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贵女守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鸿一菌
念大姑娘,真有靖国公赞叹的那样好吗
徐妈妈眼神微闪,一手牵起徐之珠,一手虚拦远山近水,语藏安抚道:“远山姑娘、近水姑娘不必多送,有我陪着我们大姑娘过去,二位只管放心。”
出了绮芳馆就不关她们的事儿了,远山近水答应得贼干脆,送客也送得贼干脆。
徐妈妈陪着徐之珠往隔壁去,吴氏听着消息眉头微皱,“再等两个月就是婚礼,那位徐妈妈听说最是个稳妥牢靠的,怎么这个节骨眼带着徐大姑娘乱走动”
“有大姑娘在,您操什么心呢”吴妈妈不担心,反而有些不满,“徐世子到底是不管内宅事的男人,靖国公夫人却是亲祖母、当家夫人,竟连个孙女都管教不住,倒委屈大姑娘结门亲还得瞒着。叫徐妈妈亲眼看看也好,咱们大姑娘真正是个好的。”
吴氏眉头舒展地点头,心里为女儿着想,见着徐之珠自然百般慈爱,旁的话一概不提,上了茶就让吴妈妈去请念甘然。
徐之珠瞧见念甘然就笑,“念大姐姐!您很忙吗,怎么都不来找珠儿玩儿”
念甘然笑道是呀,“忙着调制小姑娘能喝的果酒,你要不要帮我试试味道”
说是果酒,其实就是无酒精饮料。
徐之珠偷偷看一眼吴氏,挨着念甘然捂着嘴咬耳朵,“不会被长辈发现吗祖母不许珠儿喝酒呢!”
念甘然招来大丫鬟,给徐之珠倒上半杯,挤着眼睛也小声道:“准保不会被发现。”
徐之珠捂着嘴咯咯笑。
吴氏只当看不见,徐妈妈却留心审视,心里暗暗点头:早听说念大姑娘才是真正管家的那一个,如今看来此话不假。念家大房规矩严明,下人进退有度,进来这半晌,竟没人露出半点正筹办婚礼的马脚。
一路过来,也不见其他房的人乱打探乱说嘴。
可见大房如今地位不同,更可见念大姑娘打理内宅的手段。
念家分家的事外头已有传说,大房竟安全不受影响。
单论能耐,念大姑娘确实是个妥当周到的。
徐妈妈想到这里,目光又落在和徐之珠碰头说笑的念甘然身上。
即不曲意讨好,也不以继母的架子自居,念大姑娘对待大姑娘的态度,倒是前后一致,平和得不见丝毫变化。
继母能做到这一点,确实难得。
就这样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或许对这对继母女来说都好。
徐妈妈收起审视露出松快,走这一趟虽有她的私心在,到底不好多坐,等告辞时少不得满脸笑,“今儿除夕,我们不告而来多有烦扰,还请念大姑娘见谅。”
徐之珠满嘴果酒余香,手里拿着吴氏和念甘然给的压岁钱,语气越发亲昵,“等过完年清闲了,念大姐姐请念大夫人一起来珠儿家里玩儿!”
念甘然笑笑不接这话,只寒暄着将人送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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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给您拜年
“驰古阁腊月关张后,掌柜、账房、伙计回的不是南城就是北城。”手下仔细答道:“并不见有人往朱门坊出入过,更没有人和念家人接触过。伙计给账房送年礼,账房给掌柜送年礼,掌柜却没再往上送过年礼,东家是谁,实在查不出头绪。
至于驰古阁的货源,最早那一批确实出自东郊。具体是哪家供的花草,因孔司员起意暗查时已是驰古阁开张后,属下无能,没能查出源头。这后来的货源,却是除了东郊几处皇庄外,还有京郊几户寻常农家。”
南城是平民区,北城是鱼龙混杂的贫民区,驰古阁用人不讲出身只讲本事,掌柜等人身上查不出异样。
而供应原材料的皇庄,自然不会是公主府或念浅安名下的皇庄,而是直属宫中、分属权贵的几处皇庄。
各处打理皇庄的只是下人,有钱赚的事儿,只要不犯法不危及主子利益,谁会往外推
京郊那几家农户,则是王强脱手驰古阁的事后,念浅安让念妈妈母子化整为零,将自家田庄原本载种的花草苗分批打散,悄悄转让出去的。
那几家农户不知确切卖主,就算知道有人暗查,也不会多嘴乱说,谁又会自断白得的财路
这便是占尽先机的好处。
孔震错过最佳时机,手下查到的都是浮于表面的东西,结论依旧不改,“别说念大姑娘了,就是念家其他人,也不曾和驰古阁的人有过来往。那位大掌柜倒是给不少人家做过事儿,但原来的东家中,确实和念家沾不上关系。是以属下认为,应该和念大姑娘无关。”
孔震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问手下,“几处皇庄都是谁名下的”
除了直属宫中的,剩余一处是康亲王府的,两处是睿亲王府的。
竟和皇上仅存的两位皇叔有干系。
孔震眉心一拧,沉吟道:“撤回留在东郊的人手,拨去盯着京郊那几户农家。”
这就是还要继续查的意思。
手下不禁疑惑不解,闹不明白孔震为什么对驰古阁这样上心,紧接着又听孔震吩咐道:“不管是旧的还是新的,想办法把驰古阁的配方弄到手。这事儿宁肯慢些,也要做得细致隐秘些,切忌打草惊蛇。”
如果背后东家真和宫中、宗室有关,他宁愿多花些时日,宁愿更谨慎更小心。
他身上贴着魏家标签,不愿因为自己的私心私事,凭白给魏家招惹麻烦。
手下闻言越发意外,忍不住抬眼去看孔震。
孔震却无心解惑,也无法解释。
驰古阁异军突起,无论是立身的根本,还是做生意的路数,都仿佛让他看见了当年他和魏明安联手做起来的另一个奈香阁。
他后知后觉,私下亲自去逛过,拿着驰古阁的脂粉香膏去问奈香阁的掌事娘子,掌事娘子答的保守,只说京中同行无数,卖的东西其实大同小异,差别无非是各家秘方上的用料和配比,说像也像,说不像也顶多只是刻意模仿。
掌事娘子底气足,连连向他保证,魏明安生前留下的秘方保管严密,三五年内不缺新品出产,区区驰古阁不足为惧。
掌事娘子在乎的是奈香阁的生意,他在乎的却是驰古阁拟配方之人。
如果和神似魏明安的念甘然无关,那会和谁有关
他始终放不下这一点。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孔震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握成拳,最初他会留意念家,是因为什么人什么事
脑中闪现的人影由模糊变清晰——念六姑娘,念浅安。
送葬出城时的短暂对峙、东郊魏家别业外的言行冲突,交替着飞快划过脑海。
孔震瞳孔微缩,先是厌恶后是迷茫,他身心猛地一震,嘴里已经脱口道:“暗中盯着念六姑娘。你亲自盯。”
手下应着是,不得不提醒道:“如果再撞上六皇子的人……”
一个再字,令孔震无声笑了笑。
如今再回头想,当初他因东郊冲突暗查念浅安时,半夜在公主府别业外撞上的蒙面黑衣人,多半不是六皇子的人,就是六皇子本人了。
怪不得两次和念浅安相关的事,都少不了那位“柳树恩”的影子。
结合懿旨指婚的前后流言,还有什么不明朗的
也怪不得魏明忠说念浅安名声不好,念浅安的行事品行,怎么能不叫他心生厌恶
孔震眼底的迷茫稍减,冷冷勾起嘴角,“撞上了就避开。盯着念六姑娘的事儿同样不急。你仔细些办缓着点来,别惊动不该惊动的人。”
老师既然选择靠向四皇子,迟早都要对上六皇子。
不管盯着念浅安是否能盯出他想要的结果,横竖念浅安是既定的六皇子妃,他多留一手总不会是无用功。
手下得了句准话,自然没有反对阻拦的份儿,忙正色领命,拱手一抱拳,转眼间就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风雪中。
孔震静静看一眼念家大门,抬脚刚离开念家长街,又见一道人影顶风冒雪地直奔他而来,嘴里亲热地抱怨道:“阿震公子!您真是叫小的好找!”
他是魏无邪身边的一等心腹长随,在孔震跟前也是有体面的,飘到近前抬手就去拍孔震头上肩上的积雪,先嘟囔一句,“您这是忙什么去了落得满头满脸的冰雪,这样不爱惜身子!回头夫人又该心疼了!”
随后神色一正,接着道:“夫人由大少奶奶、二少奶奶服侍着先行告退离席,正在出宫的路上。老爷刚送出来的消息,让小的找您去宫外接夫人,护送夫人、两位少奶奶回府,劳您多留一会儿,帮着在府里坐镇。”
孔震转瞬柔和的面色透出讶然,“宫里出了什么事儿”
“即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长随深得魏无邪真传,扒拉着下颚短须别有深意地笑,“有朝臣提了立储的话头,这会儿太和殿正争执不下,热闹得很呢!老爷和三位公子一时脱不了身,只往交泰殿传了口信,让夫人少奶奶们避开风头。”
难怪要他护送坐镇,魏相是皇上最宠信的魏相,议储这样大的事儿,难保有心人不去纠缠陈氏婆媳。
孔震边加快脚步边挑了挑眉,“我猜,老师如果被皇上问到脸上,提的必定不是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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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好人好事
楚延卿本想让念浅安脱了大氅,这会儿只将暖炉推向念浅安脚边,拨弄着炭火抬眼看念浅安,“你直呼他陈宝就是了。他说话怎么奇怪了”
念浅安心想直呼其名就算了,皇子身边的总管大太监还是敬着点好,遂将陈宝路上闲聊的内容说了,歪头求证道:“是不是有点奇怪我总觉得他想让我知道什么,又好像不太方便直说。”
“陈宝倒有心。他不好直说我的私事,也是顾忌你的心情。”楚延卿笑道,将陈宝的含沙射影归结为好意,深看念浅一眼,“我请你来看烟火只是借口。陈宝最清楚这借口是怎么回事。他说话奇怪,无非是有意提醒你,让你自己来问我,我每年除夕都是为了谁亲自放烟火。”
这气氛果然和浪漫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完全不意外并且不失望是怎么回事
然而这不是重点。
念浅安跑偏三秒,顿觉耳朵疼:需要顾忌她的心情进而隐晦提醒的那个“谁”,肯定是个女的!
心里忍不住冒酸泡泡,手里攥着超厚的红包求治愈,小声哼哼道:“所以那个谁是谁”
楚延卿微微一笑,“魏四姑娘。”
念浅安微微一愣,“魏四姑娘”
“魏四姑娘魏明安。”楚延卿肯定地重复道,伸手去握念浅安的爪子,语气透出三分安抚七分缅怀,“还记不记得你从东郊回来后,我们在这里见面时,说起过小时候的事儿更早之前,我在你面前还只是’柳树恩’,我们在魏四姑娘出殡时遇见,我曾说过魏家人对我有恩”
念浅安不愣不求治愈了,闻言瞬间质壁分离。
她当然记得,只是记忆断片,至今想不起来她还是小小魏明安时,到底对小小楚延卿做过什么坏事,导致楚延卿记了这么多年。
当时她几番试探,楚延卿都臭着脸不肯说,并且毫无不留情地嘲讽全开,现在居然温言软语地主动提起,果然未婚妻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念浅安又跑偏三秒,然后眨着眼一脸分裂表情,“所以,对你有恩的魏家人就是魏四姑娘”
楚延卿嗯了一声,语带追忆道:“我打小养在万寿宫,启蒙也比别的兄弟晚。八岁上才搬出万寿宫,进上书房读书。那会儿大哥、二哥已经开始帮父皇办差了,偶尔会代父皇去上书房,查我们几个弟弟的功课。
上书房可谓群龙无首。三哥自小就没变过,对谁都是一副笑脸,谁都帮,谁都不得罪,哪里肯多管我和四哥、五哥的事儿那时候,姜贵妃刚怀上八弟,五哥也还在。一个母妃得宠,一个母妃溺爱,没少看我不顺眼。”
贤妃溺爱后来夭折的五皇子,陈太后恐怕也没少溺爱小小楚延卿。
偏陈太后是所有皇子的皇祖母,更是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四皇子五皇子当时年纪小,难免藏不住嫉恨。
放在寻常人家,这样的例子同样屡见不鲜。
念浅安瞬间脑补出“嫡皇子一人疼万人嫌,荣宠不再落差忒扎心”的苦逼上学记,反手握住楚延卿的大手表示同情。
果然就听楚延卿接着道:“用你的话说,当年我和四哥、五哥都是熊孩子。他们联手欺负我,我气不过,又不屑玩他们那些手段,只知道他们欺负我一次,我就要双倍还回去。桂仪没少帮我动手打人。也是因为这个,姜贵妃动不了我,就挺着肚子和父皇哭,把桂仪武学伴读的差使给哭没了。”
小屁孩能有什么欺负人的手段
无非是课堂上捣乱,课堂下联合伴读们搞小团伙排挤人。
妥妥的校园欺凌啊!
难怪楚延卿和徐月重能成老铁,原来是一起揍过人的患难真情!
她算是知道楚延卿阴郁、脸臭、脾气差的风评是打哪儿来的了。
念浅安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内心。
“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是替我骂四哥、五哥,大可不必。”楚延卿低眉笑,把玩着念浅安的爪子轻声道:“后来,我遇见了魏四姑娘,还有你。那年除夕,四哥在我饭菜里掺了巴豆,五哥偷偷把我的茶换成烈酒,我接连跑了几趟官房。
再回席面时,刚到我身边的陈宝反而被四哥、五哥嫁祸罪名,父皇斥责陈宝伺候不周,当场赏了陈宝一顿板子。那是陈姑姑唯一一次板起脸教训我。她问我,我凭什么不服有本事动手打人,就要有本事先保全自己和自己的人。”
怪不得陈宝能做总管大太监,原来也是一起挨过骂的患难真情。
念浅安默默感叹,一脸“熊孩子果然很烦人”的追恨表情,反过来玩楚延卿笔直好看的细长手指,“你听进去了,就跑来这里躲到树上生闷气了”
“不是生闷气,而是想着怎么替陈宝报仇才好。”楚延卿沉声笑,张开手指任由念浅安摸一下捏一下,语气中的追忆之色越发浓重,“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魏四姑娘和你打断了。魏四姑娘怂恿你爬树,你傻傻地就去爬,那会儿你才多大有没有满四岁
手脚比现在更短,哪里是爬树,根本是撞树。魏四姑娘笑得没心没肺,你又不肯服输,直摇得枝桠乱晃,吵得我心烦。我出声喝斥,是想吓走你们,结果探头就看见魏四姑娘和你穿得跟福娃娃似的,没被吓着,反而咋咋呼呼地要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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