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勤行第一人

    “哦，是我想简单了？”

    黄思夏大是好奇：“那究竟是一道什么汤呢？”

    “呵呵......”

    周栋微微一笑：“此汤，最是磨牙！”




463 荷叶莲蓬汤
    黄思夏也是个很有趣的人，听周栋这样说，顿时笑道：“哎呀，可莫非是宝二爷惦记的那道汤吗？”

    这道‘最磨牙’的汤，出自红楼梦第三十五回，宝玉挨打后，当娘的疼得眼泪掉下来，就问心肝宝贝你想吃些什么？宝玉却是笑着说别的不想，倒是那一回做的那小荷叶儿、小莲蓬儿的汤还好些......

    这道汤就叫做荷叶莲蓬汤。

    凤姐听到了，就笑着说宝玉你可真是会吃，此汤太磨牙。

    这里说磨牙自然不是说真的磨牙，而是说这道汤做起来并不简单，用功极烦，是一道让人着急起来可以磨牙的汤，连钟鸣鼎食的贾府琏二奶奶都说‘磨牙’，可见这得繁琐到了什么程度？

    周栋点点头：“黄师傅猜对了，正是这道荷叶莲蓬汤。”

    “周主厨，这怕是不太合适吧？”

    黄思夏微微皱眉，一脸的为难：“商老向来对吃没有什么要求、最讨厌的就是奢侈，这道荷叶莲蓬汤听起来似乎非常简单，可在贾府中都算是极为麻烦、磨牙的菜品......”

    黄思夏说得没错，这道荷叶莲蓬汤何止是本身制作繁琐，就连用来制作它的模子也是要订做成莲蓬状的，而且最好是银器，专门打造这么一套模具却只对应一道汤菜，这何止是奢侈，简直就是穷奢极欲！

    可以想象，就算这道汤菜做的再是如何美味，商老也必然不快。

    “黄师傅可以放心，我心里有数儿的。”

    周栋道：“这道汤菜名为荷叶莲蓬汤，其实只是借用了荷叶的清香，并没有真的使用莲蓬，而是用各种食材混合成泥，放在模具中蒸出来，然后用鸡皮入汤，再熬煮这些‘莲蓬’，所谓奢侈，其实多半就在这一套模具上，可这又怎么能够难得住你我呢？

    黄师傅可是龙凤雕刀，难道您还不能刻出一套模具来么？”

    “这个我当然是想过的，可是以何物为具呢？

    南瓜不行、大萝卜也不行，味道都跟这道汤菜不符，

    就算是用冬瓜，也很难说不会影响这道汤菜的味道......”黄思夏想出几个答案，却被自己一一否定了。

    “就用冬瓜。

    比起南瓜和萝卜，冬瓜的味道最淡，用它刻出的模具应该可以用，而且我会在食材中加上一些荸荠，其味甘甜略近莲子，却比莲子的味道又凌厉了些，刚好可以跟冬瓜中和。

    黄师傅，我去准备各种食材，这冬瓜模具可就拜托您了啊？”

    “那行吧......”

    黄思夏一想这可好，周栋一来自己直接成砧板了，倒是没白叫了这个龙凤雕刀。

    按照红楼梦中的记载，这荷叶莲蓬汤中的莲蓬是用御田胭脂米、碧粳香稻米、红稻米等磨成的米粉嵌进银模内做成的，这些米的名字个个高大上，可究竟是些什么米？怕是只有曹雪芹才知道，很多红学家还在激烈争论。

    这道菜养脾益气、舒经活血，最是适合中老年人服用，因为系统任务，周栋一直都在琢磨这道汤菜的做法，准备弄出来既可以完成部分任务、也可以给老爸老妈吃，所以这段时间经常会在造化后厨中练习，今天看到商老，也是突发奇想才会想起了这道汤菜。

    根据一些红学家的研究和周栋自己揣摩，这所谓的御田胭脂米应该就是现代人说的‘紫米’，碧梗香稻米可不就是蝇头米吗？至于红稻米，那九成是高梁！

    周栋琢磨着以商老的生活习惯，怕是不会有太过顶级的紫米高梁什么的，老人一辈子艰苦朴素惯了，就是下面的人想要弄些顶级的好米给他，估计也会被骂的，结果把米缸翻开一看，还真被自己猜中了，紫米是一等品没错，可离自己心中的要求还有些距离。

    高梁也有大半缸，听黄思夏说这是因为商老爱回忆当初在北三省的艰苦岁月，经常要吃些高梁才准备的，至于蝇头米就不用想了，商老这里根本没有。

    “黄师傅，上等的蝇头米你还得帮我弄些，不用多，有个五六两也就差不多了，还有荸荠也弄些来，缺了这两样食材成不了这道汤菜......”

    “放心，不就是蝇头米吗？早就想给商老弄些吃了，偏偏商老不肯，反正回头是磨碎了混一起，他也看不出来，我瞒着他去弄些。”

    以黄思夏的身份，要弄些顶级的蝇头米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不多时就有人悄悄给送了来，周栋拿过来一看，比厨房内的紫米和高梁都高了一个等级。

    可就算是这样的顶级蝇头米也远远比不上红楼梦里描写的碧梗香稻米，虽是虚构，曹雪芹前半生可是真正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公子，那年头儿是什么样的地力？

    不过这些都难不到周栋，三种米各取三两半，混和开磨的时候，只是从他手中轻轻一过，就仿佛脱胎换骨，显现了光华！

    原本只是一级品的紫米，经过周栋的手一握一放，落下时已经变得紫玉般晶莹，粒粒米端都放着贼光！

    原本是一级的红高梁，被他轻轻抚过，一粒粒都仿佛要流出油来。

    还有黄思夏找来的蝇头米，更是被他直接耗费赞赏值在系统中兑换成了古时贡品‘千滴翠’，那水头儿颜色纯粹的就像是帝王绿的翡翠一般。

    这些变化一般人未必能看出来，毕竟周栋的手法极快，可黄思夏可就不一样了，所以周栋才提前为他安排了‘砧板’上的活儿，老黄此刻正苦哈哈地用大冬瓜刻着模具呢，哪里会想到周栋这边已经‘偷天换日’，为商老准备了三种如今根本就找不到的好米？

    等他将一个个莲蓬模具刻出来的时候，周栋这边已经将三种米统统磨成了米粉，加上煮到刚沸的糯米汁，正在轻轻搅拌。

    “咦？”

    黄思想是什么人？那也是华夏有数的大厨之一，周栋虽然只是在搅拌生米粉，他却硬是嗅到了这米香有些奇异。

    “这些米好像不太对啊......”



464 商老的期待
    熟悉米的人经常会抓起一把米在鼻端轻嗅，如果能够嗅到一股生香、也就是仿佛放凉后的夹生饭的味道，这是好米；

    如果在米香之外还能嗅到仿佛油脂之气，这最少都是一等的大米；

    可是最顶级的米既不是生香，也不带油气，而是有着一股空山新雨后的自然清新之气，这才是米在生长过程中饱吸了地气精华的表现，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顶级米！

    周栋的面盆里三种米粉已经搅拌的差不多了，其中‘千滴翠’是翠绿色、紫米粉是浅紫色、而高梁米粉则为浅红色，这三样米粉的颜色都比先前的整米要变浅了许多，其实是因为周栋在搅拌配比的时候，有意加入了别的米类，但也有意控制了这三种米粉的主色，并不会变成一盆颜色古怪的东西。

    黄思夏自然是内行，一眼就看出了这种手法其实极繁极难，一般来说没有个三五十年的白案功夫那是想都不要想，至少他是甘拜下风的。

    “果然厉害，‘化神手’可真是名不虚传！

    百味生分明还是对其了解不足，否则周栋当为四位神厨之下第一人！后生可畏啊......”

    那天虽然不在现场，黄思夏也听说了周栋以奇门夹具赢下仓芸这个当代乾坤入油手的事迹，

    却想不到人家竟然是样样皆精，做炸食轻取仓芸不说，临时起意做个荷叶莲蓬汤，随手就能展现出炉火纯青的白案功夫。

    让他吃惊的还不仅仅是这些，现在他只要略微靠近周栋一些，那面盆中的清新之气、蓬勃生机就会扑面而来，商老家中的米是不错，他弄来的蝇头米也绝对是专供米，可也没达到这种级别啊？

    难道说白案手法高明、配比得当，还能够令这三种米产生某种化学反应，从根本上提升其品质？

    黄思夏是真的很好奇，嘴巴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怎么说他也是周栋的前辈，面子还是要的......

    “黄师傅可真是好手艺啊，不愧为龙凤雕刀！”

    周栋看出黄思夏面色有异，就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这个老油条已经对自己生出了疑心。

    好在对方也没啥证据，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给他机会细想，于是立即转移话题，夸奖起了黄思夏的手艺来。

    龙凤雕刀，也真是名不虚传。

    黄思夏用冬瓜刻出的模子真是无比精细，荷叶模子是用薄薄的冬瓜皮刻成的，而且还是阳刻，或做大片蓬叶状、或做小圆玲珑叶状，不光是刻出了叶型，其中的叶脉纹路居然都是清晰无比，可想用这种模子蒸出来的荷叶一定能够以假乱真。

    还有莲蓬，这就需要一个类似3d立体的模子了，首先莲蓬头就类似圆锥形，其中还有莲子要分列出来......这些都要用几块冬瓜弄出模子来，真是比《红楼梦》中记载的银制模具更要复杂。

    周栋估计以自己目前的完美级刀功应该也能做到如黄思夏这样，不过如果没有提前在造化后厨中练习，速度上肯定是比不过黄思夏的。

    虽然都是刀功高手，他却更倾向于大而全，而黄思夏听绰号就知道了，按勤行人的话说，他玩儿的就是‘花刀’。

    “呵呵，幸不辱命......”

    换了是别人夸他，黄思夏多半会当成是对方拍马屁，甚至可能会怀疑对方图谋不轨，可换了是周栋就不一样了，

    他是真的开心，眼前这个年轻人可是华夏勤行的青年宗师，更是得到他认可的同等级人物。‘大佬’之间相互肯定，那自然不是小人物的马屁可比。

    “周主厨，我尽力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这道荷叶莲蓬汤名虽为汤，其实说是主食都行，商老这几年身体渐渐大不如前，饭量更是一减再减，要是这道‘汤’能让他老人家胃口大开，商先生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

    黄思夏口中的商先生也就是商青雄的父亲，这位其实才是当今的实权人物，毕竟年富力强。

    “嗯，我也会尽力的。”

    周栋点点头，心中却在暗叫可惜，自己一直没有时间打理地灵元图中的几样异种，哪怕是系统中兑换出的这些顶级米种，与那几样异种比起来，也是远远不如的。

    不过眼下也只能如此，这是他目前的最大能力了。

    ***

    “爸，你是说小周师傅去厨房了？”

    刚刚赶来不久的商先生在商老面前也一样像个乖宝宝，就跟商青雄在他面前一样，虽然有些不满，也是尽量让语气委婉：“他虽然已经通过了我们的调查，凤栖村的那件事也没有弄虚作假，可毕竟只是个例啊......

    给您做饭，这可不是小事，您看是不是应该通知保健组那边，让他们派个人过来看看？”

    边说边狠狠瞪了旁边的商青雄一眼，意思是说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是吧？爷爷让你带周栋过来，你好歹也通知我一声，让我有个准备啊？臭小子！

    “让保健组的人来做什么？人家小周师傅是厨师，又不是医生！”

    商老瞪了儿子一眼：“你不要这样看我孙子，是我让他带小周师傅来的！

    怎么，现在我吃点东西都要让你管着了？

    不用这么麻烦！想当年我在北三省打游击的时候，遇到了傻狍子还不是一枪撂倒直接扔锅里煮的？那个时候怎么没见到需要保健组的人来看看？”

    “爸，此一时彼一时啊，您的身体健康不能小视。”

    商先生苦笑道：“咱们不是说好的吗，等国·宴结束后，再慢慢考察小周师傅的手艺，而且就算他为您下厨，所要做的菜谱也是需要先经过保健组的专家过眼，您怎么......”

    “儿子，你还记不记得我有多久没吃过油炸食物了？”

    商老叹道：“年轻的时候我是最爱吃炸食的，可这几年却是见到油就会厌烦，根本没有胃口。

    没想到那天见到了小周师傅的‘脂麻双佳’，竟然胃口大开，要不是面上挂不住，都想多吃几枚的......”

    “脂麻双佳？”

    “爸，老周的手艺真是太好了，那天所有白案高手都一直认为天妇罗应该是属于他的，所以就帮他把天妇罗改成这个名字了，本来嘛，这就是我们华夏流传出去的手艺，凭啥起个洋名？”

    周栋和仓芸正式比赛那天商先生有重要会议无法同去，并不知道天妇罗已经被改了名，还是商青雄连忙为他解释，这才恍然大悟，脂麻双佳？这帮厨师倒是挺有想法的......

    “现在知道小周师傅的手艺有多高明了？”

    商老看了儿子一眼：“你先别这个建议那个要求的，陪我吃完了这顿再说。

    哎呀，不知道小周师傅会做什么好吃的呢？我真是非常期待啊。”

    正说着，忽然一阵清新香气透鼻而来......



465 美哉当如画 （新年快乐）
    天青色的超大汤盆中，宛如盛放了一幅上佳的山水画作，先不要说吃，光是看上几眼，就已经是极大的享受了。

    “小周师傅用心思了啊......”

    商老望着这一大汤盆的荷叶莲蓬汤，忽然朗声道：“荷塘春水绿，寒鸦已渡江，岸畔何人语，只夸红梅香！

    好菜啊，好菜，小周师傅，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这碗荷叶莲蓬汤最后一步是用吊好的鸡汤与鸡皮同煮，有周栋和黄思夏这样的刀功高手在，那层难看的鸡皮疙瘩被直接削去，剩下的薄薄鸡皮还要再被分削成四层甚至是五层，最后简直如同玻璃纸一般的透明。

    这些鸡皮下在高汤内，只需要滚上几滚，其中富含的胶原蛋白就会释放出来，那可真是女人吃了补颜、男人吃了补气，老人吃了益寿延年、小孩子吃了聪明伶俐......总之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在《红楼梦》中记载，贾府也是经常以鸡皮入汤的，例如什么‘酸笋鸡皮汤’‘虾丸鸡皮汤’等等，刘姥姥经常吃得是大呼小叫，惊叹贾府的奢侈。

    而且吊好的清鸡汤中加了这些处理过的鸡皮，层次也就变得更为丰富，看去汤色渊深、如有暗流，仿佛活灵灵的一池碧水，带有自然之韵。

    在这池碧水之山，有几片青灵灵的荷叶浮现，荷叶之间，几个莲蓬头半探出水来，微微弯着腰，就仿佛是在向商老致敬一般，其中又有或浅紫、或粉红的荷花盛放，那一层层的花瓣上，居然还带着青灵灵的露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