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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贵女守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鸿一菌

    她默默感谢念驸马感谢原身,耳边传来俩二货已经有些远的声音,“姑娘左右找找,上头时时备着茶点呢!”

    念浅安一听更乐了,合抱粗的树干上还真钉着一座双门木匣,打开来不仅有保着温的茶吊子,还有两碟点心,非常与时俱进地装着念甘然苏出来的新式西点。

    念秋然接过点心默默咬一口:“……真好吃。”

    念浅安捧着香茶默默呡一口:“……真舒服。”

    不对,她不是来享受的!

    念浅安一时跑偏,自然没能发现墙内琉璃瓦下,念驸马侧脸微动,面上似无所觉,嘴角却翘起玩味的笑意。

    下首围坐的文人清客正一人一句议论道:“飞鱼卫一倒,真正大快人心!可叹圣心难测,六皇子本该即得首功又得重赏,最后竟没落着半点好儿!”

    人声随风送入耳,念浅安忙拉着念浅安排排蹲好,探出四只大眼睛偷看。

    琉璃阁不负其名,门窗皆以玻璃镶嵌,内外一览无遗,相当适合被偷窥,且皇上曾赞念驸马有魏晋之风,过节酒席摆成曲水流觞,围了一堆文人清客,必须整成高大上的清谈啊!

    读书人果然很爱议论朝事。

    何况楚延卿和飞鱼卫都是刚出炉的新鲜事儿。

    念浅安支起耳朵瞪大眼睛,就见念驸马略风骚地抬抬手,压下议论声,点了位半百清客的名,朗声问,“六皇子新得的考语,您老怎么看”

    那老者捋着胡须沉吟道:“皇上这是不高兴了。飞鱼卫罪证确凿、汪贼十恶不赦,其实不需要六皇子如何穷追猛打。飞鱼卫能横行多年,那是皇上以前肯纵着他们,如今皇上既然已经表明态度,起了动飞鱼卫的心思,汪贼一党本就注定逃不脱根连株拔的下场。

    老夫虽身在事外,但也猜得出其中另有蹊跷。六皇子明面上怎么做不重要,要紧的是暗地里是否动过手脚。那些受害百姓早不落草晚不落草,偏掐着点儿集结成叛军,倒叫汪家镇十足真的罪行也黯淡了几分。

    那可是江南重地,是皇后娘家、六皇子母族所在。周氏眼下虽无子弟在京为官,到底是盘踞江南几朝的煊赫大族。若真是六皇子和周氏暗中联手……今天能扳倒飞鱼卫,明天呢会不会冲着其他皇子去

    老夫尚且如是想,何况是心怀天下的皇上。急功近利、沽名钓誉这两道考语不说也罢,剩下的收揽民心、心狠手辣……皇上这是对六皇子的行事极其不满。换成寻常人家,也没有做儿子的逼着做老子的低头,不得不打杀经年老仆的道理不是”

    他身边的文人见他边说边摇头,不由觑着念驸马的神色描补一句,“倒是六皇子宠辱不惊,回刑部当差不见半点异样,对刑部尚书亦是恭敬有加。”

    念驸马没作声。

    不宠辱不惊还能咋地,难道还能先忤个逆再造个反

    楚延卿又没蠢到嫌命长。

    念浅安偷听至此,眼睛瞪得更大了。

    所以皇上骂得那么严重,是因为不小心被触发了为君为父的傲娇属性,看不得楚延卿太能干,步步紧逼地弄死飞鱼卫

    敢情是她面对皇权的奴性思想没修炼到位,根本没往他们这么做,是在逼迫皇上不得不做选择、决定这方向上想。

    圣心难测。

    ……个屁!

    念浅安果断跳过陈太后,在心里问候了一下皇上他爹。

    她沉默着抿了抿唇,琉璃阁内亦是一时沉默。

    阁外树下,却突然响起两道刻意压低的惊呼,“六妹妹!四姐姐!你、你们在做什么”

    却是念桂然和念桃然奉母命往绮芳馆走动,得知念浅安和念秋然来了外院,一时好奇找过来,没想到瞧见这一幕。

    念秋然脸色微变,她对长姐是敬佩,对二姐是敬畏,对念浅安是喜爱,对五妹、八妹这对四房姐妹花却是宁肯躲着走的敬而远之。

    念浅安亦是脸色微变,此刻却无心和念桂然姐妹纠缠,眼下偷听才是重点,遂表情很凶地嘘了一声,面露威胁地无声做口型:爬树不啦一起呗!不然就圆润地滚。

    念桂然见状,不禁用力咬了咬嘴唇。

    姚氏那晚苦心孤诣的话语犹在耳畔,藏也藏不住的酸涩神态犹在眼前。

    念桂然想起母亲,又想到自己。

    这些天她翻来覆去都在琢磨姚氏的话,只觉姚氏打得她不疼,却说得她心疼。

    此刻仰望着念浅安全无忧愁的眉眼,略一犹豫就咬




第138章 做人好难
    长随显然比老天爷靠谱,杵在琉璃阁门口装瞎归装瞎,该留心的地方半点没放松,早在念浅安一动就跟着抬手,招呼在外候命的下人们齐齐发动,抢在念浅安扑地之前做了肉垫。

    念浅安还来不及谢天谢地谢长随,就被自己人坑了。

    俩二货显然没有长随靠谱。

    落后一步的远山、近水鬼叫着刹不住势,脚下前后脚一绊,哎哟两声一个叠一个压到了念浅安身上。

    瞬间变成夹心肉的念浅安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防火防盗防二货,她一定要把这句话写进人生信条里混蛋!

    长随则被念浅安主仆三人压得险些一口老血,喷垫在最底下的下人一脸:“……”

    嗯,小祖宗的大丫鬟们也是祖宗,他不能罚,回头一定要扣几个下人三个月月例。

    然后就听一声闷哼,没被接稳的念桃然掉向地面,好险被念秋然主仆双双架住没摔着,接人未遂的另一个下人抖着手跪了,“八姑娘太……福相,小的无能没接稳。”

    这是说念桃然太胖。

    长随闻言面皮直抽:“……”

    嗯,这个得扣半年月例,怎么说话的有这么说姑娘主子的吗!

    那边念秋然、念桃然惊魂未定,这边念桂然终于惊回神,见妹妹肉厚无事先松了口气,再见念浅安直翻白眼又提起心,只当念浅安快被压断气了,忙上前拨开越挣扎越起不来的远山、近水,差点急哭了,“六妹妹!六妹妹,你可不能死啊!”

    喘过气的念浅安:“……”

    求闭嘴,咒谁呢!

    身上一轻的长随也:“……”

    好想扣五姑娘三年月例,可惜不能。

    墙外这头先是砰砰砰后是啊啊啊,少不得惊动墙内众人,见外头下人没进来禀报,便知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儿,只奇道:“谁这样没规矩,竟敢在公主府外院喧哗……”

    念驸马偏头望向斜入墙内的树桠,嘴角弯起追忆的笑意,女儿刚学会走路,就爱逼着楚克现带她上树下水,有一次从树上摔下来,小小的人儿半点不怕疼,反而笑哈哈地要把做肉垫的楚克现当马骑……

    他视楚克现如亲子侄,但比起儿子,养女儿可有趣多了。

    念驸马温润如玉的笑脸有点刁坏,还有浓浓的宠溺,干咳一声笑道:“多半是哪里来的小泼猴在玩闹吧。”

    众人恍然大悟:早听说公主府内院新进了许多小动物,不愧是从宫里弄来的,居然连猴子都有。

    念驸马见状笑得直咳嗽,错眼见刚才那位老者离座更衣,却停在门外看了他一眼,不由眉梢微扬,略一思忖就起身跟了出去。

    “驸马爷回京已有数月,不知翰林院的地理志如今修得如何了”老者见念驸马出来,就停在僻静无人处低声道:“您之前领翰林院的学士、供奉下江南办差,皇后娘家周氏必定早收到了消息,可曾款待驸马爷”

    看似关心念驸马卸下多时的皇差,此情此景下,听着倒似别有所指。

    念驸马仿佛没听出来,颔首道:“皇后待公主亲如姐妹,周氏这一代族长又是刘大家的门生,即是亲又是故,我自当顺道拜会。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他一副闲话家常的样子,老者也仿佛不过随口一问,又没头没尾道:“依老夫看,六皇子此次对飞鱼卫发难,显然早早有准备。但动静能瞒得过其他人,只怕瞒不过皇上。至少,背后没有皇上默许,事情不会闹得那样大而迅猛。

    原本借此大功,六皇子不愁不能压过四皇子的风头。如今反而得了那四道考语,旁人恐怕不得不多想,皇上这是……越发厌恶六皇子的为人行事了。方才那位小兄弟其实说得不错,圣心,不敢揣测啊。”

    念驸马依旧不予置评,细看老者几眼,忽然漾开笑容,也有些没头没脑道:“竟是我眼拙,一直没发现您老见地这样独到,思虑如此周全。”

    心道外院特意拨出来养文人、清客的钱总算没全白花,至少眼前这位既有城府又有心,特意引他出来还能拿捏得住分寸,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明说。

    “我正缺个幕僚。”念驸马心念闪过,已做出决定,“曲老若是愿意,不如节后就带着家小进公主府安置,曲老也能安心替我办事。帮我理一理外院的一众文人、清客,瞧着哪些能用,或好生打发出府,或收在曲老手下,曲老意下如何”

    说是幕僚,布置的却像管家做的差事。

    而且驸马养什么幕僚,驸马养幕僚有什么用

    曲姓老者顺着这疑问只一想,老心肝不禁微颤,此时此地不敢也不能再往深处细想,只抱手行礼道:“驸马抬爱,老夫不敢推辞。只是……”

    念驸马不等他只是完,就云淡风轻地打断道:“曲老只需记着,我除了是当朝驸马,也是永嘉候,我姓念,还是刘大家的内侄女婿,岳家姓刘。”

    他身后不仅有公主府,还有念家,更有刘家。

    别人或许听得云里雾里,曲姓老者却听得心神大震,随即升起一股激荡志气。

    他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少年时不得志、中年时进了公主府,这么多年所求不过是家人温饱,如今误打误撞试出几句话来,由然觉得老天待他不薄,虽先抑后扬,但晚年竟有机会再搏一份前程。

    他不怕跟错主子,只怕主子胸无大志,担不起肩上责任。

    曲姓老者想到这里险些仰天长啸,忙正色改抱手为作揖,弯身长揖到地,郑重道:“老奴领命。”

    自称从老夫变老奴,已是心无旁骛地甘愿接下幕僚一职。

    念驸马嘴角高高翘起,伸手托起曲幕僚,依旧是副云淡风轻的口吻,“曲老快请起。里头酒席还没完,咱两儿再继续喝两杯”

    二人气氛融洽地重回坐席,墙外树下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扑成一团的众人已经各自归位,所幸即无外伤也无内伤,唯独念桃然安危无忧后回过神来,推开扶着她的念秋然主仆,指着长随



第139章 宴无好宴
    中秋是大节,宫宴的规模更大、规矩更多,进宫领宴的官员队伍也更长,前殿男眷那头人数只增不减,后宫女眷这边的面孔倒和端午节时差不离,内外命妇的队伍依旧泾渭分明,一声唱喏挪一步,行进速度真心虐。

    深觉排队是个体力活的念浅安活动不了手脚,只好滴溜溜活动眼珠,放眼数着熟脸玩儿。

    先瞧见于老夫人杵在外命妇队伍前头,正偷偷捶老腰就笑了:很有自我的于老夫人这次没犯牛气装病,和安和公主分车不分队,亲自将念甘然带在身边。

    念浅安的目光落在念甘然的背影上,在心里竖大拇指:短短几个月,大房的点心铺子已经开了分号,中式糕点和西式点心分开卖,另外除了酒水生意,还接连苏出香皂、香水等新营生。

    听说,中式糕点和新营生这两项里有椒房殿的股份,说是于海棠居中牵线,七皇女出的资,但谁都看得明白,名义上是七皇女入股,背后却是姜贵妃有意帮扶念甘然。

    要不是念甘然年已十四又是姑娘家,不适合做八皇子的伴读、担不起八皇子一声老师,姜贵妃也不会因为宠爱八皇子,又见八皇子极其推崇念甘然的木工手艺,拐着弯抬举念甘然。

    念甘然行事有分寸,于老夫人又怜惜她,一双老眼自有阅历,看明白机缘只着落在年幼的八皇子身上后,并不约束小儿女间的来往。

    势弱的大房渐有起色。

    妥妥一出“穿越孤女认命不认输,力争上游搏前程”的逆袭记啊!

    念浅安默默给念甘然点完赞,不由转眼去看念甘然的闺蜜团——于海棠自然不在队伍中,靖国公府地位斐然,裴氏站的位置离于老夫人不远,也排在外命妇队伍前头,身边不见徐之珠,只带着单怀莎一个。

    中秋不比端午,或许是舍不得徐之珠进宫吃苦,或许是因为市井流言,有意隔开单怀莎和徐之珠

    念妈妈进府送铺子的中秋孝敬时,不忘补完之前带来的八卦:原本传得有模有样的市井流言仿佛不曾存在过,七夕过后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徐月重的深情谋划得偿所愿了

    还是裴氏不肯成全,悄没声息地抹掉了首尾

    队伍前后倒是有不少小姑娘掌不住,也在眼神各异地偷偷打量单怀莎。

    那些市井流言,怕是早传进不少人耳中了吧

    靖国公府毫无动静。

    裴氏和单怀莎也跟没事儿人似的。

    念浅安默默替徐月重唏嘘,视线掠过武官女眷的队列,先看见念秋然好好儿地跟在周氏身侧,然后就见徐氏只身一人,脸上似喜似忧,心心念念今天能见上李菲雪一面。

    李十姑娘和李菲雪相继做了皇子妾,余下庶女都被她关在家中半个都不带,所幸李菲雪进皇子所后很得宠,别说宫里,连宫外都听说了。

    昨天本是三日回门的日子,按说李菲雪没资格回门,但照旧能送出一份厚重的回门攒盒,可见受宠程度。

    徐氏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才能勉强压抑住心里的喜悦。

    念浅安抿嘴微笑,错眼就见文官女眷队列里,同样只身一人的便宜舅母方氏略显眼,她膝下无女,刘家无妾无庶出,参加这样的大型交际时一向最轻省,神色却也透着半喜半忧。

    过完中秋转眼就是秋闱,难道是忧心刘青卓的科举

    讲真,刘青卓和念夏章虽然有点神经病,但读起书来真心能吃苦,说闭门苦读就真的再没踏出过刘家、三房一步,念夏章自己忙着悬梁刺股,还肯分心教念七公子念杏章,不因念杏章才十岁又是庶出四房的隔房堂弟,而有半点敷衍。

    就事论事,刘青卓和念夏章这点很值得佩服。

    念浅安收回视线,看完外命妇队伍再看内命妇队伍,一众女眷倒是不分左右内外,虽神态各有不同,但都不曾因刚刚落幕的飞鱼卫大案,而影响过节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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