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有归途

    聂离神秘笑道：“你觉得肖老爷身边那女子如何”

    “原来是聂大人对人家貌美如花的小妾有了兴趣”荣舒芸瞟了一眼聂离：“男人啊！都是喜欢这种狐狸般的女子，是不是啊聂大人”说着荣舒芸媚眼如丝，含笑看着聂离，伸出玉手轻轻抚了聂离脸颊一下。

    聂离一个愣神，便是被荣舒芸得手。看着聂离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荣舒芸吃吃笑了起来。

    摆了摆手：“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说正事！”

    聂离神色无奈，我一直在说正事啊大小姐。

    但他也拿这位安平郡主没什么办法，只得说道：“那名女子根底有些古怪，外行人瞧不明白，你修的是大玄庭功法，对这等旁门左道应十分敏感才是。”

    天下功法相生相克，而正邪又是最大的一道门槛，除非把功夫练到了炉火纯青、返璞归真的境界，不然仅仅是功法相冲，修习者便会是有所感应，尤其是功力高者看功力低者更是明显。

    而武功练到这一境界的，魔教之中双使、三尊都在此列，至于那四大护法，除了无常君其他几人却还是差了一分。

    至于肖隆和身边的那名女子，在聂离和荣舒芸眼中，自是无所遁形。

    荣舒芸沉吟片刻，说道：“具体武功路数是看不大出来，但明显走得是魅惑人心的路子，没看那位肖老爷已是油尽灯枯了，啧啧，男人啊！”

    聂离本来听着荣舒芸话音还是正常，不料最后又是转向了这莫名其妙的地方，不禁大感头疼。

    他苦笑道：“能不提这事了吗”

    “嘿嘿！”荣舒芸顽皮一笑：“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嗯借着药神谷的名义为他看病”

    而后眉眼弯弯：“这事我可帮不了你，虽说我师父医术冠绝天下，但我还真没和他老人家学过这些。”

    聂离嘴角微翘：“毕竟和韦先生混了那么长时间，唬唬这些外行人还是可以的。”

    荣舒芸玉手扶额，翻个白眼道：“男人啊！都是天生的骗子！”

    聂离又是一愣，今儿这大小姐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绕不出来了。

    就在二人商谈之时，屋外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聂离如蒙大赦，赶忙起身说道：“何人”

    一位老者的声音随即传来：“叨扰公子了，在下李桂，奉老爷之名请公子一叙。”

    聂离眉头一挑，走上前将门打开，便是看到那位在荣舒芸手中救下肖成的老者，他双眼微眯，打量了一番老者，说道：“原来是是桂老，既然肖老爷有请，荣某自然赴约。”

    身后荣舒芸眼睛眨啊眨，脆声开口：“我与荣师兄一同前去。”

    随即也不管聂离，径直走了屋门。

    聂离反应再慢，也知道当下这位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对着李桂拱了拱手，三人便是同行而去。

    在客栈了拐了一圈，几人来到了肖隆和所住的客房，李桂向聂离拱手示意，转身敲了敲屋门，声音略微提高些道：“老爷，客人来了。”

    片刻后肖隆和有气无力的声音伴着咳嗽声传了出来：“快快请进！”

    进了屋子后，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荣舒芸不禁皱皱鼻头，却是正好被聂离看到，不由莞尔一笑，荣舒芸却是翻个白眼，向着一边努了努嘴，聂离顺着望去，正好看到那名粉裙女子在一旁煎药。

    心下大感惆怅，只得转身，目不斜视。荣舒芸看着他这般模样，却是大感有趣，美目中尽是笑意。

    “咳咳咳！”肖隆和的咳声这时传了过来，李桂赶忙上前两步，伸出右掌抵住其背心，渡气为肖隆和缓解痛苦。

    肖隆和脸色这才是微微好转了几分，而后对着聂离说道：“肖某身子有碍，此番无礼了，只是现在还未请教公子与姑娘的名讳，着实惭愧！”

    聂离一笑，说道：“在下荣离，这是我师妹，舒……”

    倒是还不及聂离说完，荣舒芸抢着说道：“肖老爷客气，小女子聂舒芸。”

    “呵呵，原来是荣公子和聂姑娘，二位快快请坐。”

    待聂离二人洛座后，继续道：“犬子无礼，还请二位大人不计小人过，那孩子母亲已逝，加上我这个身体，平日里管教少了些，还请荣公子和聂姑娘见谅！”

    “呵呵！我师兄妹二人闯荡江湖惯了，此事无妨，倒是我师妹出手伤了令郎，还请肖老爷莫怪！”

    肖隆和惭愧摆手：“哪里话，哪里话，我听桂老说了，是聂姑娘手下留情，真是惭愧惭愧！”

    此时聂离心中不由疑惑，这肖隆和言谈举止之间倒是颇为宽厚，也甚是知礼，怎那个儿子却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又听得肖家主母过身，知道其中必有故事，便耐下性子想看看此间到底有何古怪。

    肖隆和见聂离似乎所有所思，眼中有所踌躇，但想到自己老命要紧，只得硬起头皮说道：“方才听荣公子所言，与药神谷有些交道。想必公子也看出了，我身有重疾，当下已是看遍了禹州大小名医，仍是不见好转，此番是准备去趟白鹿寺，拜访一笑大师，希冀大师慈悲为怀，救我与水火之中。”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肖隆和不禁又是咳嗽起来，聂离微微一笑，伸手抵住肖隆和手腕，为其渡气。

    一旁粉裙女子看到聂离动作，双目一闪，继续低头煎药。

    片刻后肖隆和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聂离才是收手端坐。

    肖隆和此时不由有些激动，声音微颤：“荣公子，当真是妙手神医。”

    聂离呵呵一笑：“肖老爷抬举，我不过是和药神谷的药夫子前辈学了些皮毛，可不敢妄称神医。”

    “荣公子太谦虚了，我家老爷自得了这病以来求医无数，今儿还是头一次精神如此之好，这番大恩，小女子代老爷谢过。”

    聂离双眼眯起，荣舒芸眼中玩味，却是那粉衣女子软糯着嗓子，踱步走上前来，对着聂离盈盈一拜。




第四章 戏精
    肖隆和看到爱妾走来，脸上不由露出微笑，对着聂离说道：“荣公子，还未介绍，这是老夫爱妾，周婉儿。”

    肖隆和感到身子好转，又看到爱妾风姿动人，不由心情大好。对于男人来说，金钱与权势都能让他们兴奋，与之带来的地位、尊荣、女人，则更会让他们更感到内心的满足。

    显然肖隆和已经品尝到了这些好处，享受到了这些快乐，所以他不想死，想要好好活着，继续拥有这些。

    患病以来，无数名医对他的病情皆是束手无策，他不是没有想过去药神谷求医。

    但药神谷地位尊崇，多少豪阀之主、江湖大佬想入谷一拜都是求门无路，他虽然颇具一些财力，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贾之人，别说药神谷谷主药夫子，便是寻常药神谷的弟子又哪会搭理他这么一号人物。

    敢去白鹿寺也都是仗着一笑大师善名远扬，佛门讲究众生平等，只要是可救之人，都会施于援手。

    不料天无绝人之路，此番在关岭镇居然得遇奇人，活命的机会就在眼前，肖隆和不由激动，他继续说道：“婉儿，快来见过荣公子与聂姑娘！”

    周婉儿上前一拜，柔柔道：“婉儿见过荣公子，见过聂姑娘。”随后玉手拭泪，微微哽咽：“我家老爷身染怪病，这半年多以来身子愈发消瘦，肖家上上下下均是担忧不已，此次荣公子妙手回春，终是脸色好转了几分，这等大恩大德，奴家实在不知如何感谢！”

    却见这周婉儿言语之间泣声愈大，那真叫是楚楚动人，一旁肖隆和赶忙握住周婉儿的手，双目间满是感动，对着聂离道：“荣公子见笑了，实在是我这身子，哎！把府里上上下下折腾得不轻，婉儿与我相伴数载，这番见我好转，心情未免激动。”

    说道这里，肖隆和似乎有所感怀，想起了这段时间所遭之罪，眼中也是有些悲戚之色。

    聂离轻声笑道：“肖老爷哪里话，二位感情笃厚，着实是羡煞旁人啊！”

    说着还长叹一声，满眼地歆羡之意。

    这等场景看得荣舒芸是啧啧称奇，心道这女子好生厉害，看看这梨花带雨，柔情万种的，哪个男人吃得消聂大人也是不简单，不愧是当过六御司右督府巡使的人物，瞧瞧这演技，炉火纯青。

    而后美目微瞟，看到聂离那番佯装羡慕的神情，大觉好笑，嘴角不由翘起。

    聂离却是拉拉她的衣袖，心中无奈，大小姐做戏做全套了，您别穿帮啊！人家都这番凄惨模样了，你笑什么。

    荣舒芸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暗中踩了聂离一脚，然后也是轻抬玉手，佯装拭泪，更是声调哽咽，对着聂离说道：“师兄，肖老爷与周小姐情深义重，你快想想办法，老天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人有好报，你定要全力而为啊！”

    “呜呜呜！”荣舒芸突然哭得大声了些，掩面起身，走到一旁，身子更是微微颤抖，好似被肖隆和与周婉儿的伉俪情深感动到了一般，感动到不能自已。

    只是外人不知，安平郡主这会嘴巴都都快咧开了，那哪里是伤心难过，简直是快笑得岔了气。

    聂离却是知道这位郡主的性子，心下无奈，这戏就过了啊，没看到这边几位都是被你给吓到了

    聂离苦涩一笑，对着肖隆和道：“肖老爷莫怪，我这师妹，平生最见不得这等感人肺腑之事，也实在是二位这番情义，着实叫人动容！”

    肖隆和这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只得说道：“聂姑娘天性善良，纯真无邪，是我二人失态了！”

    一旁荣舒芸听到这话，颤抖着更是厉害。

    聂离知道可不能这般在闲扯下去，天知道这位大小姐一会儿又起什么幺蛾子，心道得赶紧办正事了。

    他摆了摆手，说道：“肖老爷，恕我直言，您这病……”

    一边肖隆和听到聂离忽然提到了他的病，便不由有些紧张，脸色微微变白些，周婉儿瞳孔微缩，不知聂离会说些什么。

    聂离顿了片刻，沉声说道：“说句实话，在下虽然略通医术，但毕竟只与药夫子前辈学了些皮毛，只是这些年行走江湖改不了这个爱管闲事的毛病，这才请缨为肖老爷看病。”

    随即苦笑一声：“我也不瞒肖老爷，这病我却是也是瞧不出来什么症状！而且……当下情况，已是不容乐观，怕是很难坚持到白鹿寺了。”

    说罢长叹一声，脸色更是有几分愁苦。

    那边肖隆和闻得此言，脸色不禁大变，有道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等从白云之处忽的落到地下的感觉着实是不太好受。

    此时那桂老却是不由怒道：“荣公子，此话何意”

    肖隆和伸手止住老者，神态苦涩，说道：“桂老不可无礼，有道是天有无常，人有定数，也是该我有此一劫。”虽然强装平静，但眼中的落寞却是藏也藏不住。

    聂离沉吟片刻：“肖老爷若信得过在下，不妨这一路叫我师兄妹二人同行，虽然在下自问无法根除您这怪病，但自问还是有手段拖延一二，也许可以撑到您去白鹿寺，到时候一笑大师必有办法救治。”

    肖隆和眼神一亮，心中倒是有些无奈，这位荣公子说话不能说完么这番刺激，我这身子哪受得了，但总归是有些希望，立时拱手道：“那就全仰仗荣公子了。”

    聂离摆摆手，忙到：“惭愧！惭愧！”

    这时周婉儿突然说道：“老爷，我听闻附近善化寺的慧明大师不仅佛法精深，医术也是颇为了得，听镇子里的人说慧明大师常与一笑大师研修佛法医道，也不失为一位得道高僧，既然此途茫茫，不如去此处试试”

    肖隆和听到这里不由迟疑，他知道这位善化寺慧明大师的名号。善化寺也是禹州三十二寺之一，名声在外，而这位慧明大师更是这禹州北地第一禅宗，心中也不由微动。

    毕竟去白鹿寺还有些路程，聂离之言也全无保证，万一撑自己的身子撑不到白鹿寺，便是万事已休，便不免踌蹴起来，随即便望向聂离，眼中露出询问之色。

    聂离心下冷笑，狐狸尾巴似乎露出来了。一笑是什么人，佛门里声名显赫的一代禅宗，但别看那个和尚平日里一派大师模样，在江湖中可是个狠角色，要不然白鹿寺又怎能在江湖立足。

    尤其对付那些旁门邪道，下手那叫一个稳、准、狠、黑，他才不信这女子敢去白鹿寺找死。

    聂离呵呵笑道：“周姑娘此言有理，我倒是忘了此地善化寺的慧明大师，其医术也是不下一笑大师。肖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啊，哈哈！”

    肖隆和神色一松，只觉自己这条老命似乎有救了，却是不知这二人意图根本不在于此，不然这时只怕就要吐血身亡了。聂离知道个屁的慧明大师，整个禹州他也就只认识一笑这一个和尚而已。



第五章 肖家少年
    肖成此时喜忧参半，一夜过后却是不曾料到多了两位同行之人。

    虽然与这位漂亮姐姐一同上路很是开心，但看到聂离也在，他那张稚气仍在的脸上便满是不爽，尤其听到对方是要为自己父亲治病，心下更是将聂离好生打量一番，愈发觉得这个小白脸是个骗子。

    聂离看着肖成两次三番瞟向自己，少年人的心思哪瞒得过他，便是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聂离略微思量，这肖家之事怕是还要从这少年口中才能打探出来。

    可惜这肖成几次想要凑到荣舒芸身边，皆是被荣舒芸凤眼一瞪，然后她又拿着剑鞘笑眯眯地晃了晃，肖成便只得讪笑着躲开。

    聂离看到这番场景，也是头疼，便只继续闭目养神，多会儿等这位少年郎壮起胆子过来，自己再出手罢！

    过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众人到了一处林子休息，肖成蹑手蹑脚走了过来，但却是到了聂离身边，一双眼睛又盯着荣舒芸那边，看到这位姐姐似乎没什么反应，松了口气。

    他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只道自己着实是聪明无比，既然聂姐姐暂时不想搭理自己，便不如在她这师兄身上下些功夫。

    却不知聂离此时心中石头终于放下，暗道这小子反应太慢，一点机灵劲都没有这等资质放到六御司连个丁下都排不上。

    肖成斜眼撇着聂离，说道：“喂，你是聂姐姐的师兄”

    聂离不说话。

    肖成继续问道：“你们来禹州做什么”

    聂离不理他。

    肖成深深吸了一口气：“听说你要给我父亲治病”

    聂离睁眼，淡淡看了一眼肖成，眼中满是“你哪位”的疑问，然后闭眼，继续养神。

    这下肖成可就不干了，少年眉头一皱，声调不由提高：“这么有个性”而后竖起大拇指，笑道：“不过我喜欢！”

    聂离终于说道：“肖公子，令尊现下身子可是不大好，你这么有闲心，不如多关心关心肖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