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贵女守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鸿一菌
徐之珠捣鬼捣得不专业,只顾头不顾尾,见状不由目露疑惑。
而本该守门的婆子不在,心知事情已然脱离掌控的奶娘眉头微皱,转眼去看,就见尚郡王妃妙目圆睁,挽着安和公主细声道:“公主别急,就算六弟妹真在屋里,我这个做嫂嫂的总会护着六弟妹。”
言语贴心神色忧切,眼底的惊奇,却比之前在落花阁时更加纯粹。
她是真的好奇,精心布置的局中局本该防不胜防,究竟出了什么差错是她算不到的
真是越来越好玩儿了!
奶娘最知她心意,当即眉头舒展,上前接道:“越是抢着砸门急着叫嚣的,越像那跳梁小丑。哪值当郡王妃亲自出面,老奴愿为公主效劳。”
说罢身先士卒,耳听屋内有响动,一等房门被破开,就死力拦住蜂蛹的姜家一系,气势撑得足,却也撑开了众人视野,内里情形一览无遗、无从遮掩。
姜四夫人的娘家人定睛一看,正中一道背影玲珑而慌张,披风凤纹张扬而华贵,大喜之下反倒不急了,“哟,还真是咱们那位遍寻不着的太子妃娘娘呢!”
“瞎了你的狗眼,我和太子妃哪里像了!”七皇女转身变脸,慌张不再侠气附体,只差没嘚一声,“哪来的蠢货张口乱叫人!穿着太子妃的披风就是太子妃了你这认法和说法,可真是居心叵测啊别心急着害人,先把狗眼擦亮看清楚!”
说着手一指,“我吃饱了撑的难受,不得已请来小吴太医,又怕冲撞寿宴喜气,特意寻了个无人小院怎么了和你们有什么干系和太子妃又有什么干系”
她和外家都不熟,就更分不清眼前谁是谁了。
纯吃瓜的一阵无语:原来七皇女就是那个傻冒。别光指药箱啊,真当她们眼瞎看不见满桌茶酒甜点吗!这哪是看病,分明是幽会!
换成自家姑娘敢这么睁眼瞎扯淡,当场打死都是轻的!
站姜家的一阵郁卒:大水冲了龙王庙就算了,自家和尚还指着自家人骂秃驴!姜家祖坟何止冒青烟,简直埋错地方摆错风水阵!
这都什么人什么事啊!
两派人两种沉默,唯有一样共识:落花阁之事,未必是念家手笔。绣楼之事,却肯定不是姜家设计。谁锁的门,谁才是黄雀。
念家姜家七皇女,哪个是蝉哪个是螳螂
全员陷入沉思,并且全员思路跑偏。
屋内外一时静默,七皇女对这番震慑效果很满意,正打算再接再厉大展雌风,就被赶过来的王府管事妈妈打断,“禀公主,太子妃已经回听雨轩了。王妃听闻公主正满园子寻人,忙遣了奴婢来请呢!”
态度恭敬语气亲热,仿佛没听说没看出任何异样。
尚郡王妃模样娇憨,喜气满面,“谢天谢地!六弟妹平安无事!”
喜完催,倒比安和公主更急于确认念浅安完好无缺似的。
纯吃瓜的精神一振,站姜家的骑虎难下,两方人马呼啦啦跟了上去。
人去楼空,冷风呜呜。
呜得七皇女气贯山河的手又冷又僵:“……”
嗯
怎么和她设想的不一样
全程三脸生无可恋的大宫女、大绿叶、药童齐齐闷声开口,“您不必再高抬贵手了。”
七皇女恼羞成怒,贵手一拐,指向眼神发直的小吴太医,“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样士为知己和好姐妹情比金坚禅精竭虑呕心沥血舍身为人的好姑娘吗!”
除了看病,干啥都反应慢的小吴太医睫毛一颤,慢慢飘到七皇女跟前,深深弯腰作揖,“今日之事,全因臣下思虑不周、行事不谨,臣下愿负所有责任……”
羞恼不下去的七皇女:“……”
这人有病吧,人都走光了,还演给谁看啊!
“臣下此言并非照本宣科,演戏给旁人看。”小吴太医直起腰,看着七皇女的眼神又直了,“臣下……我确实没见过像七皇女这样好的姑娘。遇事不慌不乱,对人赤诚纯粹,品行率性高洁。圣人言救命之恩无以报,我愿以身相许。”
三脸被雷劈中的大宫女、大绿叶、药童再次齐齐开口,声音更闷了,“哪个圣人言的不是,哪来的救命之恩”
“姑娘家的名声便如性命。七皇女保太子妃名声,就是救太子妃的命。”小吴太医语速缓慢,笑容浪漫,“我有负家祖父嘱托,险些连累太子妃。七皇女于太子妃有恩,就是于我有恩。劳这位姑姑、这位兄台看顾好七皇女,我这就进宫求见皇上,秉明圣听求娶七皇女,以一身一生回报。”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
七皇女却一副先被雷劈再被电击的样子,不知是羞还是恼,脸也红了声也抖了,“你、你胡说什么!什么求娶你一个小小太医,凭什么求娶我!”
小吴太医认真想了想,回答地也很认真,“凭七皇女人品可贵,凭我心慕之。”
说完秀气一笑,复又深深一揖,转身径直出屋。
说话慢反应慢,拿定主意后行动倒是迅猛得很。
药童默默背起药箱,心想自家公子连最爱的甜点都不要了,这是来真的啊!
于是心一定腿一抬,追出屋的速度也贼迅猛。
人去楼又空,冷风复呜呜。
呜得七皇女一颗心时冷时热,脸更红了声更抖了,“他、他——”
“他好歹出身医药世家,又表明了爱慕七皇女之心。”大宫女不知该喜该忧,“您嫁了他,今儿的事儿就能圆满揭过了。”
“谁要嫁他!”七皇女直如炸毛小野猫,跺脚道:“快,快去拦住他!”
很想领命而去但是动弹不得的大绿叶:“……您先放手。”
一边要他拦人,一边死死拽着不让他走可还行
口嫌体正直的七皇女:“……不放。”
拽着大绿叶袖口的力道更紧了。
从来进退有度的大绿叶轻轻按住七皇女的手,一根根温柔掰开,低垂的眉眼也很温柔,“标下……遵命。”
她想嫁。
他就,不拦。
第293章 人狠话多
屋外后窗下,某暗卫手下再次听完全程壁脚,再次热泪盈眶。
七皇女义薄云天,小吴太医至情至性,人间果然处处有真情!
手下正大发感性,不防头顶一黑,无声落地的大绿叶看着婆子尸身,若有所悟,“原来如此。”
手下腋下一紧,夹牢死尸抬眼对视,输人不输阵,“兄台好身手好耐性,想来早已察觉墙外有人了”
大绿叶掏出竹哨,灵光闪现,“这竹哨难得,该是念八姑娘遗落的,却不该是念八姑娘能有的。七皇女会来绣楼,你会出现在这里,因由在徐大姑娘身上。我猜,竹哨不止一个。多半是太子妃给念八姑娘和徐大姑娘的。”
说着将竹哨一丢,“你不必多说。太子妃若是有心害七皇女,你岂会又藏尸又藏身在此守候”
手下不止很感性,还很自来熟,袖起竹哨拍拍大绿叶的肩,“兄台高才,在下佩服!既然兄台事事明白,怎么脸色还这样难看我家堂弟的表弟思慕表哥家的表姐的表妹而不得也是这么个表情!”
大绿叶没被绕晕,看着自顾傻乐的手下神色怔怔,从来尽忠尽职的人竟脱口道:“我想喝酒。”
手下击节大赞,“今儿所见所闻,确实当浮一大白!”
二人一拍即合双双翘班,早已离开的七皇女则和大宫女双双飘回听雨轩,正听见姜四夫人的娘家人高声质疑,“娘娘当真叫人好找!更衣更了半天不说,还闹得满院鸡飞狗跳!娘娘究竟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实在难叫人不好奇!”
衣饰一新的念浅安表示赞同,一脸好奇,“哪来的鸡哪来的狗谁是鸡谁是狗这位夫人又吠又跳,难道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披着画皮鸡狗同体”
站姜家的齐齐一噎,纯吃瓜的齐齐一乐:姚氏骂人泼辣,太子妃骂人又毒又有文化,还是念家祖坟的风水养人!
“媳妇儿别闹。”楚延卿妇唱夫随,声线先是带笑后是沉冷,“我媳妇儿究竟去了哪儿做了什么,谁好奇谁来问孤便是。我媳妇儿先回车辇更衣又流连别院风景,自始自终孤都陪伴在侧,又是孤亲自送回来的,不知诸位的好奇和疑惑可解了”
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俊挺身姿投影梢间门扇,若浅若浓。
一声声我媳妇儿好肉麻,一声声孤好骇人。
众人不由一静,这才惊觉听雨轩内不见半个姑娘家,想来是因太子到来一早避开了。
姜四夫人的娘家人硬着头皮张嘴,想说夫妻内人不足为证,却被一道温和女声抢了先,“王府别院的风景确实别致,我和母亲也看住了脚。半道遇见殿下娘娘,有幸受邀同游方知娘娘博览群书,连路边野花也叫得出名字。”
魏二少奶奶扶着陈氏轻言慢语,余夫人接过话茬,笑容快慰口吻爽利,“要不怎么说人和人的缘份最难说呢亲家母和小女沾了殿下娘娘的雅兴,我却是沾了小女的光,也有幸陪殿下娘娘走了一程,当真不枉今日来这一遭。”
念浅安闻言笑眼一弯,“哪里哪里,彼此彼此。”
表面很谦虚,内心超酸爽。
魏母对她第一印象不好,别说相谈甚欢了,话都没说上两句。
倒是余夫人重修母女情心情倍儿好,左右逢源相当健谈。
一路恰柠檬的滋味,不提也罢。
她边酸边偷瞄魏母,陈氏则笑而不语,一来谨记魏无邪的叮咛二来不欲多事,任魏二少奶奶余夫人陈述事实,半句不提旁的。
众人又是一静:魏余两家本是姻亲,握手修好有可能。但东宫、魏大都护、余首辅代表的是当朝三大新兴势力,互做伪证突然抱团,那不可能!
如此还不足为证,何以为证
纯吃瓜的拍拍臀部散了,站姜家的想散却晚了,安和公主拦下姜四夫人的娘家人,笑比不笑更瘆人,“我的女儿找着了,该去瞧瞧姜家的儿子料理得如何了。”
裴氏和徐氏对视一眼,身边妈妈丫鬟有意无意地夹裹住姜家一系。
安和公主从女儿身边路过,凤眸斜睨嘴角翕合,“下不为例。”
其中深意,听得念浅安恨不能摇尾巴,刚想卖个萌撒个娇,身后惊叫声乍起乍停。
传自听雨轩正堂后方,起得尖锐停得突兀。
“没事儿,没事儿!”去绣楼请安和公主的管事妈妈再次现身,“不过是小丫鬟经不住事儿,见王妃晕倒吓着了乱叫呢!惊扰诸位了,今儿招待不周,奴婢代王妃给诸位道恼了。王妃有话,命珥郡王妃送十皇子、十一皇子回宫,请太子妃、尚郡王妃多留一步。”
笑微微安抚完,眼泪说来就来,“王妃睹物思人,想起过世的小郡主哀伤过度昏阙不醒。如今这里里外外,太子妃身份最贵重,尚郡王妃关系最亲近,少不得劳烦二位留下坐镇,帮着分派车马送客……”
并没有被安抚到的众人:这位妈妈演技不咋地,话也说得狗屁不通。
康亲王妃就没出过听雨轩,哪只眼睛睹着绣楼了
就算开天眼睹着了,人都晕了还能交待这么多话
这是真出事儿了。
还涉及东宫和尚郡王府。
众人掂量一回轻重,又见安和公主一行的背影飘得老远,当即装聋装傻纷纷告辞。
方氏踩姜家捧儿子,扬眉吐气过足嘴瘾,被大小方氏半劝半架着拖走也无二话。
扶着徐之珠的丫鬟却有话说,“姑娘,我、我们之前是不是做错了”
徐之珠摇摇头,“母亲教导珠儿的话,真是句句金玉良言。不是我们做错了,而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她若有所思,边轻声安抚丫鬟,边目不斜视地和七皇女擦身而过。
七皇女无所觉,大宫女深谙七皇女和念浅安的相处之道,见管事妈妈冲念浅安、尚郡王妃做请,忙自觉服侍七皇女跟进屋。
尚郡王妃似也无所觉,她的奶娘却心头咯噔,瞧清屋内情形一把搂住尚郡王妃,又是捂眼睛又是捂耳朵,生怕吓着尚郡王妃似的,“这些是什么人也不知是死是活,这样摊得满地都是,凭白惊着郡王妃可怎么说!”
管事妈妈抹着泪撇着嘴,“好叫妈妈知道,这些都是别院的下人。这两个丫鬟婆子还活着,不知为何被绑在后头柴房里。这一个婆子是死的,也不知为何被丢在柴房门口,这才引出了那一声惊叫。”
林松的暗卫小分队办事太给力了!
念浅安边默默点赞,边暗赞康亲王妃实在是个妙人,为人行事何止是有意思。
她一心二用,重拾没装成的十三,“至于这一个半死不活的,是被姜元聪用强的那位公子。他又为何被送来这里,妈妈可知道”
“娘娘这话实在莫名其妙。”奶娘心头重跳,老眼一眯,“姜家造的孽,老奴怎么会知道何况姨娘的亲戚算什么亲戚,柳勇才这样不入流的货色,老奴就更不知道了!”
埋在她怀里的尚郡王妃闻言一愣,随即目光微闪。
念浅安也目光微闪,“妈妈这话才叫莫名其妙。前言后语自相矛盾,竟像是早就认识这柳勇才。七妹妹,你说奇怪不奇怪”
七皇女神游天外,半点没反应。
装十三再次未遂的念浅安:“……”
半路闺蜜始终是半路闺蜜,关键时刻净掉链子!
啧!
心下嫌弃,面上霸气,“妈妈现在不愿说真话,就留到母后跟前好好儿分说吧。”
存心大闹寿宴的是尚郡王妃,不是她。
虽然老寿星装晕不露面,但面子里子都帮她做全了。
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
念浅安决定转移战场,鸣金不收兵,门外立时涌进一帮健仆。
乔装打扮过的数位娘子军身形轻盈,气势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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