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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流浪流浪就好
大宋对外戚的防范与对武人的防范都是一样严格的,不过皇帝太过宠爱张贵人才使得张尧佐得到了如此荒唐的任命。当然张尧佐这一路上的晋升自然得到了台谏们的强力阻击,只是依旧无用,包拯前两次弹劾张尧佐依旧无功而返,很快张尧佐居然又要被加封出任宣徽南院使。这一次皇帝有何自己的大臣们站在了对立面上,而包拯第三次弹劾张尧佐以至于说话的唾沫星子喷溅在皇帝的脸上,皇帝自知理亏的情况下也只有用手绢连连擦脸,就这样张尧佐的这次升迁所引起的事件终于以台谏们的胜利而告终。
在王景范看来包拯是一个官员的典范,不过若是真的自己去当官自己肯定不会去这么做,这样官员典范一般都是被人打击的对象,包拯是运气好皇帝可以容忍臣子们对自己的对抗,当今皇帝虽然有些“任性”了些,但终归还是一个非常有度量的皇帝,也许正因为有这样的皇帝,大宋能够留名青史的名臣一多半都是生活在这个时代,其中更出现了包拯这样可以超脱官场被彻底神话的官员典范。
“天下间能够知端州三年岁满不持一砚而归的人可不多,至少在下是做不到的,最多是做到心安理得的买一块……”王景范收回了自己对包拯这个官吏典范的遐想。
在父亲有关包拯的话题中,包拯都是以开封府府尹的身份出现的,殊不知开封府这个位子虽然重要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坐满两年的,反倒是一年便是比较长了。包拯就算是再神奇,能够坐镇开封府最长不会超过两年的。现在看来一到任便将牌司给废掉避免浊吏的蒙骗,这虽然对主官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却更有利权御下属,震慑不法官吏的好办法,值得一试。
蔡恕笑着说道:“古人常说‘知易行难’,见复倒是坦白!”
“让如心兄见笑了,在下可不是坦白,若是诸如北珠之类还好些,端砚名满天下为历代文人所推崇,估计天下官员到端州,能够如包拯这般三年任满不取一方砚石,莫要说十之**,绝对是百中无一,况且端砚素有‘敲门砖’之称,别说是知端州,就是不在端州亦会想办法弄一块……”王景范笑着说道。
“包大人要亲自勘验,将侵占惠民河道的楼台全部拆掉,京中权贵皆通过门路阻挠此事,就是皇上也出面劝说包大人亦为其所拒,真是为民做主,难怪有‘青天’之名!”于文传在听蔡恕说起包拯旧事,亦是感叹不已。
“蝇营狗苟贪妄欲,人猿如何再作揖?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王景范呵呵冷笑了两声:“平心而论包拯所作所为乃是以官吏最应该去做的,然则古来自端州有端砚出,有几人能如包拯一般知端州而不取砚石?可见满篇道德文章不外乎是挤这科举独木桥的捷径而已,与做官好坏并无直接关系,虽有御史台知谏院亦挡不住贪官污吏的贪欲……”
蔡恕听后有些目瞪口呆,而于文传则是若有所思,这诗并非是王景范所作,而是父亲在渭州大旱之时见到地方周府救灾的情况时随口而出并无他人知晓。王景范知道这首诗肯定是后世某人所作,父亲生活的后世会做诗词的人千百中无一,父亲对此也是无心去下功夫,倒是喜欢没事翻翻《全宋词》,不过仅此而已父亲就曾说过他根本不会吟诗作词,也不会去作词作诗。
“这是家父曾在渭州大旱之时看到官府不作为时所作的。”王景范看了于文传一眼说道:“就是那年寿道、萌甫和耻夫被家父所收留。”
于文传一愣问道:“这是老爷当年所作么?”
王景范点点头说道:“就是那年,说起来那年旱灾并非会造成如此大的损失,只是渭州豪富与知州联手趁势囤积粮食,上下其手逼得灾民卖地卖儿卖女,就是这样依旧死了不少人……”
于文传脸色一白,他的父母虽然将他卖给王景范的父亲,但是依旧没有挺过那场旱灾,俞樾也是这般遭遇,只有宋端的母亲得幸挺了过去。那时他们尚且年幼,只是后来听闻那年渭州几个豪富的脑袋摆在衙门大门前被几条疯狗争抢,那知州刘奇就此不敢露面很快便辞官,几年之后渭州有人说当年刘奇辞官不敢见人除了做了亏心事之外,最根本的便是刘奇两只耳朵没有了没法见人……
于文传他们虽然不曾问起,但心中也知道这些都是王景范父亲所为,只是王景范的父亲腿上原本就有旧疾,没过两年就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令尊这诗……”
王景范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否有些偏颇?也许吧,适才如心兄谈及包大人故事,在下念及家父昔年之作细细回味之下颇有感慨……并非每个人都能过做到像包大人那样严峻刚直,但为官清廉不贪这是每个官员应该做到的事情,而现在天下官员有几人能够说自己不曾贪过一文?是以在下想说的便是,这读书若不是做学问那于做官无用,不过是为了过那科举独木桥而已……”
“蝇营狗苟贪妄欲,人猿如何再作揖?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屏风之外一声颇为沉稳的声音传来:“好诗!这些官员们忘了自己的衣食吃穿皆是百姓所养,拯不过只做了该做的事情,有愧于‘青天’之名!”





帝国 第二十章 包拯作为
第二十章包拯作为
白沙村的这座酒楼完全是因为白沙书院日渐繁荣而建立起来的,非但不在白沙村中,反倒是在王景范所规划的客栈区域——这里在入冬之前兴建房舍五十余间,并且还打算在来年继续扩建,白沙村中那个小酒馆距离远不说,也无甚好酒完全是蔡氏族人休息小饮之所,王景范便与蔡氏商议由蔡氏去申请酒状他来负责盖房两家共同经营也算是白沙书院的一个小补贴。(小说手打小说)即便是京师七十二正店所谓的“单间”不过是几个屏风简单相隔而成,可想而知白沙书院这样的酒楼更是好不到哪里去,莫要说隔音消静一些,坐在这里就能够听到外面来往小二的吆喝声。
王景范三人一听立刻站起来,“在下王景范王见复,可问足下就是都郎包大人?”
都郎便是尚书省右司郎中的俗称,本是唐代贞观元年所设立的官职,不过在大宋朝并无具体职事是文臣的寄禄官阶,只是承唐制右司郎中为从五品上官品。左右司郎中都是俗称都公、都郎,是以王景范便称包拯为都郎。
屏风后面走进一个身穿灰袍慈眉善目的老者,在看到中间站着刚才问话的年轻人不过才二十上下,温和的说道:“正是包某,这位王公子便是白沙书院的山长渭州王见复了吧?”
王景范深行一礼说道:“惭愧,在下才疏学浅岂能当得白沙书院的山长,只是在下尽力完成家父生前遗愿而已。”
从父亲的口中王景范得知千年后世百姓已然将包拯神话,不仅是官声刚正不阿、清廉为民,集历代名臣廉吏于一身,就是连容貌也被改变,最明显的便是黑面太阴脑门——黑面象征他的刚正不阿执法如山,而太阴脑门则是“日断阳间夜断阴”,甚至还有民间除暴安良的大侠客也愿意追随他成为他的护卫。
显然王景范所看到的包拯与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没有黑面太阴脑门的包公,眼前的包拯更像是一个农家老者,当然左右更没有身材魁伟的大侠护卫。即便如此,眼前这个身材有些矮小的老者眼光清澈,国字脸上不拘言笑自有一番威严,虽然与自己所想的包拯相去甚远,但人的名树的影,现在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惠民河上朝廷权贵的亭台楼阁全部拆除的包拯绝对不可能有假冒的,“包公”两字本身就有无穷的魅力。
包拯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某家来开封之前就听说京师有个应考学子对《中庸》《大学》两篇做出了新的集结阐述经义颇有见地,后有友人赠书一观果不其然,见复不必自谦……某家听闻白沙书院收留应考考生,不仅提供住处连食宿都免除,此一等善举,某家特来看看,可有什么需要略尽绵薄之意……”
包拯坐下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王景范没有想到自己收留应考考生之举还赢得了包拯的赞誉,不过经营书院虽有他的充足财力支持,但依旧面临许多困难便也不客气直说道:“白沙书院不过刚刚草创,教授生员皆是尚无规矩可言,眼下只是建起房舍若见其成效还尚待时日。明年春闱天下学子云集京师,然京师居之不易,多有贫寒士子为生计所困,白沙书院供其食宿也是应该……不过天寒地冻各种生活必需品就算有钱也购买不易,粮食暂且不说,书院存粮尚可支持过这个冬天,只是这炭火非常紧缺,若是包大人能够支援一二,书院还可多收二三十人……”
困扰王景范最大的问题便是取暖用的炭柴,京师开封有百万人口之多,与别处地方以薪柴为燃料不同,开封城内若不是用泥炭来燃火,那周边的山林就算砍光也不足以支持开封城的消耗。只是白沙书院清静是清静,但是交通不易,况且这么大的书院每日所需泥炭也不是个小数,王景范事先没有预料到,等泥炭告急已是反应不及。
包拯一愣倒是没有想到王景范这么干脆,不过马上就答道:“这泥炭所需并不是什么大事,本府可命人调集三千斤泥炭即刻送来,以后每日所需多少本府也可以帮助筹集……”
“泥炭所费钱财晚生可以以市价补偿,大人只需帮助多筹集泥炭即可,晚生代白沙书院上下百多名学子感谢大人……”王景范躬身说道:“其实还有一样比泥炭更为紧缺,白沙书院初建,晚生才学声望俱浅,尚不足以招揽当世大儒,各地考生每日在屋中闭门苦读于学问提高并无多大益处,若是大人能够帮助书院延请数位先生,晚生就更感激不尽了!”
缺少名儒坐镇一直是白沙书院的软肋,也是王景范无可奈何的地方,现在书院全靠苏洵从旁协助,当然王景范著书新解《大学》《中庸》两篇,也多少积累些名气在书院开讲。不过相对于白沙书院如此规模,
包拯略微沉思片刻说道:“这倒不难本府可以出面,只是……”
“时至年关加之明年春闱在即,名儒不是在家与家人团聚便是忙着调教弟子,晚生明白此时名士难请,大人稍稍留意即可……”王景范体谅的说道。
“呵呵,王见复果然是古道热肠,难得!难得!”包拯素来不拘言笑,是以有“包公笑黄河清”之称,这段时间他忙着和那些在惠民河上有豪宅园榭的中官势族们角力,更是从早到晚都是一张黑脸。不过在拆除阻碍河道的权贵们的园榭已经得到了皇帝的首肯,拆迁除了进一步核对先前地契之外已经无甚阻力,今天得闲来看看能不计钱财收留贫寒士子的白沙书院山长,没想到果然如外界传言一般,他心中一阵松快便笑着说了几句。
包拯不喝酒是以桌面上全部撤换成茶水,包拯喝了一口茶感慨的说道:“书院经营不易,天下书院近多废弛,见复能够不畏艰难兴办书院殊为难得!”
大宋立国之初曾经有过一段书院兴盛的阶段,不过很快便又相继废弛,即便是昔年曾经名列天下四大书院的白鹿洞书院也是如此。王景范不知道白鹿洞书院现在境况如何,就算还在坚持也多半境况不佳,四大书院的其他几家也不容乐观,倒是应天府书院因为改办成官学还在正常运营。
朝廷是奖励兴办书院的,只是相对于支持书院日常运转所需经费甚多,朝廷根本无力支持,是以包拯所说书院经营不易也正是在此。再加上读书士子看到只有官学才能得到仕进,而在民办的书院中读书只有去过那科举考试的独木桥,于是在读书人的心目中书院便被逐渐的淡漠了,过去的四大书院中也唯有转成官学的应天府书院还算兴旺。
书院逐渐没落之后,随后在庆历四年范仲淹任参知政事时的庆历新政中又再次兴起。不过范仲淹对择而不教的科举制度非常不满,所谓书院兴起更多的是官学的复兴而非民间书院,只是即便如此官学也没有兴盛多久——自从大宋立国至现在,先是平定南方后又开始北伐契丹,北伐失败后又与西夏开始战争,中间又间或大小叛乱造反,大宋每年税赋虽多但也架不住常年的战争支出和每年必有的“岁币”。庞大的军队和众多的官员都需要养活,哪里又顾得上官学呢?朝廷能顾得上的只有国子监、太学罢了,至于各地县学只能自求多福,与各地的官吏和当地贫富情况而定。
“晚生在渭州老家还算薄有资产,后幸得狄侍中相助赠予庄园,算下来维持白沙书院已是足够。只是晚生声望不足,无法吸引到当世大儒来此讲学,殊为遗憾。当今学子入书院就读非是以增进学问为主,而是过那科举考试,若无大儒坐镇书院,可想而知书院必然会经营困难……是以家父生前与晚生探讨书院的时候就曾说过‘书院为天下学问聚集之所,不仅要教那经史子集去考科举,更要让那些来此就读的读书人能够获得一技之长,即便科举不顺也自当可以养家’……”王景范说道。
狄青辞去枢密使之后,当今皇上对狄青心中是有所愧疚的,很是厚加赏赐,并且还为狄青加封侍中衔以显示对其恩遇有加,自大宋立国以来朝廷极少赐侍中,而狄青则是第四个也算是荣耀尽显了。包拯来此之前就曾听闻众多关于白沙书院的传言,狄青几个月前在这里暂住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狄青来这里暂住还赠予庄园以资书院开办,这倒是出乎包拯预料之外。当然他也曾听下属说过,狄青来这白沙书院之后立刻上书朝廷请辞,多半是和白沙书院的山长有很大的关联,而且狄青回老家之后还将自己的两个儿子留在这里,也是从旁对先前的传言做了佐证。
“狄侍中……”包拯心中默想这个已经快要淡忘的名字,他与狄青并无交集,只是四年前狄青在皇帝的支持下官拜枢密使,这一不同寻常的升迁真是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不过当初他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对此持的看法更多的是反对,狄青任枢密使不符合大宋立国之初防范武臣的初衷,尤其是在文官空前强大的今天更不是保全狄青的任命。
现在狄青在刚刚有人要弹劾他之时突然隐退,算是得以善终保全自己,只是这个过程恐怕真的和眼前这个年轻人有关系,若非如此狄青凭什么要赠送对方庄园?包拯虽然出身官宦之家,父亲曾是太平兴国年间的进士,不过他并非是在大富大贵中长大,一个庄园价值几何他心中还是有数的,这个庄园多半是狄青感谢王景范所赠,不然狄青一个武人从前可从未听说她为哪家书院捐钱,怎么会突然有这个念头?
包拯虽然不清楚其中细节,但见到这个年轻人之后,心中对那个传言多少已经有数:“科举流弊所致,书院兴废已然积重难返,不过狄侍中有庄园相赠想必这白沙书院会好些,本府也会酌情为书院疏通,看看能否帮书院延请些当世名儒前来讲学……不过听见复所言,这白沙书院似乎并非是专讲经史典籍,难不成与其他书院有所不同?”
王景范苦笑的摇摇头说道:“现在仅仅是一个初步设想而已尚未实施,科举一途纵然为朝廷选拔人才为贫寒士子开一条近途,而本朝取士一科两三百人,相较唐代一科不过一二十人已然宽泛,只是相对于参加科考的考生数量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读书人不考科举还有何法来养家糊口?寒窗十年两手空空殊为可怜、可叹,晚生也只能尽力想几个法子来尝试解决这个问题……”
“见复可有何良方?”包拯好奇的问道。事实上心中却不大相信王景范会有什么好办法,读书人科考不利,家境好些可以多考几科,家境不好的只能回乡,或是当个教书先生,或是干脆务农,真正适合读书人的路其实很窄。
“适才刚从寿道那里听闻大人拆除所有惠民河两岸阻碍河道中官势族所修的亭台楼榭,晚生以为大人此举堪称‘壮举’,虽不能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能够有如此作为的官吏实乃少见……”王景范说得让在座的几人都有些迷糊,不过他这么说虽有拍包拯马屁之嫌,但也绝对不过分。
“全赖天子圣明!”包拯双手抱拳朝皇宫的方向一拱手。
王景范低声冷笑的说道:“别的晚生不清楚,但是想必天子也应该清楚若是不清除这些阻碍河道的亭台楼阁,怕是来年雨水再大上一些,说不得天子也会驾临这白沙书院吧?!”
王景范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面色不禁一变,不过这乃是实话实说,包拯心中也知道自己这次能够犯天下之大不韪将中官势族全部得罪清理惠民河河道得到皇帝支持,也正是因为如此,否则此举恐怕不会比当初皇帝任命狄青为枢密使受到的反对少多少。
这场大雨倒灌京师社稷坛壝(wei)都遭到了破坏,甚至马军都指挥使范恪按诏令堵塞朱雀门本无过错,但碰上了皇帝病重尚未痊愈,当时知开封府的王素还差点将“奈何障门以惑众”的帽子扣在范恪的头上。这若是被人利用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范恪只是执行命令而已还差点遭了无妄之灾,若非皇帝身体逐渐转好,那范恪恐怕会成为野心之辈的牺牲品。
皇帝也意识到了堵塞惠民河河道致使排水不畅所带来的危害,远甚于中官势族的反对声浪,况且谁愿意自己每年都要被泡在水里一次?!包拯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加之官场俗语“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邻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这开封府俗称“天府”,整个大宋朝如果说做上十年知县一点不稀奇,十年宰相百中无一,而这开封府府尹能够平安满一年,官场上的人都会向你竖起大拇指,而这个位置还有一句俗语便是“居者不由以迁,则由以败,而败者十常四五”。
凡是走上仕途的,并且能够一路走到包拯这一步的,十之**都有一定的抱负并非全是为了钱财。包拯要施展他的抱负,这开封府便是一块试金石,他便以这惠民河之害立他包拯的威名——中官势族是无人能够得罪,但我包拯依旧有办法虎口夺食,而且还能让你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帝国 第二十一章 推介报纸
第二十一章推介报纸
在王景范看来包拯借势立威一步是再恰当不过了,毕竟包拯已经快五十八岁了,按照这个年龄来看包拯的仕途已经进入尾声阶段,他可以选用一些比较激烈的方式与一个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政治势力进行对峙。(小说手打小说)最为重要的是清理惠民河河道是再正义不过的事情,恐怕连皇帝自己心中都想要打击这些平日在京师开封嚣张跋扈的中官势族。
这些中官势族都是“上八仙”之类的手眼通天的人物,相互勾连横行不法,极难秉公究治,弄不好还会反被其诬陷蒙受不白之冤。这并非不是没有先例的,范仲淹如此名臣知开封府,就是因为得罪了宰相吕简夷而被排挤出京师。皇权至高无上,而这些中官势族在某种程度上已然有些能够和皇权分权抗力,皇帝对他们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借包拯之手打压他们一下,双方心知肚明也不会怨恨到皇帝的头上。
当然若是包拯只有三四十岁的话,以外界传言包拯的性格来说,王景范也不会怀疑包拯会这么做。不过这样做的后果显然是很严重的,至少王景范认为自己是没有勇气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拆惠民河两岸权贵们的园榭的,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无疑需要极高的智慧。
王景范见在座的几人沉默不语便接着说道:“自古以来不乏敢于得罪权贵为民请命的名臣,然穷翻史书这样的名臣重臣又有几人?最令人愤恨难平的便是这些重臣名臣在得罪了权贵之后又有几人能全身而退?是以晚生敬服包大人的刚正不阿,然包大人这样的好官却如天上的太阳一般仅一个而已,其余大臣并不是说他们不好,但却没有包大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见复过誉了,包某不过是顺从民意、顺从本心罢了……包某虽只是第一次见见复,但见复的事情包某也听说不少,见复此言必然有所想法,但说无妨……”包拯神色平静的喝了口茶。
王景范笑着说道:“其实在刚听到包大人为民请命不顾个人安危得罪那中官势族之时,晚生内心便思索为什么会造成如此局面?晚生尝读《史记·陈涉世家》曾有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京师中官势族家世悠长然上推十代二十代不过是一贩夫走卒,又有何德何能堵百姓生路?!今日能嚣张跋扈不惧王法不过是欺二三良民,然万千百姓安敢欺呼?!晚生思之若包大人在查明惠民河被中官势族园榭堵塞之时,天下有识之士得以明察皆高呼声援大人,则权贵势大亦不敢欺民……”
“见复有何办法借天下读书人以促成类似之事?”包拯似乎明白了王景范的意思,只是与为读书人谋生计又有何关系。
“唐人孙樵有《经纬集》曾述一文《读开元杂报》,如今朝廷亦有朝报、状报,民间亦称邸报,其称呼所有不同但大抵上乃是一样的。只是无论唐人所记的开元杂报亦或是当今朝廷所发的朝报都是朝廷发给各级地方官员的,读书人虽有曾见到不过少且不说,这些邸报是绝对不可能刊载读书人对报纸上内容的看法的。晚生尝想刊发一份类如邸报的报纸,上面专载一些朝廷的举措,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各地的一些近期所发生的事情,然后可以接受读者对此的议论文章……”
报纸是父亲特意对王景范所嘱咐的重要事项,而王景范自己也觉得朝廷所谓的邸报传播并不广,最重要的是与邸报相比,报纸更符合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精神。父亲对于报纸是希望开启民智,使之整体方向向着“民主”的方向转变,而王景范看重报纸则是更关系其舆论对那些贪官污吏的监督,须知大宋立国以来在官员监督的问题上一直是不遗余力的,可惜收效甚微。
至少在渭州这种偏僻之地,地方官员祸害百姓的事情犹如家常便饭,父亲的腿疾是党项人给落下的,但是坐在轮椅上却是官宦富绅所致。尤其是父亲四年前亡故,这让王景范心中一直存了根刺,渭州的权贵也没有少为此付出代价——当年渭州大旱之时渭州的权贵当涉嫌此事的当官的必丢一耳,而富商必有父子两人而亡。
与父亲的期待不同,虽然父亲对王景范讲述过“民主”的意义,但是他并不能说服自己的儿子对此有一样的期待——父亲生活的后世几乎稚子便已开始识字,从童子读书到自食其力绝大多数都要超过十六年,甚至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按照父亲描述后世能够读书识字的人之多恐怕与眼下大宋不识字的人所占比例差不多,王景范心中亦是认为父亲口中的“民主”是有一定条件的,至少现在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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