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朱炙情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枫林晚
杜若将步然搀到桌前坐稳,奉上一杯热茶。
“你怎么会在这儿?”
步然接过茶盏,煨在手里,温热的水汽濛濛,扑打在她的脸上,这感觉……似乎有点熟悉……
“奴婢……奴婢见娘娘久不回宫,担心娘娘出了意外,就……就托人问了阿半找来的。”杜若吞吞吐吐,有些不自然的搭着话。
步然身体疲惫,注意力自然不在杜若身上,也没在意她的回答。只是有些意外地重复了一句:“阿半?”
可是她立即一寻思,确实也只有阿半知道自己在哪里,不是他告诉杜若她的去处带,莫非还能是陌子归么?
她被自己的傻劲逗乐了,捧着茶盏笑起来。
“那君上没有发现什么吧?”
步然问着,低头缓缓嘬了一口手里的热茶——昆仑玉清境的瑶花井,这间戏院竟然有这么名贵的瑶花井,还能拿给她醒酒——步然看着手里的茶盏发愣,简直难以置信。
“君,君上……”杜若迟疑道:“君上昨日都没有来过璇吾宫……”
“哦……”步然瘪了瘪嘴。
前日陌子归娶进侧妃之后才将自己喝晕了过去,这下他清醒了,估计是要将合宫之礼补回去的。他现在说不定正躺在美人的温柔乡里,睡得酣畅呢。
想到这里,她心下又不快几分。可是陌子归贵为天帝,后宫里人满为患,也是早晚,自己得早些习惯才是。
况且,步言的事情陌子归要是知道了……
她捧着茶盏,怔怔地望了望窗外,这小楼外庭院中的瘦樱长得一片萋萋芃芃,叶尖儿泛着些许的金黄。
已至七月末尾,夏日褪色,秋意渐浓……
“秋……”步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只忽地转身问杜若:“离八月的炎族祭祖还有几日?”
杜若帮她梳着发,从身后抬头,不明所以地回道:“还有不到十日,娘娘是……”
步然放下手里的茶,看着杜若道:“等下回去天族大宫,你把酱酱找来,我有话跟他交代。”
两人简单拾拾,从万花院离开的时候已近晌午。
步然走出房门,终于看到乐班和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的伶人了。昨日她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如今一看,万花院确实是个戏园子。
“这戏也唱得太烂了……”她揉着酸涩的腰,喃喃自语,带着杜若回了涿鹿。
刚到璇吾宫门口,两人便被吓了一跳。
一向冷清的地方如今宫门大敞,人声嘈杂,仙役门进进出出抬着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步然走进了才发现带着大队人马的后荼,正在璇吾宫小院里一路指手画脚。
“这些放到那边屋里,”他指着璇吾宫一间偏殿,“书案和书架放那里,以后那就是君上的书室。”
“什么?!”步然仿若晴天霹雳,连忙拉住后荼问道:“陌子归,哦不!君上要搬来璇吾宫?”
后荼对着步然行礼,例行公事地严肃道:“君上说小皇子年纪太小,应当养在亲人身边比较好。”
步然一头雾水,“这……酱酱要回璇吾宫住,和君上有什么关系呀?”
“哦,”后荼道:“这是因为小皇子年龄小,药王说他承不了女娲石的修为,需要有高修为者在身边随时以气泽养护才好。”
“……”步然眼皮跳了跳,“那,那也应该是药王住过来呀……君上来干什么?”
后荼对着步然再一拜,又道:“小皇子来自炎族,属性为火,需要属性为水的高修为者,才能平衡体内乱流。”
“……”步然嘴角抽了抽,觉得陌子归简直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她摁住了后荼的手,大声喝停了那些前后忙着搬东西的仙役,转身对着后荼说道:“你们都先别动,等我回来再说。”
话毕要冲出璇吾宫,被后荼一把拉住了。
“娘娘不用去找君上了,他现在正在跟神尊们议事,去了也见不到。不过方才君上已经通知了要来璇吾宫用晚膳,娘娘安心等待便可。”
说完便转身对着等他命令的仙使吩咐道:“继续吧,君上的东西都小心轻放啊。”
“什么……”
步然一把捂住了自己胸口,摸着宿醉之后憔悴又苍白的脸,觉得全身的酸痛又重了几分。
有一种腿软的错觉。
(陌陌:腿软不是错觉,毕竟昨晚你的吃相那么难看。)
*
傍晚的时候,酱酱牵着陌子归欢天喜地得回了璇吾宫,步然老远便听到酱酱兴高采烈地叫她。
“君上你……”
步然抬头看着面前那个阴阳怪气,不敢直视她的陌子归,一双眸子紧盯着他问道:“君上你不舒服吗?”
陌子归没有回答,也没有看步然,喉结微不可察地上下动了动,只低着头快步走入了里屋。
“这人又发什么疯……”步然喃喃,也不敢多问,跟着陌子归行过去。
家宴的饭菜早已满桌,几人围桌坐下。酱酱挨着陌子归,陌子归挨着步然。
全程除了酱酱叽叽喳喳自言自语,步然和陌子归都只是自己吃自己的,毫无交流。
陌子归不动声色地往步然碗里夹菜:“你太瘦了,多吃点。”
“哦……”步然嘴上应着,伸碗接过来,抬头只见酱酱似乎委屈地盯着自己,和她碗里那块陌子归夹的鸡腿。
“给你给你!”步然见不得酱酱那副可怜相,想也没想就将陌子归给他的鸡腿,又给了酱酱。
谁知酱酱似乎依然是很不开心,余光默默瞟向陌子归。
步然忽地明白了,酱酱不是想吃鸡腿,而是想吃陌子归夹的鸡腿。
“这个给你,”陌子归将他那张名动叁界的脸缓缓抬起,也夹给酱酱一块鸡腿。
“谢谢君上哥哥!”酱酱兴奋地两眼放光,朝着步然咧嘴笑着,埋头认真地开始半鉴赏半用膳地啃那只大鸡腿。
“酱酱也只是能被你宠成这样,”陌子归低着头,语气并不真的嗔怪。
步然不以为然,只道:“我惯前一半,你惯后一半。”
陌子归停下了手里的筷子,有些严肃地看她。
步然不说话,笑着吃鸡腿。
“以后女儿可以宠,儿子可不许这么宠着。”陌子归往步然碗里又添了些青菜。
步然接住,默契十足:“那当然不会,儿子不能惯坏了。”
然而才拾起筷子,心思一动之间,步然差点摔了手里的碗——他刚刚说的是‘儿子’和‘女儿’吗?
所以,这算是……挑逗吗?
她忐忑地抬眼去看陌子归,他依然是泰然自若地吃饭,致而优雅,似乎全然不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只是最让步然想不明白的是,她竟也浑然不觉地接过了话头,答得那么理所应当,仿佛是真的打算和他生儿育女一般。
心里的一股暖意,顿时升了起来。阳光把它照得发亮,带上了欢欣和雀跃。步然察觉到了这阵异样的欣喜,埋头拼命扒饭。
“君上,这是今日加急的折子。”后荼带着一迭公文走到了陌子归面前。
他悠然地抬头一瞥,目光扫过内屋,说道:“放到寝屋的书案上吧,我今夜就宿在这里。”
步然:……
( ̄△ ̄;) 君上真是当机立断,行动迅速……
——————
陌陌为了不让老婆知道自己跑去了青楼,也是拼了,一夜之间,逼娼为良……
哈哈哈哈,这两人这样甜甜地谈恋爱也不错呢!
商量个事儿,这章这么长,就当双更了,明儿休息一天。
嘿嘿~
离朱炙情H 第三十章夜读
步然入涿鹿一年有余,这还是陌子归第一次宿在璇吾宫。
用过晚膳之后,陌子归就在步然的寝屋外间批阅奏折,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停下来。
天帝在外面忙着,步然自然不好就先歇了。她将璇吾宫里的仙娥仙使差去歇息,自己在一旁帮陌子归研墨打杂。
陌子归倒是欣然接受。两人各做各的,全程零交流。
月上中天的时候,寝屋里的灯该暗的暗,该熄的熄。
不知研了多久墨的步然,扶着有些酸疼的手腕,悄悄抬头看了陌子归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个人做起正事来,也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就跟在床上一个样。
“咳咳……”
念头一闪而过,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赫然羞红了脸,偷偷再瞄了一眼陌子归。
他还是伏案批阅,月光静谧地洒下,初秋的月色淡淡,不张扬,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样子。
步然看得出了神,研墨的手停下了。
“本君有那么好看么?”已经燃尽的烛火下,他面不改色,眼神依然直视手里的公文。
“嗯,啊?啊,没,没有……”
步然晕晕乎乎地被问出了心里话,话一出口又惊觉不对劲,慌忙改口。
陌子归抬头,揉了揉了眉心,眼神落在她一张红到脖子根的脸上,就这么看着她,一言不发。
步然心里有鬼,被他这么一看,只觉得背脊发凉,忙乱地移开了眼,低头研墨。
“你有事瞒我。”
波澜不惊的温润男声从头顶传来,步然心中一悸,手上一抖差点打翻砚台,被陌子归适时稳住了。
她不敢抬头看他,那只手便顺势拉了住她的手腕,有力的臂膀将她往身边一带,迫她抬头对视。
“我说过,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昏暗的烛火下,那双星火疏淡的夜瞳光琉璃,缱绻璀璨,里面都是她的倒影。
“我……”步然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道:“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我自己。”
“没关系……”陌子归低头看着步然闪烁的双眸笑了笑,“我不要你骗任何人,我可以等……”
“但是,”陌子归抬了抬下巴,看着书案上的一沓折子道:“这个你得负责。”
步然顺着他的眼风看过去,只见书案上的几本公文被方才的墨汁泼脏,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要怎么负责……
不会又要玩上次恭华殿的那套,让她来抄写,然后他……
步然脸红了。
陌子归见她一脸的不自在,好似猜到了点什么,头一次在她面前笑出了声。
“天后若是喜欢那种负责的法子,本君不介意配合。”
步然这才明白陌子归所谓的负责不是她想的那样,又为自己被这人一眼看穿羞得无地自容,挣开他的禁锢就要走,腰身却被他揽住了。
“本君罚你日后都在这里陪侍研墨可好?”
“啊?”步然被抱住的时候,还以为这个小白脸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没想到他的要求居然这么纯情。
陌子归嘴角微挑,放开她,随手抽了另一本公文翻看。
“说说你的事吧,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好像对彼此的过去都还是一无所知。”
陌子归并不看她,眼眸映着烛火,依然是星辰万千。
“我?”步然诧异,“我有什么好说的……”
“说说你娘和你弟弟吧,你娘是怎么仙寂的?”
步然手上一颤,掩饰地低头,往砚台里又加了些水。
“我娘仙寂于炎族内乱,可是具体如何,我不记得了……只是听说,我父君死后,她殉了情。”
烛火微晃下,陌子归眼里闪过一丝让人看不分明的光,像划过苍穹的流星。
“那你弟弟呢?”
步然手上一顿,抬头问道:“你是说……步言么?”
“嗯,”陌子归点头,“你跟步言,也像酱酱一样么?”
步然忽然心虚,起身假装擦拭书案上的墨迹,半晌才道:“步言身体不好,我自然会照顾他多一些。”
她有些勉强地笑着,想起步言又心里一空,眼神黯淡起来,“我幼时犯过天劫,他以自己一半的元神救过我……我总觉得他体弱多病都是我害的,我欠他。”
寝屋里安静下来,她身边的陌子归只是沉默,注视着步然,一双深黑的眼眸暗动。
“怎么?”步然对于陌子归的反应有些不解。
“没有……”陌子归故作轻松地一笑,将步然牵到身边,“不早了,你快睡。”
言毕和了身上的外袍起身,往屋外走去。
“你去哪里?”
步然问,想这夜深人静的,陌子归又是发哪门子的疯。
“突然想起一些要紧的事物,明早朝会要议。”陌子归没有转身,淡淡地再加上一句,“我去一趟恭华殿,天后不必担心。”
秋夜湿冷,更深露重,步然看着那个玄色身影融入层层雾霭。
*
之后的几天,步然都没有再见过陌子归。他前朝事忙,不曾踏足后宫。
步然也早已习惯了他这一阵一阵不见人影的忙碌,本来还担心那个刚入门的侧妃会不会不习惯长夜漫漫独守空房,要去看看。
结果杜若告诉她,侧妃已经不见踪影。两人威胁外加逼问了后荼好久,他才支支吾吾透露说,那侧妃本来也是有了心上人,为了家族荣耀不得不入宫。所以陌子归知道后,就直接将人放了。
这消息密而不发,是要等到半年之后再对外称,就说侧妃病逝……
步然心头一紧,那这么一说,陌子归此次纳妃本来就是别有目的。
借题发挥,引蛇出洞。
是的,一定是这样。
陌子归借着纳侧妃的名义,故意引赤焕北上以探测。不然无法解释他那日那么巧合地就在圣坛给她解了围。而且,既然阿半已经被他发现了,说不定,他早已怀疑到了步言身上去。
特别是,前几日他那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她慌忙喊住杜若,问道:“给酱酱拜师的事情定下来了么?”
“定了,就是明日了。”杜若回,“明日酱酱会按照奴婢嘱咐的,在恭华殿缠着陌子归一整天。”
“嗯,”步然应了一声,纤白的手指拽紧广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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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说今天休息一天的,结果我还是太勤劳了。
所以,今天我可以拥有你们的珠珠或者评论吗?
可以吗?!
可以吗?!
离朱炙情H 第三十一章墟歌
一年未见,墟歌山头上娘亲的衣冠冢又被猖狂的杂草吞没。天上落了点绵绵细雨,贴在衣上,形成一层雾气迷蒙。
步然蹲下来,缓慢地拾。她手里那些野草的经络纤叶,像纠缠不清的线条,怎么扯都找不到出口。
步然抬手摸了摸鬓边的花簪,这是娘亲身前最爱的花,今日出门的时候,杜若给她带上的。她将花簪拔下来,划断了冢边的野草。
思绪似乎回到了万年之前,她和弟弟步言在草堆里玩耍嬉戏的时光,步然想得出了神。
身后几声稀疏的摩擦,像是谁踩在了软软的草甸上。她簌地转身,只见昏黄濛濛的水雾之中,背着落日悠然行来一个黑影。
那个黑影,远远地望着她,停了下来。
“步言?”步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堪堪起身。
黑影没有回答,迷雾之中,他的身后隐隐行来众多兵卫,腰佩长剑。
步然愣住了,在脑中幻想排演了千万遍的姐弟重逢,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
“什么意思……”她还处在惊讶之中,缓慢地环顾了四周的憧憧人影,一时不知步言这是为何。
“你真的失去记忆了?”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声音。
“步言……”步然眯起眼睛想把面前的人影看清楚,却依旧是模糊的一片。
“为什么?”
“……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你可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就欢欢喜喜嫁给陌子归,成为叁界帝后。而我却要独自背负挣扎?”
步言的问题,她一个也听不懂,只是莫名觉得面前的人对她好似充满了敌意。
“是你让陌子归来的?”他问。
“陌子归?来什么……”
“那日与你约定的皖花院,来的人是陌子归。以前皇叔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我并不相信,可是现在,我不得不信……你要杀我。”
最后的四个字不是疑问,步言说得笃定。
“你认为,是我要杀你?”步然反问,声音是颤抖的。
“不然呢?我们曾经不也是不信皇叔会手刃亲族吗?”
步然心中郁闷,没有答他,只转身蹲下去,就着手里的那只花簪又开始打理墓碑上的杂草。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陌子归你的行踪,今日我也是自己来的,既没有埋伏,也没有追兵。但我也不仅仅是来祭拜娘亲的……”
锋利的杂草叶边扎破了指尖,殷红的血滴在手边的枯草上,红的红黄的黄,焦灼而分明。
“我是来劝你及时手的,莫要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步言冷笑,“取回我应得的东西为何叫不悟?!”
“夺你帝位的是皇叔,不是天族!”
“呵呵……”步言冷笑,“你果然是替他来做说客的……”
“我不是谁的说客。”步然挺直了背脊,对峙着已经将她团团围困的兵卫。
步言怔了怔,对上她那双熠熠的眼眸。良久,抬手一挥,他身后的亲卫纷纷拔剑出鞘,他是早有准备。
步然的眼风扫过重重围兵,心中轰然,脚步都震了震。
“你要杀我?”
步言默许,不作回答。
“那么,之前的祭天,之后的酱酱,圣坛,全部……都是你?”
两人都沉默下去,耳边的寂静此刻扰乱着思绪。
她挂念多时的同胞弟弟就在眼前,可是这一瞬间……百千万亿年里的唯一一个瞬间,步然觉得这个人,陌生得叫她想不起名字。
“为什么……”步然张着嘴,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你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死了,炎族才能活。”
话音方落,步言身后等待多时的兵将持剑跃起,瞬间铺开一道天罗地网。
墟歌的山头,萋萋芳草化作一片火海。
步言在墟歌埋伏下的叁千兵,就算是步然带着近卫前来,也足以将她生擒。可是步言没有料到的是,她真的是独自前来,不曾设防。
步然被步步紧逼,围困截堵,逐渐陷入步言的包围之中。她只能祭出佩剑,愤然应战。
“铿——”的一声擦挂,金属的火花四溅开来。
一片烈火围剿之中,她清瘦而纤弱的身影,像一只逆风飞行的白蝶。脚步轻迈之间,耳边“嗖——”的一声呼啸,像是冷器猛然擦过,声音尖锐得像脱弦的箭。
那只金色流离的箭,向着步然的后心飞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天旋地转的一瞬,轰隆巨响穿透苍穹,雷霆万钧。天地激荡,墟歌山头的碎石应声纷纷落下,一时间雨中昏黄的天空,着火一般得凄艳起来。
箭已见血,墟歌的山火被灭了大半,晚蝉又开始凄切。
步然惊怖地看着自己素衣上的血渍,一张脸青白枯槁,那个抱着她微微颤抖的人,箭穿左臂,殷红的血透过他的玄衣,浸染了她的衣袖。
“陌子归……”步然轻声喃喃,谨慎地压抑着随即而来的哽咽,“你怎么会……”
语音未落,她只觉背上被人一推,阿半接住了她,“带她走!”
脑中依旧空白,蝉鸣与金属的擦挂交鸣令她冰冷,仿佛置身无涯雪地,静静观看天空中的黑血流过。
随即而来的一股强大力量将步然整个拉离战场。
步言和他的叁千兵皆被陌子归的结界封印其中。
水冥之印——唯有下界者可破,他人出此结界的唯一方法,便是下界者死。
石破天惊的一瞬,晚蝉乍鸣,千只万只,聒噪喧哗。阵阵悲歌之中,步然的心第一次与他合流,痛他所痛。
她抬头惊见初露的一轮圆月,如同凡世万花院的那晚,她在他怀里瞥见的月色。
迷蒙之中,眼前是陌子归在那盏昏黄的烛火下,半明半暗的脸。
他笑着抚她的眉眼,轻声追问。
“你说爱要拿爱去换,若是爱换不来,我便拿命去换,可好?”
离朱炙情H 第三十二章虚惊
“姐姐?”有人在耳边唤她的名字,步然浑浑噩噩地看过去。
空旷的大殿,燃烧的火把腾起絮絮黑烟,风很大,吹得帷帐呼啦啦地响。还有一股腥甜的味道随风而来,她怔怔地看过去,目光落在地板上四溅的血迹。
“姐姐……”那个声音还在,步然回头,身后的一面水镜中,映出自己一身是血的样子。
她的手一抖,哐当一声寒剑落地,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上也全是血。
“姐姐……”
大殿外传来大军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白光一闪,有人破门而入。
逆着光,是一个黑色的人影。
“公主,”那个人影这么叫她,然后对她伸出了手。
她被那股力量慑住,怔怔地抬手要握住他的,却听见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石破天惊地呼唤。
“不要去!”他说,熟悉的声音。
陌子归?
是陌子归!
眼前骤然血色一片,苍白的月光下,她看见陌子归的脸。当胸一剑,血光瀑涌,染红了整个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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