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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陆双鹤

    ——然后,就没了,关于军事的内容就这么点儿。接下来倒是细细阐述了这个奸细的姓名,年龄,家庭,籍贯,何时何地被后金俘获。甚至连后金许诺他作谍探的赏赐都给写上了:南朝女人一名,牛羊八只,驴一头。当然还有军方对其的处置打算:拟斩首。

    “……这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原以为已经完全掌握了中华文字的老杰克如今感觉又回到了刚穿越那会儿,好不容易才在文字师爷的帮助之下看懂了这篇塘报,然后便发出了悲愤的哀鸣。

    ——这是写给帝国皇帝的奏章,是发给大明朝廷中枢,用于确定军事计划的依据啊!就是这么个乱七八糟,眉毛胡子一把抓,没个重点的玩意儿这哪个白痴写的

    然后再一看文章作者:钦差监视宣镇粮饷兵马边墙抚赏等事?御马监太监臣王坤谨提——是宣府镇守太监发来的报告,那还能要求啥呢一个文化水准有限的养马太监,本来在宫里没准儿只是个倒尿壶的,如今却肩负着宣府边军的谍报以及反谍报工作,能弄出这篇东西不错了。

    况且平心而论,这篇汇报里好歹还算是有点“干货”的,那些文臣武将们发来的东西更不能看。基本上就是哪哪哪挨打了,经过苦战终于把敌人赶走,守住了防地。伤亡多少,损失多少,请求赶紧派援军,求犒赏……诸如此类。

    至于敌军是从哪儿来的,又是往哪儿退走,数量多少,兵种战术如何……等等关键问题,几乎无人提及。如果完全按照那些塘报上所言,此时大明的整个北方疆域已是一片火海,处处皆有警讯。入侵的鞑子兵数量更是超过了十万。

    当然每一封塘报中也都说自己如何奋勇作战,打死的鞑子足有数百上千,加起来恐怕也超过十万了。只不过由于尸首被抢去焚烧为灰烬,所以未能取得首级。

    另有一点很有趣的——在许多塘报中都特意提到:“……各用火炮轰打,死伤贼夷无数,内有酋首二名。贼众皆环哭而退,惜酋尸当即抬去不及斩级。”

    或者便是“……以鸟枪打中穿红甲夷人落马,夷被拉去,贼众乃大哭而走。”

    ……等等诸如此类的疑似报告,随处可见。

    ——看来袁都督虽死,他的故智却被很多人学会啦。有枣没枣反正打一杆子,多写上一笔也费不了多少墨水,没准儿哪天某个鞑子酋首不小心就骑马摔死了呢到时候万一正好应景儿,不就成泼天的大功了么!

    …………

    面对此类军报,纵使林汉龙,郭逸,老杰克等人绞尽脑汁,也实在没办法分析出一个清晰的战场态势来。他们估计崇祯皇帝和那些大明中枢官员也不是什么天纵奇才,不可能做得比他们更好,多半会是更加糊涂。

    而大明朝廷的反应果然也正如他们所料,面对后金军迅如烈火般的侵攻,根本做不出什么及时应对。体现在给那些塘报的回复上,便是“知道了”三个字。偶尔话多一点的,也就是“城守策援,俱要算出万全,毋中奸计”,或者是“严饬各路将官多方固守,待援合剿,不得怯懈”之类的万金油回复。真正的攻守反击之策,却是一条没提。

    ——所以说明军屡战屡败也不是没原因的,中枢连最起码的敌情都搞不清楚。虽有庞大体量,却调动不起来。全靠前方将领自己发挥,对敌情的预测要么靠猜要么靠赌,打胜仗是运气,打败了才是正常。

    当然了,要说大明朝廷这段时间完全没有动作,那也不尽然。前方消息不准,没法做出针对性的安排,但后方相关工作还是做了一些的,主要体现在三处:

    其一是把兵部尚书张凤翼给召回北京了。张凤翼本来在天津考察武备,前段时间正好身体不豫,原打算在天津养病的。但是在皇帝连发数道圣旨,以及周延儒温体仁等上司僚友借助短毛无线电报,平均一天三封的




七五八 居庸关下(一)
    居庸关下,后金军营地。

    一根旗杆高高竖立,旗杆下摆放着一口锅灶。敞着口的铁锅里,滚水咕嘟嘟不停冒泡,带动锅中煮的白花花肥肉块亦是在不停翻滚。

    锅灶旁边有奴隶候着,随时添水添柴,确保灶火不灭,汤水不干。经过这样长期烧煮的白肉早就没了味道,又是油腻之物,味道肯定是不咋样的。但对于当年起家于白山黑水之间,条件极差的满族人来说,却已是难得美味。

    后世“满汉全席”中的白水煮肉一款,以及大清帝国每年祭祀祖先用的胙肉。便都是出于这种习俗。不过在大清王朝时,吃这种白水肉已经成为某种“忆苦思甜”的教育形式,肉中不但不能放调料,还是几天前就煮好的,又冷又腥,让人难以下咽。好在吃胙肉多半是在冬天,倒是不虞腐坏。

    而在如今的后金,还没搞这种形式主义的习惯。皇太极和他的几个兄弟近臣围坐在锅灶周围,用匕首从锅中挑起肉块,热气腾腾的在调料碗里蘸过以后送入口中,其实就是蒙古人吃涮锅子的方法,只不过用的是猪肉。

    当然在此之前也可以顺便祭祀一下——从锅中泼出几滴油汤四下抛洒,便算是祭祀过山川大地了。这帮人都是跟着老汗王努尔哈赤吃过苦头的,行事还以实用主义为主,祭祀么,心意到了就行,大肥肉还是要留给自己吃的。

    先是狼吞虎咽的一通狠造,填饱了肚子以后的多尔衮抬起头,看向他的兄长和主子:

    “大汗,臣弟有几件事情想不明白,还望赐教。”

    “说吧。”

    皇太极的心情看来不错,多尔衮再看了几眼,确定自己的观察没错后,才说道:

    “这些日子我们在宣大一带收获颇丰,已能弥补上冬天的损失了。为何还要……冒险深入明国京畿之地”

    皇太极笑了笑,转头朝着远处一根木头杆子示意:

    “有现成机会么,那蠢货既然愿把居庸关送给我们,不收下多不好意思。”

    ——在那根木杆顶端,插着一颗龇牙咧嘴的头颅,正是大明居庸关镇守总兵陈洪范。本来以八达岭长城之险,后金兵又不善攻城,此地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但偏偏陈洪范也和所有人一样,觉得后金这一次只是在宣大打转,自己这边没什么军事压力,也就是一些巡哨偏师罢了。

    所以他想从那些“偏师”身上为自己弄几颗鞑子首级,好争取升官——结果却是在一个简单的伏击之下,反将自己的首级送给了对方,还附带关城一座。如此一来,在居庸,紫荆,倒马这“内三关”护卫下,大明帝国最为重要的京畿地区,便向后金侵略者敞开大门了。

    多尔衮当然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但他也清楚一旦入侵京畿,对大明意味着什么——五年前他们就干过一回了。那一次可像捅了马蜂窝似的,整个明国四面八方的军队全都涌过来了,结结实实的打了好几仗,虽然没怎么吃亏,终究还是败走的。

    所以这一回他们就学聪明了,先前只在外围宣大地区,不攻城池,只在各村堡劫掠,光是掠夺民间财富,而不去和明国的正规军纠缠。反正只要他们不攻城,那些明国边军也都龟缩在城中不敢出来。就算有少数敢出来的,也依然打不过他们,不过不想费劲罢了。

    ——能吃肉何必啃骨头呢。

    但是在进入明国京畿地区以后,那规则可就变了。多尔衮相信皇太极肯定也知道这一点,而且以他素来的精明,想来不至于会因为区区一座关城的得失就改变原有策略,故而这肯定是早就计划好的。

    但多尔衮却很难理解,想了几天也没想明白,所以今日,找到个机会,终于开口询问。

    皇太极体型胖大,食量也比一般人大得多,此时仍在自顾自吃东西。但也似乎注意到他的回答并未解除多尔衮之惑,连头都没抬,自顾自撕咬着一块肥肉,口中含含糊糊道:

    “你是觉得本汗此举过于托大,唯恐被明军缠上,得不偿失”

    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让多尔衮背后泛起一层凉意。他眼角余光注意到豪格正面带冷笑看着自己,显然是在等着自己胡乱说话,激怒大汗,然后受到惩罚。

    略略考虑了一下自己要说的话,以及皇太极一直以来的秉性气度,多尔衮还是咬咬牙,点头道:

    “是,臣弟觉得,汉人所言‘落袋为安’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皇太极终于抬起头,目光深邃的看了他半晌,多尔衮被他看的心跳越来越快速,正琢磨着是不是该跪地请罪时,却听前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大笑声中,皇太极丢下手中匕首,朝多尔衮指了指:

    “墨尔根岱青用兵主张谨慎小心,这不是坏事。”

    语气温和,而且“墨尔根岱青”这个封号是他亲自颁给多尔衮的,此时说来自然不抱恶意。多尔衮暗暗舒了口气,心头恐惧终于放下。

    “既然说到汉人的言辞,那另外一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菩萨畏因,凡人畏果’”

    多尔衮疑惑着,摇



七五九 居庸关下(二)
    “我们可以躲着绿皮不见,难道他们就不能找上门来旅顺,复州……明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硬要把眼睛捂着当没看到吗明国的官僚这么干,我们笑话他们蠢,轮到你们自己,难道也是一样的蠢货”

    皇太极愤怒的抽出马鞭,周围众人一见赶紧都跪在地上,蜷缩起脊背——老汗王努尔哈赤晚年时最爱用鞭子抽人,抽得后金人心离散。但皇太极并没有染上这毛病,他对谁不满意了都是直接弄死,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报复机会。

    用马鞭打人,事后却不做防备这种蠢事,他才不会干——所以皇太极只是在空中虚虚抽了几下子,发泄了一下胸中怒气。之后才又耐下性子,继续教诲道:

    “关键是,那些人也是在不停壮大的。我们一日强似一日,他们亦然!而且他们正在不停的影响到明国中人,引得越来越多人有胆子与我们打——孔有德!”

    随着这一声呼喊,早就殷勤等候在远处的孔有德立即跑过来,远远跪下磕头:

    “奴才叩见主子。”

    ——如今的孔有德可没什么恭顺王定南王之类的光鲜头衔,虽然也被封了个三等总兵,却依然只是大金旗下一奴才。几次失败后,皇太极对他也没有先前那么器重了,口气很不耐烦道:

    “你与尚可喜那边也联络过好几次了,结果如何”

    孔有德脸色尴尬,又先磕了个头,方低声回复道:

    “奴才无能,前几次他倒还肯见奴才的使者,但除了用金银换取大木外,其余皆不允。最近几次,更是连使者都不愿见了。”

    “连复州城外的那堆人头,都不肯交还给我们么”

    “他说不敢,那个是绿皮首脑亲自叮嘱过不准动的。除非……我们自己派人去抢回。他可以放弃复州,退到岛上去。”

    “哼哼……”

    皇太极颇为郁闷的连续呼哧了几声,那尚可喜可真够光棍的,直接承认我打不过你,我也不会跟你打,但我东江军有船啊,直接往海上逃,躲去海岛上,你能追过来吗

    后金兵虽然不能说都是旱鸭子,渡个河还凑合,可对于渡海那真是完全没概念。更不用说现在东江军背后是绿皮,皇太极是见识过绿皮那些大炮船的,一条船就相当于一座小城堡,还是载满了火炮的城堡,那个谁扛得住

    所以就算复州唾手可得,他也压根儿没去夺回来的想法——没意义啊,抢回来了,在那里派个几百兵驻守,然后等哪天绿皮突然又冒出来,再让他们砍一堆脑袋堆京观

    故而后金当前几乎是放弃了沿海的所有堡垒,根本就不浪费兵力守御。至于复州门口的那座京观,皇太极其实根本不怎么在意——后金内部自相残杀都多得很,还当真在乎那几百同族的残躯吗以此为名谈判交涉,主要还是想试探下东江继任总兵尚可喜的心思,看看他对后金是个什么态度。有没有可能迫其投降,这才是关键。

    然而现在看来,那却是个滑不留手的家伙。嘴巴上不说狠话,甚至可以认怂,但行动上却是一点都不软。孔有德交涉多次,一点实质性进展都没有。仗着有绿皮做后援,完全没有降顺的意思,就那么赖在辽南,却是麻烦。

    不过今天倒不是为了商议此事的——皇太极没好气的挥了挥手,让孔有德滚蛋。随即又看向他的兄弟臣僚们:

    “——知道了吧,那些人是不会消停的。只要有他们在,我大金就永远不得安宁。而且那些绿皮不仅仅是本身敢打,还要撺掇别人也来跟我们打,连东江军那等死老虎都能被他们重新拉起来。明国君臣,难免不会受其影响。”

    “所以父汗特意在檄文中多加了那句话,就算明国君臣没有受其影响,却也难保那些本就是反贼出身的绿皮不起疑心……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便让他们互相猜忌。若是能自相残杀那就更好了——父汗英明!”

    豪格在一旁大肆吹捧道,但皇太极的脸色却反而难看起来——这个蠢儿子似乎根本没领会到自己辛苦教导他们的原意,光在这里大拍马屁有个鸟用。

    若是换了别的贝勒早被叉出去,可这偏偏是自己的儿子。没奈何,终究还是要点拨一二。于是皇太极耐下性子,接着儿子的话题道:

    “明国君臣的想法素来诡异,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办,那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我们只能丢出去一个话头作为引子,后续怎么发

    展,我们也很难干涉。想要有所收获,还得看我们自己。”

    然而豪格却是个粗胚,并没有听出皇太极语气中的不悦之意,依然大声说笑着:

    “上一次父汗也只是丢了个引子,明国皇帝就杀了自己的蓟辽督师。那袁蛮子一死,辽镇马上没了战意,再和我们打时都畏畏缩缩的。这一次听说他们也派人过来了,可到现在都没露面,可见是吓破胆了!那帮蠢货……哈哈哈!”

    豪格大笑了一通,可周围却并无一人迎合。转头一看,却见多尔衮正似笑非笑



七六零 居庸关下(三)
    他私下里也找过皇太极好几次,谈论过这方面问题,但后者再怎么英明神武也不可能凭空变出策略来,只说让他尽力而为。

    此时终于听皇太极谈到具体战术,阿巴泰忍不住便插口,想要就此与大汗再好好探讨一下。然而皇太极显然无意深谈,只淡然笑道:

    “孔有德他们有什么骑兵,拿些驴子充数而已,不顶用的。”

    ——很显然,皇太极对于当初登州之战也极为熟悉,随口便能道出其中细节。阿巴泰皱了皱眉头,正想继续说话,却被皇太极用一个隐晦眼色阻止。

    恰于此刻,又有侍从跑来,跪在地上禀报道:

    “启禀大汗,蒙古诸部的台吉们到了,计有科尔沁,喀喇沁,乃蛮,扎鲁特,敖汉,土默特,翁牛特……共七个大部族,还有一些零散小部落的头人。”

    皇太极哈哈大笑,一拍大腿:

    “瞧,真正的骑兵来了。都起来吧,跟我一起去迎接。对他们客气着些,带他们多看看我们的收获……要让他们知道,跟着我们,就有财可发!”

    …………

    当天晚上,后金军营帐中再次大摆宴席,欢迎来自草原上的客人。尽管这些蒙古部落中有一部分在不久之前还和后金是处于敌对状态,打过仗,流过血。但在林丹汗死后,这些部族也很快调整了策略,投靠了新主子。

    而皇太极对之前的恩怨也是绝口不提,只在宴席上大谈满蒙亲善,同为一家的友好关系,让那些新投靠过来的部落台吉们似乎立刻证明了自己选择的正确性——酒,肉,女人,应有尽有——当然全都是从明国抢来的。

    而在这些享受之余,同样来自明国的丝绸,金银器,茶饼,漆器……全都是草原上看都看不到,甚至想都想不着的好东西,此刻却成堆成排的罗列在他们面前,任其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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