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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宫明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囡囡想吃肉

    吴皇后听闻哥哥被下狱,强撑着身子挣扎着从坤宁殿过来,素服散发脱簪待罪,求楚岐饶自家哥哥一命。楚岐拂袖气极,就连皇后面子也不给,反而怪皇后妇人之仁。双方僵持着,谁的面上都不好看。

    皇后在勤政殿门口掩面而泣:“皇上!哥哥也是一时糊涂,喝酒误了事,没有通敌之心哪!吴家,吴家怎会是谋逆之人”

    来往勤政殿的大臣们见了这情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劝了皇后几句,垂手弓身地站在一旁。冯安从里头得了楚岐的意思,焦急地走出来三请四请:“皇后娘娘,皇上说此时与您无关,请您回坤宁宫安胎。”

    皇后仍是不为所动,只梗着身子跪在那儿。当务之急是保住皇家颜面,见皇后如此倔强,冯安也没法子了,只得偷偷叫人去请宜嫔。

    宜嫔得了风声,也携着侍女阿宁赶来,见皇后仍跪在勤政殿前,她与阿宁一左一右上前,将皇后搀起来。

    皇后不依,心心念念的都是为吴家求情之事,手一甩便将右侧的阿宁推了个趔趄。

    阿宁险些跌倒,急忙站稳了,蹲下来又劝道:“皇后娘娘这是何苦!”

    宜嫔一脸无奈,抚上皇后的左肩,凑在皇后耳边道:“皇后娘娘快起来吧,您腹中孩儿若是有闪失,咱们吴家可怎么办哪况且皇上素来爱面子,您这般做派,要将皇上至于何处呢”语毕,扫了一眼躲在一旁的大臣们。

    宜嫔本就是皇后的军师,宫中无论多巨细之事,皇后都听她三分。这话入了皇后耳,皇后也定了定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低头看了看隆起的小腹,喃喃道:“是了是了,这个孩子极重要的。”

    一旁的冯安见皇后有所松动,适时地添上一句:“皇上明察秋毫,皇后娘娘请宽心,早些回宫安养。”

    皇后揩了揩眼睛,重重叹了口气,也离去了。

    回坤宁宫的路上,她坐在小辇上问下头的宜嫔:“只是,本宫还是放心不下。哥哥是吴家唯一得皇上重用之人,若是他保不住,今后那些后辈们,由着谁来帮一把”

    宜嫔蹙眉:“可您这般去求情,在皇上眼中形如逼迫,今日您也看到了,那些大臣们回去该如何看您,如何看待吴家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这般想着,她又道:“您本就身子不好,月份大了又难受,实在是……”,话还未说完,她这才注意到皇后是自己来的,“知书怎么不陪着您”

    “知书拼命拦着本宫,被本宫扣在坤宁宫。”皇后淡淡道,望向远处的青山,“本宫在皇上那个不得脸,总得想个办法转圜。”

    宜嫔见她执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盼着这位只是心里想着,不要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才好。

    看着皇后为了吴家如此奔走,宜嫔心情有些复杂。

    要兴旺一个家族,岂是在皇帝的后宫下些功夫就可以一蹴而就的她虽为吴家棋子,却也不齿吴家的种种行径。吴家自己出不了人才,便将宝




第三十七章 南肃之局(二)
    温常在住的长春宫,是东西十二宫较为偏僻的宫所,夏天像蒸笼,冬天似冰窖。她又是一个人住在这儿,冷冷清清,门可罗雀,连各宫过路的奴才都不愿在此多停留。

    从长春宫到翊坤宫有好几脚路,她一个常在自然坐不得肩舆,只能走着去。绾妍曾想用自己的小辇去接她去翊坤宫,被她以不合宫规为由婉拒。

    温常在在宫里谨小慎微,也不过是被磨出来的。被一个夜叉攥在手里敲敲打打,流尽了血泪后,她的性子也就变得圆滑。

    两年前,她还是答应的时候,有位官家女张氏被封为常在,指到了长春宫住。

    张氏获封,便以为自己今后飞黄腾达,做起了富贵梦。一日遇着宜嫔,不知天高地厚,自持家世酸了宜嫔几句。

    宜嫔笑盈盈走了。

    宜嫔再见着皇后,没少在皇后面前吹风。皇后厌恶张氏跋扈,断了张氏的恩宠。彼时皇帝心尖上住着许湄,早将张氏忘到九霄云外。

    张氏日日怨怼,可宜嫔借着皇后的势,岂能让她小小常在有所钻营对外只吩咐太医说张氏病了,不得出长春宫。

    张氏无法子,日日在长春宫打鸡骂狗,作践温答应。她气性大,身子也差,没多久日子,便积怨成疾,真的就撒手人寰了。

    有的时候,温常在看着绾妍的笑颜,也会想起那年的自己。若是没有张氏,没有那段难熬的岁月,或许……

    没有什么或许的。随着岁月的流逝,纯良稚子许会变成心机深沉之人,心机深沉之人却再不可能退为纯良稚子,如奔腾入海的河流,从来都只有一条路,向东去,不回头。

    因为不可逆转,所以珍贵。良善落入灼热烈火中淬炼的疼痛她曾尝过,从此面对世情冷暖,她着一袭厚重的盔甲,百毒不侵,却也麻木。

    于她而言,与其说她护着绾妍,不如说她护着当年的自己。

    “姐姐怎么一直不说话”绾妍伸手在温常在眼前晃了晃,偏着脑袋说,“姐姐,我好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温常在收回目光,瞟见绾妍眼下的两小团淡灰,道:“瞧你,昨晚定是没有睡好。”

    “唉,如今皇后与淑妃都不管事了,只能落到我头上来。可我才进宫一年,如何能管事呢”

    “这个当口淑妃以退为进,由此招将你推上风口浪尖。妹妹与其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如就挑起这个担子,也是个崭露头角机会。”

    绾妍不安地蹙眉:“姐姐一向谨小慎微,为何今日劝进”

    温常在见绾妍仍是百般犹豫,也宽慰道:“淑妃突然避事本就疑窦丛生,她手段高明,我也看不破其中深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妹妹只能入局,找机会见招拆招。”

    就连温姐姐也不是许湄的对手……绾妍心生惶恐,总觉得许湄每一寸肌肤都是暗影谜团,不禁哆嗦了一下。

    乔鸯适时地走进内室,取来一件天青色罩衣为绾妍披上:“秋意凉,主子穿得这般单薄,可是冻着了”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绾妍紧绷的身子松了下来。外头呼呼的风从窗子里灌进来,半开的牗扇沿着转轴吱吱地响,听得绾妍心发毛。

    见绾妍仍是沉着脸,乔鸯走到窗边将牗扇关阖好。转身便见着小厨房的四儿用木盘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鸡丝粥,探着脑袋急急地朝里头望。

    乔鸯暗暗吃了一惊,快



第三十八章 南肃之局(三)
    楚岐命郑伯忠率三十万兵马镇守南肃。

    朝臣们噤若寒蝉,与之前强烈反对郑家女入宫,日日跑去勤政殿示威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郑伯忠送女儿入宫时含了私心,他们反对得很硬气,可如今情势却不一样了。

    南肃地势险峻、民风彪悍。南肃王多年盘踞在此,兵肥马壮。谁敢前去冒险放眼朝野上下,只有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将领兵出马,才有顺利平乱的可能。

    得知郑伯忠出征,朝臣们松了口气,可算是保住平安。

    就在郑伯忠出征后的第二日,许湄正式向楚岐进言,自己操劳多时,身子已是不好,希望能准许昭妃试着掌六宫之事。楚岐每日忙军政之事已经是焦头烂额,也准了许湄的提议。

    许湄如愿告病,承乾宫大门紧闭。

    故此,绾妍同许湄一样,拥有协理六宫之权

    这是楚宫内从未有过的尴尬局面,长街的风言风语很快就不胫而走。

    “唉,待到皇后娘娘诞下皇嗣,不知道还能不能收回权柄哟……”

    “按我说,淑妃娘娘既仁善又有资历,帮着皇后娘娘分忧算不了什么。可那郑家女算什么入宫不过一年,如今不知道借了哪阵东风,也得了协理之权,真真是要变天了!”

    “就是就是,再说了,掌六宫事……那位郑娘娘这么年轻,也不似许娘娘那样聪明,怎么担得起这个重任”

    “等着瞧吧!”

    翊坤宫一下就被推上风口浪尖,那些躲在暗处的人,都在等着看绾妍的笑话。

    绾妍还没有入理事的门,面对大小事宜,总是分不清前后主次,只能临时喊人来回话。她第一日理事时,翊坤宫来往的人都要将门槛踩破,排着队等着要回话的人挤满了半个院子。

    不过两日,她也摸清了一些门道,脑子灵光起来,排着队回话的局面再没有过了。

    “昭妃娘娘金安,这是今日您要的皇后与淑妃娘娘的执事手记,奴才取了来请您过目。”内务府的福总管亲自登门,为绾妍送来一叠书册。

    座上的绾妍从书堆中抬起头,看着那足足一拳高的本子,心知任务艰巨,只苦笑着道:“辛苦福总管走这一遭。”

    “娘娘这话是抬举奴才了,论辛苦咱们这些底下人算什么呀您金尊玉贵的身子,还费心费力地做这些。这样操劳,奴才看在眼里也心疼……”

    福总管说着说着嘴一撇,两手托着漆盘,作势就要落泪。他能做到总管这个位子,见风使舵是最基本的功夫。

    绿衫子冷冷看着他的动作,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漆盘,皮笑肉不笑:“没想到福总管也是性情中人,这眼泪啊说来就来,可见是个疼主子的忠仆。”

    听着绿衫子重重咬着“忠仆”二字,福总管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垂着手陪笑道:“阿绿姑娘说笑了……”

    之前绾妍不得宠时,这福总管正巴结着淑妃,为了得淑妃垂青,明里暗里没少刁难翊坤宫的人。绿衫子轻哼一声,见福总管难得低头,正要多嘲讽几句,却被座上的绾妍止住。

    “阿绿不得无礼!”绾妍严肃地扫了一眼绿衫子,旋即正色道,“平日本宫纵着你胡闹也就罢了,福总管掌着内务府之事,本宫如今初学掌事,还有很多地方向福总管需要请教。你这般夹枪带棒,难道就是翊坤宫的待客之道么”

    “奴才怎敢让您请教”福总管显然没料到绾妍如此给他面子,不惜下爱婢的脸,急忙磕了个头道,“您有什么疑惑之处,尽管传召奴才,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有劳福总管了。”绾妍眼里笼上一层浅浅的笑意,竟显出与平时全然不同的稳重。她只当做没看见绿衫子惊讶的目光,温声开口,“如今东西送到了。阿绿,福总管难得来咱们翊坤宫,还不看茶”

    绿衫子定了定神,很快地从绾妍异样的神色中,隐隐感知到了如今的情势。瞧着绾妍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眼中的疲惫饶是谁都可一览无余——绿衫子的心没来由地一酸



第三十九章 南肃之局(四)
    郑伯忠领着郑家子弟身先士卒,趁着叛军未成气候,大挫敌方士气。大军刚抵达南肃不久,便如疾风骤雨一般,遏制住了南边被叛军蚕食的境况。

    郑伯忠用兵出神入化,旁人不能窥破其妙义。他偏生又是个脾气暴躁,懒得多费口舌的主儿,这般处事之法,落在朝廷派去的监军眼中,便是郑伯忠自恃功高,目中无人。监军受了气,在上给楚岐的密折之中,也是大倒苦水,极言郑伯忠跋扈擅专。

    此去南肃平乱,郑家名垂千古。郑家如日中天,自然不是朝臣们想看到的。既然如今南肃回归安宁指日可待,就该盘算着如何扼住郑家起来的势头。

    碰巧绾妍得了协理六宫之权,朝臣们一合计,便从这位郑娘娘开刀。

    “大将军王颇有当年之勇!”

    “郑家在前朝后宫都为皇上尽心尽力,真是难得。”

    “皇上,仔细外戚之患哪!”

    绾妍年纪轻轻骤然被推上风口浪尖,第一次感受到了深处权利中心的苦楚。她一贯是色厉内荏的,何曾见过这样的局面每日被大大小小事累个半死不说,还被人戳脊梁骨。

    她气得话都说不全,吊着眼下两小团淡灰,就闹着要去找楚岐收回协理之权。

    勤政殿。

    “皇上万福。”

    “你怎么来了”楚岐执着朱笔批阅手中的奏折,并未抬头看她一眼,话里带着几分冷意,“朕是许久没去后宫了……昭妃连规矩都忘了么”

    绾妍乖顺地跪在那里,闻言身子忽然一晃,嘴角的笑意还未收,似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

    是她听错了吧

    他不再跟绾妍说话,只当是身旁多了一盏灯一杯茶似的不为所动。偌大的殿里只有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突然一阵酸楚涌上喉头,紧接着,好像有一丝凉意,如雾如云烟般,极轻极柔地从心底漫溢上来。

    他不愿再看她了。

    绾妍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只有他头上冰冷的金玉宝冠。他低着头,似是在凝神想着军机大事,眉眼中满是烦忧。阳光从窗牗间透进来,那宝冠上的金片熠熠生辉。她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光,直到它们从刺眼变成莹莹一片。

    她低下头倔强地擦了擦眼睛,愣愣地看着那洇湿了一小块的袖子。

    而她终究是从他与平日截然相反的冷待之中,窥出了几分漠然。

    “臣妾资历尚浅,不敢主六宫之事。”绾妍压了压心中的难过,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声音很平和,“臣妾今日来勤政殿打扰皇上,是恳求皇上收回成命。”

    “不敢”楚岐语调上扬,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旋即嗤笑一声。他手上动作未停,仍是未瞧她一眼,只闲闲道,“郑家的人有什么不敢的”

    为什么明明眼前仅几步之遥,她却觉得,他与她隔了万水千山呢

    他像是蓄足了力气,终于站起来,指着桌上各色的奏折,道:“这些,是提醒朕莫要养出尾大不掉的外戚的;这些,是弹劾你父亲此次平叛,目中无人,视皇命如无物的;这些,是反对朕即将封赏郑家子弟的……”

    他冷冷地盯着含着泪的绾妍,眉毛都没挑一下,长叹一声:“朕如今才发觉,皇帝做得实在庸懦,前朝后宫,都在你们手中。”

    他劈头盖脸的话如一座山似的压过来,绾妍听得喘不过气,耳边嗡嗡地响。她生怕他再次说出更多的锥心之语,咬牙磕了个头便飞快地告辞。

    那是来自一个帝王的疑心与戒备,他捧赏郑家,也防着郑家。

    她不顾外头冯安与乔鸯的询问,急急地走回翊坤宫,留在脸上的泪痕也不擦,任由风吹得两腮火辣辣地疼。

    原来伴君如伴虎这话没错!帝王之心捉摸不定也没错!

    错的,不过是她罢了……

    楚佩突然造访寿康宫。太后本以为楚佩是进宫叙话,与她闲聊了几句,便察觉出了楚佩的异样。太后与楚佩多年情分,见楚佩三缄其口,太后也不好多问,只将绾妍请了过来,给这母女俩腾出了个地儿说话。

    “南肃战事吃紧,多少人睡不安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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