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第三卷 朝堂风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hui329
看着早朝伏阙上疏的众人,皆是六部九卿重臣,满朝文武占了大半,朱厚
照不知是气是怕,拿着奏疏的双手微微颤抖,半晌才艰难的吐出话来。
「众……众卿何故如此?」朱厚照也不知自己声音何故变得如此晦涩喑哑
。
韩文大声回道:「今海内民穷盗起,天变日增,群小动辄导上游宴无度,
荒弃万机。臣文等位居卿佐,岂能坐视!何忍无言!请陛下俯察物议,速速决
断。」
「请陛下降旨。」群臣齐呼,声势浩大。
「刘先生,内阁的意思呢?」朱厚照的声音带了几分央求。
「群臣奏疏,阁议以为甚是,请陛下将贼辈明正典刑,以正视听。」刘健
朗声道。
这些人伺奉着自己从小长大,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即便那个丁寿相处日
短,也是难得一个可以交心攀谈的玩伴,怎地都变成了十恶不赦之徒啦。
小皇帝彷徨无措,看向左右,一侧当值的锦衣卫正堂石文义神色慌张,对
眼前之局未有半点应对之策,另一边的王岳低眉顺眼,不发一言。
朱厚照突然萌生了一种无力感,近乎哀求道:「诸位先生爱君忧国之心,
朕已尽知,但彼辈随侍经年,薄有微劳,实不忍立诛,望众先生稍加宽恕,容
朕缓缓处治……」
「陛下,」刘健突然撩袍跪倒,声泪俱下道:「先帝临崩,执老臣手,嘱
托大事,今陵土未干,便使宦竖弄权,败坏国事,臣若死,有何面目见先帝于
地下?」
谢迁随即出班,正色道:「此九人罪恶昭彰,人神共愤,此辈不诛,何以
负遗命?」
「请陛下降旨,以正国本。」满朝文武尽皆跪伏。
「你……你们……」朱厚照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觉得满腹委屈,鼻子一酸
,眼泪终究流了下来,带着哭腔自己嘶喊道:「退朝!!」
*** *** *** ***
乾清宫内。
「陛下,您多少用一些吧。」司礼监李荣和王岳二人劝解着犹自抽噎的小
皇帝。
面对着满桌珍馐美味,朱厚照吸了吸鼻涕,摇头道:「没胃口。」
「朝中众位大人也是忠君爱国之举,皇爷何必为那几个奴才伤心,若哭坏
了身子,这大明的天可就塌了。」王岳一副心忧的样子劝道。
「这大明朝,有我没我有什么分别!」小皇帝抹了抹眼泪,突然想起什么
似的,一把拉住王岳手腕,道:「老王,你平素和内阁几位先生交好是不是?
」
王岳面色一变,连忙跪倒道:「不敢隐瞒万岁,奴婢因掌司礼监故,偶有
赴内阁议事,但皆为公议,未曾私交外臣。」
「那就好,总算说得上话」。朱厚照高兴地直点头,道:「你,你去和几
位老先生商议,朕将他们几个贬赴南都,终身不赦,朕以后的国事都仰仗几位
先生,这样可好?」
王岳眼中光芒一闪,不露声色道:「如此,奴婢便去和几位阁老打个商量
,看能否通融一二……」
「快去,快去,诶,李荣,你二人同去,定要说服几位先生。」朱厚照连
声催促,「朕等你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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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阁。
几位阁老连同韩文等堂官俱在,听了王岳二人转述朱厚照服软说辞,俱都
面露微笑,颇为自衿。
李东阳扫视一圈众人,以商量的口吻道:「诸公,既然陛下已然知错悔改
,不妨就遵照圣意发落如何?」
「不可。」韩文与王鏊同时出声阻止。
王鏊不满道:「宾之,此数人乃乱本祸源,必除之而国安,你身为辅政大
臣,岂可有妇人之仁。」
户部韩文更是不甘心,虽说韩大人平时不愿做这出头鸟,可既然鸟已出林
,就没有半途折返的道理,宦海行舟,不进则退。
王岳嘻嘻笑道:「李相是菩萨心肠,却还是将刘瑾等人想得简单了,刘瑾
又不是没被贬过南京,几年功夫不还活蹦乱跳的回来了,比之当年且更不好对
付。」
「王公公说的是,如今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谢迁亦道:「今上性子
佻脱,不拘礼法,若无严警深以为戒,恐未久便复故态。」
兵部尚书许进此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迟疑道:「可若手段过激,怕是另
有变故。」
「本兵多虑了。」李荣得意言道:「如今咱们已设下天罗地网,便是大罗
神仙也翻不出天去。」
李东阳仍旧犹疑不定,探询地看向靠在椅上闭目养神的刘健,「晦庵,你
来拿个主意。」
刘健缓缓睁开眼睛,扫了众人一圈,才慢慢说道:「非是老夫拿主意,而
是我等帮陛下做个决断。」
「正是,正是。」李荣连连点头,「皇爷已有惩治之意,无奈心善耳根子
软,下不得决心,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理当为君分忧。」
「王公公,这几人如今都在做些什么?」刘健问道。
王岳讥笑一声,「如阁老所料,这些人都躲进了内东厂,而今怕是吓得尿
了裤子,哈哈……」
「打草未惊到蛇,为今只有关门打狗了。」刘健微微颔首说道,随即对谢
迁眼神示意。
谢迁会心一笑,起身由阁东诰敕房取出一份空白诏书,铺在桌案上,提笔
拟了一份旨意。
李荣随后拿起朱笔批红,交予王岳。
王岳细细扫视一番,笑道:「待咱家回司礼监用印,这一份货真价实童叟
无欺的诛贼圣旨便成了。」
刘健面色郑重,嘱咐道:「内相勿要轻忽,杀贼之事宜在速断,迟恐生变
。」
「阁老放心,咱家省得。」王岳自信满满,一口答应,随即杀气腾腾道:
「只等今夜皇城落锁,便要刘瑾等人死无葬身之地」。
韩文等几人到如今还不知全盘计划,好奇问道:「今夜可是二位公公率人
杀贼?」
王、李二人惊愕地对视一眼,蓦地大笑。
「莫非韩某言语错漏?」韩文不喜道。
「大司农勿怪。」李荣解释道:「刘瑾武功深不可测,荣等颈上未曾裹铁
,岂会自蹈险地,此事自有人代劳。」
韩文还要再问,却被刘健拦阻,「好了,到此为止,便麻烦二位内相了。
事后么……」
看着刘健指向手中圣旨,王岳便道:「刘阁老放心,不会留下手尾的。不
过为安陛下之心,今日咱家少不得还要来回跑上几遭,还请阁老陪着走个过场
。」
「那是自然。」刘健应承,转身对许进道:「东崖,今夜我等可以高枕安
眠,你却要辛苦些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步步杀机(二)
北镇抚司,诏狱。
把着铁木门槛,已沦为阶下囚的小财神邓通满腹狐疑地望着对面监房内席
地而坐的二人。
牟斌发髻蓬乱,面容憔悴,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对面坐着的人面色凝重,对自己拿来的酒菜不动一筷,眼神中却难抑激动
之色,面皮轻轻抖动,使得脸上那条蜿蜒伤疤更加可怖,正是牟斌昔日亲信下
属,锦衣卫指挥同知呼延焘。
邓通心中纳闷,呼延焘卖友求荣,打击岳丈旧部的消息早由牟惜珠传了进
来,牟斌见了这势利小人不说恶语相向,也该冷眼相对才是,怎地好像没事人
似的喝酒闲聊,任他小财神玲珑心肠也是琢磨不透。
「牟帅,您……受苦了。」呼延焘的话好像难以启齿,吞吞吐吐。
牟斌又饮了一杯酒,爽朗笑道:「老夫已经不掌卫事了,就无须见外,按
以前的称呼吧。」
「是,师叔。」呼延焘如释重负,口气也轻快起来。
邓通瞪大了眼睛,岳父竟是呼延焘的同门师叔,而他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想来便是惜珠也不晓得,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究竟还隐瞒了些什么。
牟斌哈哈笑道:「这就对了,还记得次见你小子的时候,便是这副天
塌下来也不在乎的嘴脸,一个半大娃娃,竟然用柴刀放翻了两只野狼,真有股
子狠劲儿。」
呼延焘也笑了,抚摸着脸上伤疤,追忆往事,轻声道:「若不是师叔,那
次便已喂了野狼。」
「当时你小子可没说什么救命之恩的狗屁话,倒是说什么……」牟斌沉思
回忆着。
「两只狼是我的,谁抢便和他拼命。」呼延焘接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混账话,让老夫看对了眼。」牟斌抚掌大笑,指着呼
延焘道:「老夫问你可愿学武,你小子却回了句……」
「管饱饭么?」呼延焘丑脸上漾起了一丝暖意。
牟斌捶地狂笑,泪水都笑了出来,「好一个饭桶啊,你一人的饭量能抵上
三个人的,可这学武的资质啊……啧啧……」
牟斌连连摇头,好像回忆大为不堪,「一套入门长拳你似乎学了七天才会
?」
「七天半。」呼延焘笑容苦涩,「师兄弟们都说我资质鲁钝,不堪调教,
用饭时又有人取笑我吃得再多也是浪费粮食,不若喂狗……」
「你便和那小子打了起来,人家入门比你早了三年啊,你哪是对手?」
「我断了三根肋骨,咬下他半只耳朵。」呼延焘语气平静,既不觉得骄傲
,也不觉得那事丢人,只是一种对儿时的缅怀,「师父要用门规责罚,我赌气
跑下山,又遇见了师叔你……」
「咱爷们对脾气啊,只问本心,那管什么他人眼光……」牟斌喟然一叹,
「入了官场,却再也找不回自己啦!」
「师叔,你……」呼延焘有心相劝,却拙於言词,不知从何说起。
「你不该杀了齐元放?」牟斌忽然道。
「若要取信刘瑾,总要有人去死,齐兄有灵,地下再与他赔罪。」呼延焘
略一沉默,旋即开口道。
「你这样包羞忍耻,受尽昔日同僚白眼唾骂,值么?」牟斌看向呼延焘的
眼神带着感伤。
「只要师叔能再掌卫事,值!」呼延焘回答很是坚定。
「你信他们的承诺?」牟斌话中带有一丝讥诮。
呼延焘嘿然,起身出监,扭身见牟斌还在注视着自己,犹豫了下,沉声道
:「这是我等到的唯一机会……」
*** *** *** ***
皇城,司礼监。
「呼延焘那小子可以托付么?」李荣问道。
王岳对着皇帝大宝呵了口气,用力盖在圣旨上,回道:「咱家和内阁许诺
事成之后,牟斌重回锦衣卫,他必会尽心竭力。」
戴义有些皱眉,「牟斌心机深沉,颇具城府,锦衣卫内根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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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固,若是再
掌卫事,怕是不会俯首帖耳,且前番落难时我等袖手旁观,难保不会有所忌恨
,王公公三思啊……」
「三思个屁,一杯牵机毒酒让他了账就是。」王岳端详着一手炮制出来的
圣旨,眉开眼笑。
「呼延焘岂会善罢甘休?」戴义急道。
王岳饱含深意地瞧着戴义,「戴公公,你觉得呼延焘还会有明天么……」
*** *** *** ***
文渊阁,值房。
刘健指着皇城地图道:「皇城宿卫中有一千五百余人的大汉将军隶属锦衣
卫,由呼延焘设法掌控,入夜之后围剿内东厂。」
「这么大的声势,怕是要惊动其他宿卫,闻讯赶来如何是好?」韩文问道
。
刘健微笑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状。
「不错,皇城之中还有隶属三千营的二千五百红盔将军及五百明甲,另有
五军营叉刀围子手三千人,人数占优,」李东阳为之解惑道:「这原本是我们
担心的,可那丁寿小儿却是帮了我们一把。」
「丁寿?!难道他也与王岳互通款曲?」韩文纳闷,那联名奏疏岂不是误
伤友军了。
谢迁笑道:「贯道多虑了,丁家小儿开罪了武定侯郭良,郭侯爷又与英国
公相交甚密,这二人岂不正分掌着三千营及五军营么。」
韩文恍然大悟,「如此甚好,这近万人的层层罗网,还怕刘瑾等人翻出天
去么?」
刘健得意的轻捋须髯,「老夫请许东崖夤夜坐镇都督府,便是担心武人轻
诺毁信,事有反复。」
「晦庵不愧老成谋国,算无遗策呀!」韩文奉承大笑,忽然醒悟到什么,
脸色一变,「不对,晦庵你漏算了,内廷还有一支武力,不可轻忽……」
御马监!御马监四卫及勇士营拣选天下卫所精锐及草原逃人组建,器械兵
甲优于各军,为天子扈从,昔年土木之变京营精锐尽没,在北京城下抵御瓦剌
铁骑的便有御马监的身影,若是这支人马参与,足以力挽狂澜。
韩文将忧心说出,内阁三公笑而不语。
见几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韩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非老夫言语
有误?」
「贯道忧心极是,不过么,」谢迁不屑道:「刘瑾等人自己将路走绝了。
」
「刘瑾丁寿等人一意媚上,所修豹房在账目上多方苛责,承建豹房的御马
太监张忠久怀恨意,王岳允诺事后由其提督御马监,所以么……」谢迁呵呵一
笑,「只消圣旨一到,张忠即刻领兵诛贼。」
「老夫原想着引蛇出洞,刘瑾等人若有不轨之行一举擒拿,不想他们都缩
进了东厂,如此也好,只消这一天之内他们成了聋子瞎子,老夫便足以颠倒乾
坤。」刘健冷笑道。
「御马监,锦衣卫,三千营,五军营,」韩文掰着手指算计,「今夜这声
势太大,有牛刀杀鸡之嫌啊。」
「刘瑾逆党与缇帅丁寿勾连呼延焘,率殿廷卫士作乱,御马监及皇城宿卫
奉旨弹压,消弭祸患,有何不可啊?」刘健反问道。
「好一招移祸江东。晦庵,你这是要血染皇城啊!」韩文也是讶于刘健的
大手笔。
「今夜之后,吾等与内廷、武勋之间浑然一体,再无芥蒂,圣人垂拱,天
下大治,有何不好。」刘健淡然道。
第二百四十章步步杀机(三)
钱宁今日一整天都有些心烦意乱,早朝的消息他也听闻了,没想到这帮大
头巾耍起狠来硬是要得,一股脑儿要把天子近幸杀个一干二净,钱宁琢磨着是
不是应该出城躲躲,天知道城门失火,会不会殃及他这条锦衣卫池子里的小虾
米。
心中有事,难免要借酒浇愁,找了间小酒馆,用绣春刀拍走了其他客人,
钱宁霸着一张桌子包了全场。
酒水寡淡,菜吃到嘴里没滋没味的,老板跑堂的早就躲到了后厨,钱宁有
火都没处洒,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好威风啊,钱大人。」一个人影自顾坐到了对面。
「滚——」气正不顺的钱宁脱口骂道,待看清来人后立即站起身来,张皇
行礼。
「卑职见过呼延大人。」
呼延焘面无表情,一努嘴,「坐。」
「是。」钱宁战战兢兢地在凳子上挨了半个屁股。
「早朝的事你该听说了,什么打算?」
钱宁缩了缩脖子,「神仙打架,碍着卑职什么事,能作何打算。」
呼延焘对钱宁之词不置可否,扯起另一话题:「我知道几次给荣王通风报
信的人是你。」
「咣当」一声,钱宁惊得站了起来,凳子倒了也不顾,结结巴巴道:「大
……大人……如……如何晓得……」
「咱们吃的不就是这碗饭么。」呼延焘抖了抖眉毛,那道蜿蜒曲折的伤疤
宛若活了过来,神态狰狞。
「呼延大人可是要将卑职交予丁帅?」钱宁也光棍起来,扶起凳子一屁股
坐实。
呼延焘略带嘉许的点了点头,「不忘旧主也好,两头下注也罢,你的心思
我懒得猜,丁寿如今是泥菩萨过江,你若还想有个下场,就帮我做一件事……
」
*** *** *** ***
锦衣卫,内堂书房。
粉壁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沿窗的一排书橱上堆满公文书函,书橱对面墙
上悬着一把镶金嵌玉的奢华绣春刀。
锦衣卫掌印指挥使石文义正坐在书案后唉声叹气,他的心情比之钱宁还要
糟糕,亲历了早朝那声势骇人的伏阙请愿,文官们此次之坚定团结,是石指挥
使所没预料到的。
相比锦衣卫的小鱼小虾,石文义更是左右为难,他清楚刘瑾等人在皇帝心
中的分量,不认为皇帝真的会把他们杀了,最多敲打一番,暂时失势,可他这
个锦衣卫掌事算是当到头了,眼红这个位置的人不要太多。
有心改换门庭吧,人家未必肯收不说,万一哪天刘瑾重新得势,岂能放过
他去,麻杆打狼两头怕,便是石指挥的矛盾心理。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大胆。」石文义恼火喝道,现在下人越来越没规矩了。
「石大人,您的官威就收收吧。」呼延焘迈步进屋,不客气道。
「呼延焘,你要干什么?」石文义有些不祥的预感。
「交出殿廷卫士的兵符。」呼延焘直奔主题。
「什么?」石文义以为自己听错了,妄自调动殿廷卫士,这小子想干嘛。
「陛下有旨,命锦衣卫诛杀刘瑾一党。」
石文义在如此大事上并不糊涂,「荒谬,若有圣意自会传旨于本官,你算
什么东西!」
「你拿是不拿?」呼延焘不做解释,冷冰冰道。
话不投机,石文义双掌在桌案上一推,紫檀雕花书案直向呼延焘飞去,随
即身子一扭,跃至墙边,欲待抽出墙上悬挂的绣春刀。
刀刚刚抽出一半,冰冷的镔铁判官笔已经贴上了他的脸庞。
「呼延焘,你想造反?」石文义又惊又怕。
呼延焘摇摇头,淡漠道:「兵符。」
「你要想清楚,犯上作乱是诛九族的……哎呀!」石文义话未说完,便觉
胸口一痛,判官笔入胸半寸。
「兵符。」呼延焘声音犹如数九寒冰,不带一丝感情。
大明天下(第三卷 朝堂风雨) 分卷阅读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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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西沉,玉兔东升。
皇城内东厂,正堂上人声嘈杂。
刘瑾高居上座,淡淡地看着与他同列八虎的几人。
「怎么办?怎么办?」马永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动,一刻也停不
下来。
「老马,你且坐下,晃得我眼晕。」谷大用也是愁云惨淡,被马永成扰得
心烦意乱。
「此时你还有心坐下?!」马永成近乎嚎叫,比比划划道:「刀都架到脖
子上啦!」
魏彬嘴中碎碎念着,「冤枉啊,我们做什么了,不就是尽心伺候万岁爷么
,招谁惹谁啦……」当前随时可能失效,请大家发送邮件到diyibanhugmail.com获取最新地址发布页!
张永虽也双眉紧攒,面上好在还算镇静。
罗祥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端着一盘艾窝窝,吃得津津有味。
年岁最大的高凤用手帕捂住嘴,不住低声咳嗽。
丘聚三角眼中精光四射,从一人脸上到另一人脸上来回扫动,冷笑不已。
「诸位也不必忧心,」张永宽慰道:「乾清宫那边传来消息,万岁爷让王
岳李荣一日三次往返内阁,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刘瑾却皱眉道:「万岁爷还没用膳?」
张永轻轻摇头。
「不守臣礼,逼迫君上,真真该死。」刘瑾一捶身侧几案,恨声道。
抬头瞥见廊下张头张脑的丁寿,刘瑾不满道:「寿哥儿,别鬼鬼祟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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