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一六二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陆双鹤
后来左光斗还是死了,但他却居然活下来。并且在士林中得传美名,有些人甚至传说,因为他在临终时陪伴在左公身旁,应该算是左公的衣钵传人。
因此而得罪了某些人,本来崇祯元年中进士之后当年就该授官补缺,却莫名其妙被拖了两年多,直到不久之前才被授了个偏远无比的琼州府推官,而且那时候南直隶一带“海南髡匪”之名已经传开,连琼州知府都弃官逃跑,大陆上一条肯前往琼州的官船都找不到。此人却偏偏不信邪,只带了个随身小厮,雇了一条小渔船,硬是在琼州失陷前三天上了任,如果不是这边火力足够强硬,没准儿还真让他聚众防御成功,那名气可更不得了。
“嘿嘿,怎么样——龙门能跳,狗洞能钻,不是个一般角色吧。”
果然,在听了庞雨的介绍后,原本兴趣缺缺的解席却也来了兴致:
“有意思,果然不是一般人。也罢,那就留着好了,有空陪他玩玩,看看东林党人究竟是什么样地货色!”
旁边凌宁等人也哈哈笑了,终究都是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即使面对这类古代大儒,在心理上也始终保持着一份优越感与自信心,双方毕竟有好几百年的文明差距呢。
看看人已经到的差不多,该聊的闲话也都说完,庞雨决定进入正题。&
一二一 我们的来历(下)
一二一 我们的来历(下)
“你们可是来自海上三神山”
在场的所有明朝士子中,两榜进士王璞应该算是文化水平最高的一个了,连他都提出这样的问题,其他人自是更不必说。
“你们是神仙吧”
那些文化水平较低的底层群众干脆这样直接询问了,有些人还双手合十作出朝拜形状,几乎要集体下跪了,惊得老解等人连连摆手:
“不不,当然不是。”
以前刚刚登陆的时候,倒也曾经有人主张过:利用他们所掌握的化学和物理知识,搞一些装神弄鬼的把戏,用迷信让当地人拜服。不过这种想法很快便被李教授等人一致否决——封建迷信这玩意儿,与他们打算实施的技术流展路径在从本质上是相悖的。
假如他们打算在短期内忽悠大量炮灰起来造反,那搞些什么独眼石人鱼腹书,学学狐狸叫之类,倒是投资少见效快的捷径,但既然打算老老实实展生产力,再这么干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短期内炮灰送死鬼容易骗到手,长期的技术工人可没法儿骗。
同样,在琼州府这边,庞雨也不打算给自己这伙人披上神仙外衣。虽然那可以在短时期内收到不错效果,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身上的神圣光环势必越来越弱,到时候醒悟过来的琼州市民反而会把他们当作骗子看待——而且事实上,某些人的行为已经断绝了他们这么做地可能性。
“我们当然不是什么神仙。这一点怡香楼的冯大姐应该最清楚不过……您说是么”
庞雨笑眯眯指着在座中一位青楼行业的代表笑道,正是胡凯他们偷偷去过瘾的那家院子,那姓冯的老鸨儿先是呆愣半天,随即便和周围所有人一起颇有些尴尬的笑起来。
“不过呢,也不瞒诸位说。按常理,我们这些人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我们地城市,我们的国家。和诸位所在地这个大明朝,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你们就是去海上找也肯定是找不到的。”
庞雨开始“实话实说”——按照他所设定的方式。
“只是由于某种……嗯,连我们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原因,有这么一条船——这几天大家想必都到海边去看过了,就是那条琼海号——忽然脱离了我们原先所在的那片……区域,漂流到了你们这儿,就在临高县附近。为了生存下去我们才不得不登陆,然后和当地官府闹了点矛盾……双方冲突起来。一步一步的,就到了今天这地步……这也是不得已啊!我们对大明王朝其实没什么恶意,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有一块安身立命之地,仅此而已。”
一番话听地大堂中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王璞严文昌等官员——从没见过造反还有这么扭捏的,都攻占一地府了,还摆出这么一副委曲模样……特别是王璞王介山,差点连鼻子都歪了——他前来上任之前。“短毛髡匪”在两广福建沿海一带名声已经响亮到可以止小儿夜啼的地步,没想到临了这边居然会冒出一句“不得已”,着实让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那你们以后还要回去么又或者会有更多的人过来”
严文昌颇有些急切地询问道,如果这些人最后拍拍屁股走路,那他们这些“从逆”的可就要倒大霉了,对于这种想法。穿越众们等人自是早有准备。
“放心,老严,跟我们干不会吃亏。”
解席拍了拍他的肩膀:
“将来有没有更多人过来不知道,但我们这些人多半是一辈子要待在这儿了。无论如何,琼州府不会再是以前那个样子,你们的安全绝对有保障。”
“那此地可还是属于大明朝辖下”
王璞急切问道,双目紧盯着对面那几个短毛。
庞雨回头看了解席和凌宁等人一眼,终于还是要谈到这个问题,他们刚才故意在言辞上示弱,也就是为了引出这句话。
“我们并不打算改朝换代。只是希望能仿照蠔镜先例。暂借琼州岛容身而已。”
蠔镜就是澳门,于万历四十二年租借给了葡萄牙人。根据先前李教授。庞雨等人多次的商议,整个大集体地行动方针就是在武力攻占琼州府,事实占领海南岛全境之后,即着手和明王朝的谈判工作,最终目标是仿澳门例,向明朝租借海南岛,为此即使接受一个名义上的招安也无所谓。
此时庞雨终于抛出他们的谈判条件,却见对面王璞一脸茫然之色,完全不知道所谓“蠔镜”是指何处。想想看也难怪——这件事情对大明王朝算不上什么光彩,自然不会到处传扬,一个新近调来的官员不知道这回事也属正常,就好像后世的海参崴一样。
“介山先生可能不太清楚,不过没关系,你写信回去,贵上司应该有数地。这件事儿咱们可以慢慢谈,反正
一二二 商业谈判?碰shang一个厉害的
一二二 商业谈判碰shang一个厉害的
货样并不多,也就那么三四件。不过,每摆出一样,那几位商贾的眼睛就会闪亮一下,身体也不自觉得朝样品桌面那边倾斜一点,到最后玻璃镜拿出来时,那几个人口中都不由出赞叹声。
这反应起初让林峰等人颇为高兴,看来货物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不过接下来,却并没有出现他们预想中的竞相询问局面。那些商人只是很有顺序的一个个凑上来,看看,摸摸,便又都依次退下。
他们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为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上,显然,那是琼州府的商户领。
“琼山许家,许敬,字信安……本地商户之。”
严文昌早把这几个商户的情况透露出来。琼州府比起大陆上,毕竟算是偏远之地,这里的商贾不多,而且强弱分明。其中琼山县许氏世代经商,是为本地最大商户,根深蒂固,为诸商户之。
作为一个商业世家的当家人,这位许敬许信安先生显然很能沉得住气。他的目光虽然也在那些玻璃镜子上盘桓良久,最终却是捻起一小撮白糖,放到嘴里尝了尝味道,接着又用手指头蘸一点精盐舔了舔,方才微微笑道:
“若是在下没有弄错,这霜糖雪盐两样,似乎就是程家铺子里售卖之物”
“当然,那本来就是我们供的货。”
林峰爽快回应道,许敬点点头。淡然笑道:
“既是程家铺子已经拜到了真佛,那我等似乎就不便介入了。当初程掌柜开店时也曾按规矩拜足了山头,咱们琼州小地方,历来都是一家做一块,互不伸手的。”
此言一出,不要说当面地林峰,就是后面庞雨解席凌宁等人也皆是一愣。没想到明朝的商业竞争居然是如此“有序”,倒让他们原来的如意算盘落空。
再看看对面那位。四十来岁,光看面相就知道是个精明强干之辈,送上嘴的诱饵都不吃,是个厉害人物!
不过解席并没有被这番貌似忠厚的言辞难倒,作为一个从公务员队伍下海从商的前贸易公司经理,他见过太多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的家伙了。
“呵呵。许员外多虑了,我们并不打算放弃与程家地合作。”
老解指指门口——那里,程府老管家,也就是府城这边的程掌柜正笑眯眯步入府衙,肋下还夹了一大叠账本簿子,明显是来谈生意地。
“食盐和白糖的生意,依然将与程家合作销售。不过,我们想把销售网点铺到大陆上去——例如福州。广州,甚至是江南一带,但程家在这些地方并没有关系户,我们自己更是完全陌生。所以想要与诸位合作,借助你们的销售渠道……相信你们应该是有的。”
解席有点担心,对方可能听不懂他的现代词汇。但他也不知道这些名词按古代习惯该怎么说。对方的表情开头确实有些迷惑。不过片刻之后,他们脸上还是显露出恍然之色。
“是要与我们合伙开分店么”
许敬的身体微微前倾,表现出非常感兴趣地样子,解席点点头:
“可以这么说,不过不是分店,只是分包——具体说,就是我们只管生产,所有货物都交给程家铺子总包,然后你们从他家拿货,再分配到各家店铺中去。以后程家就不管零售了。只管向你们批。”
又是一堆现代名词,但这次对方理解得更快。看来在明的商业活动中早就有了类似手法。他们接受起来一点都不困难。
此时那帮人果然再也不提什么“一家做一块”,都极感兴趣的围拢过来,只有那位许氏的当家人依然保持了平静,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此法甚好,我家在雷州,福州和广州确实有些世交朋友,颇有几家铺面,本来多是销售些土产杂货之类,小本经营,若有了这些货物,那生意以后可就做的大了。至于这位莫家兄弟……”
他又指了指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那人立即弯腰拱手,满脸笑容——财星上门,能不高兴么。
“他家中几位远房表亲,更是常年行走于江南一带,生意上的朋友甚多,想必就是诸位先生所说的‘渠道’了。不过呢……”
许大官人捏起一小撮食盐,轻轻笑了笑:
“霜糖是极好卖地,价钱也素有定例,有多少销多少,这个不用多说。只是诸位先生也许不知道:本朝于盐铁管控甚紧,这盐可不太好出手……”
解席与林峰对望一眼,果然是无商不奸,还真把他们当天外来客了——食盐国家专卖是不错,可大明历史上食盐走私从来都没断过。别的不说,先前程家铺子贩来的盐可是有一大半便宜卖给了这许家,那时候他们怎么出手的
不愧是商人,察言观色的能力非同寻常,那许敬很快就注意到对方脸色不好看,连忙笑着补充道:
“先前所售之盐,大部还是卖到四
一二三 赤膊shang阵!老解发威了
一二三 赤膊shang阵!老解威了
要走高档奢侈品路线那干脆直接报价一万两白银一面,不还价。估计整个海南岛就没人买得起了,广州江南那边也许能卖出一些,但量肯定不会大。
但有一点就很麻烦——奢侈品生意在很大程度上是碰运气,宰到一个算一个,不能作为稳定的经济来源考虑,来钱太慢,不符合他们依靠玻璃工业快家致富的构想。
可如果要走低价平民路线,那低到一个什么价位才算合适这又是一门学问了。这些镜子的制造成本其实很低,哪怕开价十两一面都有得赚。但如果价格太便宜了,势必会产生大批的二道贩子转手倒卖,到时候辛辛苦苦造出成品反而白白让他人赚钱,这种白痴事情,穿越众是肯定不会干的。
所以说,报价这事情不能随便乱报的。不清楚具体行情,报高了白白让对方笑话,在以后谈判中将失去先机。但如果报的太低,则平白无故当了凯子。而且第一次报出的价格往往就是被作为以后的参考价格,这就更不能随便说了。
林峰犹豫许久,依然决定不下。报个一两百应该可行,但又不太甘心。毕竟这是当今年代最好的镜子呢——他们的玻璃镜子是采用银镜反应制造,玻璃背面镀的银,其光亮度和反射度都远比这个时代的锡膜镜子好上很多,制造起来也不需用水银,在生产度和安全性等方面更具优势。
可如果报上一两千。又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拿他们当疯子看——来到明朝这么长时间了,大伙儿多多少少对于这个年代的价位也有了点数。这年代一亩上好水田才不过几两银,一面小玻璃镜就开价好几百亩田地,抵得上许多中产人家地全部家当,这似乎有点太疯狂了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却有人出言帮了他一把——竟然不是这边自己人,而是坐在对面那群人中间的……那位姓莫的胖子商人。
“在广州市场上曾经出现过这种玻璃镜。莫某倒是有幸得见过,镶金包银。但只有巴掌大小,而且也没这么明亮……”
莫家商行的主人在旁插口道,脸上满是艳羡之色。不过那位许大官人随即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带着一丝寒意,莫家胖子立即闭嘴,脸上满是揣揣之色。
但这一点点提示就已经足够了,解席立即抓住机会哈哈一笑:
“好。那就劳烦莫老板多费心一点,帮我们打听打听报价。这东西制作起来挺麻烦,我们也不贪心,只要能把本钱收回来就行。”
老解终于还是不耐烦林峰那个磨蹭劲儿,亲自赤膊上阵。他拿出当年生意场上纵横捭阖的劲头,连说带笑的,很快便把握住局面,没过多久便和那几个还有些拘谨地商人熟悉起来。只可惜眼下既没烟也没酒。否则解席没准儿都能和他们称兄道弟。
此后,便是程管家出面,和他们商谈一些详细的诸如价目分成、货物分配、以及在大陆上地店家商铺等具体情况。主要是就白糖的供应达成协议,食盐暂时先不谈,至于那些玻璃镜子……
解席又作出一副山东汉子的豪爽模样,很是大气的挥一挥手:
“这几面镜子就送给诸位了!前些日子我们进城的时候动静大了点儿。惊扰了乡亲们,这就算我们的赔罪吧。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么,恩怨化开了以后就是朋友,这些也算见面礼啦,大家别嫌小气哈。”
——从来只见官府敲诈,还没见过反贼送礼的。那些商人自从进了这府衙大门之后就一直提心吊胆,也都做好了挨上一刀,出点血消灾地准备,没想到对方完全没有以势相逼的意思,从头至尾都是用平等姿态与他们谈合作。临了还送上这么一份大礼。
而解席后面那句话更是令他们激动不已:
“也请大家顺便帮个忙。找朋友看看这镜子的价钱。咱们不会让大家白忙的,这玻璃镜是新产品。代理人现在还没确定下来。到时候谁能拿出最合理的报价,谁就将成为我们在大陆上玻璃行业的总代理!今后我们所有的镜子产品都交给他来批!”
这个许诺着实非同小可,在座那些商人都是有数的——这玻璃镜生意只要能掺一脚进去,那就是稳稳当当踏上了富豪之路。而如果真是照这解某人所说,能够成为这镜子地代理人……江南盐商富甲天下去他的。
一群人同时站起来,眼睛都有些泛红,到最后还是许老板威信更大些,咳嗽一声,把旁边众人都压服下去。
此后大家又闲谈了片刻,但这时候双方态度可与先前大不一样。如果说最开始这些人对穿越众观感仅仅是冷淡的话;那么在看过电影以后,大概勉强达到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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