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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这会儿,坐在前院二楼秋枫和叶青龙里外住着的屋子中,汪孚林若有所思地看了秋枫好一阵子,最后开口问道:“你真相信我有外头传言那么心狠手辣?”
听到汪孚林不问联络自己的那人是谁,也不问其形容相貌,而是突然这么问,秋枫大为意外。迟疑了好一阵子,他低声说道:“外间都说,凡是得罪小官人的人,几乎都没好下场。前头汪秋万有方刘三挨了板子之后,又是坐牢又是丢饭碗;后头赵思成兄弟一个至今没出来,一个摊上了粮长;就连刘教授和陈天祥这样的官面人物都因此倒霉;邵员外更惨,家破人亡,眼下一群饿狼就等着分他家产。那人游说我时,还信口说了一句宁罪叶县尊,不惹汪秀才。”
后面还有一句话他不敢说,要惹就得把人打倒在地,狠狠踩上一百脚!
凶名卓著啊!汪孚林摸了摸下巴,面上笑容减了一些:“就连你也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秋枫赶紧摇了摇头,但随即就小声说道,“可家里有那样无知贪小的家人,我……”
“那就行了!”汪孚林不等他说完,便一蹬腿站起身来,走过秋枫身侧时,轻轻压了压他的肩膀,“人都说生恩大如天,我却觉得,生恩不如养恩。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分不清,我还分得清呢。”
见秋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便笑了笑说:“既然没耽误太多时间,一会儿你还是去李师爷那吧,他最恨学生因为各种缘故逃课!顺便帮我带个信给他,最近我太忙,天天要出门,没时间去他那请教切磋了,等熬过了这阵子,一定日日前去骚扰,他到时候别嫌我烦就行!”
又是一个放告日。
然而,早堂上的六房以及承发房掌案司吏典吏们,却大多心不在焉。就连三班正役,也都在三三两两打着呵欠。
这会儿叶县尊还没来,但他们谁都知道,连日以来最忙的是府衙那头。而县衙则是冷冷清清。除了刑房掌案司吏张旻以及两个典吏并一群书办。快班胡捕头和几个心腹正役因为叶县尊之令。能够名正言顺去府衙那边,为了本县苦主和舒推官外加府衙刑房那帮子人打擂台捞好处,这桩一路上报到了南直隶以及京城的大案,县衙其他人竟什么好处都没落着!
可这也不能怪叶县尊,叶县尊本人收获的也就是一丁赞誉而已,实际好处全都被舒推官以及府衙刑房给截胡了!
“县尊升堂了!”
随着这么一个长长的声音,又是一天的排班升衙,磕头奏事。每一个人都以为又要就这么结束的时候,突然只听外面传来了好一阵喧哗,听动静仿佛是从大门口的方向。果然,叶钧耀沉着脸派人去过问后,不多时那边的回报就来了。
原来,这一大早的,两个县衙门子刚刚把放告牌给摆出去,便已经有百姓围拢了上来,哭诉自家东西被骗走,如今去府衙请求归还。却被那边的差役给乱棒打了出来。现如今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摘了放告牌。放话说如若县衙不管,就自尽在大门口。
听到这里,叶钧耀顿时嘴角直抽,那恼火的目光立刻看向了刑房司吏张旻:“本县不是令你们去府衙吗?如有歙县出身的苦主,就尽力帮忙,怎么还会闹成这样?你这个刑房司吏怎么当的?”
张旻又羞又恼,羞的是县尊当场给自己下不来台,恼的是他早就命几个白衣书办常驻府城,应付好那些苦主,按照家资丰厚程度挨个帮忙索讨被骗的东西,顺便雁过拔毛。但凡没油水的家伙,他打算放到最后,再象征性地帮下忙,成不成就不管了,可没想到那些蠢货竟然没把人安抚好,还逼出这样的滚刀肉来!于是,他只能讷讷解释了两句,可没想到叶钧耀须臾便是重重一下惊堂木。
“够了,本县不想听解释。这件事你要是做不好,县衙其他五房还有承发房有的是人才,就让他们替你!”
眼见得周遭一双双眼睛立刻开始放光,张旻登时心里咯噔一下。要的真是叶县尊派了别人来接管此事,他在刑房威望荡然无存不说,从苦主那捞到的众多好处只怕也会被人揭破,那时候方才是真正的麻烦。于是,他不敢再啰啰嗦嗦说些有的没的,慌忙连声承诺一定会把案子办好。等到退堂之后,他想起陈六甲代汪尚宁传的话,不禁愁肠百结。毕竟,捞钱再重要,也不能惹恼了汪老太爷这个歙县第一号地头蛇,可公然违抗县尊之命同样不妥!
冷不丁瞥见那边老神在在回户房的吴司吏,想到昨晚上他对自己倒了一堆关于刘会的苦水,他想到昨晚上按捺着没向人没交底,可现在他纵有千般本事也不可能把一个人分成两半,他便有了主意。于是,他一回刑房,就特地命人去请了吴司吏过来,这一次却是把自己背后的底牌亮了亮。果然,一听到是他背后是汪尚宁,吴司吏眼神就变了,那赫然是巴结谄媚,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张司吏果然不愧是咱们歙县衙门第一人啊,拔根汗毛也比咱们的腰粗!”吴司吏也不嫌自己的奉承太粗俗露骨,搓着双手满脸堆笑地说道,“不知道张司吏能不能替我向汪老太爷引荐一下?”
“这事容易,但现如今就有一件最要紧的。”张旻一见吴司吏那态度,就知道这事铁定成了,他矜持地稍稍抬起了下巴,说了汪尚宁想要叶钧耀尽快提请府衙,将夏税丝绢均平到六县的事,继而就低声说道,“你不是很讨厌刘会在你那扎着碍眼吗?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我现如今领县尊之命,要去府衙那边扯皮,没办法兼顾均平夏税丝绢之事。你只要借着办成此事的东风,把刘会拿下,在汪老太爷面前也有了脸面,岂不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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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一二四章 拿下这厮!(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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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孝慈坊一家生意兴隆的馄饨摊上,一个身穿半新不旧布直裰的书生正和其他客人一样,埋头吃着馄饨。+◆+◆+◆小+◆说,..直到对面坐下了一个人,他才抬起了头。看到这年少的来人正是自己等候已久的正主儿,他不禁得意地笑了,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仿佛这不是在路边摊,而是在哪家讲究的上等好馆子里。等到把帕子收回了袖子里,他才开了口。
“怎样,想通了?”
“昨天你见我的时候,居然被人瞧见了!你知不知道差害了我?”秋枫语气激愤地瞪着面前的人,想到第一次对方以赎身和婺源书院来诱惑自己的时候,竟然还乔装打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我见机得快,立刻将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坦白了出来,这会儿说不定就没命了!”
程文烈顿时笑了,他扬手吩咐伙计给秋枫上一碗馄饨,这才饶有兴致地追问了一下经过,随即轻轻击掌赞叹道:“不错不错,关键时刻当机立断,赌一赌那位汪小官人对你的信任,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那么,你可是想好了?你家里人前前后后收了我一百多两银子,如果你不答应,凭我的本事,反手就能给他们安排一个把牢底坐穿的罪名!要知道,你那汪小官人多是在县城兜得转,但府城这边,那可是我的天地!”
“你都拿住这样的把柄了,我还能怎样?”秋枫死死捏住了拳头,足足好一会儿。他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事成之后,除了你许诺的五百两银子,我得离开徽州府,我要去南京的崇正书院!你给我安排一个南直隶的户籍,这样只会敲骨吸髓的家人,我受够了!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他们没我这个儿子,我也没这些家人!”
如果秋枫只是开口答应,程文烈还要想一想,这会不会是对方的反间计,可现在秋枫直接狮子大开口,又对拖后腿的家人表示了深恶痛绝,他反倒觉得此事有戏。于是,他欣然了头,随即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些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下来。可你不觉得,空口说白话不是一个好习惯吗?我已经对你家里付出了这许多。你就不该回报一下?”
沉默了片刻,秋枫就冷笑道:“那便告诉你一个消息好了,户房吴司吏,还有小官人素来亲近的那个刘会,如今两个人看上去上下倒置,旧日的下属成了上司,旧日的上司成了下属,暗地里有些不和,彼此都想把对方弄下去。但这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吴司吏早就是叶县尊的人,当初倒戈出卖赵思成,他是最大的功臣,小官人已经拉拢了吴司吏,许诺把他挪到同样油水丰厚的刑房,但要他帮忙做一件事。事成之后,就请叶县尊把他调到刑房做掌案!”
程文烈本来只以为秋枫会随口说个什么消息糊弄他一下,他也不打算一开始逼得太紧,可没曾想从这小少年口中吐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消息!他猛地想到,今天歙县衙门那边传来了讯息,说是张旻得了叶钧耀严令,要继续在府衙这边替歙县苦主讨公道索还被骗财物,而张旻则凭借这个理由对陈六甲说,已经把逼迫叶钧耀尽快推行均平事宜的任务交给了户房吴司吏,就连刑房事务也托其帮忙看着一,他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全部竖了起来!
这要是真的像秋枫说的那样,那可是调虎离山,雀占鸠巢之计!
程文烈甚至顾不得对秋枫说什么,随手丢下一把铜子,立刻匆匆离去。他这一走,秋枫却一把将这十几文钱一股脑儿全都拢在一块,叫来小二问清楚了两碗馄饨的价钱后,就数了十文钱过去,自己把剩下的全都扫进了随身钱袋里,继而开始一个个地吃馄饨,一直到毫不浪费地吃完,连碗里的汤都喝得一干二净,方才起身离开。眼见人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刚刚状似急匆匆离开的程文烈方才从对面一处店铺门口现出了身形。
这时候,程文烈已经非常能确定,秋枫说的话十有是真的!若是虚言骗他,得手之后立刻就匆匆回去对汪孚林禀报了,又怎会等到现在?就是多出来七八文钱都要收入囊中,很符合这小子出身贫寒,小小年纪又被父母卖了给人为奴的经历。
当张旻千辛万苦和府衙刑房那帮子人扯皮,成功帮那几个要死要活的苦主把一套清漆家具,一把家传紫砂壶给要了回来之后,他看着手里那一小锭多不到二两的银子,额头青筋直蹦。可这是县尊亲代下来的事情,他只能按捺下那口怨气,随即安慰自己说,蚊子虽小也是肉,好歹有这么个借口,他可以敷衍陈六甲,继续扎根府衙从事捞钱大业。毕竟,等到这桩案子一完,过了这个村也就没那个店了!
“司吏,外头有人找你!”
张旻随手把那一小块银子往怀里一塞,正有些不耐烦,就只见大门陡然被人推开,紧跟着进来的赫然是陈六甲!他大吃一惊,赶紧冲那个快步跟进来,忠心护主状的白衣书办摆了摆手。把人驱赶出去后,他连忙上前关上了门,这才陪笑道:“陈爷有事让人带话就行了,怎敢劳烦您亲自过来?我今天也是没办法,县尊之命不可违,而且我也让人给陈爷您送信了……”
“好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陈六甲满脸烦躁,喝止了张旻的唠叨之后,他才阴着脸说,“你送信说,我让你办的事情,你交给了户房那个吴司吏?”
“是,陈爷不了解这家伙,他当了二三十年的书办,如今好容易坐稳了司吏的位子,最怕被人取而代之……”
“蠢货,就因为他最怕被人取而代之,所以才会死命抱上叶县尊那条粗大腿!这家伙根本就在糊弄你,他和刘会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也一样是叶县尊的人!你还让他帮你看着刑房,还让他主导推进均平夏税丝绢,你知不知道这是与虎谋皮?”陈六甲一口气说到这里,见张旻瞠目结舌,他方才怒喝道,“你总不会把汪老太爷这层底也泄了给他吧?”
见张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微妙,陈六甲只恨不得踹上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一脚。只不过,在得到程文烈通风报信之前,他自己也怎么都没想到,户房吴司吏那个不哼不哈,只不过走狗屎运的老家伙,竟然还能玩这样的花样!于是,他立刻阴着脸说:“总之,你就算自己回不去,立刻派几个稳妥的人回去,把这老家伙给我死死看住。一个刘会就已经够麻烦了,再加上一个他,老太爷的计划真要是泡汤,你到时候提头来见!”
等到陈六甲一走,张旻方才没了刚刚的战战兢兢,神情一下子出奇狰狞了起来。终日打雁却被雁啄,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却不想按照陈六甲的嘱咐,派几个心腹稳妥人回去把刑房的事情扛起来,而是决定给吴司吏一个出其不意!至于叶县尊之命,横竖他刚刚把在县衙门口闹事那几个苦主的东西给要回来了,如若叶钧耀再鸡蛋里挑骨头,大不了一拍两散,须知县衙里最近人事变动这么大,有意见的人多了去了!当敢怒不敢言变成真怒,就算叶钧耀是县尊,也休想一手遮天!
于是,他把带来的人都召到了面前,紧急分派了一下任务后,自己就带着两个白衣书办,匆匆往外走。这里安置的是他一个外室,家里黄脸婆心知肚明,却也不敢乱闹,如今早已过了明路,他也常常到这儿盘桓,这次借着到府城公干的机会,更是把这当成了安乐窝,几乎乐不思蜀了。此时此刻,虽说这年轻貌美的外室一路送将出来,满是不舍和柔情,他却狠狠心不去理会。
就在他亲自一把拉开这别宅大门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了。就只见门外小街上赫然站着几十个彪形大汉,其中还有几张是熟面孔,这会儿看到他出来,为首的那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张司吏,不好意思,上命在身,得罪了!兄弟们,拿下这厮!”
几乎就是那个厮字话音刚落之际,一群快手一拥而上,一条条锁链把张旻捆得犹如粽子一般。甚至还有人妥帖地在他嘴里塞了一团破布,以免他在惊慌之下大叫大嚷。同样倒霉的还有他身边的两个书办,也一样三下五除二被绑上了。眼见得张旻那个别宅外室吓得花容惨变,手足无措,刚刚那下令的中年人便笑眯眯踱上前,竟是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这才阴恻恻地说道:“跟谁不好,却跟这么个能当你爹的家伙?”
说完这话,他再不看这个俏丽的少妇,厉声吩咐道:“舒爷有命,给我把这宅子里头能喘气的全都锁了,拿回府衙等候勘问!居然勒索苦主,翻天了!”
在前头好一阵鸡飞狗跳的时候,在这宅院后门,却有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穿过暗巷和几条街道,顺利从德胜门到了歙县县城,他才有功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随即一溜小跑就往县前街的县衙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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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一二五章 坑了一个又一个!(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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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之前汪孚林把在牢中见赵思成的经过说出来,叶钧耀对汪尚宁在背后捣鬼坑自己,还只是信了七八成,那么,当户房吴司吏把刑房司吏张旻托付的任务一五一十禀告了出来之后,叶大县尊已经完全深信不疑了。△小,..这会儿,他扫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屏风后,随即和颜悦色地对吴司吏了头。
“你能够如此心向本县,本县也不会忘记了你的功劳!”
吴司吏等的正是这么一句话!他是县衙资历最老的一批书办之一,不止在户房干过,在刑房和承发房也都干过,如今刘会虽说是他的属下,可他很清楚,这个脑筋活络的前户房司吏,自己就算死压也压不住其几年,反而结下冤仇。既然如此,树挪死,人挪活,汪孚林私底下接触了一下他之后,他立刻就做出了选择。此时此刻,他立刻顺杆爬地说道:“县尊乃是一县之主,张旻吃里扒外,罪大恶极,若是刑房出缺,县尊可能首选考虑小的?”
一个户房现任掌案,竟是如此卑躬屈膝,而且求的是刑房之主,叶钧耀登时愣住了。可一想到吴司吏一挪窝,他就能顺理成章把刘会提上来主管户房,而后,他这个县尊就能把户房和刑房这县衙之内最实惠的两房给抓在手中,从前对于小吏的任免心存不屑,现在却一心只想努力抓大全的叶大县尊立刻毫不犹豫地拍板道:“好,就这么定了!”
刚一开口答应,叶钧耀陡然醒悟到。即便知道张旻和汪尚宁勾勾搭搭。可他总不可能只凭这么个理由就把人撸下来。哪怕他是一县之主。做事还要讲一个章法道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是那么容易收回来的,他正有些纠结,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不等他开口吩咐,吴司吏就主动请缨道:“县尊,小的先去打探打探怎么回事。”
见吴司吏迅速闪出门去了,叶钧耀才舒了一口气,赶紧朝屏风后头问道:“孚林。本县总不能无端拿掉张旻,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然而,屏风后头却久久没有声音。此时此刻,身处狭小空间的汪孚林正和一个小丫头大眼瞪小眼。刚刚吴司吏进来的时候,他依叶钧耀吩咐又闪到了屏风后,可没过多久,一个人影就犹如变戏法似的,从那扇他认为成人绝对不可能通过的小窗中钻了过来,简直让他叹为观止。好在他如今的神经已经足够坚韧,所以对小北的出现保持了足够的镇定。没有出半声。
可不出声不代表他就真的没想法。这会儿,他没有理会叶县尊的问题。只是饶有兴味地盯着小北。上回被她推出去的仇,在她从天而降给自己送了牌票之后,确实一笔勾销了。但今天她又故技重施出现在此,那就不一样了。要是眼下不给个交待,他很不介意让叶大县尊知道,叶明月身边的婢女竟会玩这一招,料想当主人的肯定会大发雷霆!
小北听到叶钧耀再次出口问了相同的问题,汪孚林却依旧沉默着,她终于有些急了。她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跑来偷听,可眼下一时半会怎么能对汪孚林解释清楚?而且她根本就不敢吭声!不得已之下,她只能拿出当初那一招,双手合十恳求似的看着汪孚林,直到对方终于轻轻咳嗽了一声。
“县尊不用着急,外间很快就有好消息来了。”
汪孚林刚刚不出声,叶钧耀差以为人睡着了,此刻听到这卖关子的回答,他不禁有些狐疑。可汪孚林从来不会打诳语,他也就姑且没有再发问。
而趁着这机会,小北可不敢在这儿继续呆下去了。她瞥了一眼刚刚来时经过的那窗户,深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突然横移一步,迅速就要钻窗离开。可几乎是刹那之间,她就只觉得自己的袖子被人抓住了。一侧头看到汪孚林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可她才刚露出了那一口雪白的小银牙示威,就只听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了。她正寄希望于汪孚林听到动静,松开抓住自己袖子的手,可谁曾想这小秀才竟是脸色纹丝不动,镇定得出奇。
这哪是无赖,简直是登徒子!
“县尊,刑房张司吏,以及我县衙刑房的两个典吏和几个书办,都被徽州府衙舒推官派了一群快手给拿了!”
叶钧耀听到吴司吏如此禀报,差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他这才体味到,汪孚林所谓的好消息是什么意思,可紧跟着,他就觉得脑袋有些转不过来,最后干脆咬咬牙说:“孚林,你出来说话。”
汪孚林哪曾想叶钧耀这个一县之主会这么沉不住气,瞥见身边的小北顿时眉飞色舞,就差没为叶县尊的及时解围赞了,他顿时挑了挑眉。就在这时候,他突然看见小丫头袖子里一块帕子掉了出来,便松了手。下一刻,这最喜欢穿绿色衣裙的丫头一溜烟往那小窗子一窜,犹如来时一般敏捷地一钻而过,根本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他哂然一笑,弯下腰把这一块水绿色的绢帕往袖子里一塞,随即方才出去了。
尽管只是耽搁了这么一小会功夫,叶钧耀还是有些焦躁,可看见吴司吏发现汪孚林从屏风后出来,居然一脸毫不诧异的样子,他顿时对这样的一幕有些不自然,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孚林,此事你知道内情?”
“学生知道一丁。”汪孚林瞥了一眼吴司吏,这才笑着说道,“吴司吏应该是最清楚的。”
虽说自己一路三级跳,从白衣书办,到青衫典吏,一直到如今的掌案司吏,但吴司吏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他这个户房司吏没多少存在感。如今一下子被凸显了出来。叶县尊那惊异的目光犹若实质。他只觉得有些飘飘然,同时对于给他这个露脸机会的汪孚林自是好感大增。要不是汪孚林诚恳地通过刘会找他谈,他也不会在倒了一堆苦水之后,表达出对刑房司吏那个位子的浓厚兴趣,然后和汪孚林一块出谋划策,设下了今天这场戏。
当下,他就满脸堆笑地说:“县尊,事情是这样的。刑房张司吏领县尊之命。在府城那边和府衙舒推官以及刑房那帮胥吏扯皮打擂台,为本县苦主讨还失物,但有人举发他勒索敲诈!”
他一下子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痛心疾首地说:“县尊信赖他,他却给县尊抹黑,实在是罪有应得!但是,府衙那些家伙也一样是乌漆墨黑的,逃回来报信的刑房书办萧枕月还带来了几样书证,是府衙刑房几个书吏与奸人勾结,瞒天过海。把赃物据为己有的证据!”
尽管在底层厮混了这么多年,可关键时刻倒戈一击把赵思成给扳倒了。现如今又动用了全部的人脉和手段,成功撺掇了本就对张旻虎口夺食心存不满的府衙舒推官,把张旻给坑到了沟里,同时还拿到了府衙那帮子捞钱捞得太痛快的刑房胥吏的把柄,这位人人认为不堪大用的吴司吏真正验证了一句话。
会咬人的狗从不乱吠!
汪孚林见吴司吏适时住口,悄悄瞥了自己一眼,他暗想这老家伙还挺会适可而止,给别人留下余地。于是,他就拱了拱手说:“恳请县尊亲自出马,到府衙面见段府尊,也好让段府尊看看,我歙县县衙固然有张司吏这样的害群之马,却也有敢于揭发府衙那帮奸吏的忠勇之士!省得舒推官又借此攻击县尊用人无方,要知道张司吏不过是敲诈苦主,而他府衙刑房却是为虎作伥,骗取赃物,恶性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叶钧耀上任以来,户房犹如拔草一般已经换过两任司吏了,所以不再那么菜鸟的他这才对刑房换血有些踌躇。所以,张旻被拿下这个结果他很高兴,可被拿下的这个过程他却很不满意,为什么是舒推官?为什么是那个和他同年进士及第,名次在他下头,对他很不服气,逮着由头就和他针锋相对的舒推官下令,这才把人拿下的?可这会儿听到吴司吏和汪孚林一前一后开口,他那阴云密布的脸上立刻放了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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