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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异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小二人
祁林不回答,邱池也没有再问,胳膊搂紧祁林的腰,呼吸渐趋平稳。
祁林再无睡意,也不敢再闭眼,手掌机械地在小麻花后颈挪动,前后两个人都不再动弹,他愣愣望着侧面的帐篷,长长一张布垂在草丛上,随风轻鸣。
(4)
神和困意互相侵占领土,头脑里无数情绪翻滚涌动,像奔流不息的浪花。
许多记忆水一样浮现,祁林仿佛又回到了kj的练习室,每次情绪不稳,总能梦到那里。这是他记忆中最深刻的部分,几乎承载了他的青春。
但这次的画面,出现在邱池的办公室里。
“老王八,我明天就二十啦”,祁林倒坐在邱池的办公桌上,红木桌子映着他白花花的腿。他兴高采烈,两块腿根如同乳白色的橡皮胶,牢牢夹着邱池的腰。
“所以呢?”,邱池覆在他衣服上的那只手不动了,另一手按在祁林的脖颈下,像是在抚摸,又像在控制,他手指捏住祁林一小块皮肉,危险摩擦:“你想嫁,还是让我娶?”
“哎你这丘八,这可不行”,祁林咯咯笑,猛地抬起身搂邱池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这一下又重又硬,邱池的嘴唇像被吮出的果冻,肿亮通红,祁林看了乐得更欢:“哥也是堂堂七尺男儿,男儿胯下有黄金,我要娶你!”
“可以”,邱池抢救出嘴唇,当即应了,报复似地顶他鼻子,揉他一头乱毛:“只要你出得起聘礼,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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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多少次,都可以。”
“啊,你这是趁火打劫,你明知道哥的钱,都被法拉利那个小妖骗走了”,祁林半真半假埋怨,违心指责自己:“怎么办,你快管管,还没结婚,第三者就要插足啦。”
“没关系”,邱池懒得再听,三下五除二扒了他衣服,捏他两瓣圆臀,胡乱润滑几下,挺身挤入:“我再插回来。”
祁林深深颤动,长出一口气,从小腹到脖颈都爬上一抹红,似冬雪中散落的山梅。
他八爪鱼似的四肢并用,努力勾着邱池的腰,拉近自己,缠上对方,像无尾熊抱住自己的树。
画面一转,眼前天旋地转,情景也变幻,身边的人也变了。祁林站在病房外,清冷的消毒水味道,从四面八方拢过,寒气从脚底侵入,将他们拖入冰窖。
祁建中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手捂着脸,影影绰绰,肩膀微微抖动。
主治医师与祁建中是旧识,虽于心不忍,也硬着头皮开口:“老祁,咱们是兄弟,我也不和你说套话。她这个病,确实难治,我们也在尽力治疗,但疗程太长,她骨质疏松严重,很多理疗设备也不能上。你们家的情况我听过一些,特效药和诊疗……”
“那也要治”,祁林站在祁建中旁边,手掌捏他肩膀,指节掐得泛红:“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送走了主治医师,他又回来,半蹲下去,手搭着祁建中的膝盖:“老头子,现在最需要你的就是二婶,别哭哭啼啼了,进去陪她。”
祁建中不肯动,祁林又凑前一些,强忍着颤抖,声线发飘:“二婶刚才和我说,先不要告诉郎飞。他帮不上忙,只能添乱,等她缓解一些,再叫他回来。”
祁建中沉默着点点头,脸依旧埋在手心里,肩膀抽动,不愿多言。
二叔二婶感情太深,这事对祁建中影响太大。如果可能,祁林希望能带他们离开钱源市,到他所在的洋海市疗养。钱源市身处国家最南,冬天湿冷阴气重,不利于康复,洋海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最适合调养身体。
他做好了准备,但病魔没给他带二婶离开的机会。
在祁建中面前,他一直努力控制情绪,但在梦里却压抑不住,浓浓的愧疚山一样压着他,他踌躇哽咽,胸腔上下挤压,憋闷得喘不上气。
有小女孩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似真还假,如梦似幻,像轻柔的肥皂泡,在耳边轻轻炸开。
恍惚中他好像掉进了一个怀抱,额头又被什么抚过,软濡似一片轻羽。
他试探伸出手,去摸那个东西,却抓住一条手腕。
这触感终于令他惊醒,他奋力睁开紧黏的眼皮,一缕柔光,从微睁的缝隙滑入眼窝。
他记得睡前明明是在地上,此时却被抱在邱池怀里。邱池像抱着小孩,将他的头拢在胸前,一只手搭着长毛巾,将他的腿包紧,放上自己大腿。
自从他执意离开kj,两人间已很少有这样的姿势,如果在平时,他肯定要牙尖嘴利嘲讽两句,但他此时手脚发软,那些词句在脑海里转得像浆糊,东拼西凑没法连续。
似乎他这副难得的,懵懂的表情逗乐了邱池,后者难得一笑,又很快板起脸∶“快到天亮时又烧起来,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林不想理他,也不愿动,只迷糊地四处找:“小麻花呢?”
“她在帐篷口拧毛巾,放心,她已经好了”,邱池捏着他脖子,将他的脸面对自己,不允他躲避:“为什么排这么多工作?”
“我得挣钱养家啊”,祁林看逃不掉,干脆在他怀里寻个舒服的姿势,畏冷似地缩进去:“老王八,我还欠你三千六百二十万,今年过去,在你这里,我就无债一身轻啦。”
“在我这里?”,邱池敏锐抓住了话头,继续追问:“那除了我,还有谁?”
祁林一愣,顺口胡诌:“欠施妙的,当时手头紧,向她借了点救急。”
邱池皱眉想再问,帐篷的布哗啦一声,小麻花举着毛巾,摇摇晃晃挪进来,她抬眼看到祁林醒了,立即眼前放光,连滚带爬扑到祁林怀里:“哥哥,早上,哭了。”
“哥哥没事”,祁林隔着衣服摸她的背,两手用力,摇晃着把她抱起来:“小麻花怎么样?后背还痒不痒?”
“我好啦”,邱池也在背后托着小麻花,女孩连连点头,掏出肉爪揉他的脸:“哥哥,揉揉,好得快。”
这一瞬间,祁林是羡慕,甚至是嫉妒副台长的,小麻花漂亮可爱,会心疼人,娇气又惹人喜欢。如果他也有小孩,肯定把她好好保护起来,养在家里,舍不得放出去给别人看。
角落的定时器叮咚作响,这是警告的讯号,每十分钟响一次,提醒他们已远远落后他人。祁林最受不了这个,闻声立即爬起,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急急忙忙穿衣服提裤子,与刚刚的绵软判若两人。
邱池也跟着起身整理装备,将散落的物品装回到背包,摸到打火机时他停顿片刻,将它塞进祁林包袋。
祁林和小麻花都整装待发,小麻花有头油亮的黑发,散落腰际。但在丛林中行走,总挂到树杈残叶,又乱又不方便。祁林三下五除二,用草绳给她编了个团子,坠在脑后像个毛绒娃娃。
帐篷被祁林打开了一半,清晨的阳光从天边扑进,将一长一短两条身形,衬得如同神。
祁林走到帐篷边缘,见邱池仍旧没动,转身向他伸出了手。
这只手骨节分明,白皙单薄,却仿佛孕育澎湃的力量,能劈破虚空,若惊涛骇浪,将邱池拉回过去。
当时邱池刚砸了邱山林的备用办公室,他气喘吁吁倒在地上,把自己掩进废墟。
董事长办公室一般都在僻静地方,他又第二次闹出这么大动静,更是没人敢逆势而来,触他逆鳞。
他躺在破碎的家具上,起伏喘息,胸腔好像揣进一根弹簧,叮叮咚咚,要从喉口弹跃出去。
门口传来规律的敲门声,先是连续三下,停顿片刻,又再响起。
这种时候还来找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邱池从不因私情影响公事,他长呼出口气,起身上前,一把拉开了门。
门口却不是助理,而是个高挑的年轻人。那人百无聊赖靠在墙壁上,两条长腿轻松叠着,指间夹根女士烟却没吸。有条淡淡的烟线,轻柔馥郁在空气里,薄荷的香气弥散开来。
他抬眼冲邱池笑,薄红唇角弯出笑纹,轻佻却不惹人生厌。
这是前两天,练习室里的那个,坐到他大腿上,让他心血澎湃的年轻人。
他卸了妆,不那么薄情尖锐,圆润眼角又带了温和笑意。他甩掉烟卷,冒两个尖巧虎牙,一张口就是调戏:“邱总又砸一间,智勇双全,令小弟拜叹。不过,借砸消愁愁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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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知道个好地方,领你喝花酒去,怎么样?”
胆大包天,无法无天,话都没说过几句,就大大咧咧这时候来找他。不止敢敲门,还敢文绉绉去喝花酒,看来小腿是不想要了。
邱池自己都没察觉,匆匆一面,他已将祁林盖上私章,属于他的东西,怎能被花酒染指?
祁林看邱池眉毛都不动一下,显然对他的提议并不感兴趣,他眼球一转,计上心来,长腿一动,几步跨到邱池面前,虚虚笼着他肩膀,贴他耳蜗轻言:“陆哥别误会,不是去酒吧喝,而是离开这里,到小南……床上喝。”
练习生都吃住在公司,在外租房不被允许,但祁林根本不怕邱池,不止撞上枪口,还眯眼看着他笑,眉尾像两道弯钩,勾出燥热生息:“邱总答不答应我不知道,不过小邱总,已经点头同意啦。”
他仿佛没看到邱池有些愠怒的目光,仍旧乐得无法无天,膝盖轻巧地向上顶,正挨在蠢蠢欲动的地方。
没等邱池拒绝,他就伸出手来,掌心纹路深刻清晰,几条长痕斜刻入腕,组成斑驳线条。
这庞杂细线无甚规律,却组成个救生圈,要将邱池从深海牵拉出去。
这间窄小的办公室,依旧弥漫着邱山林的气息。他的人躺在病房,灵魂却张牙舞爪,在空中咆哮弥散。邱池盯着祁林的那只手,视线聚拢一线。萦绕在周身、片刻不停歇的吵闹,竟渐渐缩小颓靡。
他微微一动,再一次抓住了那只手,像离开废墟状的办公室那样,像离开那些嘈杂扭转的声音一样,离开黑暗低矮的帐篷,感受刺目温暖的阳光降临。
邱池抓住祁林的手,祁林仿佛不太相信,握紧了五指,又抱住了小麻花,才明白温热的触感来自于谁。
他也同样记得在邱池办公室外的那次见面,他表面吊儿郎当,其实后背已被冷汗打透。
都怪祁真那个小怂蛋,把邱池描绘得像个混世魔王,随时会狂躁起来吞吃血肉,他祁林平日没怕过谁,夜里睡着,居然梦到邱池长出两犄角,身披黑毛对月长嚎,睁着赤红的眼,对他冒出獠牙猛冲而来,将他顶到半空。
他半虚半掩壁咚邱池,大腿紧绷像石头,邱池硬没硬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呼出的气,说不定都是凉的。
他之前听说邱池又在摔东西,心中立即扑出火苗,下意识就想过来,理智告诉他别去,他摸不准邱池脉搏,说不定会被连着一起揍。但潜意识里却熊熊燃烧,蛰得他像个冒火的车头,急匆匆就要撞去。临去之前,他眼尾一扫,旁边的女练习生正点了烟想抽,还没碰唇,就被他一把夺过,留下一句“明天还你一盒”,就匆匆跑了。
他跑到邱池门边,里面已经安静下来,黄昏将至,橘色的晕光从窗棱爬下,将他身影拉长,贴着门板溜进房间。他顿在门口摆造型,想了想还是摆出了最俗的那种侧靠在墙壁上,一只脚顶着墙壁,手里夹根细烟,敲门之后,他立体流畅的侧脸,会立即闯入邱池视野。
听人说他侧面线条最好看,这个姿势也是他们练习时用的最多的,不把邱池迷得晕头转向,他就站一天不走了。
祁林打定主意,怕自己反悔,立即咚咚敲门,谁知他还没选好最美侧颜,烟圈也还没吐出,大门一开,迅猛疾风涌出,烟头如风中之烛,飘然而熄。
……打理好的发型乱成一锅粥,装叉道具也毁了。
祁林只停顿了三秒,立即亡羊补牢,凑近了邱池在他耳旁吹气,他烟还卷在唇里,几句撩人的话嚼到烟头,模糊听不清晰,女士烟有淡淡的,奶油薄荷的味道,清凉中混杂异域甜香,像从波斯偷渡而来的碎冰。邱池的头脑因迷醉而模糊,见祁林的烟已熄灭,他低头翻出都彭火机,‘嘭’一声点开,让那偃息的烟头重燃生机。
奶油薄荷的味道瞬间浓郁炸开,祁林呆呆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看着给他点烟的邱池,对方离他太近,淡淡的古龙水香与薄荷交缠,清醒片刻的神又被奶油泡软,他浑噩站着,看邱池伸出两指,轻巧地将烟夹走,裹在唇里,重重吸了一口。
“怎么还站着?”
邱池吐个烟圈,自然搂上他肩膀,话尾带丝调侃:“不是要带我喝花酒么?”
这话将祁林僵硬的身体震开,他心想输人不输阵,立时尴尬笑言:“这花酒不是随便喝的,我得讨个头,就你手里这个都彭,送给我如何?”
邱池手里这个是镀银的直纹款,虽然制作良,但算不得贵重,他想都没想就扔给祁林:“接好了。”
祁林眼疾手快接过,笑弯了眼,仔细将它滑进裤袋藏好。
烟这种东西,抽干一包,就变成灰飘散干净,这打火机却能长久保存,每次看到,都能闻到甜腻的、奶油薄荷的香气。
祁林每天给它刷油保养,尽量把它保护在阴冷干燥的地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藏了什么贵重宝物,像护榛子的松鼠一样搂着不撒手,这个火机他用了几年,这次来到荒岛,能带的东西少之又少,他还是把它装进背包,放在能随时触摸的位置。
它和戒指一样,能在虚弱的时候,带给他力量。
他摸到背包侧袋,伸两根手指进去,带有条纹棱角的侧壁将指腹压凹,仿佛能磨出火光,将气力从虚软的指尖注射进去。
第6章
(1)
帐篷外的阳光刺眼明亮,三个人离开熟悉环境,先齐齐蹲下,看已被汗水浸得半湿的地图。按导演组给的提示,其余几家即使不是连夜前行,也在夜里只睡两三个小时,如急行军般昼夜奔袭,对胜利势在必得。
而他们多了与小麻花磨合的时间,还因两人生病耽误许久,在这短短几天比拼中,如果还选择与其他人同样的路,失败几乎成为必然。
小麻花趴在祁林背上,眼睛鼻子罩着祁林的太阳镜,也跟着像模像样往下看。那镜子太大,遮住她半张脸,将她衬得圆润可爱,像个微服私访的小明星。
地图上可选的线路其实不多,其它几组家庭都是绕路走,他们行进的道路平坦,但路程遥远,要拐长长的一个圈,才能到达最后的目的地。其实,从祁林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到悬崖的小旗那里,有条直线距离,那条线比另外几条近得多,几乎可以直达终点,只是那条路崎岖不平,要经过很多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在地图的标注上,祁林已经看到了蛇、鳄鱼和雄狮,不知是否还有其它生物,只是没被标注出来。
这片原始森林本来就有诸多野兽,因人烟稀少,未识别的动物也多,连食用的野果可能都有毒素,决不能掉以轻心。但这条直线距离实在够短,长度几乎只有其它线路的四分之一,如果他们能安全走过这条,胜利几乎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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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条直线距离比较危险,所以选择这个线路的嘉宾,有一项特殊的权力,他们可以任选时段,让工作人员带小孩离开十二小时,给他们充足的时间休息。
邱池将地图平放在地上,将情况对他们说明,祁林沉默两秒,点头同意走这条。他俩又问小麻花的意见,女孩这几天与他们混熟了,恢复活泼开朗的本性,一听到这条路有奇珍异兽,非但不怕,还骑在祁林脖子上摇晃,挥舞的双手像小雀的翅膀,啪嗒啪嗒拍个不停。
虽然很快选择了这条,但顺利走到终点不易,绝不能掉以轻心,因祁林高烧刚退,邱池也不让他背包,将他的包拿过来,与自己的一起,前后悬挂在身。
本来他们还有基础台本,但导演组看了前一晚的拍摄录像,发现限制太多影响参与者状态,倒不如讲解基本规则后撒手放行,让他们自由发挥。
祁林只负责牵小麻花,小孩后背不痒了,兴高采烈,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蹦来蹦去,啪叽啪叽拍打翅膀:“哥哥,要吃麻花!”
祁林乐了:“为什么要吃自己?”
“麻花饿了!”
“那小麻花想吃什么?”
“麻花!”
这样你来我往,毫无意义的对话持续了半小时,祁林平时性子急,给人的印象一直是点火就爆。然而邱池发现,他对小孩其实很有耐心,一般人早厌烦的问题,他都认真回答,毫不敷衍。
如果他能有自己的小孩,也该是不错的爸爸。
如果他能走更“传统”的路……
这样的假设,忽而搅动内心阴影,邱山林恶狠狠将母亲推到地上,狞笑扑过去捏她脖子,掐出青紫的印记,他边笑边吼,面部肌肉割出扭曲形状:“我是因为爱你,才不想让你抛头露面,你怎么就不懂呢!”
很快画满一转,邱山林又跪在地上,膝盖重重碾出青紫,英俊面容满是泪水,侧脸像被扎漏的气球,鼻涕眼泪糊上母亲的长裙,将洁白裙摆涂抹脏污:“亲爱的,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你不知道我多爱你……我在外面都是假的,在你面前才是真的……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祁林察觉邱池恍神,伸手过去想拍他:“怎么了老王八?”
话音刚落,一只手掌闪电般窜出,反过来捏住他的腕骨。
一瞬间的力道,几乎掐进祁林肉里,祁林痛得呲牙咧嘴,只觉骨骼都要被捏碎:“你疯了吗?你放开手!”
熟悉的声音闯进耳膜,邱池手指一颤,朦胧鬼影如被叱喝爆散,他骤然散开五指。
祁林胳膊上已有碾红深印,关节泛出青紫,足见邱池用了多大力道。
“你怎么啦?”,祁林活动几下手腕,担忧压过愤怒,还是凑过去看他,小心观察他脸色:“练的什么邪功,走火入魔了?”
邱池像被马蜂蛰到,或者像被什么巫蛊触碰,他后退半步,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小麻花似乎也感知到某种气氛,她停住了不敢再动,牢牢抱着祁林小腿,亦步亦趋粘在他身旁。祁林拧眉,不知邱池中了什么邪。在他印象中,邱池平时不苟言笑,除了最开始砸过两次办公室,之后大部分时间情绪平稳,天塌下来也不见他惊慌失措,很少有这样直接拉下脸不理人的时候。
当然,在某些时候,邱池也会突然陷入沉思,那时眼瞳会散开,雾蒙蒙如水墨打翻在湖底,等墨色汇聚,又聚成一线,像一柄钢针,硬生生弹射出去。
邱池人高腿长,沉默中步伐飞快,小麻花人小腿短,两条小肉腿哆哆嗦嗦,越落越远,她心思敏感,觉察到叔叔不开心,走着走着就不敢动了,仰头求助地看向祁林,黏着哥哥小腿不放手。
祁林手下用力,把她抱起来,抚摸她肩胛安慰:“麻花别怕,哥哥在呢,神经病不敢动你。”
“你把她放下”,邱池不知又从哪冒出,站他身后冷言:“有手有脚,路都不会走了?”
“邱池,不会说话你就把嘴闭上!”,祁林也火了,两颗虎牙冒出尖角:“小麻花才四岁,你这么大的时候,还黏在你妈身旁撒娇呢,你别强人所难!”
邱池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他慢慢按住额角,将血脉碾压回去。
很多回忆已经模糊,但他对撒娇二字,着实没什么概念。他很小的时候就自己睡,有一次拆了玩具水枪,想拿过去让父母看,谁知走近却发现,两人正吵得厉害,枕头书籍满屋乱飞。他愣在门边,半句话未吐,迎面一脚飞来,将他踹出房门,甩过窄小的客厅,直接撞入对面卧室,摔在墙上发出巨大轰鸣。
年岁尚小,对疼痛的概念也模糊,只隐约记得母亲尖叫扑来,搂住他嚎啕大哭,他迷蒙半睁着眼,想抬头看哪里疼,脖子却化成无骨细线,温热液体缓缓晕开,像网格织成的纱被风吹散。
他后脑缝了五针,到现在都有一小块头皮不长发,平时都用四周碎毛遮掩。
他口唇微抖,看祁林抱着小麻花,两人一脸戒备盯着他。
话已涌到舌边,又生生吞了回去。
家庭给他的烙印,早已将他盯上耻辱柱,这辈子挣不脱也逃不开,这枷锁供他自己回味咀嚼就够,犯不着把别人也牵扯进来。
如果这样的感情也能称之为爱,他宁愿将这东西铸上数道铁索,勒进胸腔捆上铁环,将它永远封存在牢笼之内。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什么意义?不能攥在手里,就是转瞬即逝的流沙,没有存在的必要。
可能气温太高,也可能太久没喝水,从喉口到胸腹,都滚烫如吞下火球,邱池拧开一瓶水,先倒了半瓶从头向下浇,剩下半瓶咕咚咚灌入喉咙,将燥热气息强压回去。
“走吧”,他沙哑出声,率先起步向前走,单方面破开剑拔弩张的状态,祁林定在原地,再次感觉一拳挥在棉花上,轻飘飘没个着落。他也泄了力气,只得把小麻花放回地上,牵着她向前走。
三个人一前两后,沉默地穿行在丛林中,热带雨林上空有疾风掠过,整片树林都在沙沙长鸣,暴热的阳光下,即使穿梭在树荫中,汗水都雨一般向下滚,争先恐后沾湿衣服,浸透裤子,祁林的脸涨得通红,走一会就累得停下喘,只觉邱池像不知道疲累般,步履飞快在前面飞奔。
可能也是心火燥热,看着他的背影,某种恼怒都会从胸膛窜出,祁林气沉丹田,在后面吼了一嗓:“老王八,拿水来!”
邱池的身影倏忽不见了,仿佛根本没听到他喊话,几分钟后才顶着一头碎叶,从丛林里钻出,手里捧两个简陋的草编帽子,放一个到祁林头上:“戴着它,防晒。”
他又低头看小麻花,小麻花向后退半步,大眼睛水汪汪望着他,眼神躲闪,邱池把另一个帽子也丢给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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