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如星君如月 (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玥惜
“等它停。”傅湛艰难地开口。只要他微微张开嘴,沙土就会拼了命地往嘴巴里灌。
“若是一日两日三日都未停,就一直等下去吗?”谢昭华的心底生起恐慌。
“对,我们辨不清方向。入了沙漠深处,就再也回不来了。”
谢昭华绝望了。这个地方,连一棵树都没有,只有漫无边际的黄沙。千里起黄烟,漫天的污浊。
“别担心,你有我。”他的热唇压在她的青丝之上。
“搂紧我,别怕。”他的声音在风暴中飘渺不定,却让她心踏实了许多。
她终于抬起了手,时隔十个春秋,再度搂紧了他。细白的手指紧紧交扣,泄露了她心底的一丝不安。
她要活下去。在城中,有那么一个如骄阳炽烈、如秋月空明的人,在等她回家。
愿我如星君如月 (H) 52. 十八年了
这场沙尘暴来得比往年更猛,更久。
他们在风沙中已站了一个时辰。傅湛的身上披着一层厚沙,乌发里也塞满了沙土。
谢昭华因为被他护在怀里,比他状况好很多。只是风沙无孔不入,她的肩膀上依旧积了一层黄沙。
“我腿麻了……”她微微抬了一下腿。周围还是昏天暗地的,根本就不知他们所在何处。
“那就坐下来吧。”傅湛轻轻地松手,扶着她坐到地面。
他也随之坐在了她身后,一手拢上她的细腰,一手遮盖在她的脸上。
谢昭华的脸蓦然红了。之前拥抱的时候,只会觉得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而如今这种姿势,大概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做吧。
她紧绷身子,向前倾了过去。
“别动。”他放在她脸上的手向内一推,让她的后背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风沙大,别乱动。小心吸一嘴的土。”他说话低低沉沉,温柔地撩过她的耳朵。
“傅将军……我们不能……”她扭了扭肩膀,试图甩开他。
“嘘。”他宽阔的手盖住了她的口鼻,“当心风沙。”她的脸小小的,被他拢在手心里。她的呼吸烫烫的,挠得他手心酥酥的。
这是他挚爱的阿华呀!他爱了十年,或许是十八年的女人!她总以为他们是在宫宴上初相见。其实在他十岁的时候,他们曾见过一面。
他那时被人领着去见太妃娘娘。可是那里太过沉闷,一群女眷说着家长里短的事情。他在席间溜出去透了透气,却迷失在后宫的层台累榭中。
他在焦急之间,听到了稚嫩的歌声:“车遥遥,马憧憧。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注)。”明明是一首动人的古诗,被她用自己填的曲唱了出来。那声音绵绵软软的,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走过垂花门,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荡秋千,就像自家的阿清一样,让人怜惜。
他默默地听她唱完,才出声询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她惊讶地回头,乌黑的眸子眨了眨,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
是他打扰到了她,可他才是那个变得手足无措的人。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他在腰间摸了半天,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酥糖。
“给……算我赔罪的。”
谢昭华迷茫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不喜欢吃啊?”傅湛失望地垂下了眼帘。
她抬高了头,盯着他白玉般的面庞道:“你喂我吧。听别人说,喂的糖会格外甜。”
“好……”他脸上飞红,颤颤巍巍地把酥糖递了过去。
粉色的小嘴微张,银牙慢慢地咬住了酥糖的一端。软唇轻轻柔柔地蹭过他的指尖,他的心不禁漏了一拍。
“原来,没什么差别啊……”谢昭华鼓着嘴,有些失落地道。
“你是哪家的姑娘?”
“我啊……我没有家。”谢昭华跳到了地面,冲他招了招手。
她消失得快极了,他连她的影子都来不及抓到。他曾经想过无数次,若是那日勇敢机敏一些,也不至于在八年之后才再次遇见她。
注:此诗名为《车遥遥篇》,为南宋时期范成大所创。
愿我如星君如月 (H) 53. 选择(春节加更)
“傅将军,沙尘暴并没有停止的迹象。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谢昭华硬生生地掰开他的手指,捂着口鼻,踉跄地站起了身。
她不能呆在这个鬼地方,任凭风沙将她掩埋。身为将军,她可以一战成枯骨,却不能死得如此憋屈。
傅湛拽住她一只胳膊,摇了摇首。他手抓得很紧,她皱起眉头。
谢昭华抬手一指:“我是从那处来的。我们只要冲那里走,一定能回去!”
“阿华,风沙会蒙蔽你!你以为是对的,未必是对的。”
“那又怎样?”谢昭华的眼角微润,对上了他的目光。
“横竖就两个可能,要么生,要么死,为何不能赌一把?而且,那里明明就是我来时的路啊!”她已经在沙尘中待得够久了。昏天暗地的灰黄织成了一张网,兜住了她,再缓慢地紧。她觉得窒息,鼻腔里,嘴巴里都是苦涩的土味。
“让我护着你,等沙尘暴稍微小一些,我们再一起回去,好吗?”他头顶上的沙土在簌簌地往下落,他不得不捂住口鼻。
“傅将军,你知道沙尘暴什么时候会小吗?”
傅湛摇首。
“如果沙尘暴一直肆虐,天黑了之后,我们该怎么办?”她觉得绝望如潮水,漫过了头顶。
“不会的,以往的沙尘暴不会持续一整日。”傅湛苦口婆心地劝道。
谢昭华几近崩溃地冲他喊:“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场沙尘暴今天结束不了!我们不走,晚上就冻死在这!啊啊啊!”她难过地蹲下身,双手抱着膝盖,哭出了声。
她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脸,泪水混合着沙土,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不少黄褐的条条道道。
“小昭华,别哭了。跟个小花猫儿一样,弄得那么脏,为什么还这么好看呢?”
如果傅清在身边,他一定会捧着她的脸,细细地为她揩拭污浊,用温声细语安慰她。他的温柔是她的战甲,是她无坚不摧的后盾。
一只宽厚的手轻飘飘地落到了她单薄的后背上。
“阿华,抱歉,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情绪。”傅湛蹲下身,把头靠在她的额头上。
“你在我眼里,一直是那么的坚强。我希望这回,你也能坚强。相信我,这场沙尘暴不会持续到天黑,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谢昭华的脸埋在自己的膝盖里,喃喃。
“阿华,相信我一回好吗?我们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这一回,我们也会活着回去的。”他的眸光墨墨,而她眼里的光芒却黯淡了下去,直至变成一团死寂。
她不是小孩子,可以被几句话给糊弄过去。这场沙尘暴,绝对不可能在天黑之前有变小的迹象。
“傅将军,我要走了。”她站起来,对着他道。
“你留在这,如果你不相信我。”她指了指他的脚下,背过身,一步又一步地踩上松软的沙地,迎着烈风和狂沙,踽踽独行。
她不善赌博,可是她别无选择。她不能死,她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他说要让她梦想成真,她还没有找他兑现承诺!
愿我如星君如月 (H) 54. 困境
谢昭华,不要觉得难过。人生的路很长,要学会自己做决定,学会自己坚持自己的选择。哪怕没有人相信你,至少你要相信自己。
她看不清前方,陪伴她的只有漫天飞舞的黄沙。她记得来时的方向,只要一直走下去,她就能回到城中。
一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围绕在周身的依旧是飞旋的尘土。
也许城池就在不远处。她捂紧脸,继续前行。
沙土很软,踩上去就会深深地陷入其中。她不得不花很大的力气抬起脚。她走不了几步,便狼狈地摔在软沙上。
每次见她摔倒,傅湛的心会揪一下。他就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知道她有属于自己的骄傲,所以他也没有追上前去。
谢昭华甩了甩手上的土灰,再次爬了起来。她不会错的。她就是从这个方向来的,很快就能见到城郭了。
她又跌跌撞撞走了一个时辰。耳边的呼啸声未停,狂风扬沙,愈发得迷眼。
依旧是铺天盖地的黄沙。灰黄色成了这世间唯一的色。
她颓然地跪倒在地面。出不去了。也不知道是哪里错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
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沙子上。那湿润的沙子又被烈风卷到空中。
她不想死。活着多好啊。被人抚摸脑袋,喂栗子糕的感觉真暖啊!她还想吃栗子糕,甜甜糯糯,吃多少个都不会腻。
可是这些都不会再有了。她被困在这个土腥弥漫的地方了。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在天灾面前,如沧海一粟。
“阿华……”有人在摸她的脑袋。
她弓起身子,抱紧了膝盖。大概是太过绝望吧,都出现幻觉了。
“阿华,我在。无论你去哪儿,我都在你身边。”耳边响起傅湛的声音。
谢昭华自嘲地笑了。为何这个时候还能听到傅湛的声音,她心里想的可是傅清啊!
“别怕,我一定带你走出这沙漠。”男人的手臂有力地搂紧她。
她闻到了安息香的味道。傅清他常年侍弄药草,喜欢用一些清新的香料掩盖药味的苦涩。而安息香芬芳浓烈,与药味格格不入。
她抬头,见到傅湛正用心痛的眼神在看她。
他单手扶着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难受就哭吧。”
谢昭华抬手去推他,他手上的劲越来越狠。
“阿华,十年前我推开了你。今日,我是绝不会让你离开我。你要相信我,只有跟我在一起,你才能活下去。”他放在她腰间的手上抬,扣住了她的下颚,大拇指的薄茧擦过她脏兮兮的脸颊。
“我十年前死过一回。我活下来是为了你。我要让你幸福。我等了十年,发现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一个人爱你甚过生命。我会守护你,哪怕我死,我也会让你活下去。”
“别说这些死啊什么的丧气话。放开我吧。”谢昭华脑中一片空白。她根本分不了心去思索傅湛的话语。她只想活着,只想再吃一块栗子糕,仅此而已。
“阿华!我不会放开你!”傅湛低下头,沾满灰尘的唇贴上了她满是黄沙的乌发。
“放开我吧,傅将军。”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不是我需要你,而是你需要我。”
狂风怒号,尘土飞扬。他闭上双眸,感受着怀中的人带给她的温暖。
她说的没错,他需要她。她是他唯一的软弱。在这个只余彼此的绝境之中,她是他唯一的安慰。
“抱歉,阿华。”他在心里默道,“我也有脆弱,我不怕死,不怕被风沙埋骨,我只怕没有守护好你。”
愿我如星君如月 (H) 55. 长夜 (300珠加更)
夜幕降临了。
沙漠的黑夜,砭人肌骨的寒。
“傅将军,我好冷,好困啊。”谢昭华环抱住自己,冻得双唇都在打颤。
沙尘暴还是未停,伸手不见五指。裹挟着风沙的冷风如利刃般割过他们的身子。
傅湛圈着她,用健硕的身躯抵挡住风沙和寒冷。
“你说我会不会睡着了,就再也睁不开眼了?”她难过地道。
“不会。”只要他没死,他绝不会让她死去。傅湛松开了手,解开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
“这样好些吗?”他隔着外衫搂住她。整个人暴露在寒意之中,冷得发颤。
“你发什么疯!快把衣服穿回去!”谢昭华被忽然而至的温暖惊住,连忙去掰他的手臂。他抱得太紧了,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她根本无法撼动他。
“别乱动。暖气都跑了。”他把脸埋在她的颈子里,汲取着暖意。太冷了,整个身子如被针扎一样疼。
“快穿上衣服啊!你会死的!”谢昭华不得不用指甲去掐他的肉,希望他能松开手。
“阿华,别力了。我是不会拿回去的。”整只胳膊都冻僵了,他的痛觉已然消失。谢昭华再怎么用劲,他都感觉不到疼痛。
“如果可以用我生命去交换,我愿换你一生平安顺遂。”他垂下头,轻声地说。寒冷抽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声音虚弱飘渺。
谢昭华在他的胳膊上又掐又挠,而他眉头都未皱一下。
“把衣服拿回去啊!”她急得双眼发红。
傅湛缓缓地摇首:“我心甘情愿。”
“可是我不愿意。”谢昭华抬头,额头磕上他的下巴。
“你有问我愿意要你的衣衫吗?我谢昭华就是冻死,也不需要你拿命给我换。你若是不把衣衫拿回去,我就咬舌自尽。你知道我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说得快要哭了。
“阿华……”他犹豫地唤她。
“拿回去。”裹着他的衣衫,她依旧冻得瑟瑟发抖,但坚持要把衣衫还给他。
“阿华……求你。”他几近乞求。他的脸贴在她的面上,声音悲怆,令人痛心。
“拿回去。”她坚定地道,“还是你想现在就见我死在你面前?”
傅湛长叹,无奈地松开手,取走了外衫。
谢昭华松了一口气。他们都要活着,如果傅湛为了她要牺牲自己,她会毫不犹豫地了结自己。
但她的心旋即又吊了起来。
傅湛并未穿上衣衫,而是抖开衣衫,盖在两人身上。
他的手握上她冰凉的手,放在他壮的腰上。孔武有力的手臂横过她的细腰,把她严丝合缝地扣在自己的身上。
“不要多想。只是相互取暖。天明了,我就松开你。”他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最终也没多余的动作。
长夜漫漫,寒风刺骨,她冻得窒息,而心也冷得透凉。
愿我如星君如月 (H) 56. 我爱你啊
寒风灌进衣衫里。即便是两人相拥而眠,仍是抵不住寒意。
吹了一天一夜的沙尘暴,嗓子里火辣辣地疼。
“好渴……”谢昭华嗫嚅道。她咽了无数次唾沫,无异于饮鸩止渴。
胃里翻江倒海的。一个昼夜的饥寒交迫,让她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般萎靡不振。
傅湛也好不到哪里去,唇上爆皮,嗓子干哑。
“天快亮了。”傅湛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
“沙尘暴停了吗?”她虚弱地埋在他怀中,艰难地开口。
“没有……”傅湛抬头扫了一圈周遭,失望地道。
“今天会停吗?”
“不知道。”这铺天盖地的黄沙比昨日还要疯狂。
“真的没法子了么?”她绝望地想哭,但只能干咳几声。眼泉早已枯竭,没有任何可以分泌的泪珠。
“等,只要沙尘暴停了,我就带你回家。”他垂头,用带着凉气的脸颊蹭过她的额头。
“会不会永远不停歇?”
“不会。”他紧握她的手,手心紧余的热度传到她的掌心。她竟然觉得好温暖,就像在烤篝火。
“先别睡,等天亮了,暖和些再睡。我守着你。”他轻声呢喃。
“我可能等不及了……”她昏昏欲睡,双手捧着他的大掌不放。真的好温暖,像小太阳一样。
她的脸格外得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阿华,别睡……”男人的声音越发得虚无缥缈。
“傅湛……你会做栗子糕吗?”谢昭华迷迷糊糊地问。
“阿华,别睡啊,我求求你,醒醒!”男人的双目猩红,哑着嗓子一直在喊她。
“酥糖是不甜的……栗子糕才是甜的……”她的神智好像不清了,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傅清的模样。
“阿华……”傅湛地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脸颊,而她的目光涣散,一动也未动地躺在他怀里。
他感受到她的生命在快速地消失,心如到绞一样地痛。
“阿华!”他摸出腰间的匕首,雪刃出鞘,在空中划过一个凄美的弧度。
谢昭华看到傅清在向她招手。在暮春的暖风里,他站在一树繁英下,人面桃花相映红。他的笑意比风儿还要温暖。
忽然,她的梦碎了,天空被撕裂,到处都是猩红的鲜血。
一股强烈的腥味冲到喉间,她干呕不止。嘴巴里被塞了一块湿滑绵软的东西,一只大掌紧紧地按着她的嘴。
“吃下去。”梦靥一样的声音环绕在耳边。
谢昭华倒抽了一口气,骤然睁开眼。只那么一眼,她就坠入了无边的深渊里。
胸腔里的浊气蹿到喉间,她只想把自己吐得一干二净。
傅湛的手捂得更紧,冷唇贴在她耳侧翕动:“吃下去。别吐。”
谢昭华双目欲裂,心底弥漫起无边的凄凉和气愤。
“阿华,你若不吃,我把另一条腿也割了。”
带着血色的泪水涌过她干裂的眼角。她按着自己的胸,囫囵地吞下了那块腥热的血肉。
傅湛松开了手,摇摇晃晃地搂住她。
“啊!!!”谢昭华悲鸣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捶着他的胸脯。嘴里的血腥味越发得浓重。
“因为我爱你啊,阿华……”他温热的掌轻轻地搭上她的发顶。
愿我如星君如月 (H) 57. 人情
他眸中的浓墨深邃如夜,闪动的眸光是点缀其上的璀璨星辰。她只是仰头看向他,就被吸入眸光之中。
“不要哭,不要难过,我一定会带你回家。”他的手缓缓地落到她的脸侧,带着缱绻的温柔,蹭过她的面颊。
“疼吗?”谢昭华握住他的手,摩挲着他手心的茧子。
“不疼。看见你醒来,就一点都不疼了。”他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
“你这么骗我,我更难过了。怎么可能不疼呢?”谢昭华捡起匕首,割下了自己一截衣袖,紧紧地绑住他的伤口。
天已大亮,飞散的黄沙飘飘扬扬。风似乎逐渐小了。
“真的不疼。”傅湛胳膊搭上她削瘦的肩膀,站直了身子。
“是吗?”绑在腿间的布条已经被污血浸透,她看得眼睛都发疼,他怎么可能不疼呢?
“真的。”傅湛受伤的脚一瘸,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两人滚作一团。
“还说不疼,连站都站不稳。”她哽咽道。
“阿华,”他忽然拽住了她的两只柔荑,“我怕走出去就没机会和你说了。”
谢昭华心底咯噔了一下:“别说丧气话了!”
“阿华!”他的目光如炬,含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谢昭华撇过脸,心跳得厉害。求求你,别说,千万别说……她向上天祈求。
“阿华,跟我在一起吧。”他还是说出了令她害怕的话语。仿若兜头一盆冷水淋下,她蓦地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要问……”她心底更不好受了。双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捂住自己的脸。
“因为我再也忍不下了。没有你的日子,就如鹰隼失去了天空,灰狼失去了草原。只有你才能让我翱翔,让我奔驰。”他长臂一捞,将她搂在怀里。
“阿华,我的命已经给你了,你的身体里有我的血肉。我一生别无他求,只求你应我一次。”
她的肩膀都在抖。这世上都是公平的,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了什么。傅湛给了她生命,她就要去还。
“一日。出去之后,给我一日的时光。然后,我就答应你。”她的心再次剧痛。这回好似失去生命中最重要之物。那股疼痛沿着经脉向上,扼住了她的呼吸。
“好。”他的眼角微曲,如一轮皓月,笑意清浅。长出青茬的下巴在她额间蹭了几下。
“阿华,你看,沙尘暴停了。”他指向远处。
她极目远眺,原先厚重得不见天日的沙幕只剩下空中几缕沙绳。裹着寒气的凉风吹过,细细密密的沙子扫过脸颊,不再把脸拍得噼里啪啦作响了。
“我对你说的话,永远都会兑现。走,我带你回家。”他紧拽住她的手,慢慢悠悠地领着她前行。
愿我如星君如月 (H) 58. 难过(补更)
“将军,要我说啊,郡主可真狠心。醒来也就随口问问您的情况,然后就出门找世子去了。我们将军为她都剜了自己的大腿肉,她也不来看一眼。”张进一边替傅湛削梨,一边愤愤不平地道。
傅湛向他招了招手。
“嗯?”张进贴脸过去。
傅湛抓起他手中的黄梨,塞进他嘴里。
“不会说话就吃梨吧。”
“呜呜——”他眨了眨眼睛,委屈地咬了一口梨。这可是给将军削的啊,他吃了算怎么回事。
他嘴里骂的人正一路奔向浣纱巷。夜已经深了,一日即将结束。
“傅清!开门啊!”她对着门又吼又拍,大门依旧是关得严丝合缝。
顾不上许多了,她直接翻墙进了屋。
甫一推开屋门,她就闻及苦涩的药味。
“傅清?”她撩开床幔,就着月下清辉,才看清床上躺的人儿。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