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閬苑琼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官玛丽

虞皇后故世后,缨子、绫子、绯子叁姊妹的头号敌人,不再是徐贤妃母子女,却是有亲缘关系的虞昭仪及其子褒王燮。
今上初为东海王时,为拉拢东海国华族,虞皇后作主,为他迎娶郡望徐家之女为孺人。不想徐家女入门后,转过年便生下龙凤双胎,令尚无子的虞皇后倍感焦虑。
为打压徐氏,她又教姬瑕纳从妹虞纹为媵妾。虞纹亦有一张神佛保佑的好肚皮,一举得子阿燮。
虞纹有心机。虞皇后在日,她一直保持低调,直到皇后再也生不出儿子,有过继阿燮为己子的打算,方抬首扬眉,露出勃勃野心。
虞璞英雄末路,又岂容得一个贱妾放肆。病榻上遗嘱姬瑕,要他封徐氏为贵妃,主理后宫。
姬瑕答应着,却只给了徐氏贤妃之号。
虞纹自皇后崩逝之日起,便困于昭仪之位,再无升迁,而她与皇后叁女的关系,也降至了冰点。
虞璞的人生,一点点补缀起来。
我的双女主尝试总是以失败告终。杜鹃声里的贰贰与邢骊,灵感来自曹操的丁夫人与卞夫人的身分颠倒升沉。





閬苑琼葩 满庭芳五
东海虞氏虽为庶族,但自太祖开国便从龙效力,世代掌兵,繁衍至今,房支颇众。
虞璞所在的东鲁房为偏庶支,因其父祖功勋卓着,得以把持族长之位。
虞璞逝后,虞家将希望寄托到虞昭仪母子身上,虞昭仪所属的北海房渐渐崛起。东鲁房的虞瑾本是虞璞之父过继的族子,是个贤孝有余、才智不足的老实头儿,面对北海房的上升势头,有些拙于应对。
十一月,虞昭仪之父将迎来六十寿诞。她为父亲准备的寿礼是下一任族长之位。
广陵公主姬绫子与溧阳公主姬绯子闻讯自是不悦,入宫抗议无效,来海宁公主府与长姊商讨对策。
绯子道:“耶耶说,外家弱,不利于阿燮的前途。瑾舅舅究竟是过继的。”
绫子道:“瑾舅舅虽是过继子,代表的却是外祖父与孃孃。他受排抑,损害孃孃威严,也等于打压了我们。”
夫妻尚在冷战中,崔君羡再度出征,归期未定。缨子正是烦恼时,哪有闲心管虞氏的家务,倦怠道:“掺合来,掺合去,亦轮不到我们作太子,徒惹得朝臣非议。”
绫子不以为然,“政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容让,无人会感念你大度,只会变本加厉。”
绯子亦道:“孃孃在时,曾说过,若想夜里睡得安稳,鞋尖时刻不能离仇家的喉咙。教一个媵妾嚣张乃尔,我们早成了世人的笑柄。”
缨子仍提不起神来,“扳倒了阿燮,阿珏会上位。那也是个可恶的。”
绫子笑道:“那就将阿珏也扳倒。”
缨子扬起眉毛。
绯子兴冲冲道:“小弟弟那么多,从中选一个听话的,耶耶百年后,我们可作摄政公主。”
绫子比她有自知之明,“摄政还是要交与大姊夫。我们只要不受气就好。”
提到崔君羡,缨子颇伤感,“也不知到那时,他还是不是你们的姊夫。”
绫子与绯子连忙宽慰她,“姊夫在孃孃病榻前发过誓,一生一世不离弃你,自当会做到。”
“听说那妖已有了身孕——”
绯子鄙夷道:“便是平安养下来,亦不过婢生子而已,能有多大出息?”
崔君羡在叁个驸马中,权位最高,声望最着,出将既久,迟早入相。绫子、绯子早已将未来的政治博注压到他身上,自是劝缨子放低姿态优容之。




閬苑琼葩 红尘漫一
琼嘉孕吐很凶。到得叁个月上,仍不见好转,起先的喜悦折损了大半,觉得不生也罢。
家中的女长辈都不赞成她生育。一日不脱奴藉,她的孩子就要顶着婢生子的原罪遭受歧视。若是个男孩,仕进也难,婚媾也难,人生路上更多荆棘。
琼嘉隐约觉得,姑姑与善才的人生观太消极了。要翻身,先要把血脉延续下去,要将希望建筑在未来。她的孩子若无披荆斩棘的孤勇与血性,纵使生在富贵丛中,亦是劣种。
崔君羡出征前,恐海宁公主来为难琼嘉和大器,拜托了一位王公照管这两个总想生事的小冤家。
王公名浩之,乃是第二代郢国公王楚之孙,是最早归顺今上的王家人,因而青云直上,现任工部尚书。他做过的最没节操的事,不是在今上夺位之际出卖堂兄王慎之,却是为一个尼姑出身的宠妾与发妻离异。
吴善才遣甥女绿媛到荥国公宅小住,陪伴琼嘉。
绿媛甫至,便将发蓬蓬、脸黄黄的琼嘉从床榻上拖起来,持一面镜与她照,“怀个孕而已,人怎么这样邋遢了?”
监管她的饮食,督促她运动,打理她的衣妆。
不几日,琼嘉又恢复了清爽伶俐的小仙女模样,肚皮微微鼓起,竟有些俏皮。
绿媛又劝她读书,“生而不教,是为虐待。你要课子,自己总要先把书本拾起来。”
荥国公宅中最有学问的,却是崔大器。琼嘉拜师到他小人家足前,他有些不耐烦,“我正忙着呢!”
琼嘉探头看他手中卷册,“你在忙什么?这是什么?”
大器亦不避讳,递与她看。
那准确地说,是一卷罪状录,桩桩件件,无巨细地记载了褒王燮过往犯下的罪行。
大器得意地说:“这是我集的褒王罪状。听说老泼妇最近很恼褒王,却没有惩治他的手段,我打算假托耶耶之名,把这个给她送去,助她一臂之力。”
琼嘉诧异地问:“你和褒王有仇吗?这个递到至尊跟前,褒王就完蛋了哎。”
大器哼一声,“反正他们姊弟都不是好人。挑拨他们自相残杀,蛮好玩的呢。”




閬苑琼葩 红尘漫二
“那你有颐王的罪状录吗?”
“有呀,”大器点头,“他们一个个,我都给记着账呢。你教我亲一下,我抄一份给你。”
小男孩负着手,色兮兮地打量她,颇有成年流氓的风范。
琼嘉吓一跳,“你——你,我要告诉你耶耶!”
大器摆手,“开个玩笑嘛。你对我来说,太老了。”
琼嘉又无语了。
大器又道:“我怕你告状?你告我调戏你,我还要告你勾引我呢。你猜耶耶会信哪个?你整天围着我转,居心叵测。”
琼嘉又好气,又好笑,“人家不过关心你,交个朋友嘛。”
大器不以为然,“你这种女人,我最懂得了,自以为长得美,恨不得个个男人都迷上你。”
琼嘉想了想,还是不解释了吧,转身要走,他却又喊住她,“等我抄好了,着人给你送去哦。”

琼嘉捧着颐王的罪状录,边读边骂,“大坏蛋,大坏蛋!”
这颐王从纸面上看,比褒王还要恶劣。霸占了西市卖饼人的妻,还害死人家的老公。琼嘉觉得,便是不报己仇,也应为民除害。
恰在此时,人报闵夫人到。
这闵夫人便是王浩之那个尼姑出身的妾。王浩之受崔君羡之托,照顾琼嘉与大器。他自己不方便入朋友内宅,便隔叁差五遣闵夫人过来望侯。
琼嘉不太喜欢闵夫人,总觉得她怪怪的。一见面就嘘寒问暖,热情得过分。唯一的好处是,事事听琼嘉的话。
闵夫人年纪不甚长,姣媚得很。若是入宫,大概可以做个妖妃,落到公府里简直屈才。她带来各种滋补小食,还有据说亲手缝制的婴儿衣服。
琼嘉看了一眼,针脚有些歪,或许真是她手制。暗自奇怪,这位夫人能把出身名门的正室逼走,可见是个彪悍人物,这样放低身段讨好我却是为何?
只听闵夫人问:“还有什么我能效力的?”
琼嘉想起颐王的罪状,王公恰是今上宠信的大官,遂缓缓道:“还真有一件。”
一场滔天风波就此拉开序幕。




閬苑琼葩 红尘漫三
褒王燮的罪状录,经缨子之手,呈到御前。
姬瑕震怒。
阿燮身上流着虞家血,他一向有些偏宠。也因为顾念阿燮,朝臣一再上表请立颐王珏为储,他都迁延不决。没想到这小子私下行径如此脏污放诞。
他立刻将褒王傅、王府长史及属官等下狱鞠问,查证属实,到了定罪时,又不禁犹豫了。
若秉公处置,阿燮将身败名裂,政治前途尽毁。
做父亲的如何忍心?
思量毕,他按下怒气,将王府属官一概褫职流放,把阿燮叫到跟前,厉声训斥一通,命他出京去封地思过。
除非获罪或极度不受宠,新周皇子极少之藩。
褒王燮却觉得,去褒州亦善,好过在皇父鼻子底下,一举一动不得纵恣。虽装出一副痛悔觳觫相,心里其实窃喜。
但姬瑕随即命人带荀花郎上殿。
他的脸色勃变。
花郎披着发,趟着镣,踉跄行来,素衣上血渍斑斑,满脸鼻涕眼泪。一见姬燮,便哭道:“殿下救我!”
姬燮不忍,转首看姬瑕,“耶耶,他——”
只听姬瑕道:“这妖童佞幸惑主,岂可轻饶?宜杖毙。”
花郎听了,尖叫哭闹起来,“我起初不想,都是殿下逼我!我有何罪?殿下,殿下,你替我求情啊,你要害死我了!”
几个甲士上殿,堵住他的口按倒,抡杖笞打起来。
姬燮听着他哀嚎,腿一软跪下来,含泪哀恳道:“耶耶,他是我心爱的人。他若死了,我活着也无生趣了。”
姬瑕扫他一眼,目光阴寒,“那你也去死,活着也是丢我的脸!”

王浩之拿到颐王的罪状录,却没有进御。颐王与今上,毕竟是父子,身为人臣,以疏间亲,处天家骨肉之间,徒惹祸患。
褒王燮出京之藩,颐王珏离储位又近了一步。王浩之越发藏得深沉。
姬燮痛惜花郎,到封地后,日日借酒浇愁,不久坠马死。无人同情他,但提到他的陨落,都道是海宁公主在今上跟前进了谗言。姊姊害弟弟,不齿者伙矣。
崔君羡西征回来,得知褒王案的始作俑者竟是自己养子,又惊又怒,正在鞭笞大器,王浩之又来归还颐王珏的罪状录。
难以想象,若是这一份也呈上去,京中将是怎样一个乱局。
大器还好管教,琼嘉处置起来却难。




閬苑琼葩 红尘漫四
琼嘉为好友花郎的死,哭得两眼红肿,满腹的不平。
即使在教坊人家,作娈童也不是光事,花郎难道还会上赶着勾引褒王?他喜欢和遭际更相似的女孩交朋友,也是因为在男孩群中受人白眼排挤的缘故。
见崔君羡铁青着脸入室,琼嘉警惕地睁大眼睛。闻听他责问,流露出的“我有什么错”的倔强表情,倒是与大器如出一辙。
她就要临盆了,像一只羽毛蓬松的小胖鸟,双眸一瞪大,显得格外无辜。
崔君羡心中柔情牵动,可一想到她险些闯下的祸事,自不能姑息,硬起心肠,厉声喝斥她。
琼嘉忆及他云雨时的温柔缱绻,又见他此时的冷肃,觉得男人真是床上床下两张面孔,发誓以后再也不许他用那根可恶的肉棒捅她了。
怀孕是多么辛苦的事啊。
“难道颐王没有违法?他的那些罪过,放在百姓身上,早就杀一百次头了!凭什么他是皇子就可以脱罪?”
她叉着腰,不服气地大叫。
崔君羡担心她动胎气,放缓语气道:“嘉嘉,你不懂天理人情。许多不公平的事,恰恰是上天的安排。虎捕鹿,鹰搏兔,鹿和兔难道不无辜?为何上天允许弱肉强食?你不能拿平民的标准去要求皇子——”
“为什么不能?”她反问,鄙夷地说:“那套愚民的弯弯绕,少拿来糊弄我。我只相信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崔君羡无奈,“看来你是不肯认错了?”
琼嘉大声道:“不认错,也不悔改!”
崔君羡思索片刻,道:“这样的话,你先回吴善才宅冷静一阵子吧。”
他的本意是教她回家反省,顺便教她家中明理的长辈劝说则个,但琼嘉听了,以为他要休弃自己,委屈得眼泪花花,“你赶我走?我走了就不会回来!”




閬苑琼葩 红尘漫五
盛夏,琼嘉在吴善才宅诞下一名男婴。
婴儿的啼声响彻屋宇,宅内顿时喜洋洋起来。
杜矜与吴善才都未生育,平日里养宠物慰膝下寂寥,而今手忙脚乱地清洗包裹幼婴,方觉得猫儿犬儿到底不如一枚小人儿可亲。
杜矜将拾好的婴儿放到琼嘉怀中。
他真是小得不可思议,脸只拳头大,小口将将塞得进乳头。力气却大,噙住乳头,用力一吮,吓琼嘉一跳。
随即,她簌簌落下泪来。
杜矜连忙为她擦拭,“不能哭,对眼睛不好。”
绿媛没见过刚出生的小孩,好奇地探头看,见婴儿红通通,小猪一样在琼嘉怀里拱,觉得好喜欢,“给他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
杜矜笑道:“取名是他父亲的事,我们可不能越庖代俎。”
琼嘉一听她提崔君羡就炸毛,“我生的孩子,凭什么教他取名,我取的名字会折孩儿寿吗?”
杜矜喝斥她,“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口无遮拦?”
女官事繁,杜矜午后便回宫了。崔君羡闻听琼嘉生产,前来望侯。
琼嘉却不要见他,还叮嘱吴善才,“也不许他看小孩。”
吴善才答应着出去了。
晚间喂奶时,琼嘉却发现,婴儿右手上用红绳繋了一枚金蟾蜍,显然是崔君羡之物。吴善才和绿媛等亦开始称呼婴儿为“雅望”,当也是做父亲的赐的名。
琼嘉并不追究,默默搂着孩儿哺乳。

亲友络绎至,恭贺新生。其中一位不期之客,乃是王刑部的闵夫人。
吴善才与她却似旧识,不问来意,亦不寒喧,径引她到琼嘉房中,闭门而去,留她二人独处。
闵夫人看看摇车里熟眠的婴儿,再看琼嘉时,眸中泪滢滢,“他们当初从我怀中抱走你时,你也是这样小。”
这一章看不明白的,可以回看第叁章“洞仙歌 叁”哦。




閬苑琼葩 蕉叶覆一
闵夫人名夷光。其父在时,任职工部。父亡后,继兄嫌弃她幼小累赘,将她舍给慈圣寺为佛徒。
与杜德隆珠胎暗结、私情败露后,夷光被逐出寺门。杜家不肯留她,幸得父亲昔日的府主王浩之伸手相援。
琼嘉望着梨花带雨追忆往事的生母,究竟陌路多年,一时还生不出亲切的母女情来,只暗笑王浩之的发妻被休时,一定顿足捶胸,后悔引狐入室。
闵夫人忆往毕,拭干泪,道:“我今日来,却是为外孙的前途与你商量。”
琼嘉挑起眉毛。
“杜家与闵家,都是衣冠旧族。阿望作为两氏仅馀的血脉,又是男孩,总不能在教坊里长大吧?”
教坊人家的男孩,纵使运命强过荀花郎,亦不过倡优之属,为人轻贱。
然雅望为崔郎血胤,自有君羡关照。
琼嘉心里如是想,但她正与君羡置气,懒得提起他,故而不语。
闵夫人像是猜到她所想,又道:“若教崔郎抱去养,公主府的庶子,比别处更加难做,会受委屈。”
琼嘉想到崔大器,觉得这的确是个问题。
“不如,”闵夫人试探道,“把他交给我来养吧。”
见琼嘉一副惊疑的神色,她连忙解释,“我问过我家主君,他愿养阿望为己子。王家为本朝首屈一指的名族,阿望作为王家子,前途必然坦荡。至于日常饮食起居,我是他亲外婆,难道还会亏待他?”
这些时日里,杜矜与吴善才也和琼嘉探讨过雅望的前途,自不能养在教坊,但送去崔家,亦担心他在那里受委屈。
琼嘉拧着细眉毛,思量片刻,不决,命小婢去请吴善才来参谋。
吴善才听罢闵夫人的提议,倒是赞成了,“能过继给王家,那是再好不过了。”
闵夫人又给她们吃宽心丸,“你们思念他时,随时可以去王家探望。”
崔君羡那边,自有王浩之与他商量,为雅望计,也答应得极痛快。
自今上夺位以来,君羡年年出征,为朝廷经营西州。而今,彼方已安定,今上设下六镇,命君羡为六镇都总管,去彼常驻。
君羡离京前,来吴善才宅,问琼嘉愿否随己同往。




閬苑琼葩 蕉叶覆二
他此去西州,叁年进京述职一次,再见就难了。
琼嘉不能像前几次那样赌气,闭门不见。披上雪色狐裘,挽个慵妆髻,抱着雅望到客室会他。
雅望六个月,已识得父亲,看到紫衣人,便在琼嘉怀中踊跃,朝崔君羡伸出白嫩的小胳臂。
君羡抱过他,顺势欲吻琼嘉。
琼嘉吝啬地推开他,“胡子扎。”
君羡新留了一副西州人的络腮胡,搭配紫花袍,以及棱角分明的五官,颇有几分异域气质。
“真个不去?”
“我生长在上京,恐食不惯西域风沙。”
君羡笑道:“那边也有水草丰美的川原,风土怡人的城池——”
琼嘉无聊地打个呵欠。
他遂打住,无奈地笑道:“——出去见识一下也好的。”
琼嘉道:“我不是男子,没有封侯建功的前景,白去吃那些苦头作甚?”
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君羡遂不再相强,只道:“你独自在京中,我不是很放心。”
琼嘉想到海宁公主,想到颐王,还有无数獠牙森森的狩猎者,重重迭迭的阴影笼在她的头顶,遮天蔽日,她当然感到恐惧,但少女的骄傲撑起了她的腰板。
“我会有办法的。”她倔强地说。
君羡默视她片刻,起身去吴善才房中,倾谈后,留下钱帛珠宝若干,以为琼嘉的用度。
他去后,吴善才问:“为何不随他去?”
琼嘉用小牙梳,蘸了花露润泽头发,闲闲道:“才不要轻易饶过他。”
吴善才不赞成地摆首,“他是做大官的人,性骄而事繁,哪有闲情日日来哄小女孩子,肯在你身上用心,也因为你生了阿望的缘故。你切勿轻狂过了头。”
琼嘉却想,他若真是爱子而及母,那就一辈子都不理他了。
直到启程,崔郎都未再来吴宅。他离京后两日,发妻海宁公主拾行装,快马轻车追了去。




閬苑琼葩 蕉叶覆三
雅望断了乳,便搬去王浩之宅,亦时常回吴宅小住。
他是快活开朗的孩子,不认生,到了哪里都乐呵呵的。亦会讨人欢心。
吴善才将他抱在怀中,他便用小胖手将她鬓边碎发抿到耳后,似一个多情体贴的小郎君。
吴善才莞尔,转头见琼嘉梳妆过,拎了小藤箱出门去,问:“阿望才来,你就走,哪里就忙成这样?”
琼嘉一阵风过来,捏捏儿子的小鼻头,“徐尚书召,推辞不得的。”
徐尚书名楷,掌户部已有年,同平章事,是当今宰相之一。他的另一个身分,却是徐贤妃的父亲,颐王珏与东陵公主的外公。
琼嘉重回教坊阆月部作舞伎,不像同僚那样偏爱少年公子,却喜欢兜搭老家伙们。一来他们都是实权派,可庇护她不受欺凌;二则他们多阳萎,只能神恋爱,她不用在身体上背叛崔郎。
当然了,勾引新鳏的徐相公为老不尊、满城传绯闻,教徐妃等尴尬,也是大大一件乐趣。
琼嘉产育后,身段丰盈许多,特从习快舞的同伴那里学了段波斯舞,表演给徐老头子看。
绯色舞衣十分简,中间露出一段雪白的肚皮,摆腰时,肚脐上穿的环铃叮叮响,晃得老头子神魂颠倒。
半晌,徐楷道:“嘉嘉,你过来。”
琼嘉在他身旁跪下,拿起他一只枯瘦缠筋的手,按在自己胸峰上,“相公手冰,我替你暖一暖。”
她才舞罢,肌肤热度很高,几乎灼手。
徐楷却被那异常美妙的触感电得抽回手,正色道:“嘉嘉,别淘气,我同你商量正经事。”
“啊?”她询问地仰头看他,明明作派那么轻佻,眼神却总是纯净如霜雪。
“嘉嘉,到我身边来,可好?”
“做姬妾么?”
徐楷点头,叹道:“你这样鲜妍可爱,我却老了,对你的确不公平,我会在别处补偿——”
琼嘉扑哧一笑,掩住他的口,“少罗嗦那些没用的。除非您聘我作夫人,否则我不会答应的。”
作者:承诺已久的爷孙恋。




閬苑琼葩 蕉叶覆四
女长辈们将琼嘉的骄狂放诞归咎于根苗不正。乃父何许样人,乃母何许样人,生出这样的女儿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杜矜举目漫忆,“徐楷仪凤年间,曾与你祖父一道在东观做编修。”
“哈,”琼嘉笑道,“那我与夫婿床榻间,不愁没有故事讲了。”
杜矜板起面孔。
琼嘉抱住她胳臂,“姑姑,你不是一直担忧颐王找我后账?等我做了他继外婆,他再放肆就是不孝了。”
12345
猜你喜欢