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一六二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陆双鹤
只是他能忍,那帮琼海军出身的小伙子却不能忍,声势一闹大,原本分散在后院各处的护卫队成员全都聚拢过来了,看见那几个地痞无赖竟敢堵在自家门前撒泼,一帮军人出身的护卫队成员个个冷笑不止——他们之所以能被选中担任护卫队员,还被派遣到重中之重的京师来协助陈涛行事,本身却都是经过挑选的。其它方面姑且不论,在打架格斗这块绝对不差——若是形势不好,他们要有能力带陈涛逃出京城呢。
这些地痞的无赖手段也许吓得住普通人,可对于这些上过战场,见过血的铁血军人们来说,根本就是儿戏。当初琼海军四处剿匪时,比他们凶悍狡诈十倍的海匪都不知杀了多少,岂会被这点打滚撒泼的小伎俩唬住
见那几个流氓存心找茬,那护卫队首领小刘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他是黎族子弟,行事比汉人又更要凶悍些。对方首先亮出刀子来,却正合他意:
“兄弟们,搬家住新房子,按咱们黎家习俗都是要杀只鸡祭一祭的。这北边规矩不知道怎么样,但既然有傻鸟自己送上门,不妨就拿他们练练手,见见红!”
“好啊!”
后面一帮南方小伙儿齐声叫好,齐刷刷把身上家丁衣服一撩,从腰间各出一把刺刀来,特意做过退火处理的刀口并不特别明亮,但握在军人手中,却自有一股威势在。
“诶,等等,别动粗……啊!救命啊!杀人啦!”
那些泼皮一看对方这十几个“家丁”竟然人人都携带凶器,而且不是像他们这样仅仅拿来吓唬人,直接上来就动真格的,一个个吓得魂飞天外。做泼皮最重要的便是审时度势,要知道什么人好惹,什么人惹不起——这帮南方佬儿显然属于后者!
到这时候什么都顾不得了,连狠话都
五二六 二陈的商业计划
五二六 二陈的商业计划
陈涛和陈大雷都想着要在京城里做生意,不过两人对于“做生意”的概念不太一样。陈涛是典型的现代人思想,总想着用他们现代人独特的技术优势和新奇商品在京城开辟出新市场。经过一番前期考察,他已经想好做什么生意了——开眼镜店!京城里面文官多,读书人多,近视眼老花眼更多,开一家眼镜店生意肯定会很好。
另外就是前几天钱谦益找他们商量,希望琼海军的无线电报技术能正式对大明王朝开放——当前琼海军的电报网络已经基本贯通南北,虽然只有靠海边一条线,但却正连通了明帝国最为重要的东部地区。从海南到京师,短毛内部传递讯息竟然在一天之内便能送达,这个通讯速度对于一家政权来说意味着什么,任何一个稍有见识的政治家都能了解。
随着明帝国官员对于短毛的深入了解,对他们那神奇的技术优势也渐渐从最初的惊讶,羡慕,逐渐转到认同和接受。同时在有条件的时候当然也免不了想要利用一把——前段时间吕宋等地遇袭,王璞发往北京的紧急文书就是借助琼海军无线电报发送。让北京方面得以掌握到海南琼州乃至于吕宋府的第一手信息。
但大明内阁对于吕宋的消息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反正那些地方都是短毛负责,打赢打输都与朝廷没多大关系。他们所在意的,乃是这份电报本身所蕴含的特殊意义——连琼州府的消息都能在一天之内送至,那么比琼州更近的两广,福建,江浙,以及南都金陵这些要紧地方,不也可以在同样时间内送抵京城吗
于是朝中很快有人提议,要短毛把那千里传讯的法子献给朝廷使用。那提议的人显然并不了解朝廷与短毛的实际关系,还把琼海军当作可以予取予夺的对象来看待。不过如今的大明内阁因为有钱谦益进入,对于“髡事”也算是比较了解和熟悉了,当然不可能再这么骄傲自大。
几位阁老商量下来,还是决定由钱阁老出面,跟短毛方面商议着,看能不能借用他们的技术。如果对方肯将这技术传授给大明当然是最好不过。即使不能,至少允许各地官府先用起来。短毛为外人传送讯息的价钱他们也听说过了——每个字要花费五钱银子,贵是贵了点,但只要速度快,能及时把各地讯息传到中枢,他们也不介意多花点钱。
陈涛这边在跟老钱接触以后很快便理解了对方的要求——大明朝想在各地开电报局子。这个要求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对于他们琼海军已经到达的地方,无非把原有电报系统由暗转明,公开挂个电报局的招牌,对外营业就行了。
只是对于短毛尚未涉足的地点,明王朝也很想要把讯息联通过去,如何满足这一要求,就需要琼海军做出权衡了——要么他们自己派人去开分店,自己解决由此带来的种种麻烦。要么就干脆为大明培训人员——冒着技术扩散的危险。这中间如何权衡取舍,将由海南岛上委员会,甚至要召开全体大会做出判断。
不过在陈涛这边,对于在北京开一家电报局倒是没什么异议,技术上也没难度。反正都要对外营业的。无非是在他预想中的眼镜铺旁边多开一家门脸而已,还能因此得到明帝国官方的支持,何乐而不为呢
——眼镜铺子,电报局子,这是陈涛对于在京城开店的商业构想,很有“高精尖”的技术流风格。不过在陈大雷这等老行商看来,陈涛的构想虽然不能说不好,但却过于阳春白雪了,还是脱不了不谙世事的书生想法。
——电报和玻璃眼镜都是很好的东西,利润肯定很高,技术上也只有你们短毛一家掌握,不用担心遭到竞争。不过陈大雷对于技术这方面完全不在行,所以也并不觉得怎么特别。在他看来,这类花里胡哨的新东西好虽好,终究距离普通百姓的生活太远了,朝廷和富贵人家拿来锦上添花,妆点下门面还不错,真正居家过日子的平民谁会花这个闲钱
做生意么,还是要做那些和老百姓日常相关的东西才更有保障。身上衣,口中食……这些和衣食住行相关的生活必需品才是商人们青睐的对象。当然也不能“必须”过了头——比如说粮食和盐这两项,自古以来粮商盐商永远是不用担心亏本的,随便什么时候,他们手里的存货都能卖得出去。若是到了荒年或是灾荒季节,比如当下,那更可以说是掌握别人生死大权,就陈大雷这些日子在京城四处拜访接触所见,粮商都是傲气十足的。
可是一般没后台没势力的普通人能插手这种生意么京师里头几家规模较大的粮商盐商,其背后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宫里太监,若是别人敢贸然进入,用不了几天恐怕就是一顶“囤积
五二七 作茧自缚的陈涛
五二七作茧自缚的陈涛
在当时欧洲的天界,地球为圆形这一点已经得到确认,对于地心说也已经有很多人提出质疑。只是由于教会的思想禁锢,哥白尼日心说并不能被公开宣扬。但在许多对于天颇有研究的行家们眼里,日心说毫无疑问才是正确的——因为很多天文观测都能证实这一点,或者说,对日心说更有利。
但陈涛居然随随便便就冒出来一句哥白尼也是错误的,这着实让汤若望吓了一跳——耶稣会这时候使用的乃是丹麦学者第谷的宇宙模型体系,那是一种介乎于地心说和日心说之间的体系,该理论认为世上一切星辰都绕太阳运动,而太阳则绕地球运动。
其实只要稍微有点逻辑概念的人便能看出这条理论的可笑之处,但这条理论却既能让当时的天者们既可以合理解释若干天文现象,并据此推算出更加精确的历法——用前半句;同时又可以避免遭受到来自教会的迫害——依靠那后半句。可以说是在科学和神权之间取得一个平衡的绝妙之法——谁说欧洲人不会玩政治的
陈涛当然不了解这些政治因素,他也不屑于去了解,他当时在汤若望面前谈到这些,其实仅仅是为了在美人面前出风头——他在那里侃侃而谈说什么太阳也并非宇宙中心,而仅仅是银河系边缘一颗小小恒星之类后世天文概念,固然把汤若望那个西洋大鼻子震的一愣一愣,更多却是为了看旁边美人陈玥儿张大了樱桃小口,所露出的那一副崇拜模样。
他这边随随便便吹吹牛,吹过也就忘了,陈玥儿随口说一句哪边的花儿更漂亮可能还记得更牢些。但汤若望却没忘,德国人本来就是有名的爱钻牛角尖,回去之后仔细研究一番,越研究越觉得有道理……科学理论本就是用来验证自然现象的工具,使用陈涛提出的这个宇宙模型来解释各种天文现象显然要比地心说或日心说更加能解释得通。耶稣会这帮人千里迢迢来到中国是为了传教,但他们绝非食古不化之辈。汤若望等这些人现在日常都穿一身儒生袍子走来走去,在传播天主教义时也能尽量把中国传统文化概念融入其中,对于接受外界新概念远非罗马本部那些顽固派能比。
之后他又拿着这条理论去询问徐光启,以为同为中国人的徐老先生能在这方面给他一些提示,结果徐光启在研究和验证了这条新理论之后却拍着大腿直叫“迟矣迟矣!”——为什么迟了徐光启这辈子最得意的便是几何学和天文历法,他如今正和汤若望联手为大明编纂新的历书呢,而且都快要编纂完成了。
可这部新历书乃是以汤若望所带来的第谷体系为基础,也就是说从根本上就错掉了!徐光启先前在编纂时便发现根据第谷理论,有些推测出来的内容和实际观测结果不符,但也只以为自己的计算不够严谨,如今仔细回想起来,却根本就是方向走错了!
象徐光启这样求实严谨的学者,一旦知道自己走错了路,肯定不会将错就错继续下去,势必要依据正确理论重新来过。可这“重新来过”四个字说来轻易,却岂是简单的事情别的不说,新历书前半部分都已经呈送给天子看过,算是钦定的了,如今却要全盘推翻,以当前朝中党争之烈,一顶“欺君”的大帽子压下来,谁能受得住
然而徐光启根本不关心这些,他身上虽然挂了个大明礼部尚书的衔头,又是东林泰斗,朝廷名宿,但其本质仍然是一位科学家。错了就是错了,有错误就要改正,至于由此带来的政治后果,并不多作考虑。
这老人家很快下定决心,要重新修订已经编纂了一大半的新历法,只是在动手之前,肯定要把这套新理论给研究透彻啰。上次陈涛不过是为了在美女面前卖弄,尽拣一些新鲜有趣的内容说,对于整套理论并没有阐述的很清楚。所以徐光启一直想要再找到这个短毛小伙儿好好谈谈,把关于新理论的一些迷惑不解之处问清楚。
正好当时内阁在商议对陈涛这人的“工作”安排,说起来才一个二十啷当岁毛头小伙子,又不是什么正规两榜出身,他的职务本来根本用不着上内阁讨论。只是陈涛背后乃是整个琼海军,那帮子短毛行事素来不按常理,好说话的时候整座州府都能白白送给朝廷,不好说话起来炮轰广州城这种事情他们也干得出……虽说受了招安,名义上为大明臣僚,但像钱谦益这样的政坛老手其实早就看出,那帮短毛对朝廷的提防之心从来都没放下——人家受招安都是求官求财,最好是能来京城繁华之地享受太平生活。但琼海军那帮人,除去少数几个不太得志的愿意登上大明土地博一
五二八 “推荐”
“水金地火木土天海冥……原来围绕那一轮红日竟然还有这么多星球转动!”
“银河竟然是无数和太阳一样的行星构成天穹广阔,果然无穷无尽啊!”
“天王,海王,冥王三星靠眼睛根本看不见那后来是怎么知道的算出来的怎么个算法,来来来,给老夫好好讲讲……”
“土星的光环是个小行星带什么意思,再给老夫讲讲……”
房间里通了地垄暖气,温度本来就高,再加上被徐老爷子锲而不舍连续追问,此刻陈涛脸上已是满头大汗。他来到北京之前曾经恶补了一段时间的古文典章,原还打算凭此在京师的文人圈子里好歹混个脸熟呢。不过来京之后各种杂务缠身,压根儿无暇去参与这类风流韵事。结果第一次跟人正儿八经谈论学识,竟然是讨论有关自然科学方面的内容,这委实让陈涛始料未及。
当然,他们这种现代人的强项就在于自然科学,讨论这些东西要比诗词曲赋拿手得多——可那也要看是跟谁在谈论了。一般土人当然是随他们忽悠,就是绝大多数儒生文士,在自然科学方面的基础知识估计也及不上现代一个初中生的文化水平——当然前提条件是那学生认真上课了。
不过在后世大名鼎鼎的徐光启徐大学士面前,陈涛肚子里那点干货就不太够用了。徐大学士可是浸润学界多年,连后世“几何”这个名词都是出自他翻译的西方著作,在自然科学方面的基础之深厚远非一般明朝文士所能比。况且徐光启这种人做学问,对于每一个细节都要经过苦心钻研,穷通其理,方才敢说一个“会”字,可比陈涛这种在中学时接受填鸭式教育,死记硬背才掌握一些基础理论的学生子要深入许多。
因此两人的交谈过程大致都是如此:往往先是陈涛抛出一段新概念,让徐老爷子很是惊讶一番,然后闭目思索良久,接着问出几个关键性问题……接下来就轮到陈涛张口结舌了。这些现代科学理论乃是无数先贤的智慧结晶,陈涛不过记得个最终结论而已,对于如何推导出来,如何发现之类细节,老师没教过的,他当然也不知道。
好在古代学者无论怎样厉害,在某一方面是绝对没办法和现代人相比较的,那就是知识的广播方面——古时候知识传播只能靠书本和口耳相传,与现代广播,电视,以及网络所形成的信息轰炸根本是天壤之别。任何一个现代人,哪怕他从来没上过学,只要能正常融入社会的,对于那些基本常识终归会有个概念。而科学理论往往都是相通的,陈涛在尽力解释各种理论时,难免就会涉及到一些其它相关概念——比如谈到星球相互之间关系时免不了就要说起万有引力,谈到观测方面的内容时关于光学方面肯定也要扯上几句……如此东一榔头西一棒的,纵使徐光启的学识在这个时代已经可算是渊博无比,也难免被他绕晕了。
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思虑太过,精神就很容易疲倦,最后他终于停止了对陈涛的“压榨”,而是以手抚额,喟然叹道:“今日方知学海无涯……真是难以想象,陈小友,你们那边当真人人都是从小学习这些东西么”
陈涛点点头,恭敬道:“是,国家法律规定的九年义务制教学,所有孩子从六岁到十五岁都要学习这类基础知识,之后才能根据其爱好与特长接收专业培训,或是直接工作……不过仅仅上了九年学的人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说到这里时,陈涛忽然想起一件旧事,脸上浮现出笑容:“我还记得我们的中学老师那时候就反复告诫我们,只有考进更高一级的学校去,才有资格进入人才市场,以‘人才’身份供人挑选。否则,仅仅只是学完这九年的话,只能进劳动力市场,算是最底层卖苦力的。”
这句话一说,不但徐光启,就连旁边伺候他的那位老仆,以及同在屋内的汤若望等人脸上都呈现出很古怪的神色。过了一阵子,还是徐光启呵呵笑道:“学到了那等地步,还只能去卖苦力,那我大明朝岂不全都只能卖苦力了……”
陈涛没好意思接话,心里却想若按我们的标准,这大明朝还真遍地都是土著文盲,包括那帮儒生也一样——语文考一百又咋样数理化不行照样毕不了业。
徐光启放松片刻,与年轻人说笑几句,精神略微恢复一些,注意力马上又放到那些和天文有关的作为一个出色的科学家,徐老爷子显然很知道该如何取舍,虽然又听到那么多新鲜的科学理念,但他依然还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当前项目上。
老爷子的眼睛缓缓在红木大圆桌上反复逡巡——眼下这张大圆桌赫然成为了整个太阳系的模型沙盘:
五二九 我们的时代!
时间进入到五月份,从南方吹来的暖风驱散了一直笼罩在齐鲁大地上的寒意,天气终于开始真正好转起来。
从海南,厦门等地过来的民间以及郑氏船队抵达威海,带来了他们所急需的粮食和其它各类建设物资,威海卫新基地的建设也随之进入到期。在前期已经平整好的土地上,一座座新房子仿佛春笋一般渐渐拔高起来。
在这边造房子不比南方,只要能遮风挡雨就成,考虑到冬季的寒冷,基地里新造的房子全部是标准的砖瓦房。对于档次较高的住宅类建筑,还在地下预埋热力管道,在冬天时可以通暖气进屋子。如此大规模的建设对于砖瓦,石灰,木材等建筑用料,以及能源的要求自是非常庞大。好在山东这边也产煤,资源量虽不如山西那么丰富,在威海卫附近却也找到了一条小煤矿脉。原本是被一伙土匪占据的,被胡凯等人带兵过去打了个“招呼”那伙匪徒就乖乖把地盘交出来了,连自己都留下来在煤矿里协助挖煤、当然,不是自愿的。
围绕着这条储藏量不太大的矿脉,陈俊等人在附近建设了一系列砖瓦场,水泥场等设施,开山碎石烧水泥,挖土和泥制砖瓦……热火朝天大干起来,倒是很有当年刚刚在海南登陆时的架势。
不过如今他们所计划小的建设娓模可比当年大了许多,而能够动用的人力也比当年要多得多一投奔而来的那几千农户不算,光是胡凯徐磊两人到处打土匪掏贼窝所抓来的俘虏,在稍加培玉之后都是很不错的劳动力。
远远看到又有一大群垂头丧气的山匪盗贼被押入监护区,准备接受,“转化改造”正在砖瓦场附近勘察地形,准备进一步扩大建材生产规模的庞雨和陈俊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胡凯他们干得还真不好……,再这么来回几趟,搞建设的人力缺。就能堵上了。”
“可惜还是要经过一个月的,转化期,之后才能用得上呢。抓来的土匪终究不如主动投奔过来的农户好用。可惜现在天气暖和了,来投奔的农户也越来越少,这边还有不少要回乡的……”当初人多时没粮食,现在有粮食了又没人,世事难两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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