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官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等她脸侧过来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之下,那双眸子,竟是没有一丝小女人的楚楚可怜,那美眸如刀锋一样,下唇微微一咬:“到了如今,至多也就是一死罢了。真到了死且不怕的地步,还怕什么来着”
这句话,仿佛是对自己说的。
“我去上学堂,天天不迟到”
庄子里头,歌声声振屋瓦。
可是等到快马传递来了洛阳的消息时,歌声停了。
李显瞪着眼睛,然后差点昏厥了过去。
上官辰也不是傻子,好端端的换太子,还为此连李显最有力的支持者狄仁杰都被拿下了,在联想到此前陛下让李旦控制禁军,再到今日抛出废太子,改立相王,还有狄仁杰的完蛋,这一个套路,摆明着是蓄谋已久,李显若是不完蛋,那还真没天理了。
“喂喂喂殿下做不成太子,也不必如此。”上官辰忙是上前,一把将李显搀起。
李显未必是个智谋远虑之人,可是在这点上,却比稀里糊涂的上官辰心里要深得多,他幽幽吐出一句话:“做不了太子,便是连人都做不成了。”
连人都做不成了。
这番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这几乎是李显最深刻的感受。
上官辰不禁挠挠头:“吃喝玩乐的事,我倒是晓得,偏生这种事,我却是帮不着,得请姐夫来才是。”
正说着,秦少游已经来了。秦少游本是在作坊里,当消息传来,他立即马不停蹄的赶来。
事情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李显的脆弱,他心里如明镜一般,而李旦这个人,一旦取代了李显,接下来会如何
这正是秦少游最为担心的问题,假若秦少游得罪的是李显,异日李显登基,秦少游尚且还可以继续活下去,理由很简单,李显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不过是个老实人罢了,只要天子不下定决心剪除天策军,即便身边的韦氏再怎样争锋相对,秦少游也有转圜的余地,更何况,自己和李显的关系还算不错,足以保证在改朝换代之后,天策军的利益得到保障。
而李旦显然不同,他的性子里,有太多锐意进取的因素,或许从皇帝本身来说,李旦比李显更为合格,可是对秦少游,却不啻是灭ding之灾。
李显一看到秦少游,已是扑上来,他的表现没有超出秦少游的意料之外:“秦上尉,事到如今,如之奈何。”
如之奈何,问的人必定是惶惶如丧家之犬,而被问及的人,多半也不会有太多的成就感,因为秦少游此时已经心乱如麻了。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反而不是去影响天子,从种种迹象来看,天子的决心比任何人都要坚决,这个时候,任何的举动都可能适得其反,秦少游固然不知道武则天在谋划这件事背后的图谋,可是至少知道,这件事绝不可大意,更不可鲁莽。
深深的吸了口气,秦少游心里已经想好了措辞,他挽住李显的手,语气坚定的道:“殿下,如今的情况,固然是万分紧急,可是现在陛下的圣意虽然坚决,却并非可以力排众议,殿下不必着急,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事,就算情况再坏,难道能坏到殿下在庐陵的时候吗”
李显却是不信,好不容易变得开朗一些的他,接下来又回到了懦弱的时候,他死死的抓住秦少游的袖子不肯放手:“可是可是”
秦少游斩钉截铁的道:“我知道殿下心里在害怕,也知道殿下在害怕什么,殿下仁爱,必会有拨云见日的一日,事到如今,秦少游只有一言相告。”
他深深吸了口气,心知要安抚住李显,也唯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李显没有了选择,做了太子,就可以做天子,做不了太子,就做不了人,可是对秦少游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秦少游甩开了李显的手,李显心中更乱,更是感觉自己风雨飘摇,还要哀告,却见秦少游已是拜倒在地,正色道:“臣秦少游,固蒙受陛下厚爱,方有今日,乃至主持天策军,坐镇孟津,居庙堂之侧,恩禄无双。臣秦少游对陛下的忠心,可鉴日月。臣更知,当今天下,陛下钦点的太子唯有殿下一人,今固有奸臣贼子进谗言于陛下左右,而使陛下心思动摇,乃至动摇国本,而引发天下猜忌,只是无论如何,在臣眼里,太子只有殿下,再无他人,臣不敢自居殿下肱骨,却敢作保,臣对殿下绝无二心它念,殿下若不能克继大统,自臣以降,天策军上下,绝不肯坐以待毙,殿下且宽心,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真到了危难之际,臣固是匹夫,也不过随殿下血溅五步而已,臣无惧,殿下何惧之有”
这一番话,郑重其事,却几乎是把秦少游的所有底牌全部露了出来,殿下不能做天子,那么天策军,乃至于秦少游,无非是有死而已。
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
唐朝小官人 第二百八十六章:胜券在握
.
若是在几日之前,秦少游这种所谓的效忠可以说是毫无意义。.
这个世上,自来不轿子的人,反而讲究的是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
从前李显为太子,固然不是呼风唤雨,却也算是门庭若市,虽说外戚韦家曾吃过苦头,可是不要忘了,打击韦家的崔詧狄仁杰等,也都是李显的重要支持者。
某种程度上,秦少游挑拨起来的崔詧和韦氏之争,分明就是龙门内部之争,而崔詧等人决定痛下杀手,理由也很简单,这个人和太子太近了。
这里头牵涉到的,是未来李显朝的格局,是以崔詧为首的官和门阀光彩照人,还是以韦氏为首的外戚一手遮天,这个矛盾由来已久,而不管他们怎么争怎么斗,对李显来说,也不会损失分毫的利益。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现在的李显,真是丧家之犬都不如,陛下的决心已定,他的兄弟又掌握了禁军,重要的支持者狄仁杰下狱,而崔詧固然实力不容小觑,可是莫要忘了,崔詧背后乃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他绝不可能为了一个李显而孤注一掷。
李显是必死的结局。
而秦少游今日的这番话,也可谓是胆大包天到了极点,他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有整个天策军,全部押了上去。
这是一场豪赌,赢了就是通吃,输了就意味着一无所有。
李显的人品,显然还是值得秦少游去冒险的。在历史上,的遭遇就可见一斑,韦氏在李显登基后,肆意弄权,甚至与武三思若即若离,李显都容忍了她,假若这只是因为李显宠幸韦氏,却又不然,因为李显生了许多的儿女。其韦氏所出的并不多,很早之前,他便有许多的嫔妃,完全不可能独宠韦氏。
其的原因大抵就是,当年李显遭难的时候,许多人鸟兽作散。对李显避之如蛇蝎,也唯有韦氏在他身边,不断对他鼓励,因此李显曾对韦氏立誓:“如果日后我能重见天日,一定会让你随心所欲,不加任何限制。”
很明显。李显做到了,当然。也正因为如此,才为他的王朝埋下了一个祸根。
秦少游自然不晓得这些典故,可是他相信李显不会相负,这既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同时也是王琚力劝的结果,当然,秦少游的情感天平也占据了很大的砝码。
秦少游这么一拜。行的乃是臣子谒见君王的大礼,一旁的上官辰吓了一跳。也跟着拜倒:“殿下乃真龙,上官辰没有什么长处,却愿供殿下驱策。”
万念俱灰的李显,本已是心乱如麻,沮丧到了极点,他素来懦弱,闻知这个噩耗,早已灰心冷意,他本来等的只是那把悬在头是人送去了孟津,就算到了天边,他们也得死。而他们的这种举动,固然引发了许多的同情和流言,可是每一个同情和流言都无异于是在刺伤紫微宫的陛下。
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还有孙儿们都避自己的母亲祖母如蛇蝎,这李显和韦氏不是摆明着告诉大家,当今陛下无情无义
陛下听了这些,没有阻止,只是哦了一声,也就没有再吱声了,可是李旦当时在场,分明的母皇的脸上所显露出来的不悦之色。
偏生韦氏那个妇人,居然还妄想翻盘,每日都叫人到宫来请求谒见,想要照顾母皇,李旦不觉得韦氏会是什么威胁,这种临时抱佛脚似的照顾,或许可以蒙骗乡间没有见识的老妪,但是绝对瞒不过母皇的眼睛,母皇屡屡叫人挡了驾,显然也是因为如此。
李旦现在并没有感到春风得意,恰恰相反,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小心谨慎,他已经错过了一次,而这一次,绝不能再露出星点的错误,所以自始至终,他都置身事外,安心地去做一个好儿子。
第二章到手机请访问:
...
.
唐朝小官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决战
.
李旦去谒见武则天。.
武则天昏昏沉沉的,咳了一夜,起来时倒是好了,只觉得口齿发干,拼命的只是要喝茶。
有宦官碎步进来:“龙门韦娘娘求见。”
李旦只是站在一旁,不露声色。
武则天却是摇摇头,道:“往后让他们不必来了。”沉吟片刻,又加了句:“朕还没死。”
那宦官忙是去了。
李旦看着那宦官的背影,道:“母皇的话严重了,韦氏料来也是挂念着母皇的身子,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武则天平静的吃着茶:“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说罢,似乎对这件事再无兴致,话锋一转:“令月下嫁,也就在月中吧”
“是,还有七日。”李旦笑吟吟的回答,武则天每日念叨这件事,可见对此,下嫁之事在武则天的心里,是何等的重要,李旦当然不敢怠慢,这下嫁,对于他来说,也成了头等重要了。
武则天叹了口气:“当年的时候,朕将她下嫁给薛家,也是情非得已,薛家那小儿,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当时,朕是为了借助薛家的力量,薛家终究是军功世家,在军中有太多的声望,这一次希望不会再错了。
”她蹙眉:“若是能了了这桩心愿,朕也该急流勇退了。”
急流勇退四个字,说到了李旦的心坎上,他心里想,母亲所说的急流勇退,是什么呢是索性退位,将皇位让给自己吗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可置信,却又难掩住激动。
却听武则天道:“旦儿,那秦少游如何”
“啊”李旦不知母亲为何有此一问,忙是回神,他想了想:“此人天赋异禀,非常人也,朝野内外,都有赞誉。”
武则天摇摇头:“朕问的不是他的官声。”
这就是问李旦对秦少游的看法了。
李旦深知,母亲将令月下嫁,已是对秦少游绝对的认可,于是他笑吟吟的道:“他素来对儿臣有些芥蒂”这是实话,李旦知道母亲是个洞若烛火的人,所以掩藏这些,显然是极为不智的,这只会给多疑的母亲一个自己虚伪的印象,然后李旦道:“不过此人确有很大的干才,朝廷离不得他。”
武则天莞尔一笑,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李旦没有在情感上渲染自己对秦少游的喜爱,而是站在利益权衡上,说明此人的重要。这既没有蒙骗了自己的母亲,也可去除母亲对自己的担心。
武则天噢了一声,随口道:“看来你是不喜他的。”
李旦笑了笑:“母皇不是也不喜崔詧吗”
这句话有些胆大。
不过这也是实情,武则天不喜欢崔詧,觉得这个人太老成了,老成没什么不好,可是武则天深知,在表面上,虽然立李氏是狄仁杰等人的坚持,可是明眼人却是知道,这与狄仁杰这些人背后站着的崔詧分不开,就好像下棋一样,武则天与崔詧是棋子手,李显、狄仁杰、武三思等人,其实俱都是棋子。
李旦的意思是,陛下不喜欢崔詧,可是崔詧依旧还是宰相,而且他的族中子弟,也大多占据了津要之地,甚至他的族弟崔湜刚刚还升了个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中书侍郎,是与狄仁杰一样的地位,已算是副宰相了。不只是如此,还有另一个崔家同族的崔玄暐,如今也已成了天官侍郎。所谓天官,即为吏部,吏部侍郎典选官吏,乃是极为重要的位置,虽然地位在三省之下,可是其重要性,显然并不低,将来也必定是要入三省,宰辅天下的人物。
三个崔家之人,未必都是近支,可是崔家内部,却素来是同气连枝,如今这崔氏形成犄角之势,两个是正副宰相,处理天下政务,一个是吏部天官,提拔官吏,再加上不知多少子弟充任舍人、员外郎,更不知有多少刺史、县令充当羽翼,这样的恩荣,还真是望外了。
李旦想说的是,陛下不喜欢崔家,甚至对关陇的门阀素来厌恶,可这又如何,他们照旧还是个个位极人臣,这是因为陛下需要他们而已。
自己也是一样,自己未必喜欢秦少游,可是自己却需要秦少游,感情是不能维系君臣关系的,只有利益。
这套理论,放在隋唐倒是合适,可是放在后世的明清,却成了大逆不道。
至少武则天听了不禁颌首,便没有再问下去。
她闭上眼睛:“这些日子,多承你的照料,你啊,比显儿要孝顺一些,他固然有仁孝之心,可是藏在心里,朕也瞧不见,而你每日衣不解带,已尽了人臣、人子的忠孝,你的脸色不好,这几日好好歇着吧,待到令月下嫁的时候,还有的是你们兄弟俩忙着的。”
她深深看了李旦一眼:“天大的事,先压一压,都等令月嫁了再说。”
这句话,很明显是个暗示。
李旦心念一动,却不敢露出任何喜色。
母亲的意思应当是,等到下嫁的事尘埃落定,就该解决自己地位的问题了,狄仁杰都已经拿了,现在还在狱中,接下来就该一鼓作气了。
念到此处,李旦故作不懂,只是乖巧的道:“儿臣告退。”
李旦这时,倒是没有去管禁卫的事,而是返身回到长乐宫。
他实在太累了,这几日忙前忙后,不知付出了多少辛苦,而如今,他终究得到了满足,因为眼看着,一切的辛苦都将获得回报。
倒是他入宫之后,却有宦官在外头探头探脑,李旦认得他,这个宦官乃是内仆局,叫王正,名字很气派,不过差使嘛,就有点不太上档次了,他是管蜡烛的,专门负责长乐宫的照明,不过李旦初来乍到,处处谨慎,倒是在这人身上使了不少钱,渐渐的这王正也就被他收买。
李旦疲倦的入殿,见他还在外头不肯走,便高声道:“进来吧。”
王正这才蹑手蹑脚的进来,旋即便露出笑容,道:“殿下,奴才”
李旦摆摆手,和气的道:“有什么话,但言无妨,现在不是你当值,为何来了”
王正沉吟了片刻,道:“有大事相告。”
李旦看了看左右,见四下无人,方才道:“大事,你能有什么大事”口里带着似笑非笑,心里却是不敢怠慢。
王正正色道:“奴才听到了一个消息,这消息只是私下里传的,是内宫局的人酒后说出来,奴才觉得事关重大,想了想,还是该让殿下知道,以备不测。”
李旦皱眉,内宫局,内宫局可是个与众不同的宦官机构,顾名思义,它是管内宫的,可问题就在于,这内宫的事很多,所以他们什么都管,可又什么都不管。
“你说。”
王正道:“内宫局的掌钥叫陈花子,前几日吃酒,他暗地里说,有人来寻过他,寻他的人,出自右金牛卫。”
李旦眉头皱的更深,右金牛卫乃是二十卫禁军中的一支,素来拱卫的是文宣门,文宣门不算是特别重要的地方,所以这右金牛卫在禁卫中的地位自然也就差一些,当然,这金牛卫的将军是叫武崇训,此人之前任团结营的总营将军,后来团结营裁撤,就被调任到了金牛卫,因此这金牛卫便被武家掌控。
武家的人寻到了内宫管钥匙的宦官。
李旦眯着眼:“那人寻他,说了什么”
“具体的,奴也不知,只是晓得,那人使了许多的钱,以至于那陈花子近来出手都很阔绰,便是与人搏戏,赌的也是很大,寻常的几百钱,他都瞧不上眼,有时吃醉了,他还透露说,等公主下嫁的那一日,肯定有好戏看,天下到底谁做主,还说不准呢。”
李旦顿时警觉。
很显然,他嗅到了一丝危险,武家掌钥金牛卫下嫁
莫非是有人要狗急跳墙了。
李旦不露声色,却是足足沉吟了许久,他突然笑了,道:“来得好,其实本王就怕他们不来,蜉蝣撼树,螳螂挡车,这是自寻死路。”
他抖擞精神,心中竟没有丝毫的畏惧,反是道:“王正,那姓陈的,你尽力接触,多去套些话,至于其他的,就交给本王吧,等到将来,自有你的好处。本王并不轻易许诺,可是既许了你,必不相负。”
第一章送到。
...
.
唐朝小官人 第二百八十八章:公主下嫁
.
武承嗣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武家的明堂。.
武则天好佛,上有所好,因而各家的府邸都设明堂,置佛像,无论虔诚与否,这明堂反而成了各家里最重要的陈设。
武三思近日都在明堂中高坐,似乎已经泯灭了心中的,他的神色慵懒,待武承嗣一到,只是抬抬眼皮:“怎么了”
武承嗣皱眉:“二十卫换防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武三思几乎要跳起了,再没了方才的佛性。
换防了,这可就不太一般了。
换防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预知到了危险,因而要提防什么。
武三思不由道:“金牛卫调去了哪里”
“宣武门。”
“宣武门”武三思松了口气。
宣武门比之宣文门更加重要一些,若是有人知道什么,怎么可能会把金牛卫调拨去更重要的位置这显然是于理不合,难道,只是最寻常的调拨
可是武三思却又不知,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只得背着手,幽幽长叹:“要小心啊。”
武承嗣皱眉道:“兄长,我总觉得不太对,咱们还是”
武三思却是冷冷一笑,摇摇头:“想知难而退吗已经迟了,今日既然已经有所布置,就算知难而退,可是迟早有一日,也会事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索性来个了断吧。”他叹了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武承嗣犹豫片刻,最后重重点头。
依旧还是那简陋的草庐,草庐的四壁上,依旧还是那斗笠和几幅潦草的书画。
崔詧每日都要在这里吃茶。
茶是好茶,水来自于白马寺取来的清泉,只是这泛着清香的茶水摆在崔詧面前,崔詧却再没有心思了。
狄仁杰的情况很不好。落入了侍御史王斌的手里,王斌虽然名声远远及不上来俊臣,可是也是著名的酷吏,显然陛下是要治罪,可是狄仁杰这样的人,却很难挑出什么毛病,于是乎,为了罗织罪名,许多手段也就用上。
崔詧曾去探望过一次,狄仁杰是遍体鳞伤。而从王斌的手段来看,这一次,怕是狄仁杰凶多吉少了。
酷吏其实并不残忍,他们并非就是天性残暴,更何况自从武则天渐渐坐稳天下,许多酷吏俱都被剪除,便是来俊臣,也不免落一个悲凉的下场。那一个小小的王斌,在这个时候敢对狄仁杰造次。理由只有一个,他只是个工具,而这个工具,已经得到了主人的明示。若是如此,那么就足以让人胆寒了。
一开始,崔詧还以为,陛下此举。不过是为了压一压狄仁杰,即便是蓄意为之,多半也只是下狱狠狠整治一番。可是现在来看,却是不然。似乎陛下动了杀心
千头万绪的事,俱都涌上了崔詧的心头,崔詧沉眉,默然无言。
等他想起喝茶时,却发现茶已凉了,他还是拿起了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口中俱是苦涩。
有些事他想不明白,可是越是不明,却越是心乱如麻。
猛地,他的眼眸掠过了一丝狐疑:“天莫非要变了”
正在这时,外间猛地响起一阵惊雷,在这近寒冬的时候,却突然淅沥沥的落下了一场豪雨,大雨磅礴,狂风肆虐,使这弱不禁风的草庐咯吱响起来,从缝隙中灌进来的狂风将烛火吹熄,草庐内瞬间陷入黑暗。
几个奴仆冒雨进来,黑暗中,崔詧大声道:“安静。”
奴仆们屏住了呼吸,黑暗中不能视物,所以连手脚也都停住。
又是一道电光。
天空之处,一道银蛇闪耀,透进草庐里的光线使人看清了崔詧的脸,这只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他已风烛残年,脸上有太多岁月的痕迹,可是那一双眸子,却在一瞬的电光之中,显得炯炯有神。
“崔福”
崔詧豁然而起。
“奴在。”
崔詧斩钉截铁:“在洛阳的子弟,这几日尽力悄无声息的移到清河去,不许再让他们逗留,就说他们平时在这里养尊处优,老夫不能再放任下去了,让他们乖乖在乡中读书。”
“是。”
“明日请澄澜还有子雄二人来,就说老夫有机要相商。”
澄澜和子雄就是新任的尚书侍郎崔湜和天官崔玄暐。
都是崔家最为杰出的人物。
崔詧坐下,对外头的风雨充耳不闻,他身子微微一斜:“掌灯吧。”声音之中,带着一股浓浓的疲态。
十月初三,前些日子立了冬。
洛阳城在一场豪雨之后,天气更加寒冷。再过了几日,霏霏细雪也就落了下来。
连日的雪天,以至洛阳内外俱都白皑皑的,清早的时候,雾气弥漫,宛如仙境。
今日街面上显然与众不同。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