,那个同伴鬼鬼祟祟绕到后头去。本想挟持众人中那个看似是头儿的年轻公子,结果却被一个五大三粗的随从紧紧扣住了喉咙,再看到那边厢原本倒了一地的家伙或坐或站,分明都没中招。他们终于惊醒过来。
“快跑”
随着这一声嚷嚷,三人扭转头就立刻往外冲去,可还没冲出窝棚,他们就看到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人如同门神一般堵在了那儿:“想往哪儿跑”
想到后头还有那么多人,前头挡路的却才一个,只凭一股蛮劲。说不定也能乱拳打死老师傅,三人一发狠,登时一声大喝齐齐冲上前。可几乎就在这一刹那,三人几乎同时感觉到背后遭到了不知道什么硬物狠狠重击,还没碰到前头挡路者的半根毫毛,整个人就前仆在地,一时痛得满地打滚。
挡路的郑明先看到地上完全碎裂的两个酒瓮,还有一张小马扎,再看看理当是一脚一个踢出了酒瓮的吕光午,手中还保留着扔东西架势的汪孚林,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就不能留一个给我吗”
“对不住郑先生了,一时手痒,没忍住。”汪孚林笑呵呵地回答了一句,随即就看着被刘勃给死死卡住喉咙,都快窒息的那个倒霉鬼,耸了耸肩道,“毕竟差点被人用刀给抵住喉咙,感觉太不好了。”
不论是地上痛得直打滚的三个人,还是如同死狗一般动弹不得的付老头,听到这一问一答后,全都心里直冒寒气。原本以为人家是肥羊,可闹到最后,竟然自己才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羊羔到底付老头是见惯了风浪的,此刻便色厉内荏地叫道:“几位好汉,今天权当是我瞎了眼,各位饶了我们这一次。我家儿子在海上有点名气,回头落点人情,日后好见面”
在付老头心目中,官兵除了少数几个,大多都是软蛋,官府就更是欺软怕硬的货色,哪里像眼下这几个能够喝了五步倒却若无其事,而且还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除了人家是黑吃黑,没有第二种可能果然,他就只见那用脚踩着自己胸口的人没吭声,而之前扔马扎砸人,看着像是寻常富家公子哥的年轻人却笑呵呵地走上了前,手里还拿着一个瓷盘。等听到对方开口,他一下子醒悟过来,是哪出了纰漏。
“这种品相的瓷盘,放在外头,哪怕不是什么古董,而是新烧制出来的,一整套东西没有一二百两,绝对打不下来。我相信,到这渔村来尝鲜的客人,就算真的是挥金如土。也绝对不可能半卖半送给你,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说吧,你儿子叫什么。我看看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付老头死死盯着汪孚林手中那个还在滴着菜汤的瓷盘,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他除了去过新安县城,再远的地方就再也没去过了,只听说过好瓷器很值钱,但在他想象中。那不得是镶金嵌玉,看上去极其奢华的东西吗这白花花,花纹素淡得简直像没有的瓷器怎么可能价值这么多钱要知道,他之前还失手摔碎了两个,儿子还安慰他说没事,反正打劫船只的时候这种东西很多
心如刀绞的他足足许久才总算是略微恢复了过来,吞了一口唾沫后,终究刚刚一口血还是伤了喉咙,便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儿子叫付雄,曾经跟过林阿凤林爷。现在手底下一条船上也有几十号人。”
他故意把这数字夸大了两倍,却只见那手拿瓷盘的年轻人连眼皮子都没眨动一下,嘴角甚至还流露出几分讥诮,他终究有些怕死,立刻又加重了语气说道:“我儿子这一两天之内就要回来,如若几位肯放过这一回,他必有后报”
“那行,反正我闲得很,就等你儿子回来。”汪孚林说完这话,却突然一松手。任由手中的瓷盘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见付老头脸上满满当当都是心痛,他却仿佛没事人似的,对门口的郑明先道,“郑先生。麻烦看着点儿,有人经过叫一声,这村里看来就是个窝子。要是一窝蜂全都跑过来救人,我们也就只能大开杀戒了。”
好凶蛮的口气难不成真的遇到狠角色了
付老头之外的四人哪里想得到汪孚林不过是开个玩笑,因此当吕光午挪开脚,一把拎起付老头的领子。将其提到了之前那饭桌边上丢下时,几人全都不敢有丝毫放松。而汪孚林没去理会地上碎片,而是大马金刀地坐在唯一一张完好的条凳上,笑吟吟地问道:“你儿子叫付雄,那我就叫你一声老付吧。你说你儿子手底下有一条船,几十号人,那之前你们村那桩命案,是他干的”
“那怎么可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付老头想都不想就立刻否认道,“这事简直是邪姓了那细仔家里出海的船上,除了他家两个,还有两个积年海里老手,别说那天风浪不大,就算风浪大,也有机会游回来,要我说,肯定是那两个杀了那细仔家里两个,抢了船想去投哪位大佬”
“我怎么听说,那细仔说是黑头发褐眼睛的妖怪,也就是佛郎机人干的”
对于汪孚林的这个疑问,付老头更加确定这是海盗当中有人发现不对,所以来查问的官府都已经结案了,谁还会费神来查所以,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信誓旦旦地说道:“佛郎机人没那么闲,要抢也得抢好船,破渔船有什么好抢的就算是大佬,也不会动渔船,谁知道哪家就有人也一样是在海上做营生,这万一闹大了不合算,又没有油水”
唔,看来这渔村的人对于濠镜那点事还不大了解,没有想到漏网之鱼的可能
“那细仔人呢我要单独问他。”
付老头巴不得汪孚林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立刻想都不想地说道:“人在他自己家里”
“哦我怎么听说,县太爷还给他凑了二十两烧埋银子和安家费,让村里长者负责抚养,人怎么会还在他自己家里”
见付老头登时面色尴尬,汪孚林想想之前入村时,其他渔民在付老头出面接待后全都躲得远远的,哪里想不到原本负责抚养那孩子的人应该是谁显见这老头在渔村中的地位,家里有个海盗儿子还敢去官府的,绝对是胆大包天的奇葩只不过这老家伙拿了钱却不想担责任,把人给丢回了家自生自灭,着实是个狗东西。当下他也没什么二话,直接示意吕光午把人给提了起来,似笑非笑地说道:“带路吧。”
付老头当然不会去问带路去哪这种愚蠢的问题,此刻性命c之于他人之手,他二话不说乖乖就任由吕光午那铁钳一般的手锁住了自己的一边胳膊,被提溜着出了窝棚。至于留下来的那三个人,须臾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却是担心丢命,不敢胡乱嚷嚷。直到这时候,刘勃方才看了一眼真正被药倒,这会儿还在呼呼大睡的陈炳昌和徐秀才,随即和封仲耳语道:“要不要弄醒他们俩”
“算了,要让他们知道咱们公子竟然比强人都狠,恐怕他们接受不了。两个读书人,还是让他们少知道点好。”
郑明先也是练武人,耳朵很尖,听到汪孚林的这两个随从竟然这么说,他忍不住眼皮子跳动了一下,暗想怪不得吕光午对这个小师弟的态度格外不同。哪个当着朝廷巡按御史,自己又是三甲传胪,背景深厚的年轻公子,做事情会如同汪孚林这样带着几分匪气刚刚汪孚林说话做事的时候虽说很温和,可那凶狠之气却一点都没少,否则这几个家伙怎么会简直要被吓得n了裤子
所谓的细仔,后世的粤语多指代是家中小儿子,但如今却还有另外一重意思,那就是家中蓄养的小奴。至少汪孚林从濠镜回来之后,去两广总督府拜见凌云翼的时候,就听到过总督府的本地管事如此统称洒扫的奴仆。而此时此刻押着付老大,见到那个被叫做细仔的孩子,他却觉得,这个细字说不定就是形容小家伙活脱脱像根芦柴棒比当初他在辽东见过的舒尔哈齐更干瘦,人昏昏沉沉躺在那破烂到极点的窝棚里,竟是仿佛饿得只剩下一口气
如果说刚刚汪孚林对付老头还只是恼火的话,那么这会儿他对人就完完全全是厌恶了。因为吕光午还押着付老头的关系,他上前试了试小家伙的鼻息和脉象,发现还有气,干脆便打横把人抱了起来,这才开口说道:“回去,应该是饿得虚脱了,回头灌点鱼汤什么的,应该能救的回来。”
吕光午点了点头,却是淡淡地说道:“要救不回来,反正有四个人给他抵命一个个绑了石头沉大海,这死法倒是很适合他们。”
自己怎么会昏头招惹这两个煞星付老大简直快疯了,本想冒险一搏大声呼救,看看有没有村里人来救,却正好和抱着孩子的汪孚林对视了一眼。见对方冲着自己笑了笑,那笑容显得非常和蔼亲切,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立时紧紧闭上了嘴。
等我那儿子回来了,我要你们好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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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六九九章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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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仔,细仔”
仿佛飘在空中的细仔迷迷糊糊听到这一声声呼唤,很想回去看看究竟是谁在叫自己,但无论意识还是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全都不听使唤,只能感觉到整个人好像越飞越高。..突然,他只觉得身上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剧痛,顿时痛呼了一声,紧跟着整个人就猛然从高空坠落。几乎是一个激灵之后,他就猛地睁开了眼睛,却被那刺目的亮光给得再次眯起了眼睛。
足足好一会儿,他熟悉了那光线变化,这才看见身边围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手中还拿着一根长长的东西,瞧着仿佛像是什么针。他一下子打了个哆嗦,想要爬起身时,却微微挪动了一下就再没有力气,只能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们你们是谁”
“还饿不饿”汪孚林手中端着一碗鱼汤,犹如对待那些饥肠辘辘的小猫似的,笑眯眯地说道,“还要不要再吃点”
细仔这才回过神来,等到鼻子捕捉到那股难言的香气,他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突然一骨碌坐了起来,一把抢过了汪孚林手中的碗,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大概是因为那汤温度正好,而且又滤干净了鱼刺,鲜美可口,他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只觉得唇齿留香,比平时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吃少许恢复了一点的他放下碗,再次偷瞥了一眼面前笑吟吟的汪孚林,随即发现,之前看到的什么针不见了,身边的其他几个人影好像也都离开了。
人既然少了,他心下稍安,当下舔了舔仍旧有些干裂的嘴唇,小声问道:“我这是在哪”
“还是在你的那个渔村,这是付老头家里。”看到细仔肩膀抽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彷徨失措的表情,汪孚林便笑着安慰道。“没事,付老头现在被我收拾过了,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让他站着,他不敢坐着。付老头,你说是不是”
付老头被吕光午推搡着上前,见汪孚林回过头来瞅了自己一眼,他登时想到之前救醒细仔的过程中。自己和其他三人差点要抽签决定谁先沉海,他哪里敢质疑汪孚林这话,赶紧点点头道:“是是是,细仔你就在我这里好好养着,爱吃什么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没有就下海去捕捞”
希望这几个煞星能够放他下海,那时候就是他的天下了
汪孚林没等付老头说完,就暗示吕光午把人给拖走了。等到他回过头来,看到细仔满脸的疑惑。但隐隐也有一种如释重负,他就笑着与其唠起了家常。他先后收留了金宝和秋枫,用了叶青龙,在辽东还收留过舒尔哈齐,带回来王思明,现如今身边还有个陈炳昌,对于小孩子和少年郎的心理,可谓是摸得非常清楚。因此,在他异常亲切的交谈后,细仔又吃了两块从前根本没尝过的美味小点心。小家伙脸上的警惕之色到底减少了很多。
这时候,眼看火候完全到了,汪孚林方才问起了当初海上的那场变故。
提到旧事,细仔牙齿咯咯打颤。但因为本能地感到汪孚林并没有恶意,对自己更是极其和善,他还是努力镇定下来,嘴里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最初的描述,和汪孚林从徐秀才,以及付老头的描述非常相似。但说着说着。他就敏锐地发现了一个细节。
“在把他们从海里救上来之前,你确定不远处还有一条倾覆的小舢板”
“嗯那天天气很好,我眼睛很好,不会看错的”
怪不得,我就想那些佛郎机人又不是一条鱼,怎么可能在海上漂泊这么久,原来是早就备好了接应的船只。至于怎么会只是一条小舢板,而后又沦落到竟然要抢掠渔民船只的地步,那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这里,汪孚林念及小家伙之前的惨状,便若有所思地说道:“当初你怎么会想到去新安县衙告状的”
“是付公”尽管刚刚付公表现得非常和蔼,但对于这位渔村之中最年长同时也是最凶恶的老人,细仔还是心有余悸,声音也变成蚊子叫似的,“他说这件事还是得告到官府去,还说县衙里唐县尊是个滥好人,看我无父无母,怎么也不会让我空手跑一趟,肯定会给点钱。”
“可钱一到手,就被付老头拿走了,对吧”
汪孚林看到细仔却还特意瞧了瞧,见付老头不在,这才赶紧点头,他就呵呵笑了笑:“对了,都叫你细仔细仔,你大名叫什么”
细仔有些诧异,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伯父还给我生了个哥哥,所以爸妈叫我细仔,但哥哥早年病死了,我没有大名,只知道姓孔。”
广府方言,不似其他地方那般大多称呼父母为爹娘,而是和后世习惯一样称作是爸妈,这一点汪孚林倒是知道。而乡间百姓若不认识字,在取名上头大多随便得很,这一点直到新世纪都是如此,更不要说现在了。不过,这时候他想想细仔在家的排行,顿时哑然失笑,这不是孔老二吗见小家伙似乎并不认为没有大名是什么耻辱,他想了想就又问道:“付老头拿了你家里长辈的烧埋银子,却不管你死活,村里其他人就没有说一句公道话”
“大家都太穷了”细仔脸上一怒,随即有些黯然,牙齿也紧紧咬住了嘴唇,“付公是村里最有钱的,其他人也养不起我。我又没处去讲道理,想过去城里找活干,但付公怕人认出我来,所以”
原来付老头是生怕有人认出细仔是之前那桩沸沸扬扬渔民被杀案的苦主,发现唐县尊善心大发贴补的二十两银子落入了别人的腰包,所以才不但夺了人的银子,还不放人入城另觅活路
汪孚林的眼中杀机乍现,随即却若无其事地继续东拉西扯,从细仔口中套话。事实证明,尽管只是个岁的孩子,但在他一再释放善意,又压服了渔村中恶名昭彰的付老头之后,细仔对他颇为信赖。端的是把所有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其中就包括付老头的儿子确实有一艘船,但也只不过是比渔村里那些船稍稍像样一点,而手底下压根没有几十个人。而是只有七八个手下,最近几天确实有可能回来。
再三确定了此事之后,他便吩咐已然苏醒的陈炳昌照顾着小家伙一点,自己去寻吕光午和郑明先商量。很快,他们两个的随从就把小小的一个渔村跑了个遍。每家给了二两银子。听说是有外来的强人扣住了付老头,要和付老头的儿子付雄谈一笔大买卖,所以希望他们这一两天不要出家门,各家都不敢抗拒。毕竟,之前在拿下付老头后,吕光午就已经派两个骑马的随从看住海边以及其他出入口,生怕走漏消息,如今又用钱封口,谁敢有二话
哪怕被汪孚林等人拿住的那三人,其家属也没有多问一个字。村子里当然不止出了付雄一个海盗。还有好几个跟着付雄下海讨生活,在这种穷得叮当响的地方,弱r强食无疑是不二法则。汪孚林等人能够随随便便拿住了付老头以及他家里帮工的三个人,谁还敢去j蛋碰石头
因为来时带了不少干粮和r脯,再加上点心,付家存着的油米,海鲜干货,汪孚林算了算,足够一大帮人在这里守候五六日,当即在按照付老头的说法。在海边一株枯死的老树上挂了件衣服,就开始耐着性子等候那条传说中的海盗船。
然而,别的苦他倒不在乎,但在这里最不便的就是沐浴更衣。换洗衣物他倒是备了一套。可这是在这渔村,唯一的一口淡水井非常宝贵,天天拿来洗澡自然不可能。而这和当初他在冬日远行辽东的时候又不一样,那时候天寒地冻用不着常常洗澡,可广东这天气却是湿热,即便是有海边的海风。他也常常感到身上黏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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