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贵女守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鸿一菌
王娘子打理的铺子中,本就有卖脂粉的,她和柳树恩联手的新生意得藏着掖着,除了从外头买原料外,几样冷僻的独家配料自家种自家供比较保险,所谓藏木于林,她重整名下脂粉铺子,就算田庄供应两头原料闹出啥动静,也不打眼。
当然,名下脂粉铺子的新品配方,和暗处新生意的配方是两码事。
即不会让人联想到奈香阁,也能敷衍住家人外人。
远山近水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闻言接话道:“我们姑娘看了几本破破烂烂的书,就能教奴婢捣鼓出新鲜香膏呢!奴婢闻着那味儿,竟不比奈香阁的差多少!”
昨晚给柳树恩看的样品,已经被念浅安混进妆匣里,暗搓搓“毁尸灭迹”了。
此时听远山近水炫耀,不怕露馅,唯有无语:“……破破烂烂是什么鬼那叫手抄古本。”
虽然所谓的手抄古本,也是她找来忽悠念妈妈等人的。
果然念秋然也成功被忽悠了,只当远山近水是在吹牛,忍笑捧场道:“原来六妹妹这样有天分等六妹妹的脂粉铺子换上新玩意儿,我一定买来用。”
念浅安对着没文化的远山、近水呵呵,又冲着念秋然霸气挥爪子,“小透明想要只管拿,亲兄弟明算账,亲姐妹不用明算账。”
念秋然忍俊不禁,和大丫鬟笑作一团。
念浅安顿时露出老母亲般的笑容:虽然小透明的笑点太低,但笑点要是太高的话,嫡母不爱姨娘不疼的透明庶女可怎么活哟!
她这边和念秋然姐妹和乐,庄子门房却是北风萧瑟,念妈妈守了半天没等来和柳树恩有关的人和物,反倒等来了靖国公府的下人。
她捧着裴氏命人送来的拜帖,一头雾水地飘到念浅安跟前,语气即意外又迷惑,“姑娘,靖国公夫人这场面是不是做得太过了早上老奴登门道谢时,就拉着老奴问您的病情,一听您还吃着药,就直说要来看您。
老奴原当只是顺口说的客气话,就没放在心上,刚才也没和您特意提起。哪想转过头竟真的往门房投了拜帖。这样正儿八经的,且这帖子上写了,代靖国公夫人来看您的是徐大姑娘。
虽说您和徐大姑娘差着辈分,但徐大姑娘是靖国公府唯一的姑娘。靖国公夫人让她出面来看您,这就算是两家的闺阁交际了。倒有些想做通家之好的意思。靖国公夫人这突如其来的,是不是太……热情了”
何止太热情,简直太诡异。
俆之珠护食似的强烈反对徐月重娶继室,外人不知道,裴氏能不知道
让谁来探病都说得过去,怎么偏偏让俆之珠来
念浅安亦是即意外又迷惑。
她不信那天在客房,她和俆之珠怎么“交锋”又怎么“和解”的,围观全程的连翘没有悉数禀告裴氏。
有原身算计徐月重在先,又有她和俆之珠互怼在后,裴氏怎么会点名让俆之珠代为探病
重点是拜帖已投,就表示俆之珠居然答应了。
念浅安不认为这对祖孙的脑子同时被驴踢了,只得非常真善美地往好处想,将裴氏主仆对她的态度转变说了,末了感叹道:“文臣到底凭什么看不起武将我倒觉得靖国公府这样的武勋世家,家风真心又正又好
第57章 真好忽悠
念浅安的目光落在花厅门外,正见一位姿容娇美的少女扶着丫鬟的手进来,对上念浅安的视线就莞尔一笑,半抱歉半解释道:“我们大姑娘喝不惯清茶,我就厚颜借了贵府的耳房另外泡了杯花茶来。来迟一步又听念六姑娘话说得有趣,才冒然开口,还请念六姑娘勿怪。”
说着福身见过礼,指着身边大丫鬟手里的小包裹道:“这些都是我常随身备着的,也是我们大姑娘日常喝惯了的。炮制起来不麻烦,便没劳动贵府下人,叫念六姑娘见笑了。”
说罢亲自将手中茶盏递到俆之珠跟前,柔声道:“我试过冷热了,大姑娘呡一口看看烫不烫口”
俆之珠噘着嘴瞪一眼念浅安,转头对上少女就换了副乖巧模样,听话地呡一口笑道:“好喝!谢谢姑母!”
少女面露无奈,细心地帮俆之珠擦了擦嘴角。
念浅安听这一声姑母略懵:不是靖国公府的表姑娘吗怎么又变成俆之珠的姑母了
顿觉俆之珠和少女的互动怎么看怎么违和的同时,八卦之心瞬间碾压小白花雷达,明知故问道:“这位姑娘是……”
连翘见徐妈妈和单怀莎一样,都很“专心”地服侍俆之珠吃茶,忙出声道:“这位是府里的单表姑娘。难怪念六姑娘瞧着眼生,单表姑娘进京不久,虽暂居靖国公府,但因身上有孝,鲜少随我们夫人出外交际。平日只陪着我们大姑娘,给大姑娘启蒙,偶尔陪大姑娘往亲近人家走动。”
念浅安表示服气:裴氏变脸果然很彻底,这就把她划拉进亲近人家的白名单里了
感叹之余见单姑娘只在鬓边别了朵真小白花,便猜孝期将过除服在即,怪不得穿着素净,妆容却低调不失精致。
虽然此小白花非彼小白花,但单姑娘这失怙无依、进京投奔贵亲的心路历程,简直和于海棠如出一撤。
唯一不同的是,于海棠跟着七皇女似仆非仆,而单姑娘跟着俆之珠,倒端足了长辈兼老师的亲昵架子。
偏偏俆之珠不喊表姑娘不喊表姑母,只喊令人误解的姑母。
有意思。
念浅安正重新启动小白花雷达,就听单姑娘再次突然开口,接过连翘的话茬道:“倒是我失礼了,光顾着我们大姑娘,忘了头一次见念六姑娘,该先自报家门的。我是世子爷的表妹,姓单双字怀莎,虚长念六姑娘四岁。念六姑娘若是愿意,可以喊我单姐姐或莎姐姐。”
念浅安默默看了眼俆之珠:果然是师承一派,俆之珠是珠儿猪儿傻傻分不清,单怀莎是莎姐姐傻姐姐傻傻分不清。
又默默看了眼单怀莎:连翘介绍时只提裴氏,单怀莎却不说是裴氏的外甥女,只说是徐月重的表妹,还巴巴点明已经芳龄十六岁,几番言行都藏着莫名其妙的机锋是闹哪样
寄居靖国公府的表姑娘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有故事的样子。
可惜有刘青卓的活例子在先,她现在对表哥表妹什么的实在腻味。
没意思。
念浅安顿时不八卦了,边关闭小白花雷达,边无精打采道:“单姑娘太客气了。我们还没熟到姐姐来妹妹去的程度,我也没有逢人就装熟叫姐姐的爱好,单姑娘还是继续这么客气下去的好。”
念妈妈闻言无奈摇头,错眼见杵在俆之珠身后的徐妈妈低着头,嘴边仿佛挂着赞赏的笑,不由一愣。
单怀莎也是一愣,随即满脸“念六姑娘果然如传闻般娇蛮无礼”的恍然表情,无奈而惋惜地失笑道:“念六姑娘说话果真有趣。”
这调调果然和于海棠一样,好好的人话不说,偏爱七拐八绕的放骆驼屁。
念浅安呵呵。
吃茶吃得小眉头微皱的俆之珠突然笑起来,放下花茶非常巧地打断单怀莎,盯着念浅安脆生生问,“念六姐姐,你的病看着像是没有大碍了那你能不能告诉珠儿,小公主病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叫珠儿”
歪到爪哇国的楼被俆之珠强行正了回来,念妈妈是好奇,徐妈妈和连翘是好笑,就连单怀莎都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俆之珠。
念浅安却是暗暗咂舌:听听这声念六姐姐叫得哟,多新鲜多亲热!
这是故意把她往小了叫,恨不得她和徐月重错开辈分,别想再臭表脸地算计徐月重
防她跟防贼似的,小屁孩这颗护爹的早熟小心肝,真心没谁了!
难道俆之珠对单怀莎的那声“姑母”,也是这么来的
念浅安暗搓搓瞥了眼单怀莎,突然觉得俆之珠简直怀璧其罪,小日子过得这么心累,她居然有点同情俆之珠了,遂一脸嘿嘿嘿地逗俆之珠,“你想知道小公主病是什么意思行啊,等我喝上你爹的喜酒,就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徐月重能有什么喜酒可喝,无非是哪天成功给俆之珠娶来后娘。
她非常不爱护幼小的戳了俆之珠的痛脚,顺便给自己洗白,再次撇清干系。
徐妈妈和连翘对视一眼,双双捂嘴笑,单怀莎闻言笑得若有所思,念妈妈则一脸老怀大慰的笑容。
俆之珠却是小胖脸一黑,噘嘴恨恨道:“爹爹没有喜酒可以给念六姐姐喝!不用等那一天了,珠儿也不想知道小公主病是什么意思了!”
念浅安闻言越看俆之珠越觉得可乐。
都是熊孩子,俆之珠可比七皇女好逗多了。
“行了,我知道你不耐烦见我,我和你也没有话说,都别干巴巴的硬聊了。”念浅安端茶送客,“病你已经探过了,靖国公夫人的好意我也收到了,你回去可以跟你祖母交差了。好走不送啊,小公主病。”
俆之珠闻言眼睛一亮,随即露出纠结神色,似觉得念浅安说话挺识趣,又似不喜念浅安这样直白无礼,晃着小短腿不做声。
单怀莎见状一笑,弯身替俆之珠抻了抻裙摆,轻言细语提醒道:“大姑娘出门前是怎么和姨母约定的大姑娘可是和姨母说好了的,你代姨母好好探望念六姑娘,姨母就让世子爷回来后亲自来接你回别业,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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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块肥肉
原来徐妈妈特意留下来,是另有话要说
念浅安先是错愕,“妈妈跟我告什么罪你不仅没得罪过我,还吭哧吭哧把我背出三怀山那野林子,无论是在三怀寺还是在贵府别业,都没少费事儿照顾我……”
说到徐家别业才恍然大悟,失笑道:“妈妈不是为自己告罪,而是因为小公主病那天在贵府别业客房,小公主病是怎么’帮’连翘’照顾’我这个病人的,想来妈妈都知道了,所以才有这告罪一说”
“念六姑娘不仅快人快语,还有一副玲珑心肠!”徐妈妈见她一点就通,不由笑叹着赞了一句,随即神色微敛,透出五分无奈五分疼惜道:“我们大姑娘生下来没过半天,就成了有爹没娘的可怜孩子。世子爷虽疼惜大姑娘,但到底是男人,平日里公务又繁忙,哪里顾得上内宅里的事。
偏我们夫人又是主母又是宗妇,一要管着靖国公府一大家子,二要顾着徐氏族里的大小庶务。就算有心护好养好大姑娘,也总有些地方是看顾不到的。天长日久的,等发现大姑娘性子拧左了,已经晚了。”
“不晚,不晚。”念浅安见徐妈妈这样客气,居然特意为俆之珠对她无礼的事解释道歉,便也客气道:“不管那天小公主病跟我说了什么,我都一句不落地堵了回去。左右我没吃亏,也没放在心上。妈妈这样郑重,搞得我都心虚了。小公主病的教养还是挺好的,三岁看老嘛,这不还没三岁吗不晚,不晚。”
徐妈妈暗暗点头,越发觉得念浅安这份爽利劲儿对胃口,竟认真回道:“已经满三岁了。头先那场春宴,正是在大姑娘生辰后办的。”
差点忘了,靖国公府那场不同于往年的盛大春宴,是裴氏想借赏花之名暗搓搓相看新儿媳,为出妻孝的徐月重选继室才办的。
本是一年妻孝,徐月重足足为亡妻守了三年,放在古代大环境下,倒也令人敬佩。
不过徐月重出妻孝之日,即是俆之珠亡母祭日,又是自己的生辰,这事儿就算放在现代,也挺令人唏嘘的。
念浅安顿觉头大,暗叹她果然不适合乱说客气话,只得干笑道:“……当我什么都没说。三岁看老什么的,请允许我撤回。”
“念六姑娘说话确实新奇、风趣。”徐妈妈又是奇又是笑,眼角皱纹都撑平了,“怪道我们大姑娘被您几个字就唬住了,今儿偏又被您将了一军,没问着小公主病的意思,回去只怕又要翻书翻得鸡飞狗跳了!”
三岁的小屁孩能识几个大字
念浅安默默吐槽,决定少说少错,省得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旁听的念妈妈却是眉心微蹙。
她早看出俆之珠对念浅安的态度不对,此时听完徐妈妈的话才闹明白来龙去脉,只觉念浅安早无做贼的心,俆之珠却拿念浅安当贼防,不由替念浅安抱不平,也对俆之珠生出几分不喜。
开口时语气就带出七分疑惑三分不平,“我斗胆说几句话,老姐姐可别怪我不敬。我听闻贵府先世子夫人是难产去世,按说徐大姑娘生下来只怕连生母的面都没见过,就算记事了懂得母女天性了,也难以谈什么母女情深。
做女儿的孺慕父亲无可厚非,这般年岁不愿意接纳继母,不愿意徐世子娶继室,倒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古怪事儿。只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排斥,甚至仇视不相干的人,就实在叫人即费解又不快了。”
徐妈妈闻言不惊不怒,反而在心里道了声好。
她先是告罪后是攀谈,为的就是引出这个话头,哪想念浅安不接招,倒是念妈妈护主心切开了口。
徐妈妈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她今儿过来,可是暗中得了裴氏交待的,为的就是撕撸开旧事,先化解念浅安和俆之珠之间的“过节”,往后俆之珠能否解开心结,念浅安和靖国公府能否结出善果,就看天意和各自造化了。
是以腹稿早已打好,张口就道:“不怪老姐姐这么说,我们大姑娘如今做下心结,我们夫人也头疼呢。老姐姐不和我见外,我就厚颜和老姐姐吐吐苦水。我们大姑娘原也不这样,都是叫那些个不安好心的教坏了的。
先世子夫人出自忠勤伯府,想来老姐姐也知道。这忠勤伯府原和我们府里是几代世交,两家常有联姻。轮到我们世子爷,夫人就看中先世子夫人,亲自求娶进门。哪想竟看走了眼,即苦了我们世子爷,临了更祸害了我们大姑娘。
好叫老姐姐知道,先世子夫人在时,没少私自挪用公中财物填补忠勤伯府,更没少把忠勤伯府的子侄、下人往府里各处塞。忠勤伯府这些年落魄得厉害,夫人和世子爷看在世交的份儿上,知道了也没追究过先世子夫人。
不成想先世子夫人竟变本加厉,越发把婆家往娘家搬,打着世子爷的名号由着娘家人作威作福,不仅害了世子爷的官声,还闹得夫人很气了几回。后来忠勤伯府越发不像样,子弟又纨绔无能,夫人这才发狠断了两家来往。
先世子夫人不知悔改,反倒因此郁结成疾,最后难产而亡连累的却是大姑娘。夫人原本念着人死为大,应了先世子夫人的遗愿,同意忠勤伯府送庶女过府照顾大姑娘。本是盼着两家都能好,哪里想到……
大姑娘就是被那些个’亲姨母’教坏的。等夫人察觉不对时,大姑娘已心结深种,一听世子爷要娶新人就大哭大闹,十分排斥。
即便夫人当着大姑娘的面,狠狠发作了那起子不安好心的庶女,将人赶回忠勤伯府,又调了我去大姑娘屋里管事,到底亡羊补牢,教养能扳回来,心结却是一时难解。
好在大姑娘根子没坏,肯听夫人的悉心教导,不再偏信忠勤伯府那些所谓亲戚,也肯随府里行事,不再和忠勤伯府的走动。偏世子爷是这样的身份和年纪,夫人既然有意再选世子夫人,少不得请些亲近的姑娘家来府里做客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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