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第三卷 朝堂风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hui329
「哪有此事。」朱厚照霍然动容,「朕并未下旨,遽出此言是何道理?」
「王岳等人勾结外臣,今夜矫旨调兵便要除掉奴婢。」马永成抢声道。
「奴辈怎会如此,今日为了你等之事老王还三进内阁值房,颇为辛苦,想
必是流言所致,勿要多心。」朱厚照很是不信王岳敢如此大胆。
几人相互对视,齐齐看向刘瑾,刘瑾语带呜咽,道:「陛下,王岳与奴婢
等同侍陛下左右,其所进玩乐之物亦不在奴婢等之下,为何外臣仅欲害奴辈,
而独恕王岳?」
「为何?」朱厚照也有些纳闷,为什么刘瑾几个这么招人恨,喊打喊杀的
。
大明天下(第三卷 朝堂风雨) 分卷阅读141
「外臣交劾奴婢,皆是王岳主使,想来狗马鹰犬,何损万机,王岳等欲外
结阁臣,内制皇上,恐奴辈从中作梗,所以先发制人。」刘瑾沉声道:「王岳
辈造事生风,倾排异己,其情可见,望陛下明察。」
「王岳也是东宫旧人,怎会如此?」朱厚照还是不愿相信。
「陛下!」殿外一声嚎叫,吓得朱厚照一哆嗦,这是谁呀?
一道人影如风掠过,窜进殿内,见到朱厚照便一扑而上,离着还有一丈多
远便跌步跪倒,呲溜一下用双膝滑到了小皇帝身前,抱着朱厚照大腿痛哭流涕
。
主要负责哭戏的魏彬目瞪口呆地看着来人把皇帝袍角抢了过去,用来擤了
一把鼻涕。
跪在后排的谷大用俯下身子,对身侧的丘聚低声道:「戏过了。」
丘聚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一言不发。
「丁寿?!你出什么事了?」朱厚照看清来人,惊讶问道。
「臣蒙陛下垂意,骤得高位,日日夜夜只思奉君报国,若陛下有加罪之意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不敢置喙,恳请陛下明示臣罪,但求死个明白。」
「谁要杀你了,怎么回事?」朱厚照惊道,怎么今夜都是说自己要被杀的
。
「锦衣卫指挥同知呼延焘,言司礼监王岳传圣谕,诛杀微臣,赖臣幸有武
技傍身,侥脱性命,指挥使石文义已受其害,这些陛下竟不知情?」丁寿瞪大
眼睛,不可思议道。
「贼奴竟敢?」死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由不得朱厚照不信,咬牙切齿道
:「内阁众臣俱是先帝遗臣,竟也与王岳沆瀣一气,着实可恨!」
听闻石文义死讯,刘瑾眼角肌肉不经意地抖了一下,此时还是接口道:「
朝中重臣,亦多有骄横不法之事,祖宗法度,内外相制,便是此理,若司礼监
得人,遇事裁制,左班官怎敢如此?」
朱厚照紧握双拳,不发一言。
刘瑾等再次跪下叩首,「奴婢等死不足惜,只怕从此以后众大臣勾连内廷
,太阿倒持,挟制皇上,君不君,臣不臣,陛下欲一快意事亦不可得。」
朱厚照胸口剧烈起伏,还是不说话。
丁寿眼珠一转,「陛下,可记得与微臣初次相遇之时……」
突然转变的话题,终于引起了小皇帝注意,迟疑道:「可是书场听《西游
记平话》那次么?」
「正是。」丁寿点首,道:「当年的孙猴子技不如人,只有乖乖归顺服帖
,而今陛下却有两条路可选,是奋力一搏做一个无忧无虑自在逍遥的齐天大圣
,还是唯唯诺诺做一个被高高供起泥雕木塑的斗战胜佛呢?」
丁寿所言很是不敬,朱厚照也没有恼怒,只是站起身来,一个人默默走出
了乾清宫。
「刘公公,怎么办?」几人围了上来急切问道。
刘瑾整了整衣袍,沉声道:「火候差不多了,你们隔绝内外,万不能让司
礼监的人得到这边消息,寿哥儿,随我服侍皇上。」
年纪轻轻的朱厚照伛偻着身子,孤孤单单地走进了乾清宫东侧的大明皇帝
家庙,历代祖宗祭祀之处——奉先殿。
刘瑾与丁寿步入时,朱厚照正跪在弘治皇帝牌位之前,口中默默祷祝。
「陛下」、「陛下」,二人同时出声。
「小的时候,父皇经常带着我扮作百姓,出宫夜游,老刘还记得吧?」朱
厚照背对着二人,却能感受到话中带着笑意。
刘瑾面上也浮起笑容,「如何不记得,有几次还是老奴陪着的。」
「身在天家,民间百姓的寻常天伦之乐,亦是奢望。」朱厚照声音渐渐转
冷,「一次回宫的时候,经过六科廊,父皇小心翼翼,还叮嘱我不要大声……
」
「我问父皇为什么,父皇说六科廊内有人当值,若被看见就不妙了……」
「我不懂,既然他们是臣子,为何还不敢见他们,父皇说……」朱厚照的
声音里已经没有一丝暖意,「今夜见了我们,明日就会有纠劾的奏疏送到面前
……」
「这就是大明天子,竟然过得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朱厚照开始
冷笑,「朕即位之初,也想如父皇所期望的一般,做一个仁德之君,圣君楷模
,对着臣子一步步退让,退到而今,他们已然开始矫旨了……」
朱厚照忽地转过身来,面容阴沉,「朕是一国之君,万民之主,若是圣明
天子要用任人摆布为代价,朕宁可不做这个皇帝……」
刘瑾与丁寿对视一眼,齐齐跪倒:「请吾皇宸衷速断,免致掣肘!!」
*** *** *** ***
四海居,雅间内。
孤灯,残棋。
白少川洁白修长的手指拈着一枚黑子,秀眉微颦,颇有些举棋不定。
丁寿挑帘而入。
「丁兄来得正好,这一子该落何处?」白少川抿唇一笑,延请丁寿入座。
丁寿拿起一枚黑子,随手而落。
「你这是无理棋呀。」白少川端详棋盘,连连摇首。
「今夜本就是一盘乱棋,管他有理无理,能胜即可。」丁寿本就是臭棋篓
子,一派胡搅蛮缠。
「言之有理。」白少川却是气度雍容,如玉如竹,反而随声附和,让本来
捣乱的丁寿无计可施。
扫了一眼地上的范亨,丁寿道:「他还没死?」
白少川微笑点头。
一碗酒水泼在了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脸上,范亨慢悠悠睁开了眼睛,一张
欠扁的脸浮现在眼前。
「范公公好,范公公辛苦了。」丁寿笑容真挚,握着范亨的手还表示慰问
的拍了几下。
急怒攻心,白眼一翻,范亨立马气厥了过去。
丁寿无奈起身,埋怨着白少川,「不是说他没事么?」
白少川在棋盘上轻轻提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若再来这么几次,他
怕是真的会有事。」
「那我怎么问话?」
「无须问。」白少川指着桌上一只竹筒,「已经搜出来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最长一夜(三)
司礼监。
王岳等几人也有些焦灼不安。
「什么时辰了,还没消息么?」李荣道。
「应该不会出岔子,再等等吧。」戴义安慰道。
「来了来了,范公公那边发了焰火讯号,刘瑾死了。」徐智兴冲冲地跑了
进来。
「好。」王岳兴奋地站起身来,对着三人道:「你们按照计划,马上通知
各方人马,务必做得干净隐秘。」
三人自是明白王岳话中的意思,点头明了,各自带着手下亲随,匆匆而去
。
「可惜了,刘瑾,你原本个人才。」人去屋空,王岳负手而立,喟然轻叹
。
*** *** *** ***
月冷星残。
李荣带着几名心腹匆匆绕过文华殿,再过了前方小桥,便是东华门所在。
本来行色匆匆的李荣忽地站住,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小桥之上,一椅一人。
李荣注视着安坐椅上不住咳嗽的老人,缓步上前,「高公公?」
高凤整个身子都倚在座下的黄花梨圈椅上,猛烈的咳嗽让人感觉他随时都
可能断气。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高凤沙哑道:「李公公,何苦做事太绝?」
「按说这里没您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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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可您平日实在和刘瑾他们走得太近,说不得只
好委屈您了。」李荣哂然。
自己生死不过被人随意决定,高凤也没发怒,只是不住掩唇咳嗽,断断续
续说道:「何苦如此……何苦如此……」
「今夜大局底定,您老也不必为难,既然在这遇见了,也是有缘,咱家保
您老平安如何?」李荣道。
「倒要谢过李公公活命之恩咯。」高凤干笑道。
「不必客气。」李荣已觉出不对,为免夜长梦多,不再废话,对身边人下
令道:「服侍高公公。」
这几个亲随干儿子俯首听命,齐齐向桥上冲去。
高凤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何苦如此呀。」
瞬时间,殿角屋檐,廊庑阴影处突然破空声响,犹如厉鬼哭嚎,无数弩箭
由暗处射向这几人。
李荣面色一变,「摄魂箭!」
这些箭支都是内府兵仗局专门为东厂制作,箭发之际厉啸之声犹如鬼哭,
扰人心神,既然东厂有埋伏在此,己方八成遭了算计。
李荣想到此,不再耽搁,务必要擒下高凤以做人质,或有脱身之机,于是
身形一晃,疾向桥上冲去。
双袖一分,将两侧射来羽箭以内力劈飞,脚下片刻不停,李荣纵身而起,
如苍鹰搏兔,向桥上高凤抓去。
高凤混浊的眼珠中突然精芒四射,一按圈椅扶手,身子拔地而起,空中迎
上李荣攻势。
「蓬蓬」声音不绝,拳掌相交之势惊人,只闻一声厉喝,空中纠缠的两道
人影倏忽而分,落向两边。
高凤回落之处仍在圈椅之侧,单手一拍椅背,整个圈椅迅疾飞往桥下。
椅子甫一落地,李荣的身子便斜斜坠下,「哐」的一声,宛如李荣自己坐
下一般,正正端端坐入椅中。
椅中李荣两眼紧闭,面如淡金,一声不响。
暗影中闪出数名东厂番子,领头的正是子科掌班常九,向着高凤躬身问道
:「高公公……」
高凤摆了摆手,「带他去见刘瑾吧。唉,何苦如此啊!」
阵阵咳嗽声中,高凤弓着身子缓缓步下了小桥,独自远去。
*** *** *** ***
西江米巷。
长街静寂,数人凌乱的脚步声更加清晰。
随着轿子小跑的几名太监,连声催促轿夫:「快点,快点,咱们得速速赶
到锦衣卫,呼延焘这头是拨,可别出了岔子。」
几名轿夫连连应声,加快了脚步。
一阵急促的琴音突兀响起,有如金鼓齐鸣,人喊马嘶。
「停轿。」轿中人突然道。
轿子落地,轿窗旁伺候的太监将戴义小心扶了出来。
另一个太监讨好道:「干爹,不知哪的冒失鬼敢在您老面前聒噪,儿子去
料理了他。」
戴义摇了摇头,侧耳倾听。
琴音忽地由高转低,渐趋平静,零零落落。
扶着戴义的太监谄笑道:「想那人也不敢在干爹面前卖弄,咱们还是快快
赶路要紧。」
戴义露出一丝苦笑,「垓下伏兵俱至,杀机重重,还往哪里去?」
「有……有埋伏?」小太监悚然大惊,张目四顾,「在哪儿?有多少人?
」
「只此一人,便已尽够。」戴义此时倒还笑得出来。
「干爹知道来人是谁?」
「能用瑶琴将一首琵琶大曲《十面埋伏》弹奏得如此动人肺腑,惹人遐思
,天下间舍却雷长音不做第二人想。」戴义面上全是赞赏之色。
「东厂二铛头!」他的干儿子们却没有戴义般的养气功夫,个个面如土色
。
「东厂有埋伏,我们怎么办?」
「咱们的算计漏了,干爹您得拿个主意呀!」
戴义闭目凝思,张目道:「你们走吧。」
「往哪儿走啊?」几个干儿子哭丧着脸道。
「哪里都行,就是别回宫里,王公公此局输定了。」戴义沉声道。
「干爹,您老同我们一起走啊。」戴义的干儿子倒还有几分性情。
戴义摇头,「我若要走,咱们一个都走不了。」
「干爹……」几个义子跪下乞求。
「走吧,干爹这艘船沉了,没必要再搭上你们。」戴义话语中透着苍凉,
循声向琴音处而去。
几个干儿子狠狠磕了几个头,起身四散。
一间小巷内,一身青衫的雷长音轻轻拨弄着膝上瑶琴。
「雷兄好雅兴。」戴义笑容满面,一如在延禧寺抚琴品茗般景象。
「长音谢过竹楼先生。」雷长音带着几分愧疚。
「雷兄琴音示警,给那几个孩子一线生机,该是在下向雷兄道谢才是。」
戴义笑道。
「谢先生没有让长音为难。」雷长音低首抚弄古琴,似不敢与戴义直视。
「琴音如魂,曲透人心。」戴义依然在笑,「适才琴音在金戈铁马之中透
着二分无奈,三分不忍,在下如斯同感,岂能教雷兄难做。」
雷长音不语。
「雷兄也勿要自责,戴某与那几个孩子绝不是你的对手,垂死挣扎,非我
所为。」
雷长音不觉改了称呼:「戴兄是在下的知音。」
戴义哈哈大笑,「能得雷长音引为知己,此生足矣。」
笑声渐收,戴义道:「戴某还有不情之请,望雷兄应允。」
雷长音道:「戴兄请讲。」
「今夜之后,戴某不知还有无机缘聆听仙音,请雷兄为戴某试操一曲,未
知可行?」戴义眼神中尽是期盼。
雷长音不答,十指挑勾抹按,一曲《猗兰操》应手而出。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戴义抱膝而坐,合拍高
歌,无思无虑,其乐陶陶……
第二百四十五章最长一夜(四)
御马监。
张忠的面色被幽幽烛火映得忽明忽暗,更显诡异。
「张公公,这旨意咱家可是为你讨来了。」徐智手捧一卷黄绫圣旨,昂然
而进,洋洋得意。
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堆满笑意,张忠起身作揖道:「徐公公勿怪,苗
公公不在此厢,在下虽说代管御马监,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不得不谨慎些。」
「明白,明白。」徐智大度地拍了拍张忠肩膀,「你的功劳,王公公那里
都记得,今夜之后,那个」代「字便该去掉咯。」
「那就要靠王公公还有徐公公您栽培了。」张忠阿谀着塞过去一张银票。
「哟,这是作甚,不是见外么。」徐智老脸上菊花绽放,由着张忠将银票
塞入怀里,才慢悠悠道:「好说好说,过几年,便是进司礼监也是一句话的事
。」
「一切拜托您老了。」张忠深施一礼,有些为难道:「徐公公也别嫌小的
多事,这圣旨能否借过一观……」
「你呀……」徐智没好气道:「就是个老鼠胆子,咱家还能拿份假圣旨诓
你不成。」
看着张忠面上讪讪,刚刚拿人手短的徐智也抹不过面子,将圣旨往他手里
一塞,「看便看了,快些还与咱家,这可不能有闪失。」
「那是自然。」张忠双手接过圣旨,打开细看。
徐智百无聊赖,踱步到了院内,看着盔明甲亮的御马监勇士,连连点头,
「果然不愧天子扈从,军威雄壮。」
点着前排一个身穿锁子甲的高大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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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智问道:「猴崽子,你是领头的
?」
那人施了个军礼,回道:「是。」
「一会儿多卖力气,少不得你的好处。」徐公公还不忘拉拢一番,「叫什
么名字,先在咱家这挂个号。」
那个高大将军面上浮起一丝与忠厚面容不符的狡黠,「卑职桂勇,现领腾
骧左卫指挥使一职。」
「桂勇,好名字,嗯?怎么有些耳熟……」徐智回味着这个名字,却想不
起来哪里听过。
「标下以前在宣府当差。」桂勇提醒道。
徐智恍然想起,「对了,你是那个坑了车霆的小子……」
徐智蓦然惊觉,这小子该是苗逵的人,和东厂刘瑾和丁寿也有些不清不楚
的关系,扭身看向张忠,「怎么回事?」
面对徐智质疑,张忠一反方才唯唯诺诺的模样,「还能怎么回事,徐公公
,你们司礼监都是猪脑子,明知道苗公公与朝中那帮大头巾不对付,还能把主
意打到御马监……」
晃了晃手中圣旨,张忠继续道:「连假传圣旨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你们都
吃了狗胆啦?」
徐智气得直哆嗦,翘着兰花指对着张忠道:「你敢诈我?」
张忠嗤笑一声,不屑回答,命令道:「小的们,动手,记得把那张银票给
爷们取回来。」
众人轰然称是,刀锋出鞘,冷若冰霜。
徐智忽地一声大喝,足尖一点地,整个身子如流星般向张忠扑去。
张忠脚下一滑,向后飘开数尺,避开徐智攻势。
徐智脚下不停,两只宽大衣袖鼓风而前,声势不凡。
张忠连退数步,逼至墙角,退无可退,高声叫道:「快来人。」
「谁也救不了你。」徐智狞笑道:「把圣旨交回来。」一只手臂忽地暴涨
,直抓张忠顶门。
一道人影如鬼魅般斜掠而出,寒光一闪,徐智一声惊叫,倏忽而退。
左臂宽大衣袖齐肘而断,露出一截枯瘦手臂,徐智心有余悸看着眼前人,
恨声道:「罗祥。」
罗祥也不答话,猱身而上,手中巴掌大的新月弯刀明光闪闪,切、劈、斩
、批、剞、剜、剔,只一瞬间便幻化出无数刀影。
徐智身后院外大军虎视眈眈,他无处可退,暴喝一声,也是拳脚相迎,电
光火石间攻出数十招。
张忠缩在墙角,看着两道人影纠缠一处,呼喝声不停,也看不出谁胜谁负
,不由暗暗心焦。
桂勇等人守在屋外,虽人数众多,却无处插手,只得严阵以待,以备万一
。
张忠忽觉脸上一疼,伸手一摸,却是一滴鲜血,「我受伤了!」张忠心惊
,又摸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摸到。
再看桂勇等人也往外退了几步,屋内缠斗的二人处不住有血花碎肉四散飞
出,整个房间已是血迹斑斓,望之可怖。
一声痛呼,徐智疾退,面色苍白,被割去衣袖的左臂血流如注,赫然少了
半截前臂。
地上残存的徐智左手只剩下一截白骨,即便从业多年的屠户庖厨也无法剔
得如此干净。
罗祥伸出血红舌头,将弯刀上碎肉血沫舔舐干净,阴测测地望着徐智,「
徐公公,可还要再打一场?」
徐智身子发抖,连退数步,颤声道:「你……你不是人,快,快带我走,
带我走!」
后面的几句话是对桂勇等人嘶喊,桂勇挥了挥手,自有军士上前给徐智上
了镣铐,包扎伤口。
徐智没有丝毫反抗之意,待被押出御马监,再也看不见罗祥那张肉脸,反
而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有劫后余生之感。
*** *** *** ***
都督府。
华灯高举,酒宴阑珊。
张懋举着酒杯,声若洪钟地对着许宁道:「本兵大人,本爵再敬你一杯。
」
「老国公何必客气,下官愧领。」许进客套着满饮杯中酒。
张懋陪饮一杯,将酒杯放下,道:「此番赖得诸位谋划,为郭老弟出了这
口怨气,这份人情老夫记下了。」
「老国公言重,那丁寿小儿嚣张跋扈,文臣武将俱受其害,老夫与内阁诸
公不过是顺应民意,以清君侧而已。」许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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