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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张晋匆匆前来禀告,他能感受到泰山的忧心忡忡,尽管他不明白世情严重到了什么地步,可是韦家的利益与他息息相关。
“哦,随时要查探,不可有一点漏报,那秦少游狡猾的很啊,此人真是大奸大恶”韦玄贞扶着女墙,只是苦笑。
“泰山近来为何总是郁郁不乐”
韦玄贞面无表情,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从前我也见别人愁眉不展,那时候啊总是觉得,事情这样轻易,那韦弘敏,为何总是皱着眉头呢,分明他已经成了侍中,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其尊贵,那时候老夫就以为,这一切都是他障人耳目的把戏,总是以为,他不过害怕别人惦记他的高位罢了,所以每日诉苦,一脸幽怨,倒仿佛他做了侍中,韦家的人都欠了他一眼。那时候的他,真是教人讨厌啊,有时候,老夫真是厌恶他到了极点,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可是现在老夫却是明白了,终于明白,为了韦家而执掌这个天下,有多艰难,可是现在这些苦,又有谁能体谅呢,或许在别人眼里,老夫这愁眉苦脸,这些郁郁不乐,也不过是伪装,也不过是韦弘敏一眼哈有时候人的际遇,真是可笑,可是有什么法子呢,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这千钧重担,压得老夫透不过气来,可是这却是老夫自己撞上来的,怪不得人。你问老夫为何郁郁不乐,哎老夫倒是颇想多笑一笑,颐养天年,可是不成啊。”
他的话云里雾里,张晋听的不甚明白,却还是信誓旦旦的道:“泰山放心,小婿一定为泰山分忧”
“分忧”韦玄贞笑了,自己的忧愁,只怕不是别人想分就分的,他又开始老话重提:“函谷关的戒备,一定要再森严一些,不可松懈,一丁点都不可松懈,这是韦家最后一道屏障,最后一道了。”
近来诸多流言甚嚣尘上。其中最安静的,就莫过于谯王府了。
谯王李重福乃是李显次子,长子已死。如今以长幼来说,这个根本不知自己生母是谁的皇子如今虽然没有被封太子。在天下人眼里,与太子已经无异了。
外头的流言越来越多,可是谯王府却没有一点动静。
固然有许多的大臣来拜谒他,他也只是称病,如今显然是多事之秋,这个风口浪尖上的二皇子,如今就像是处在了刀口上。
自己的那个母后是什么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为什么到了现在。陛下还不立太子,国无储君,这本来就是非比寻常的事,而且早两年的时候,就曾有人上书,请立太子,可是李显却是无动于衷。
李重福那时候起,就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母后的算计,自己并不是韦氏亲生,那韦氏。怎么可能让自己成为储君。
而此后,请立太子的声音虽然愈演愈烈,可是与此同时。母后的权柄也越来越大,他心中忧惧,这个世上,一个被所有人寄以厚望的皇子,一旦不能成为太子,就意味着他的死期已经越来越迫近了。
他与当初的李显一样,每日都出在惶恐之中,幸赖,他还不至于李显那样的软弱。只是自己的处境他心中自知,有时候。他甚至会生出可怜生在帝王家的感叹,如此下去。自己显然要命不久矣了。
而当父皇病重的那一刻,这种感觉已经越来越强烈了,外头都说这是韦后毒杀了自己的父皇,而自己屡屡进宫,想要探病,却都被拦住,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此刻袭来,李重福感觉自己如水中浮萍,现在似乎只能坐以待毙。
谋反吗他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因为他深知,宫中大多数的禁军,都掌握在韦家手里,自己成功的希望渺茫,一旦事败,就是千刀万剐。
可是就这样苟且下去
他活不长了,别人可以苟且,可是自己能苟且吗
只要有一日,外间的大臣不甘心,想要维持这李氏的江山,自己就必定会是母后的眼中钉、肉中刺,非要除之而后快。
可是难道当真不要这李家的江山吗只怕莫说是那些外臣,便是李重福自己,也是不甘。
天下本来就是我家的,我又是长子,理应继承大统,凭什么给你
这种矛盾的心理,使他顿时消瘦了许多,分明是个二十多岁的皇子,可是此时,却如一个老者,连头发都白了不少。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甚至想要不顾一切,索性为这个李氏的江山做奋力一搏,可是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些念头,他唯有苦笑,心中只剩下悲凉。
“殿下殿下”
谯王府的宦官王慈匆匆而来,喜出望外道:“殿下”
李重福只是喝着闷酒,他心中没来由的烦躁,或许只有在喝酒的时候,他才能忘掉一切世间的烦恼,才能将所有东西都可以抛个干净。
现在突然有人唤他,将他拉回了现实,他不由皱眉,带着几分愠怒,道:“做什么又出了什么事,为何要这样大大咧咧,怎么,父皇出事了吗是醒来了,让本王去见驾,还是还是”后头那句话,他不敢说下去,这是最坏的结果,因为一旦驾崩,就意味着要摊牌了,韦氏要嘛尽诛宗室,要嘛就是让自己来克继大统,只不过后一种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自己从未信任过韦氏,韦氏会信任自己吗
“殿下宫中还没有消息,不过洛阳却有消息,上皇上皇得知天子病重,已是马不停蹄,自洛阳赶来,如今已经不远了,明日就会抵达长安,这消息千真万确,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殿下上皇来了”
“上皇来了”
李重福手中的酒盏狠狠的落在地,他整个微微愣住。
这个消息,让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他猛地眼睛亮起来,仿佛一下子从颓废中挣脱出来,就像一个抓住了救命稻草的人,一下子看到了一线的曙光。
上皇这个名词,对于他来说代表了太多的意义。
这个女人,是自己的至亲,除了自己的父皇,天子最亲近之人,就只怕上皇了,这是自己的嫡亲祖母,自己是他的骨肉,自己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
而这个女人,也曾经野心勃勃,篡夺了他李家的江山,不过索性,最终还是禅位给了自己地父皇,终究还是将江山还给了李家。
李重福对武则天最重的印象,只怕就是她的手段了,这个女人曾经将天下玩弄于鼓掌,所有人都成为他的棋子,每个人在他面前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曾几何时,她只需一句话,不知多少人要人头落地,不知多少人血流成河。
这个人在李重福眼里,几乎等同于强大的代名词。
而如今他来了长安。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马不停蹄的赶来。
李重福眼中突然泪花闪烁,他忍不住哽咽。
在这里他实在是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心里藏了太多太多的事,他朝夕不保,犹如行尸走肉,可是现在自己这个祖母,却给了他一线生机。
祖母来了。
他几乎毫不犹豫的道:“明日什么时候到。”
“理应是正午,正午时分,陛下长安城中”
“正午正午”李重福喃喃的反复念着,似乎是要将这个时间记在心底。
或许现在的情况,并不会有这样坏吧,他一轱辘站起来,显得精神意义,恢复了皇子的气派:“祖母既然来了,我这孙臣,理应尽一尽孝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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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 第五百九十章:自古圣贤皆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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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李重福这样的人,在韦氏的压迫之下,早已养成了一种凡事都小心翼翼的性格。
也正因为如此,他几乎做任何事都瞻前顾后,说话不敢多说,做事时时时在想,这样做是否会惹来什么猜忌,会招来什么风险。
他就像一个被软禁的人,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早已被消磨掉了所有的锐气,早已没有生气可言,他虽然年轻,在他这个年纪的人,总还有些男子的气概,可是这些本该这个年龄出现的气质,在他身上一都没有。
可是今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做了一个连自己都害怕的决定。
这一宿,他不曾合过眼。
而事实上,洛阳城里有太多太多人合不上眼。
其他两个皇子,大抵也是如此,他们非常清楚,自己遭遇的是什么困境,当初那个祖母要做天子的时候,几个祖母亲生的皇子尚且蹉跎无比,不知受了多少罪,而如今,前事来了个轮,韦氏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事到如今,自己几个非他所生的皇子,还会有命在吗?
既然活不下去,索性就拼了。
朝中不乏有一些忠义之士,这些人平时虽然对于韦氏的专权会有不满,可是他们不敢轻易表露,他们当然也有怯弱的心思,他们甚至更多的只是安慰自己,而如今,当天子病重的时候,他们连自己都骗不下去了。
于是他们开始愤怒起来,怒不可遏,只是这种愤怒,不过是匹夫之怒罢了,他们心知自己无法改变大局,心知韦氏已经将朝政插手太深,心知无论是军事还是政事,韦氏获得了一面倒的优势,他们实在太强大太强大了。自己若是敢站出来,就是粉身碎骨,最后会被碾为粉末。
于是这股怒火藏在了心里。
可是现在现在他们看到了一丝曙光。
大明宫中。
一切如旧。
陛下倒是醒了,只是身子依旧虚弱到了极。口不能言,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韦氏却已经有些焦灼了,当得知武则天要来长安,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嗅到了一丝不好的味道。突然预感到,事情将会糟糕无比,可是现在她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了。
如今的她,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惹来更多的愤怒。
难道能阻止武则天进长安吗?凭什么阻止呢,有拿什么阻止呢?
自然韦氏可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上皇杀死,只要死在了长安之外,或许可以解心头之恨。
可是韦氏心知不可。
因为一旦在这个节骨眼上上皇死了。那么毒害天子的事不但更加确之凿凿,而且天下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深信,上皇之死,与她有关。
到了那时,就真正的是把许多人生生的逼到了死路,那些宗室皇亲,那些大唐的旧臣,还会有苟且的心思吗?
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理由只是因为怕死,害怕自己无谓的做出了牺牲。可是怕死的人,一旦武则天死了,他们还会相信,等到韦氏当真篡政之后。还会有丝毫的活路,还会有一线生机?
连自己的丈夫都敢杀,连自己的婆婆都敢动手,任何人几乎都深信,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了。
既然如此就算是不反也要反了。
更何况,秦少游没有同来。这才是最致命的,只要秦少游一日不入函谷关,一日在关东逍遥,武则天一死,天下愤愤,秦少游立即就可以举起义旗,招募讨逆军马向长安出发,到了那时,各镇的都督会站在哪一边呢?站在秦少游一边,即是唐臣,便是忠义之士,而站在韦氏一边,和逆贼又有什么分别?
这些人固然从韦家得到了诺大的好处,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能指望他们恪守中立就已经算是报了恩德,哪里敢去想象,在这人心向背的时候,他们还站在韦氏一边。
所以武则天显然有任何的闪失,对于韦家来说,都是一场豪赌,而这场赌局之中,一旦输了,那便是满盘皆输,韦家为天下人眼里的叛逆,等到勤王的义军杀入长安城,韦家上下,只怕鸡犬不留,统统要被格杀干净。
武则天不能死!
她有了这一道护身符,所以才敢闯入长安这龙潭虎穴,才敢以上皇的名义,抵达长安。
韦氏不安的来走动。
她看着榻上依旧没有什么多少意识的李显,心里只是叹息。
她有些恼恨这个丈夫了,正因为有这个丈夫,所以她才朝夕不保,所以她才不得不用自己的办法去保护自己。可是她越是保护,就陷的越深,越是害怕,就越是想要抓住所有,越是如此,就越无法头,她从太子妃,变成了皇后,从皇后,又成为了大唐帝国真正的主宰者,而如今她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力。
可是她心知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韦家也已经没有了选择,她只能抓住更多东西,才能保护自己,也只有铲除掉那些应当铲除的人,自己现在占有的东西才不会失去。
她于是冷笑,可是接下来,她眉头深锁,她万万想不到,自己的计划居然会泄露,也万万想不到。泄露之后却会惹来满城风雨的议论,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就趁着这个空档,武则天来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啊。
韦氏不得不佩服她,也难怪她能执掌天下这么多年,一切的一切,这人的胆魄,足以让所有人为之折服。她对时机的把握,更是到了玄妙的地步。
现在终于该正面的会一会这个纠缠了自己半生的女人了。
韦氏没有退路。
静谧的长乐宫里,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有宦官跪倒在了寝殿之外,低声道“娘娘,新来的消息,上皇已抵达长安东门。”
已经到了
韦氏皱眉。
现在已是子时,那个女人,倒是来的很快,想必她是日夜不停的赶路。
不过到了夜间。长安是不会开城门的,也就是说,上皇必须得在城外露宿一夜。
现在她在想什么呢?理应是在想,该如何对付自己吧。
呵呵
韦氏冷笑,她眯着眼,露出了几分狰狞。
她已经恨透了那个女人。
自己当初是有儿子啊。
可是这个儿子
她的瞳孔深处,露出了无以伦比的憎恨,他的儿子叫李重照,为避武则天讳,改名李重润。在武则天登基不久之后,就被武则天以图谋不轨的名义杖杀,那时候的他,也不过年仅十九岁而已。等到李显再次即位。才将他追封为懿德太子。
现在
韦氏的手在颤抖,她瞳孔不断的收缩,疯狂的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杀机,最后她长长吐口气,陡然笑了,不徐不慢的道“哦。叫个人,从城墙上下去,前去拜谒上皇,就说城禁森严,夜间无法开门,不能迎接上皇圣驾,本宫于心不安,还望恕罪,多送一些瓜果去,噢,本宫记得,上皇最爱吃的是核桃,将剑南进贡的核桃挑篮子好的送去。”
“是。”
那宦官匆匆离开。
韦氏眸,眼睛落在了病榻上的李显身上,她冷哼一声“没有出息的男人”便旋身,匆匆而去。
武则天的车驾,出现在东门的时候,便就地驻扎起来。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倒也很是辛苦,不过武则天却并没有太多的疲态。
她已经潜伏了太久太久,这两年来,她退居于幕后,已经远离那权利的中心也太久太久,现在,她突然找了从前的感觉,原来真正让她荣光焕发的,并不是那高高在上,一言九鼎,而是一次次的拔剑,一次次的将敢于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打倒。
营地规模不大,因为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开城门,所以除了武则天设了营帐暂歇之外,其余所有人都在外戒备,一团团的篝火起来,照的城外灯火通明。
武则天的大帐里,亦是起了许多的蜡烛。
上官婉儿小心翼翼的用银钗挑着灯芯,一面道“陛下还不睡吗?再不睡,只怕就要迟了,明日进城,怎么会有精神?”
武则天却是睡不着,她靠着软塌上,举着一本看,她眼皮子只是动了动,眼睛依旧落在上,徐徐道“不急,不急,韦氏理应会来尽孝的。”
上官婉儿笑了,道“若是真有人来,让臣去挡驾就是,多半,也就是一些虚礼客套,陛下何必看重。”
“不,你不明白。”武则天笑了笑,道“朕倒是不担心那韦氏的使者来,反而人若是来了,才教人担心。”
“啊”上官婉儿愣了一下“这又是何故?”
武则天道“若是使者来了,说明韦氏尚且还存着理智,她无论是喜是怒,至少此时还晓得不能轻举妄动。可若是她命人来,说明她已经乱了方寸,甚至连基本的礼节也顾不上了,一个乱了方寸的蠢女人,倒是容易对付的很。可是到现在,依然还不慌不忙,至少还存着理智的女人,反而最是麻烦。朕哪,心里也是矛盾的很,有时觉得,她蠢一些也好,朕倒是从容和轻巧一些,也省的花费什么功夫。可是有时候朕又有些不甘,若是她这样的愚不可及,朕来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这就如那神策军一样,若是横扫的是飞骑军,固然胜的艰难,可是一场鏖战下来,畅快无比。可若是对付的一群蟊贼,固然能轻易破阵,无往而不利,却又有什么意思。”
“朕老了啊,没有多少活头了,人到了这个岁数,反而不看重结果,结果好坏,朕只怕也享受不着了,朕要的是这个过程,惊心动魄一些,总能含笑九泉。”
上官婉儿不禁笑了,道“陛下深谋远虑,臣不能及。”
武则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她的眼眸从上移开,然后恼怒的看了上官婉儿一眼,道“你呀,这和深谋远虑有什么关系,朕只是寂寞罢了,秦少游曾说过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噢叫古来圣贤皆寂寞,朕虽非圣贤,却也害怕这两个字,寂寞久了,就闲不住。”
“快去看看,人来了没有,这个时候,理应也该来了,但愿那姓韦的,不要让朕失望才好,否则朕这一趟来,不免遗憾。”
“是,臣这就出去问问看。”上官婉儿颌首,告辞出去。
大章送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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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 第五百九十一章:人心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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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刚刚出了寝帐,便有个宦官来报:“宫里来了人,送了许多蔬果来,说是奉韦娘娘之命,特来见过上皇。”
“哦”上官婉儿轻笑,却是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是吗,你且少待,我去禀告。”
她不得不回去,等进了寝帐,却发现武则天已经酣然睡下。
上官婉儿失笑,方才陛下还精神的很呢,这才多少时候,她蹑手蹑脚的去寻来那宦官:“告诉那人,就说陛下已经睡下,让他回去复命,就说在上皇已经知道了韦娘娘的心意。”
那宦官忙是去了。
这个小营地里,如今许多人都已经乏了,很多人都只是围着篝火打盹。
上官婉儿抬头,遥望着长安城,她记得自己当初的时候,是对长安有印象的,那个时候自己的祖父还没有死,依然还在做宰相,可是后来,祖父获罪,她小小年纪也就入了宫,只是那时候,都城已经从长安迁去了洛阳。
在她的记忆深处,似乎还有一些长安的残存记忆,记忆中,有一处宅子,但是更多的,却是当官兵冲入上官家的时候,那如狼似虎,面目可憎的样子。
那时候她自然还年幼,许多事都不懂,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因为如此,本该是大家闺秀,闺阁小姐fansha.net的自己,已经改变了一生的命运。
或者若不是那一次,自己理应已经出嫁了吧,嫁给了万年县的某个世家子弟,管着一个诺大的家,和成群的奴仆,或许也就没有现在的纷扰不休了。
上官婉儿记得武则天第一眼看她的时候,就对人说,这是一个心大的丫头。
其实上官婉儿却知道不是的,那时候刚刚入宫的自己,不过是个饱受惊吓。却不得不假装镇定的小姑娘罢了,她心一点都不大,只是
当她数年如一日的躲在凌烟阁里看书,当她在武则天观摩着这个女子。当她惯看了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在武则天面前的奴颜之态,这些人或许高贵,或许才高八斗,或许玉树临风,可是上官婉儿却见多了他们最丑恶的一面。他们的怯弱,他们的满腹心思,他们的谄笑,一一在上官婉儿的眼前,某种程度,上官婉儿在武则天身边,更像是一个旁观者,这些年来,她所见所闻,比许多人几辈子加起来都要多。
念及于此。她的眼眸自长安的高大城墙轮廓上收回,目光隐入夜色中的幽暗,她不禁轻轻一叹,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的心才大了吧,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天下间,已经没有几个人能放在眼里了。
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男人,似乎也只有一个,在这个男人身边。她也正如她从前所扮演的角色一样,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她看到一个小小的厨子,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抓住时机。一步步向上攀爬,靠的不是阿谀奉承,也不是他尊贵的血统到底是什么,上官婉儿也说不清。
她只好幽幽叹口气,不禁笑了。
一夜过去。
清晨拂晓的晨雾还未升起,城门终于洞开。
武则天还未醒。一夜未睡的上官婉儿也不急着通报。
可是接下来却是无数人从城里涌出来。
为首的正是二皇子李重福,除此之外,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还有不少大臣、官宦,一些关中门阀的子弟也参杂其中。
那李重福几乎是一马当先,上官婉儿上前去,李重福忙是道:“上皇醒来了吗”
上官婉儿道:“还未醒来,殿下不知有何事”
李重福道:“皇祖母远道而来,我既是孙臣,岂敢无动于衷,本王是来给上皇问安的,既然上皇还未醒,你不必通报,我去账外跪侯就是。”
他倒是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吩咐了这一句之后,便急匆匆到了寝帐之外,跪在门口,不发一言。
另外两个兄弟见了,当然也不甘示弱,他们当然清楚,现在到了这必死的局面,一句容不得他们苟且了。
而现在的上皇,终究还是有底牌的,一方面,她是父皇的母亲,又是上皇,身份尊贵,真要论起来,便是父皇和韦后见了上皇,还不是乖乖要行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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