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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宫明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囡囡想吃肉

    他撩开帐幔坐在绾妍身后,看着绾妍的背影,只觉她孤单凄冷,又乖巧的得让人心疼。

    有一丝愧意分分寸寸地蔓延至心的深处,想来,的确是自己凉薄了。

    绾妍本是小憩睡得浅,睡梦中觉得身下一沉,她施施然眯开了眼,以为是乔鸯与绿衫子在作怪,不耐烦地嘤咛一声:“怎么又来吵本宫”

    楚岐还在盘算着如何惊一惊这丫头,不曾想她乍然一句反倒将他吓了两分。他动作极轻地贴近绾妍的耳朵,低着声音不怒自威:“即使如此,朕便不来了……”,末了还不足意,又笑添一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是他!真的是他!

    绾妍骤然惊醒,睡意全无,心如擂鼓,身子从头到脚都绷得紧紧的。她哪里敢回头他温热的鼻息洒在她脖颈后头,痒丝丝的,她也不肯出声,饶是闭着眼睛装睡,轻颤的鸦睫如振翅欲飞的蝴蝶。

    “有人醒了却还装睡,这可怎么说呢莫不是欺君”他眉目澹澹,温然一笑,伸手抚上绾妍的细肩,想将这软玉温香揽进怀里。

    绾妍缩了缩肩膀,仍是不吭声,似是铁了心不肯从他。

    见她耍性儿,他只好撤了手谓然一叹,“罢了罢了,既然还睡着,朕便去淑妃那儿了,贺礼也没有了。”,说罢,作势就要站起来。

    绾妍竖着耳朵听着后头的动静,见他要走了才翻了个身子,一手抓住他的衣角,小脸倏地红起来。她知道此举甚是失礼,故不敢对上他的眸子,哑着嗓子道:“是什么……什么贺礼”

    他仔细地端详她,她眼中蓄着的泪似炭盆中的火星子一般,刺得他心疼起来,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早就抛在脑后,姑且就纵她这一回吧。

    “皇上万安……”绾妍咬了咬唇,委屈的泪水滚落下来,心里堵得难受极了,这才想起来给他请安。

    他伸出有些粗砺的手指抹干她两颊的泪痕,温声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你为何不去勤政殿找朕”

    她紧紧伏在他胸口,眼泪好像不听使唤似的一直流,支支吾吾道:“臣妾怕惹您不快。”

    到底还是在记仇。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地嗳了口气,感受着怀中人一搭一搭的耸动,面上显露出难掩的愧色。

    绾妍听着他腔子里有力的心跳,与往日骄纵的样子不同,今日的她倚在他怀中,乖顺得像一支女萝。

    不过她到底不是许湄那样的柔性子,这一阵委屈过后,便恢复了往日的骄矜倔强,板着脸就恃宠而骄:“皇上今日给臣妾什么生辰贺礼呢”

    今日等了一天御赐的东西都没来,如今来了,若不是最好的,她不要。

    他取下腰间的锦囊,从里头取出一个灰扑扑的扳指。

    “喏。”

    绾妍泪还挂在脸上没擦干净,就喜滋滋地笑起来,接过那扳指。她一上手,便觉这扳指如工匠丢弃的废料似的资质平




第五十五章 夜半密信
    漏夜时分,霁月光如练。

    “笃笃笃——”

    听到门板被轻轻叩响,守在门边的一个宫女熟练地将耳朵贴上去,脸上并无惊异之色,显然是意料之中。

    “谁?”

    “阿宁姐姐,是我。”外头的人将声音压得极低,差不多在用气息说活。

    角门“吱呀”一声缓缓开了,旋即一个四下张望的小太监,蹑手蹑脚地从那一人宽的缝隙里窜出来。他手里提溜着一柄微亮将熄的纸灯,另一只手将怀中的布包抱得紧紧。

    “怎么去了这么久”阿宁一边接过小太监的布包,有些气恼地抱怨他去了太久,自己都快等睡着了;一边翻开布包中的油纸层,小心地从里头取出一封信笺。她摸了摸信笺封口处的火漆,凑到小太监提着的灯边看了看,确认完好无损之后,拧着的眉头才松下来。

    “回来的时候差点撞上巡夜的人,乖乖,我的魂都要吓没了。”小太监拍了拍胸脯,赔笑道,”阿宁姐姐,现在我可以去睡觉了吧明儿还有活要干呢……”

    “喏。”阿宁努了努嘴,从袖中掏出一小锭银子塞到他手里,那小太监眉开眼笑地走了。

    阿宁回到暖阁的时候,宜嫔已卸尽钗环,正倚在榻上小憩。侍女们早就被打发了下去,永寿宫的人都知道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宜嫔主子睡觉时,不喜人在面前伺候。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宜嫔睁开双眼,见着阿宁手中的信笺,面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神情。

    “回来了”她由着阿宁扶她起身,自己披上一件衣裳坐在案前,对阿宁摆了摆手,“好了,去睡吧。”

    阿宁喏喏地退下,宜嫔小心地用刀裁开火漆,将信纸取出展平。殿内光线昏暗,纸上娟秀小巧的字实在是让人看不真切,她擎着手边的烛台,将信纸靠得近一些。

    怎么会这样

    宜嫔往下读一行,脸色就难看一些,心口仿佛压了一块石头般喘不过气。读到末尾之时,她像是得知什么噩耗般,手中的信像是变成一只死老鼠,她吓得手一松,轻飘飘的信纸就落回案桌上。

    不……不会的!

    她定了定神,不可置信地摇摇头,颤抖着手将信拾起来,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

    她读得极慢,怕漏掉一个字,错识一个字,好像在虔诚地念着什么咒语。可手里头的白纸黑字,何等分明她终是叹了口气,整个人被抽走了骨架似的瘫坐在座上。

    收到这样的密信,未免走漏风声,阅后即焚是最保险的。

    那信纸不过被卷着火舌的红烛轻轻舔舐了一下,旋即便被汹涌而来起的火势吞噬,如挥舞着翅膀的火蝴蝶,眨眼之间,便化为一撮银白色的灰。

    宜嫔冷冷地盯着那簇火,直到映在眸中的光亦是尽了,她才收回目光。低头沉吟一会儿,她从盒子中取出一张纸在案上展平,挽起袖子用左手执笔回信。

    越写越急,越写越气,越写……心越乱。到了激愤之处,她左手执笔的力气大了好几分,使得笔下的字如春蚓秋蛇般越发潦草。她狠狠地盯着所写之文,像是要将那张纸看穿出一个洞来,最好是能燃起火,将它烧成灰。

    烧吧!什么阴谋,什么命运,什么家族盛衰荣辱,通通丢到火里去。

    待到信写完,她用尽气力将笔掷至门口,喘着气瞪着那些字,咬了咬牙。她鼻子一酸,眼眶渐渐发红,从眼底涌上来的泪水蒙上瞳仁,弄得眼睛她痒丝丝的。她揩了揩眼睛,一滴泪



第五十六章 妙算
    承乾宫。

    许湄重获协理之权,一反常态地请了绾妍去承乾宫做客。

    名为做客,实为弹压。纵然是清傲如她,如今也不免俗套地炫耀起来。

    许湄与绾妍隔着小几相对而坐,桌上摊着几本账册与内事的记要。绾妍芳诞的喜意还没过去,心境平和许多,两个人相处也不似之前那般针锋相对。

    宫里的日子那般长,日日跟乌眼鸡似的也是无趣,饶是心中不喜,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

    绾妍看着许湄的字,随口道:“本宫瞧着你一手小楷是写得也是很好的。”

    许湄抬眸,合上正在看的本子,温婉浅笑:“谬赞了,本宫看你这些记录,也觉很好。”

    绾妍摇摇头,她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本宫只不过会写两个字,略看得过去便是了。”

    她又见许湄在账上写了长春宫新添置的家私物什,挑眉问道:“依你的意思,是将这蒙古公主安在长春宫了”

    长春宫可算不上上好的宫殿,论陈设和地理位置,在东西十二宫中的末流。

    这是铁的心的冷待了!

    “方才本宫从勤政殿回来,得了皇上的意思,赐了这位贵人封号。”许湄提笔在洒金红纸上写着,袖口微微垂下露出那玉腕瓷白如雪,偏生又配着绯色的玛瑙镯,二者相得益彰。

    “恬”绾妍认真地看着许湄的字,念出来就扑哧一笑,“本宫听闻,蒙古人性子可不好,怎的有这么个封号”

    “恬者,静也。想必皇上也希望恬贵人能静下性子,安分守己地待在楚宫。”

    许湄微微一笑,言语中带着冷意。绾妍听她的口气,便知楚岐对这蒙古公主毫无兴趣,也稍稍放下一颗心。

    “那……长春宫,也是皇上的意思么”

    许湄不答,敛眸低笑,拨弄着腕上的玛瑙镯,见绾妍依旧是探寻的目光,声音拔高几分,也没了耐心道:“昭妃若有别的主意,不必对本宫说,对皇上说就是了。”

    绾妍见她今日阴阳怪气的,只讪讪一笑:“你何必急起来,本宫不过略问问罢。”

    “只是温常在已经在长春宫,如今恬贵人过去是要做主位么她的性子如何担得起主位”绾妍想起温常在,难免多了几分私心。

    许湄道:“温常在的性子与恬贵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是恬贵人能学着些,想必也能落个好名声。”,她睨乐一眼绾妍,“这个道理旁人不明白,你还不明白么”

    纵是绾妍心情再好,听着半日这么夹枪带棒的话,脸也沉了下来。

    “任凭她是个什么神仙,进了楚宫便是宫妃,若是还当自己是尊贵的凤凰,在这后宫专横跋扈,太后与皇上宽容仁慈,皇后与本宫也留她不得。”

    绾妍暗自思忖,觉得她仿佛在含沙射影地说自己,心里吃了一惊,有些尴尬地起身告辞。

    她搭着乔鸯的手走出来,心道:承乾宫真是个不该来的地方……

    .

    .

    绾妍来寿康宫的时候太后正在小睡,只能随着宫女们将她与乔鸯引到偏殿吃茶等候。一旁的乌云盖雪听到绾妍的声音,耳朵噌地竖了起来,从给它梳毛的小宫女怀中挣脱出来,欢快地向绾妍扑去。

    乔鸯怕猫儿爪利抓伤了主子,便拦了一拦:“这猫儿当真是想念我们娘娘呢,不过可仔细着爪子!”又向猫儿后头追出来的小宫女板着脸训道:“你这丫头纵着它跑过来,伤着娘娘可怎么好”

    那小宫女吓得不轻,忙不迭道:“昭妃娘娘恕罪!”

    被拦下来的乌云盖雪抬头



第五十七章 施恩(一)
    多年之后,人们提起那位长春宫的恬贵人时,只余两种叹息。一是有幸得见一面,此是无憾之叹;二是始终未窥得一眼,此是无福之叹。

    尽管恬贵人一缕芳魂早归故土,可留在众人心中的,只有一个“丽”字。可叹她痛痛快快地活了一遭,最后在人们心中,只是一张绝美的皮囊。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恬贵人一来,好似宫中的花儿都黯然失色了。”

    “堪当楚宫容色之冠。”

    楚岐好像并未把这位异域的美人放在心上,除了册封时那一夜,待她真真就如一个金摆件似的搁在长春宫中,再也没多看一眼。

    这日绾妍与温常在相邀去御花园赏雪,还没踏进御花园的门,就听见里头传来一记娇喝。

    “大胆!”

    “御花园常有人来往,是谁要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挑事呢”绾妍虽蹙着眉,可心中越发好奇,步子也快了几分。

    温常在挽上绾妍的手,冷笑道:“既然有人要唱戏,妹妹何苦要去拆了这戏台子”

    她与那人同在一处,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会不知其声

    绾妍回眸看她,低声道:“姐姐的意思是”

    温常在笑而不语,牵着绾妍走上一条曲折小路,隔着一排雪松,将里头的情景瞧得十分清楚。

    原来是恬贵人与郭贵人在此起了争执。

    绾妍定睛瞧了瞧,那二人皆气得小脸薄红,如一对彩楼中的斗鸡似的。

    恬贵人出身蒙古王族,又是有封号的,地位自然比郭贵人高出一筹。她个子高挑,逼近郭贵人时确有几分威慑,朱唇轻启:“旁人便罢了,你不过是比我低贱些的贵人,也来挡我的去路”

    郭贵人自以为对宫中情势了然于胸,对人情世故甚是练达。她将眼前人从头望到脚,心道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怎能让着这人欺侮了去

    “我当是谁。”她极有底气地对上恬贵人的眸子,“不过外族异类,怎么……楚宫之中还由得你猖狂”。

    恬贵人笑意愈浓:“既然在楚宫,就照着楚宫的规矩。你入宫比我早,应该更明白何为尊卑。若你有心悔过,便乖乖赔罪,我也宽容大量饶你一次。”,说罢傲然地拂了拂袖子上的碎雪。

    郭贵人听了这话,恼道:“我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也敢说出这话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绾妍本在一旁静观,忽然听郭贵人开口便攀扯上皇后,眼见这件小事要越闹越大,说不定会到了楚国与蒙古邦交的地步。她是楚宫的昭妃,也是楚国的百姓之一,无论是持着什么身份,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温常在洞若观火,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见绾妍急着上前,她只装作不知其意,拦了一拦:“妹妹怎么了”

    绾妍急在心头——她想起南肃之乱时楚岐日夜忧心的样子。朝纲不稳,他心不安,她心也不会安。自从芳诞之后,她明了他的情意,故此,她想跟他站在一处,看海晏河清、锦绣山河。

    绾妍低下头凝视着那枚玉扳指,不顾温常在婉转的阻拦,固执地高声道:“何人在此喧嚷”

    那二人俱是一惊。她们都不是身居高位之人,而能在御花园这地界发此问的,只怕只有皇后与余下的二位妃位娘娘。郭贵人定睛一看,果然是昭妃搭着的婢女手从小道曲折处闪出来。

    “昭妃娘娘万安。”郭贵人最先反应过来,赔着笑妥妥贴贴地行礼



第五十八章 施恩(二)
    “郭贵人有皇后娘娘照拂,妾身没有。娘娘想如何责罚,悉听尊便。”恬贵人见郭贵人走了,也少了盛气凌人的架势,说罢,向绾妍福了福身子,静默不语。

    方才绾妍在与温常在立在雪松旁时,就已经注意到在这花枝凋残的寒天之中,似有若隐若无的百花香气。当时她还好奇,也不知是谁身上的香料,竟用得这般重。

    她向前进了几步,离恬贵人更近一些,瑶鼻翕动——果然香气愈发浓郁,甜腻得冲人。

    绾妍眯着眼睛看着恬贵人,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看到底一般,复才诚恳道:“你身上用这样重的香料可不好,皇后临盆在即,最忌讳这些东西,明日要如何去坤宁宫请安呢况且你初来乍到的,就这般高傲,今日又得罪了皇后的人,你一个小小贵人,只怕今后日子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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