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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这会儿正好是傍晚时分,汪家还没开饭,因为家里没外人,汪二娘和汪小妹正在厨房给刘会媳妇刘洪氏添乱,听说小北来了,还捎带了新鲜野味,汪小妹立刻欢呼雀跃,汪孚林一出来看到自己这个小妹正缠着刘洪氏,嚷嚷要做红烧兔肉,炖野鸡汤。
见刘洪氏满脸为难,汪孚林陡然想到了自己珍藏的辣椒,忍不住食指大动。这些天他是闲着,可程乃轩那儿却忙,他都忘了准备开家重口味馆子的初衷了,当然,在原材料辣椒还在试种植的情况下,开馆子的事还得无限往后拖。当下他把袖子一捋,去冲着小北一头,笑眯眯地说道“好了,别吵了,既然有新鲜野味,今天看我下厨,给你们露一手!”(未完待续。)x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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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晚上有点事,两章一块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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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下午有事出去,上传的第二章准备晚上定时发布的,结果手得快一起发了,大家就一起看吧~~~~(》_《)~~~~别忘了多支持几张推荐票和月票,拜托大家啦!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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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二二六章 阖家之乐,剑指龙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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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小官人会做菜
眼看汪孚林直接钻厨房去了,还严正提醒刘洪氏不要往里头闯。当小北纳闷地去看汪二娘和汪小妹时,姐妹俩也齐齐摇头,表示不知情。倒是金宝稍稍有些印象,歪着头说道:“上次回松明山的时候,爹似乎要下厨,却被汪七叔和汪七婶给死活拦住了,说是君子远庖厨。”
被这么一说,秋枫也想了起来,轻咦了一声:“一次程公子过来的时候,还问过小官人最近下厨没有。听他那口气,仿佛很笃定小官人会做菜。”
此话一出,众人一个个全都被勾起了十足十的好奇心,哪里还记得回房去,竟是一大堆人都围在厨房门口。而被抢占了工作的刘洪氏简直又好气又好笑,在围裙上擦了擦双手,又把裹头的帕子包得更严实了一些,随即笑道:“就算小官人真的会做菜,这也需要有人打个下手,再说了,兔子和野鸡又不是那么好炮制的,洗刷干净剥皮去毛,全都是功夫活。”
厨房里,汪孚林确实正因为这些工作而头痛,刘洪氏的进来解了燃眉之急。即便如此,当这位手脚麻利地帮忙把这些工作都打理干净了之后,他还是本着为人着想的念头,死活把人请了出去。果然,当他很有先见之明地拿了块帕子做成简易口罩蒙住了口鼻,然后,把辣椒下了油锅,厨房之外,原本还围着的一帮人顿时如鸟兽散,走得慢点儿的人恰是呛得连声咳嗽。小北更是拖着刘洪氏纳闷地问道:“这到底在做什么”
刘洪氏哪知道,只记得汪孚林仿佛切了一堆红通通的东西。然而。金宝秋枫也好。汪二娘汪小妹也罢。却一下子勾起了当初中秋节时的回忆,想起汪孚林当初哄了他们吃那麻婆豆腐的情景,汪小妹更是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定是那个辣椒哥太坏了,那天害得我喝了好多水,嘴都快肿了”
然而,试图冲进厨房捣乱的她,却被那油烟味给直接拒之门外。汪二娘同样为之气结,想想小北好心送了野味过来。她只能拉着人到一边,小声解释道:“前一阵子,哥托那位程公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不少红通通的干货,说是辣椒,比葱姜这种东西辣多了,之前中秋节还哄了我们吃,结果每个人都被辣得够呛,没想到今天他又来了小北姐,今天你送来这些好东西万一糟蹋了,我可真得说一声对不起。”
要是换成平时。小北早就暴跳如雷,可今天她却破天荒只是皱了皱鼻子:“没事。反正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又不是买的”
可如果她的好心真的被糟蹋了,一定要找那家伙算账
当厨房里那浓重的油烟味终于渐渐散去,满身辣椒味的汪孚林出来时,却是像跑堂伙计一般托着个大条盘,上头整整四个盘子。见每一个人都盯着他直瞧,他便重重咳嗽一声道:“知道你们吃不了辣的,做了两种口味。别都愣着了,帮忙端盘子”
听到汪孚林这么说,汪小妹方才欢呼一声,捋起袖子就要上前抢盘子,却被汪二娘一把抓住教训了两句。这时候,刘洪氏和金宝秋枫已经赶紧上去帮忙了,须臾汪孚林手中那个大条盘中,就只剩下了唯一一个盘子。小北凑上去瞅了一眼仅剩的那盘炒兔肉,就只见点点红色的东西点缀其间,应该是汪二娘说的辣椒,她就干脆伸手接了过来,却发现香味扑鼻,但确实还有那么一股呛鼻子的辣味。一贯好奇的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心底便盘算了起来
等到明厅之中摆好了桌椅碗筷,刘洪氏之前做好的其他几个蒸菜煮菜也都放了上来,总共恰是七八个。因为方先生和柯先生出门未归,只有刘会过来搭伙,倒坐得宽宽落落。对于红烧兔肉,小炒野鸡,众人评价还算不错,可汪孚林面前那两个盘子,除了他本人之外却无人问津。汪二娘和汪小妹也好,金宝和秋枫也罢,每个人都只是眼看汪孚林就着自己那两盘子大快朵颐,却绝对不想再尝试那种喉咙发烧的感觉。
可就在这时候,旁边一双筷子伸了过去。只是一口,那种前所未有的味蕾体验就让小北紧紧皱起了眉头,可她走南闯北,那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吃过,最初那刺激的味道很快就变成了鲜香的回味,她顿时眼睛一亮。只是片刻,她就伸筷子夹了第二块,须臾又是第三块最初的犹豫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停不住嘴的冲动。
被她的带动之下,汪小妹忍不住也有些犹犹豫豫地尝试了一下,这一次却谨慎地只咬了一小口。和中秋节那回的刺激体验相比,她显然接受能力强了许多,扒拉了两口大白饭之后,竟是对其他人嚷嚷了一句。
“这次好像没那么辣,挺好吃的”
眼看一双双筷子都伸过来在自己碗里抢食吃,汪孚林顿时笑了。今天有客人,他怎么也不至于还一下子加到重辣的口味,这种刺激程度,只要不是生性怕辣又或者气管炎咽喉炎的人,尽可吃得消,事实上后世大部分吃辣的人,都只到这么一个微辣的程度。等到两盘菜须臾被抢了个精光,气氛方才正常了起来,就连刘洪氏也在刘会的暗示下,向汪孚林讨教这红通通的辣椒究竟该怎么用。自然,看她的架势,是绝对不会让汪孚林再抢自己厨房的活了。
须臾一顿饭结束,对于今天不请自来,还提了两道野味的小北,汪孚林心知肚明其来意,便笑着邀她到这会儿空着没人的楼上说话。等上了二楼,他在围着底下天井的美人靠上舒服惬意地一坐,就只听小北突然没头没脑地低声说道:“谢谢你。”
“我这个当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小秀才,没外人提醒,我肯定想不到这件事。要谢,你应该去谢许老太爷,戚百户,又或者那些至今仍然耿耿于怀昔年旧事,不忘上香祭拜的人。”汪孚林顿了一顿,想起今天戚良说漏嘴的那句话,“我如果没猜错,戚百户说不定就是那个弄断后门挂锁,进入西园,而后去过那座东南柱石正堂中的人。他还用刀在案桌上留下了一行字,他今天一口答应送信时,还在我面前念了那几句。”
“名不再,冤未雪,胡公之恨今难灭。”
小北登时抬起了头。她不闪不避地直视着汪孚林的眼睛,随即终于下定了决心:“夫人对老爷说了,我与其归宗,不如当叶家的女儿。我早就把夫人当成娘一般,对现在的胡家也没什么念想,能当叶家的女儿,是我的福分。但爹的事情,我一定要尽一份力,不管别人知不知道,但至少我得是做了。我不能什么都让别人冲在前头,自己这个真正的女儿却躲在后面。当年我躲过一劫的时候年纪小,但我现在可以承担了。汪孚林,你告诉我,我究竟能做什么”
听到这小丫头第一次直呼自己的名字,汪孚林忍不住觉得耳朵有些痒。他想了一想,最终问道:“绩溪胡家老宅,现在是谁住的”
“我二哥,胡松奇。”
“就是那个扶柩回乡时,听到家人下狱,自己丢下灵柩跑了的那位二公子他知不知道你还活着”
“都已经宣扬说我死了,还有什么活不活的”小北说这话的时候,既不鄙薄,也不带恨意,只是眉头挑了挑。
“你去过那里没有知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我清明节悄悄去拜祭爹坟茔的时候,顺路去过龙川村,他整天闭门不见人,纵使爹那些故旧亲朋也统统不见,神神叨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生了两个儿子,全都是课业平平,连童子试都过不了,没出息极了。”
知道胡宗宪的儿子们不成器,可此刻听说孙子都这幅光景,汪孚林还是忍不住生出了虎父犬子之叹。他用手指轻轻叩了叩美人靠的后背,突然开口说道:“如果对朝廷局势不乐观,想要避祸,那么天下之大,到处都是容身之处。可既然占了绩溪龙川村的胡家祖宅,就容不得他这样窝囊。如果你不介意,我建议你装神弄鬼,吓吓你这个二哥。忌日时的缙绅集体祭祀,不能交给他来主持,但他得出个面。”
“好”小北想都不想就点了点头,义无反顾地说,“他要是继续当缩头乌龟,我就吓死他”
“而且,龙川是胡部堂祖籍,有些声音得从那边传出来,这才能让人觉得是自发,而不是蓄意。”说到这里,汪孚林突然若有所思地问道,“有一句话我一直忘了问你,你和你爹长得像不像”
对于这个问题,小北有些措手不及,想了好一阵子,这才不太确定地说:“大哥二哥三哥都没有爹那种威严天生的感觉,我也更像我娘。但当初我乳娘说过,我认真的样子,和爹挺像的。”
是这样吗不过胡宗宪死好几年了,除了戚良,他实在不太确定谁见过这位当初的浙直总督,总不能把小北带过去直接问是否像胡宗宪吧他仔细又问了小北,得知她当初在家时并不经常见外人,ding多是徐渭茅坤沈明臣这样层次的谋士见过她,后来随乳母避祸东南的时候,也只是乳母抛头露面在外奔走,她并没有见过人,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样吧,回头龙川村我们一块去。先等郧阳那边的消息。”
ps:最近又严打,幸好我不涉黄不涉政,连吱吱的金陵春都直接就把那啥给省了嗯,继续求票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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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二二七章 谁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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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许老太爷回来,本来平静的斗山街许家反而呈现出一种不同于从前的气氛,依附于本家的各家旁支都敏锐地发现了这纷争,往方老夫人那儿走动得少了,长房和二房三房的第三代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无拘无束地互相来往走动,就连往日成群结队一块去衣香社的次数,也一下子锐减了许多。然而,许薇在解除了禁足之后,反而倒仍然一如既往,奈何她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别人却不能不在意。
尤其是许二老爷,更是破天荒冲着这个素来宠爱的小女儿大发雷霆,但结果却让他更加气恼。因为母亲方老夫人竟是出面把人接到她那去住了
然而,作为酿出这一场家中骚动的中心人物,也就是把许家在两淮的盐务全都交给了长子的许老太爷,却一直都是没事人似的。养花种草,走亲访友,闲来下下馆子,听听曲戏,日子过得无比逍遥。这天一大早,他本待再一次出门,可还没出二门,他就看见一个管事急匆匆朝这儿跑来。
“老太爷,松明山汪小官人求见。”
许老太爷不禁屈指算了算,最终露出了笑容:“距离我上次去拜访,整整十二天,。啧啧,效率有点慢啊。快请,唔,告诉家里那些人,后花园我用了,他们管住各自那些小字辈,别给我乱闯。这些天看我不做声,一个个就全都翻天了,真以为我这老头子聋了哑了不成”传了话出去之后,许老太爷方才笑眯眯地招手叫了一个仆妇,不紧不慢地说道。“去老太太那儿和小薇说一声。汪小官人来了。她要是想见呢。回头我把人领到老太太那儿去。”
汪孚林来过许家好几次,但大多数都是在方老夫人起居的堂屋盘桓,这会儿被人领着越走越绕,竟是进了后花园,他心里顿时有些发毛,差点和上次夜访县衙一样,认为这是许家和他不对头的人,比如许二老爷使出的什么圈套。直到看见那小小的花园中。一座草亭里坐着的赫然是须发斑白,人却精神矍铄的许老太爷,他才松了一口气,但仍是往四周围瞅了一眼,生怕又和从前一样,被那些喜好八卦的小丫头围观。
“放心,小薇没来,其他丫头们我也吩咐过不许打搅,当然,你若是喜欢。老夫也可以把人都叫来热闹热闹。”许老太爷为老不尊地挤了挤眼睛,这才好整以暇地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郎未娶女未嫁,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是那等假道学。”
“您老人家已经害得我够惨了,今天就放过我吧。”
对于这么一个滑溜似鬼的老人家,汪孚林很无奈地投降了。落座之后,他见有茶有点心,却没人伺候,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委实不客气地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凉着,这才剥起了捧盒里的小胡桃,随即抬起头看着许老太爷说:“您说您有话,直接对我说就是了,卖那么大一个关子,害得我先是找人打听西园,打听到了又得出城赶过去,赶过去之后还得爬墙,爬墙之后还犹如转迷宫似的在里头转了老大一圈。如果不是看到正堂那块牌匾,还不知猜多久。”
“谁让你不去街头巷尾先打听”许老太爷理直气壮地捋着那几缕长须,这才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既然已经去了,也知道了,现在如何打算”
“许老太爷您如何打算”
汪孚林原封不动把皮球又踢了回来,许老太爷顿时笑骂了一声狡猾,随即便收起了戏谑的表情,郑重其事地说道:“胡公含冤过世已将近五年,我打算回许村,向许老太公讨个人情,请朝中许翰林帮个忙说话。想当初他就是给胡公写过祭文的,定然不会拒绝。你家南明先生的态度,早就在那七首孤愤诗中显露无疑,自然也不消说。若是那位征战两广的殷部堂再说两句话,也许就会有相当的声势。”
“您的想法很好,声势也很大,但恕晚辈说一句话,声势不是大势,有时候太大了反而不太好。”汪孚林这话说得特别诚恳,因为他知道不管皇帝,还是权臣,全都喜欢操着朋党这把大刀恶心人,“胡公五周年忌日在即,他是徽州人,那么,就让徽州缙绅来出面好好操持一场集体祭拜,至于那些不在徽州的官员们,就如同从前那样,发几首诗,写一两篇祭文,效果可能会比声势浩大上书鸣不平来得好。就我自己的经验来说,委屈比激愤更让人同情。更何况如今已经时过境迁,当年的首辅徐阁老已经下台了。”
想当初他不就是用委屈来博得叶县尊的同仇敌忾
许老太爷惊愕地看着汪孚林,隔了许久之后,他方才吸了一口气,结果不幸地因为心不在焉,呛了个半死。好容易在汪孚林的帮忙顺气下,他缓过来,这才带着几分痛苦说道:“你说得对,这事声势要大,但串联那些朝中的徽州籍官宦确实风险不小,是我有些急了,单纯民间来一下,请府尊县尊等等莅临,也许反而会收到很好的效果。不愧我家老婆子称赞你脑子好使,既然如此,我就拿出老面子,四下里联络人筹备一下”
“还请您等一下,晚辈想问一句,如今胡部堂的两个儿子,住在祖籍绩溪老宅的,似乎是次子胡松奇胡二老爷这位风评不太好,据说这些年对胡部堂当年旧僚友的态度,也绝对谈不上热情。此次正祭势必绕不过他,甚至如果一个闹不好,他还会抢主导权,不知道许老太爷是个什么打算”
被汪孚林这么一说,许老太爷顿时脸色微妙。胡宗宪英雄一世,可三个儿子成器的只有长子,偏偏还死得早。剩下两个别说出色了。那根本就是给老爹抹黑。尤其是那个胡松奇要不是这样,他就亲自走一趟龙川村,然后振臂一呼,把这件事给准备完全了,不用拉上汪孚林。毕竟,他和汪道昆也好歹有些交情。于是,他假作踌躇片刻,便满脸堆笑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这和之前汪孚林踢皮球有异曲同工之妙。见许老太爷如此赖皮。汪孚林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吧,龙川村那边,希望您老能够全权委托我,我到时候去跑一趟,无论我做什么,老太爷您在背后给我ding着就行了。”
“你既然肯奔走,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许老太爷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而谈成了这件事,等汪孚林表示,操办胡宗宪五周年忌日之事已经得到了汪道昆回信的支持,他这心情顿时更好了。大赞汪孚林效率绝佳,浑然忘了自己之前还埋怨人家效率有点慢。谈天说地好一会儿。他便硬拉着汪孚林去见自家老妻,谁知道出了后花园才到院子门口,他就看到二儿子正杵在门外,显然是等候已久了。
“爹”
许二老爷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完整话,许老太爷就立刻叫道:“停。我带小友见你娘,这会儿没空听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废话。你先回去,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这会儿我和你娘都没空。”
见父亲竟是拿这种态度对自己,许二老爷瞪着许老太爷身后的汪孚林,脸色就更加不善了。等汪孚林很敷衍地对他稍稍拱手算是行礼,继而就被许老太爷给拖进了院子,他只觉得喉头又苦又涩。
汪孚林还没进堂屋,心里就已经预想到有可能会在这里见到谁,可真正跨过门槛进屋,看到方老夫人身边那个脸庞和身段显然已经清减了一大圈的少女,见她偷瞥了自己一眼便立刻垂下头去,他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呢,上次他对许薇和小北,那是典型的恐吓,把事情形容得十万分严重,事实上只看程乃轩如今根本就把鬼面女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就知道,相亲成功的程家压根就不会继续追究过去的事。
他只是纯粹希望许薇和小北这两个凑在一块就有绝大杀伤力的小丫头收敛一点而已
可这会儿他着实有些后悔那时候话说得太重,当下见过方老夫人之后,他便开口说道:“我家二娘和小妹说好些天没见到九小姐了,一直很想念,叶小姐那边也这么说,就算九小姐不去衣香社那些人太多的场合,闺中好友之间走一走散散心,总比在家憋着好。”
他这话一说完,就只见许薇一下子抬起头来,那眉眼间满满当当全都是惊喜:“这话是真的我真的可以找她们那好,我明天就去见明月姐姐,到时候接了二娘和小妹一块说话”
看到孙女的脸上一下子有了光彩,许老太爷和方老夫人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许薇之前禁足令刚刚解除,就去汪元莞那边蹭了好几天,现在汪孚林这一说,小丫头哪里还能在家里呆得住。可是,这样鲜活的孙女,才是他们最乐意看到的,这会儿也就只是笑眯眯地在旁边看热闹。见许薇竟是小心翼翼又问程家的事,方老夫人方才无奈地重重咳嗽了一声。
“之前我那是纯粹吓唬你们的,谁知道你还当了真。”汪孚林一直都只把天真烂漫的许薇当成妹妹,可如今许家老太爷老太太似乎有这意思,许二老爷却分明不同意,而他更是觉得,许薇的所谓心动,不过是小女孩子情窦初开的那点好奇和朦胧好感而已,所以,他只能决定尽量败坏一下自己的形象,“程乃轩自己都不在乎那件事,程老爷贵人多忘事,那就更不会记在心里了。哎,我就吓唬你们的一番话,哪知道你会纠结这么多天。”
在他看来,许薇应该会恼怒地跳起来,然后气咻咻跑开;又或者当面埋怨他吓人,自己生闷气;反正绝不会是在他说完之后,还用一种自以为明白的眼神看着他。他正觉得后背心发毛,就听到这小丫头开口说:“我不是小孩子了,好坏总分得清楚,你不用颠来倒去抹黑自己。总而言之,孚林哥哥,多谢你关心我,不就是瘦了点吗回头多吃几顿好的,我就补回来了”
见小丫头一阵风似的出了门,汪孚林顿时揉着眉心,颇有些说不出的头疼。想到那个坑自己的爹,他省得许家这两位老人家继续打那什么主意,一五一十把父亲早年给自己订婚却又被退婚然后还不甘心的事说了,没等那两位瞠目结舌详细追问,他就带着几分悲愤行礼告退。
这时候他也顾不上老爹是不是太坑人了,只能先把老爹的信拿出来当挡箭牌反正他那老爹似乎没啥大本事,他要算计算计应该很简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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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二二八章 秀逗的同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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歙县方圆一百二十里,绩溪方圆二十里,最初的时候,绩溪只是歙县华阳镇,唐时方才分离出去设县。正因为如此,两地人口和占地相差悬殊。徽州八山一水一分地,哪怕歙县这么大的地方,农田的数量也着实不怎么样,更不要说小小的绩溪了。所以,绩溪出外行商的人和其他五县相比起来,不少反多,而且地价也相当便宜。多数出身这里的徽商,都并不愿意在本地买田置产,甚至很多人都干脆迁了出去,在江南其他土地肥沃的富庶地方安了家。
但是,要说起没多少亩好地的龙川,绩溪境内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出发去龙川的路上,汪孚林带着男装打扮老马识途的小北,当然不用找人问路,可他还无巧不巧遇到了一拨同路的士人,而且这三人他还竟然是认识的,就是他和小北在西园正堂中,通过门缝看到过的那三位私祭者!
那三人走在他前面,半道上拉人一问龙川村,几个乡民立刻热情指路,过哪座山,要走哪座桥,总共多少里路,几时能到,解释得事无巨细。然而,当那三人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又多问了一句,胡梅林先生祖宅可是在那儿的时候,那指路的乡民便有些不自然。
“在是在……只不过,胡家二老爷不好说话,恐怕你们也就多只能在外头看看而已。”
“此次乡试之后,我们受东南其他各府县的同仁所托,因梅林先生五周年忌日渐近,所以去龙川探望梅林先生遗属,料想胡家总不至于如此不通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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