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至于看热闹的程乃轩,更是第一个狼狈逃窜。此时此刻,他看向厨房,见汪孚林仍然没从里头出来,分明还窝在那炮制东西,他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但自己却再不敢回去看热闹了。
圣人说君子远庖厨,绝对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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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一七五章 带程公子去相亲
汪孚林当年那手厨艺,完全都是在钱包和满足口舌之欲这两者的艰难平衡之间,一点一点练成的。下馆子的性价比当然比不上自己做,而不做的结果就是没得吃,所以他也只好摒弃君子远庖厨的所谓传统,自己亲自下厨满足自己的嘴。尽管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头几个月,他倒是没做饭,可在他看来,不论是松明山的汪七嫂,还是马家客栈的厨子,又或者是刘洪氏,做菜的手艺都还算中上,满足他那张刁钻的嘴就有些不够看了。
他之所以一直都忍着没下厨,那是因为他最擅长做的菜,无一例外都少不了一样必备的佐料,那就是辣椒!
也许是因为程老爷对汪孚林素来赏识,也许是因为觉得儿子交的这个朋友颇为仗义,尽管汪孚林折腾了两个菜之后,小厨房里那浓重的辣椒味让厨娘们望而却步,丫头们抱怨连天,但上头老太太和太太半句闲话没有,仆妇们也只能暗地犯嘀咕。至于程乃轩,当那一大盆豆腐,一大盆黄鳝摆在面前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先往后头闪了半步,随即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确定,这么红通通的,真能吃?”
“我已经很照顾你口味了,只是微辣而已。”
见程乃轩还在犹豫,汪孚林二话不说先给自己盛了两大勺的麻婆豆腐。一口下肚,他只觉得那种麻辣鲜香在口腔中完全散发了开来,那种难以名状的满足感,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西红柿、玉米、花生、红薯、土豆等一系列美洲特色农产品全都给找全!且不说口味。后两种全都是备战备荒的好东西!
眼见汪孚林已经大快朵颐,程乃轩方才犹犹豫豫伸出了筷子,只是一小口,他就倒吸一口凉气,可那种说不出的刺激之后。回味却让他大为意动。他本来就是那种喜好新奇,很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的人,故而最初还只是浅尝辄止,很快就和汪孚林筷子打起了架,待到两人风卷残云一般把两个菜消灭干净,他方才满足地摸着肚子说:“从前我就没觉得吃这玩意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可今天却仿佛胃口大开似的!”
“你说对了,辣椒最大的功效,就是驱寒开胃祛湿。听说各种各样辣椒的辣度鲜度还各不相同……”
程乃轩对于功效之类的不太感兴趣,他更在意的是好吃。不等汪孚林把话说完。他就眉开眼笑地说:“看来吃上头,你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咱们那林木轩最近风头正劲,多亏了你说动叶小姐亲自推介,这美人果和状元果卖得好极了!徐叔之前还怀疑这事情到底行不行,现如今见着我那叫一个客气,和从前看我爹面子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不过,就是这小胡桃全都是野生的,采摘收上来不太方便。而且外头如今已经有别人家在收了。”
“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个先来后到的时间差。我们唯一的优势在于,衣香社那些大小姐们全都认准了林木轩的美人果才是正品。这些大户人家不会在乎钱。在乎的是面子,难道因为那区区一丁点钱的差价,就让人质疑自家的实力?”汪孚林想当初就觉得林木轩这名字实在是太风雅,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风雅这东西还是很有作用的,“对了。那些街头小推车呢?”
“一包一包虽说卖不出大价钱,可因为美人果和状元果那么红红火火。也有不少人买去尝鲜。只不过价钱太贱,加在一起也及不上林木轩一个零头。不过就因为卖得贱。有人买了过去冒充卖,可因为一个放盐,一个不放盐,再加上一个是拣选过的,一个是没挑过的,差别大,除非真贪便宜的,否则怎也不至于出问题。”
说到这里,程大公子伸出一个巴掌,兴奋地在汪孚林面前晃了两下:“林木轩这些干果,五天之内净赚五十两!”
虽说这和盐商们日进斗金的大手笔相比,只不过一个区区微不足道的数字,但对于投入而言,仍然相当可观。所以,汪孚林眼看程大公子在那抠着手指头算一个月多少,一年多少,他不禁干咳一声说:“怎么样,我这吃货想的行当,应该还不错吧?既然如此,我打算开个专卖辣椒菜的馆子,你要不要也掺和一脚?”
“那还用说!”
程乃轩兴奋地一拍巴掌,可紧跟着,他就皱了皱眉头:“话说,比起这些一本万利的生意来,义店就真的是亏本赚吆喝,而且占用资金太大。我那私房钱投进去倒无所谓,可我就弄不懂你了,这些小成本高产出的事情不做,非得折腾这种容易引来别人针对和反弹的东西干嘛?”
“我问你,你爹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了,可是,两淮盐运使司要决定什么事,你爹说得上话吗?”
“大概,能说得上一两句,毕竟爹在盐商当中也算一号人物。”
“人一定要吃饭,喝水,吃盐,这种东西是必需品,至于其他的,那是可有可无的。比如说小胡桃,比如说辣椒。这些东西,用来赚点小钱甚至大钱,都可以,但要作为可以主导的大本钱,那就很难了。义店从现在看来,赔本赚吆喝,而且占用的资金大,但被乡民们赎回又卖给别的米行粮店这一闹,占用的资金反而不多了。借用这样一个看上去有些畸形的店,我并不仅仅是打算向那些粮商展示一下力量,而是用来商鞅立木,让人相信我。”
程乃轩只觉得有听没有懂,但他这个人素来豁达,想着横竖还有更赚钱的生意,他也就不去试图了解汪孚林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了。说到底,程老爷不在,他就如同笼中鸟得了自由,彻彻底底没了负担。可是。当他让丫头进来收拾了碗筷,准备拉着汪孚林去林木轩看看生意兴隆的光景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说话声。紧跟着,湘妃竹帘被人高高打起,就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搀扶着一位老妇进了屋子。
“祖母。娘!你们怎么来了!”
见程乃轩一下子跳了起来迎上前去,汪孚林也赶紧起身,想到自己拿到辣椒,甚至来不及回家,就借用人家小厨房倒腾了一出,他不禁有些心虚。可还不等他上前行礼之后好好解释两句,来的这两位便齐齐对他报以和蔼亲切的笑容。
上一次程乃轩躲藏在松明山村金宝家废屋被汪孚林发现之后,他两次跑来程家大宅见程老爷的时候,后一次这婆媳俩曾经郑重其事地托他帮忙照拂,此时再见。两人也是客气有加,寒暄了好一阵子之后,却抛出了一个让他愕然的正题。
“三天后,让我陪程兄去许村,贺许老太公一百零二岁生辰?”
只听到一个许字,汪孚林就本能地瞥了一眼程乃轩,心里有一种很不妥当的感觉。果然,他还没说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程乃轩就立刻炸了。
“我不去!”
然而,一向宠他惯他的祖母许氏,此时此刻却重重一拄拐杖。沉声喝道:“人家汪小相公比你还年少两岁,父母不在,却担当起了一家之主的职责,前前后后替家里遮挡了多少风雨,可你呢?你之前为了这门亲事,一再胡闹。甚至于自污,你知不知道。若是许家因此退亲,程家就你这样一个子嗣。日后你还要让你爹如何在两淮商场,歙县乃至于徽州府立足?”
许老夫人骂过之后,搀扶着她的黄夫人便看着儿子,恨铁不成钢地说:“许老太公当年资助过许翰林,而且他和夫人都是朝廷旌表过的,为此今年寿辰,从上至下必定有很多人去贺寿,许翰林人在京城,他家中夫人小姐却必定会去帮衬。你身为晚辈,本来就该替你爹去走一趟,而汪小相公代汪部院去贺寿探望,这也是应当的。到时候你再让汪小相公陪你去一趟许家,见上许家小姐一面,省得你这个孽障心心念念觉得人家不好!”
程乃轩看看前所未有严厉的祖母,再看看满脸痛心疾首的母亲,最终偷瞥了一眼汪孚林,见其无奈地冲自己点了点头,他只好耷拉下了脑袋。可在心里,他也愿意去最后证实一下,自己的未婚妻到底是不是当初那个害得自己留下心理阴影的鬼面女子。只要不是,他也不用这样闻许色变地过日子!
尽管这几个月来,对歙县乃至于徽州府的知名人物,汪孚林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但能上徽州府志的,不是科举有成,就是仕途得意,总之至少得是个举人,所以,单凭许村许老太公这个描述,汪孚林压根不知道人家是谁——料想从前那个闷在松明山一心读死书的汪小秀才,也绝对不会知道。值得庆幸的是,程家人做事周到万分,竟连他那份礼物也给一并准备好了。他本待拒绝,可听说是程老爷临走时的意思,只能领情。
等他从程家回到自家门口,推门时却发现门虚掩着,进去一看,他就看到,是李师爷和金宝秋枫叶小胖已经回来了。
既然有了李师爷这本活字典,汪孚林自然不吝讨教,结果却被李师爷用犹如看什么一般的眼神打量了一阵子。
“说你书呆吧,你处理很多事情的时候比那些胥吏差役还精;可说你不书呆吧……你连许村那对瑞侣都不知道。你如今代表郧阳巡抚汪部院,要是程家不提出让你陪程公子去拜寿,你万一真漏掉这桩大事,传扬出去,人家岂不会说汪部院不敬老?”
说到这里,李师爷猛然警醒到,不止是汪孚林忽略了这一茬,似乎他自己,也没有提醒过叶县尊。
汪孚林顿时哑口无言,他突然发现,自家虽说人手已经很不少了,但还缺一个能够掌管行程表的管家。毕竟,这些过节过寿等等必要的事情,他怎么记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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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一七六章 还是故乡好
事实证明,李师爷并没有猜错。差点忽略掉许村那位人瑞许老太公寿辰的,并不仅仅只有汪孚林,叶钧耀这位歙县令,也确实懵然无知。
后世百岁寿星尚且会受到人们追捧,更不要说如今这人均寿命顶多四五十的大明朝。所以,那对丈夫一百零二岁,妻子一百零四岁的许村瑞侣,不但是整个歙县乃至于徽州府的荣耀,而且也很符合隆庆皇帝推崇瑞侣的价值观,故而去年,也就是隆庆三年,朝廷竟是钦赐双寿承恩坊,对这对百岁夫妇赐官赐封表示嘉奖。正因为如此,此次徽州府从官吏到士绅,头面人物几乎都准备了相应的寿礼,亲自又或者派出代表前去许村,向那位许老太公拜寿。
叶大炮原本还跳脚于三班六房这么多人,竟是没人记得提醒自己,可汪孚林和李师爷一劝解,说是最近事多,大家未必记得过来,他才悻悻放下原打算敲打上下的大棒。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叶明月早已连贺寿的寿礼以及寿面寿桃都一块备办好了,只准备临到晚上才通知他,这也让他哑巴了。
叶小胖好动,这次连忙又主动请缨担当重任,叶大炮本想请李师爷同行多加提点,可一想到自己身边没个人帮手,他思来想去,又命人去打探了一番,得知府城县城不少大户人家,有些夫人带着闺秀去拜见许老太公夫人宋氏,他想着女儿行事周到,干脆让女儿带上叶小胖同去,而李师爷留下给自己帮手。
李师爷对此无可无不可,汪孚林却有些犹豫要不要带两个妹妹。想到许村在府城西北四十里。如果要去拜寿,要么在许村哪里借宿一晚,要不就干脆在松明山停留半日。于是,他就打定主意,带上两个妹妹和金宝秋枫。早一天出发,趁这个机会回一趟松明山。因为考虑到自家房子不大的问题,他原想着干脆和叶明月叶小胖姐弟分开走,谁知道一听说还能去松明山,还能留宿一天,叶小胖立刻软磨硬泡起了父亲。
于是。叶大炮一点头,汪孚林顿时不得不面对比上次杀向松明山那一行还要庞大一倍的豪华阵容。
这是去给人拜寿吗?这怎么看怎么像是秋游!
而临行之前的傍晚,他一时起意去了一下县城中租借给戚家军将兵的祖宅,问了问戚良,这位前悍将竟是点了头。又叫了两个腿脚方便的老卒随行。眇目的戚良看上去并不凶恶,那张憨厚的脸反而显得和寻常乡民没什么两样,但他那戚家军的名头,汪孚林却知道这贺寿队伍的安全性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程乃轩毫不在意阵容豪华,他恨不得这次去的人越多越好,仿佛这些人全都是给他保驾护航,免得他受未婚妻欺负,当然举双手欢迎。
汪孚林脚才消肿。勉强走路不太成问题,一路上自然只能坐滑竿。只不过,鉴于之前坐轿子的糟糕体验。他瞅着机会和戚良约定,等回头伤好之后,一定就去和这位学骑马。
这浩浩荡荡一行人抵达松明山后,村民得知汪小官人回来了,自然是围上来问东问西,一听说来的还有叶县尊家公子小姐。竟都抢着腾出屋子给人住。
到最后,还是何为代汪道昆的父亲汪良彬出面。请了叶明月叶小胖以及程乃轩戚良等人借住松园。至于汪孚林和汪二娘汪小妹金宝秋枫,却婉言谢绝了住松园。选择了回自己家。毕竟,蜗居虽小,五脏俱全,又到底是自家老宅,比寄居别人家感觉舒坦得多。扑倒在自己屋子里那张斑驳掉漆,一动就会嘎吱作响的床上,汪孚林舒舒服服打了几个滚。好一会儿过后,眼见得门前有人影,他方才懒洋洋地问道:“谁?”
“爹。”
“小官人。”
汪孚林一看是金宝,后头还跟着秋枫,他就笑了起来:“重回老宅,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在县后街住得太舒服,觉得这里又逼仄,又老旧?”
“没有没有,挺好的。”秋枫赶紧摇头,等发现汪孚林坐起身来,饶有兴致看着他,他才小声说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城里那屋子再好,也是别人的。”
汪孚林听这小家伙竟然还说大道理,顿时乐了,等看着金宝时,金宝却说道:“我还是觉得松明山好,清净安闲,不像城里,太乱。”
对于还只有八岁的金宝来说,他不懂那些来回角力,甚至连像秋枫这样当双面间谍,都还绝对没办法胜任,所以他只觉得城里太乱,不如松明山的宁静。而秋枫对此当然不能苟同,他和金宝已经很熟了,不再有之前那些滑稽的妒忌,这会儿就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汪孚林也不说谁对谁错,笑着站起身在每人头上拍了一巴掌,这才说道:“难得回来,吃过午饭之后,你们就在村里四处走走,好好转一转,散散心!”
住在松园那里的人,午饭自然有那边负责,而汪孚林这边回来得突然,按照汪七的打算,原本是要妻子好好做上一大桌的,汪孚林却制止了老仆,让他尽着厨下那些新鲜采摘的蔬菜瓜果,以及四乡八邻闻讯送来的鸡蛋猪肉等等,做点家乡风味即可。而他虽说随身带着一小包干辣椒末,可要下厨的打算却被汪七给掐灭在了苗头状态,只能怏怏作罢。至于汪二娘,拉着汪小妹久违地喂鸡摘菜,那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飘荡,仿佛把一切阴霾都给冲干净了。
一顿饭吃得简单却又舒服,午后,汪二娘拉着汪小妹,又叫上汪七带路,竟是跑去对面西溪南村,找做糖葫芦的松伯,也不知道是否想要顺几支糖葫芦回来。金宝则是想回自家废屋看看,汪孚林不放心,让秋枫跟着同去。因为其他人全都在松园。他就清闲了下来,午后打了个小盹后,出了自家宅子,漫步在田埂上,看着两边已经呈现出一片金黄色的稻田。只觉得心情很好。
“林哥儿!”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汪孚林回头一看,却见是一个认识的乡民,便笑着叫了一声汪四哥。来人眉开眼笑地上了前来,随即便不好意思地问道:“我只想问问,回头这稻子收割了上来。义店收不收?”
“当然收。”汪孚林想都不想便吐出这三个字,随即却又补充道,“但这事情是我发起的,却不是我一个人经管的,只能告示出什么价就是什么价。”
见那汪四哥有些怏怏。他便挤了挤眼睛说道:“不过,汪四哥你家里菜种得最好,要是你愿意,回头进城找我,以后叶县尊家采买菜蔬瓜果,我托人照顾一下你。”
汪四哥原本还嘀咕汪孚林不照顾乡亲,此刻一听这话立刻喜上眉梢,不消一会儿就步履轻快地走了。
到底是读书蔚然成风的松明山村。乡民的胃口还不算大,容易打发!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丝毫没有影响汪孚林颇为不错的心情。可脚上扭伤既然还没好。他走到村口也就止了步,坐在当初那块汪道贯搁衣服的大石头上,看着丰乐河出神。突然,他只觉得肩膀上被人拍了拍,顿时回过了头,却发现身后站着一身男装的小北。白天的时候。小丫头和戚家军那些将兵一样骑马相随,如今乍一看去。赫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厮。他多瞅了两眼,突然开口问道:“那只害得我扭伤脚的兔子呢?”
自从接了叶明月从西干山回来。之后又和汪家姊妹同去水西十寺“还愿”,其实是游玩,小北一直都在避免和汪孚林打照面,更不要说按照叶明月的话,上门赔礼了。这会儿她远远看到汪孚林在丰乐河边,鬼使神差地就过来了,可一巴掌拍醒了人之后,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本以为汪孚林一开口,不是兴师问罪埋怨她不道歉,就是和从前那样捉弄自己,可没想到人家竟是问那只兔子!
于是,她干脆**地说道:“吃了!”
“吃了?”汪孚林一挑眉毛,继而慢吞吞地说道,“那我的半只呢?”
小北顿时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那是我打的,凭什么有你的半只?”
“就为了你这只兔子,我的脚都扭伤了,就算为了赔礼,你也得留一半战利品给我,这合情合理吧?总之,吃了你就另打一只给我,那样就两清了!”
见汪孚林说完话就回过头去,继续看着丰乐河发呆,小北顿时快气疯了。她是打算勉勉强强赔个礼算了,可汪孚林这算是什么态度!她好歹还背了他这么远一程路呢!她伸出拳头示威似的在他脑袋上方挥了挥,可终究还是气馁地放了下来,随即没好气地说道:“半只已经吃了,还有半只,张嫂说熏干了做腊兔肉,你要的话,回城就给你送去!”
“要,干嘛不要?正好打牙祭!”
哼,大吃货!
听到身后脚步声蹬蹬蹬远去,汪孚林不禁支着下巴,笑了起来。逗这丫头的感觉和惹毛自家两个妹妹的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个二十多岁就能够升格被人叫大叔的年头,所以游野泳的闲人汪二老爷有些事不得不背着人才能做,可他就不同了,顶着个十四岁的皮囊,哪怕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最多被人说两句年少轻狂。在城里劳心劳力憋了这么多天,如今回到松明山,他突然有一种忘情宣泄的冲动。于是,他把两只巴掌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扯开喉咙唱了起来。
“太阳出来啰儿,喜洋洋诶啰啷啰,挑起扁担啷啷采,光采,上山岗吆啰啰……”
刚走到村口的小北倏然回头,见那扯开喉咙唱着奇怪曲调的果然是汪小秀才,她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渐渐的,村口有其他松明山的乡民闻听动静出来,探头探脑张望的同时,还笑嘻嘻指指点点说着话。见此情景,她不禁替他捏着一把汗,暗想这家伙别把自己名声给赔进去了。可谁曾想,其中一个中年妇人竟说出一句让她险些一个趔趄的话来。
“到底是读书相公,唱的歌词糙理不糙,朗朗上口!”
小北简直纳闷了。这不就是些粗话俚语,哪里词糙理不糙,朗朗上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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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一七七章 贺寿遇到闺秀团(第三更)
如果说,松明山只是因为出了个汪道昆,方才在整个歙县乃至于徽州府颇为出名,那许村就是货真价实的源远流长,名人辈出。这里的历史能够追溯到东汉,而到了宋时,如王安石、欧阳修那些如雷贯耳的名人,都曾经为这里的许氏名人做宗谱,写世系表,朱熹文天祥也有相应序、跋留下。和松明山那一座进士及第的牌坊相比,这里简直是牌坊林立,古宅遍地,随便遇到个半大孩子,兴许都能对你张口说出祖上一大堆知名人物。
就连斗山街许家,也是发源自许村,更不要说由此繁衍生息出去的各大支族了。
所以,汪孚林一行人根本就不必问人家许老太公家在何处,因为这一日是正寿,只要跟着人流最多的地方往前走,那准没错。
一条昉溪从西北到东南穿过许村,经由这么多年发展下来,这里说是村,其实早已超过一般城镇的规模。石板路上两边尽是典型的徽式宅院,从村口进来,过了昇平桥,汪孚林一行人便先后经过好几处牌坊,每一座后头,都是一座白墙黛瓦的豪宅,其中一座,村人舍其名而不称,只叫做大邦伯第。只看门楼那四柱三开,间五重檐的排场,而且竟然是一代大儒湛若水题的字,汪孚林甚至要以为那是哪位大学士家,可一问才知道,原主人竟然只是个知府
但这是一位政绩卓著,人人称道的知府
至于一路前行,那些各式各样的牌坊就更多了。终于。众人抵达了横跨在昉溪上的高阳廊桥。这是一座风雨桥。由于前头人多,汪孚林等着过桥的时候,抽空看了一下桥旁的碑文,这才知道,这桥原本是石墩木桥,弘治年间改成了石拱桥,到了嘉靖年间,又加盖廊屋。行人因此免受风吹日晒雨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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