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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异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小二人
祁林早签好了离婚协议,甚至早就扔上床头,是他一直视而不见。
只是结婚证罢了,撕开它不过斩开两张照片,真的无法接受?
邱池站在礼堂边,把领带扯松,深深吸了口气,再抬头正见一辆灵巧的smart停在门边,先从车上下来的是条修长的腿,随即是黑色的束腰礼服,施秒在车旁伸出手,由侍者引领走向礼堂。她身姿窈窕,细腰不盈一握,只是这妩媚温柔的造型,却因细脚高跟鞋不断踩踏起落,生出杀伐果断的气势。
她一见邱池,便细眉一竖甩开侍者,气势汹汹扑来,到他面前二话不说,先扬臂拽住他衣领:“你们这个装腔作势的见面会,还非要穿礼服,妆容致才能进来,这哪里是开会,这是在选妃吧?怎么,和祁林过够了,找几个新人养在家里,重焕青春?”
门外已经有散落的记者扛起镜头,保安和侍者忙上前阻止,邱池本就有些烦躁,衣领被拉住,更让他喘不上气:“施秒,松手,看清楚我是谁。”
“你”
施秒手指攥的更紧,她鸦翅的睫毛下是滚圆的两只眼,似两颗被打磨成球的钢锥,在眼眶里左冲右突,挪腾翻滚。
她嘴唇抖动,试图说服自己,面前这个人是邱池,是她原来的上司,是kj的老总,不是外面那些小鱼小虾,不是干不好活的实习生,不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抓住衣领,骂的酣畅淋漓。
她不是傻乎乎的祁林,不会倔强到一门心思走到黑,把自己都搭进去。她是工作室的合伙人,是金牌经纪人,她与祁林只是合作关系,不必为了他和邱池撕破脸,圈子这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把邱池惹急,拾她也是分分钟的事。
邱池这个名义上的丈夫,都不慌不忙不顾祁林死活,她这个外人,有什么必要,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可是,真能这么说服自己?
能说服才怪!
人心都是肉长的,一起共事这么久,铁打的心都焐热了,怎么能说服自己不急不躁,怎么能说服自己高高挂起!
她手指不断抽动,眼脸都荡出了水波,隐隐浅红攀上虹膜,邱池再迟钝也知道出了事,他下意识四处一扫,捏住施秒的腕骨,带她从侧门进了礼堂,随意推开一个化妆间。
这化妆间刚被用过,还没人来打扫,满桌子都是散落的浮粉水,邱池向后靠上桌沿,他舌头发紧,忍不住对施秒伸手:“有没有烟?”
施秒没想到他一句话问这个,也有些惊愕,邱池从不抽烟喝酒,人尽皆知,外面的人想打火都得先看他眼色,这次主动要烟……或许,他也不像看上去那么风轻云淡。
施秒不自在地把手伸进挎包,取出烟盒扔给他:“出来的急,只拿了特醇七星。”
是什么烟邱池根本不在乎,他现在迫切需要咀嚼什么,烟也好槟榔也好,什么都好,总之要填满牙齿,不能让舌头空荡悬在口间。他已经很久没这样不安,尘封的感情刚绽出嫩芽,没来由的恐慌便从天而降,将嫩芽直拖到底,寸寸埋进深渊。
祁林的影子出现在洞口,他伸手去抓,又一次穿过透明身体,手腕被浸的寒凉一片。
“祁林不见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施秒整盒烟都给了邱池,自己只留了一支,她点了火夹进唇,眼窝泛红,狠狠抽吸:“我派去接他的两辆车把人跟丢了,张编说等了三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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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见人影,连条短信都没出现。你一定没跟着他,他明明情绪都不对,你为什么离开?”
邱池颈侧崩出两条青筋,他抿了唇,夹烟的手猛然握紧,细弱的烟身被碾成团,掉落在地。
他回忆起最后看到的,祁林蜷缩成团的脊背。
“离开一会,也可以吧。”
自欺欺人的侥幸在空中狞笑,它们化为带刺的长鞭,甩向他的脸,把他打的扭曲了五官。
在施秒开口之前,他抱有一丝幻想,但施秒话音落下,他便知幻想被打碎,没有什么能阻挡祁林去见嘉木,除非……
邱池突然抬头:“他是不是回家了?”
“啊,还真有可能!”,施秒慌忙掏出手机,给祁建中拨号,她之前关心则乱,把祁林回家这个可能,忘的一干二净。如果祁林只是兴起回家,那她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直冲过来,就成了笑谈。她与祁建中没什么深交,只有他一个电话,她来回拨打数次,那边都嗡嗡作响,无人接听。
“他家的具体地址,你知道么?”
邱池深吸口烟,被呛的咳嗽,握烟的手有些颤抖:“你开车,我们过去。”
施秒一听便愣了,她先是不可置信,随即勉强动动唇角,扯开个笑:“我以为……好歹……你不肯离婚……至少对他……算了。”
她抿住唇急匆匆转身,没走几步就被邱池叫住,对她指指自己的车:“开我的。”
两人坐上车,风驰电掣往滨江区赶,邱池在后面打开窗,汹涌的风夹杂水雾,从外面扑来,仰头能看到云团上的黑雾,它们层层聚集铺在天边,如攻城的战士,要吞噬蓝天。
这么短短一会,邱池已扔掉四颗烟头,他焦躁咬住烟管,给唐蜢拨号吩咐:“我有事出来,后面的事交给你。老唐,我信任你,所以告诉你,祁林可能出事了,但你要帮我挡住媒体,尽量封锁消息,就说祁林在国外的亲人重病,他要离开一段时间。”
唐蜢正指挥人到处找邱池,听到他的电话,差点哭出来:“晚宴都定好了,主办方就不说了,主任还在这等着,您一句话不说就走……”
“事情要分轻重缓急”,邱池神经质地敲打车窗,眉头皱紧:“现在祁林的事最重要,其余的都往后推。”
施秒在前面打方向盘,闻言忍不住冷笑出声,心想现在装出个情深似海的样子,给谁看?
唐蜢那边又说什么,邱池捏屏幕的手指更紧:“我知道拦不住,但把扩散面降到最低,就说卖我kj一个面子,之后什么合作都好谈,若是哪家爆出消息,它不懂规矩,我手把手教他识字。”
唐蜢在对面犹豫应下,邱池挂了电话,又拨给别人,这次摇身一变,立即放软声音:“孙队,我爱人祁林,可能失踪了。”
施秒拐上高速,踹开高跟鞋,心道这个马后炮戏,一脚油门飙了出去。
孙队那边问了几个问题,邱池一一回答,随即又道:“我想请六支队队长陈锋,主办这件案子。”
孙队似乎想要拒绝,邱池连忙劝说:“祁林是影视红星,不尽快找他回来,影响太大,他还是我爱人,我们结婚五年感情深厚,失去他我会崩溃,求您帮我。大恩大德,我一定记下。”
这会儿成影视红星了,成感情深厚了?还崩溃,开什么玩笑?当时把祁林拉下马,把唐权真推上去,可没看出他爱祁林,可没看出,他觉得祁林红哪!
这特么不该让祁林去演戏,该让邱池去演,说不定能拿个影帝!
施秒在心中磨牙,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但邱池难得做小伏低,她也不好多言,只能强制牵回心神,猛踩油门,两边景色飞掠而过,车速已上一百七,导航不断发出嗡鸣。
陈锋声如其名,薄而尖锐,从听筒飘进耳朵,像柳叶刀割开耳膜:“邱池,孙队说,你指名我接这个案子。我说话做事与常人不同,如果接下来我的所作所为,与警队形象不符,请你理解。”
正因为陈锋不按常理出牌,邱池才指名找他,这个第六支队在刑警队神龙见首不见尾,专破疑难大案,在警队享有特权。队长陈锋性格古怪,经常不在洋海,邱池本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能撞上他回来。
陈锋可能在夹着手机说话,听筒里有整理资料的声音:“你什么都不必说,我都会查,你现在从市里赶往滨江,车速将近一百八,我姑且推断,你是去确认失踪详情。如果信息属实,鉴于你爱人的身份,这件案子很可能是绑架求财。从现在开始,任何人给你发消息,你都要截图保存,任何人与你通话,都要开启录音,任何人给你寄包裹,接触时都要戴上手套,以污染指纹。”
“明白了。
邱池立即回答,陈锋停顿片刻,再次开口:“我还要提醒你,无论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之前有过类似的案件,以你现在的报警时间推断,人质可能已经死亡。如果嫌犯要你准备赎金,马上联系警方,不要贸然行动。”
邱池胸口一窒,手中的烟再捏不住,连被汗浸透的烟盒,都歪斜拧进掌心,蜷缩成团。
祁林是人啊,是会跑会跳的小马驹,会弯起眉毛,盘住他腰,大笑着啃他嘴唇。
祁林该站在门边,对他吐出薄雾,身形漂亮,侧颜巧,露出笑颜。
他是条鲜活的生命,不该是冷冰冰的人质,更不该被贴上“可能死亡”的标签。
……
“邱总,既然什么问题都可以提,那我问个私人问题,在感情里,您是否做过令您后悔的事?””
“没有后悔……在感情上,没做过后悔的事。”
……
这回答像场残酷的预言,放大在耳边,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半空,随时将要砍落。
将感情强硬剔除时,理智会占据高地,祁林固然重要,然而有许多更重要的,能将他压扁。
然而祁林失踪,生死未卜,那些名为理智的东西像多米诺骨牌,一张接一张崩塌,祁林像最开始的牌面,后面有万千张牌,他变得不再重要,但只要他向下一倒,后续的万千排阵便摧枯拉朽,尽皆崩盘。
邱池嘴唇微抖,慢慢弯腰,两臂夹住额头。
他后悔了,现在他就后悔了。
说出后悔二字,能不能,让祁林安全归来?
第12章
(1)
两人在高速上一路狂奔,下了高速直奔滨江八中,此时已过了学生放学时间,热闹的小巷都比往常安静。天边乌云凝聚,低矮的砖房外是土青的墙皮,被昏光浸染后,墙面阴影蔓延进小路,两人踩着青石向前赶,施秒的高跟踏进石缝,碾出数道舔脚水纹。
“连排水做的这么烂,也好意思和市里硬杠……”
这里的路面修的不好,施秒心火旺盛,细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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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踩一步,都恨不得将地表踏裂,邱池一言不发,只快步跟在她身后,他眉眼笼罩阴霾,唇角抿成一线,胸中那根弦在看到聚集着的警察时,嘣一声断了。
他甚至深吸口气,才驱动双腿上前,施秒早快步闯到门边,推开警察就往里挤。
“哎这位同志,你等等……”
施秒根本听不进去,挥舞胳膊挣扎:“我是祁建中的家属!”
拦她的人上下看她:“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我……”,施秒险些咬了舌头,慌忙把邱池拉来:“他真是家属!他是祁建中儿子的丈夫!”
同性婚姻虽然已经合法,但未被普遍接受,那警察明显愣了一下,才恢复公事公办:“那你也先等我们……”
邱池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接起来,陈锋插入冰冷的嗓音:“手机给他。”
那警察狐疑接过手机,接听一会之后,表情也变得严肃,他挂了电话后便让其他人让开,递给他们手套脚套后,便放他们进屋。
这屋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基本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有许多还是新的没拆封过。墙壁边角被打扫干净,连陈旧的灶台,都看不出脏污。
叠好的棉被工整摆在床头,上面覆盖防灰的塑布。
灶台上的铁锅里还有炸过的鸡柳,灶边是三大桶未开的金龙鱼,以及……氧化发黑的血迹。
血迹不厚却长,在地上淋出深浅不一的形状,从灶边延伸到门口。
原来……这就是祁建中现在的家。
夏日将至,窗外蝉鸣渐盛,邱池却身上发冷,刻意忽视的东西从心底冒出,它们露出獠牙对他笑,锋利齿尖啃他心头。
他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见祁林的父母,祁林带他回钱源中心的小洋楼,家里的红木桌子上已摆好饭菜,祁母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端了雕花鱼对他们笑:“林林好不容易回来,做的都是他爱吃的,您就是邱先生吧?我不知您爱吃什么,您说几个,我让人现做,好不好?”
邱池知道这就是温柔一刀,他连忙摆手,一边说着林林爱的我都爱,一边把早买好的礼品送上前。
祁母笑笑,接过来也没拆,只放在旁边,她把鱼摆好,低声问祁林:“日子定好了?”
祁林没想到二婶这么单刀直入,闻言都有些懵,恰好门锁在响,她刚一抬头,祁建中一腿已跨进门,见了她就苦笑:“车刮坏了。”
祁母无奈上前,接过他外套:“怎么又刮了?你这辆送去修,我那辆你先开着,好不好?”
“当然不好”,祁建中摘了领带,拉开椅子坐下:“这几天要去和北塘渔业谈事儿,开你的多没面儿。”
“面儿面儿面儿,就知道面儿”,祁母拍拍外套上的灰,不动声色翻白眼:“你干脆去代言小浣熊干脆面,保证他们,再不用为销量发愁。”
祁母在俏皮话上的跳跃广度,让邱池颇感震惊,祁建中却见怪不怪,把摘掉的领带递给她:“你看我今天戴这个,和衣服颜色,是不是不搭?中午吃饭时,老余眼珠都快黏我胸前,肯定背地里笑话我土。”
“人家才没那个时间”,祁母端碗给他盛饭,用勺背把饭压实,话尾一转:“邱先生先吃饭还是先喝汤?”
“您不用麻烦,我给他盛。”
邱池还没回答,祁林已屁颠颠拿了他的碗,到对面给他舀汤,祁建中闷头扒了会饭,实在恨铁不成钢,忍不住抬头:“真要结婚,你娶他还是他娶你?”
这话肯定是问祁林的,祁林正端了汤回来,闻言差点洒了:“呃……”
他飞速和邱池交换眼神,接电波后,立即斩钉截铁回答:“当然是我娶他,我们家面儿这么大,可不能让人看扁。”
祁建中瞥他一眼,用筷子点点碗沿:“站没站相,回来坐好。”
祁林吐吐舌头,踮脚往回溜,这次乖乖坐回二叔旁边,不敢再逃,祁建中点点头,绷紧的面皮稍微放松,但还是无甚笑颜:“古人诚不欺我,儿大不由娘,小崽子一年不往家打几个电话,突然跑回来说要结婚,把没把长辈放在眼里?”
“那您和我二婶,比我还快呢”,祁林晃着脚,盯着碗底不看他,只耳垂悄悄泛红:“还不是一周就扯了证,我好歹还回来通知一声,您这才叫先斩后奏,生米煮成全熟饭。”
“说什么呢小崽子,那能一样吗,你才多大,毛都还没长全!”,祁建中放下饭碗,面红耳赤,东拉西扯劝导:“结婚是件大事,不能拍脑袋决定,两个人要生活几十年,不是感情好就能走到老,再者说,你这崽崽,真被惯坏了,哪有刚带对象回家,让长辈一看,回去就要领证的?我和你二婶都这么忙,郎飞那孩子又不省心,你们是不是领证之后,马上就要办酒?在国内还是国外办?如果在国外,我们办签证都来不及。老婆,崽崽翅膀硬了不听我的,你劝劝他啊。”
“你个老古董,现在的年轻人,新式婚礼都不要父母去的,你别讨人嫌。”
祁母笑笑不置可否,她心里拎的清,知道祁林从小不在亲人身边,凡事自己决定,我行我素惯了,想领证他们根本没法拦。但这脑子一热做的决定,等荷尔蒙消退,热情不知能维持多久,如果领了证大办酒席,最后没磨合好,那现在操办的越大,到时候就越难堪,还不如这会遂了祁林心愿,不给他留遗憾。
祁林留给祁建中教育,她决定多多嘱咐邱池:“邱先生,我们林林,性格随他叔,太好面子,你和他越亲,他有些话越藏着掖着,不和你说。我听他叔说,林林小时候淘气,打架打输了,就躲在屋里不吃饭,你去抱抱他哄哄他,他哭一场,气就消了,你不管他,他就钻牛角尖。你比他大,多让着他,小两口过日子,他冷了你给披件外套,你渴了让他给倒杯水,苦了累了互相搀着,什么坎都能迈过。我们做长辈的,难得见你们回来,唠唠叨叨的,不嫌烦吧?”
“您们放心”,邱池连忙起身,看着祁母的眼,掌心捏紧祁林右肩:“我一定好好哄他,不讨他嫌。”
放在架子上的相框咯啦一动,在邱池指下,绽出一条细纹,那纹路似蛛网蔓延而上,将这五年时光,碾出粗糙裂痕。
祁母即使在相片里,也仍似初见那般优雅,天鹅的颈致似莲,一双风眼微弯,眼中含笑。
祁林他们离开后,kj便被官司缠身,海外罢工三天两头找上门,邱池国内国外来回飞,恨不得长八只手处事,睡觉都没个囫囵,祁林在某个清晨与他通话,轻描淡写说家里出了点事,他多问几句,祁林便挂断,再拨也不肯接了。
祁林当时签了沈达腾旗下的公司,而沈达腾一边在商场蚕食kj血肉,一边在各种酒局大放厥词,说邱池太嫩镇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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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邱山林打下的江山,早晚被他败光,一时间kj内忧外患,人心惶惶,不少资深员工也蠢蠢欲动,想离开kj早做打算。
商业社会风云变幻,人来人往都属正常,只是当时情况特殊,即使用理智将自己说服,心头仍泛一丝寒凉。人就是这样,不熟悉的人要走,便如一颗小石丢入湖中,砸不出涟漪,但若在意的人要走,便如巨石掉进水面,击出冲天水波。
要怪祁林么?祁林若与kj不再契合,邱池自认可以放手,只是……不要选在那样的时刻。
但祁林就是祁林,他想要离开,没人能拦的了。
他离开大半年后与邱池通话,邱池带着不易察觉的恼怒,有意无意忽略了他的失常,等再过一年kj重新稳定,他每次问起祁林家里,都被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他想派人去查,刚有行动的苗头,就被逮个正着,祁林也不和他吵,只一个月不给他好脸色,碰都不让他碰,他冷屁股贴的多了,也就不再向前。
如果当时,他没有和祁林针锋相对,而是找到他,抱住他,说我就在这里,你难过吗,放心哭吧……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旁边突然飘过人影,是施秒从他身边走过,上前推开了窗:“果然……在这里能看到巷口,法拉利果然没白租。”
邱池耳尖听到了什么:“租法拉利?”
施秒长叹口气,关上了窗,他们走进来不过五分钟,她已把屋子转了数圈,邱池却一直站在窗边捏紧相框,两眼放空神游天边。
经历了最初的恐慌,祁林失踪已成定居,施秒反而平静下来,只是一根烟都没有,她仍口唇发干:“对,他法拉利早换成丰田,就在你家车库停着。”
邱池仿佛被打了一拳,牙齿磕碰上唇,舌头舔到一股血腥。
施秒扯扯嘴角,仍心平气和:“我知道,你以为他太讨厌你,连爱车都不愿放在家,宁愿扔进车行保养。”
“我在租车行,都是vip黑金了”,施秒自嘲笑笑,伸指掐住鼻梁,慢慢揉捏:“出席大型活动,去见重要的人,还有来滨江,都要提前给他把车租好,撑出排面。工作室开成这样,确实够没意思。”
“为什么,要赚这么多钱?”,邱池搭住双臂,额角有条青筋砰砰直跳,几要破体而出:“或者说,他哪里欠这么多钱?你走账你都不看?”
“邱总,您在怪我?”,施秒站直身体,她红唇轻启,不气反笑:“我和祁林,说白了只是合作关系,私人关系再好,也过不了这个界。有些事可以问,有些事不能问,他又没和我结婚,您说对不对?”
邱池躁动的青筋突然瘫软,他哑口无言,口唇张合几次,连声气音都没能吐出。
施秒也不恼,只对他指指门口:“刚你发呆时我问过,祁建中被送到中心医院,如果他醒了,有什么事就直接问吧。”
两人出了门,又一路赶往中心医院,邱池这次坐在副驾,窗外狂风呼啸,他仍开着窗,顶风与老郭嘶言:“你派几个人去钱源,查祁林家祁建中的事,打听清楚再回来。”
老郭在那边说了什么,邱池有些不耐:“对,非常重要,马上去,明早八点,我要知道结果。”
邱池挂了电话,两指捏住眉心,他只觉面皮水汽都被抽干,整张脸干燥欲裂,像烈日暴晒后的荒滩。
手腕上的小叶紫檀箍进肉里,淡淡的檀香向外散,邱池默默解它下来,宝贝似的攥紧。佛珠光滑温热,摩擦它默念佛言,有梵音笼罩在耳边。他转动珠子,在心中默默祈盼,手心滚圆挤挨磕碰,像在对他缓言。
中心医院作为洋海最大的三甲医院,一天二十四小时人满为患,他们刚走到门口,陈锋的电话又打进,告诉他们祁建中手术已做完,只是多处外伤,还有轻微脑震荡,现在他人仍在昏睡,不知何时醒来。
陈锋像一个漂浮的幽灵,悄无声息跟在背后,随时提供必要的信息,两人来到住院部,越往楼上走,邱池越觉信息有误,他知道六层病房都是多人间,祁建中刚做完手术,怎么没找个单间?
除了父母之外,祁林应该有个叫郎飞的弟弟,如果出事后,祁建中生死未卜,祁林会不会叫郎飞回来?
推开六楼楼口铁门,邱池一马当先往病房走,只是还没到门口,就被人吸引目光,定住了身。
那人实在奇怪,染了一头时髦的奶奶灰,耳垂上有俩硕大银环,随动作摇摆。他戴着耳麦摇头晃脑,那两只硬物也互相碰撞,嘈杂碎响像马尾小鞭,啪啪在走廊摔鸣。
邱池走近几步,停在他面前。靠近了才发现,他皮外套下是件破洞里衬,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往腰上一堆,蹭出赤裸腰线,脚下一双满是尘土的马丁靴,左脚带子松了,整齐线路变得混乱,鞋带混土踩在脚下,染得灰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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